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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昊被她拉住了衣袖,微微站住,回首问她道:“何事?”
崔昊回首一望,那样貌还是十分惊艳的,往日沈娇娇只顾跟他赌气,从不曾好好留意,今日一拉他,他一回头,两人近在咫尺,那张清华尊贵的脸就在眼前,令沈娇娇有瞬间的怔忪,不由得想起当年初次看到的他的画像的事,她总觉得崔昊跟那张画像不大像,此时这一看,才觉真是十分的像。
她第一次主动拉住他,不由得也有些呆,咽了口唾沫,方道:“崔昊,今日你勿要出去了吧——你病着。”补充了一句。
崔昊就打量了打量她,不知道是不能接受她突然的体贴,还是心有疑心,沈娇娇知道他的敏锐,怕被他知道真相,看穿心思,但更不想他出去,想了想,她忽然就下了一个狠心,忽然贴上他,伸出双臂,圈住了他的脖子,然后踮起脚尖,凑上去,亲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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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次的静默也赶不上这次室内突然降临的诡异安静,沈娇娇豁出去了脸面,圈着崔昊的脖子,柔软的嘴唇贴上他棱角分明好看的唇,在他唇上左边贴贴、右边贴贴,尽自己所能的吻他——在她看来,能留下他使他不出这个房间的,大概也只有这一个法子。
崔昊猛然被吻,僵立着,那双清潭一样锋锐渊沉的眸子有些迷茫,然而沈娇娇做出了这样大胆的举动,她自己也紧张的很,气息都失去了规律,吻了他一圈,喘了一口气,竟然又对他说:“你、你别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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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气息紊乱的在一个男人唇边说这样的话,又干了那样的事,太有歧义了……
然而脑子已经短路的沈娇娇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下一刻,她就被崔昊猛然扣住腰,压在了门边。
门边是个矮柜,沈娇娇就被崔昊猛然压在了矮柜上,矮柜只有半人高,沈娇娇受压之下忙将两手向后撑在柜子上,感到崔昊的身子像块炭,紧紧的压住了她,崔朔的气息也像火,他的面目忽然变红,那双黑眼睛里像冒着火,他压着她,两手撑在柜子边上,像要把她折断在柜子上,他在她露出的半截白嫩的脖颈里亲了一口,道:“留我下来……做什么……”嗓音几乎是全哑的。
沈娇娇被他的状态吓到了,她这样挺着身子,又觉得难为情,忙道:“哎、我、我只是说你得养病!”
崔昊已经在揉着她,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看着她脸上一脸的难为情,他的唇在她嘴角、颈子里烫了几下,喘息也开始紊乱起来,“我留下……可不是为做这个的……”他在她身上低低的说,压住她,手已经在解她的大衣裳颈下的纽扣。
沈娇娇急了,知道崔朔是个不要脸的,也不管有人没人,在这件事上只凭他自己高兴,全然当周围的人都是瞎子,她开始着急起来,一边两手握住领口,一边紫红了脸对他道:“崔朔!你再这样我恼了!”
崔昊笑一笑,就放开了她的领口,但却又掀开了她的衣襟……
……
两人正在这矮柜上挣扎着,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是故意放重了的脚步声,知礼的大丫鬟的分寸,还未到隔断内外间的门帘下,就已经禀报道:“小姐、姑爷,李文书在外面候着了。”
是玉兰回来了,崔昊一僵,像块炙炭一样的压在她身上,却不得不收回了手,面露悻悻之色。这个空儿,沈娇娇已经挣开了他,跑了。
——这卧室里也没地方跑,外面有玉兰和李文书,她乱糟糟的也不方便出去,幸而这卧房更里面的内间有个偏门,她就匆匆进了这个偏门,从这偏门里走了,同时十分庆幸沈伯家的房间是这样设计的。
崔相爷见她走了,也就整整衣衫,却没有立即就出去见李文书,而是在内室又坐了一会儿,这才掀开帘子,来到外间。
外间,玉兰和海棠都在,李文书抱着一大摞书折站在当地。
崔昊走出来,尽管已经整理过衣衫,但眼角眉梢的红润之色却还没消退,那种寻欢未遂的气息尚未全然收敛,几个人都不敢看他,都垂着头。崔昊命玉兰和海棠下去,就在外间坐下来,就开始与李文书谈话。
年轻的李文书低着头,这样的谈话进行了小半个时辰,李文书出去。少顷又有几人进来,依然是谈话,这些人走了,又有一批人,这样一直谈到暮色四合,都掌上灯来了,这一起一起的人才散尽了,崔昊手边的折子,也摞了又摞,又是很好的一大摞,期间他又进了一次药,倒是一直听了沈娇娇的话,没有出这卧房半步。
到了晚上,以为正事已经都完了,却依然不断的有人来,这次是来探病的百官同僚,又是一起接一起,宫里也送来了慰问之物,宣德皇帝还指定派来了两个太医,命崔昊好生医治,擅加保养,勿要因国事伤了身体。
崔昊谢过了,笑一笑,才想起真正伤他身体的“罪魁祸首”,这半个下午了都没有见到,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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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娇娇从偏室出来,理好了仪容,喘息尚未定,欲去花厅看乳母,并见一见王小姐,但等她走到后堂时,却见乳母已经在后堂里坐着了,桌子上放了许多的礼盒补品,沈娇娇问了乳母,确认那会儿在花厅说话的果然是那位王小姐,而她这会儿已经回去了。
乳母见她来,面目上有些红润未褪,虽然沈娇娇已经长大了,再有两三个月过了年也有十七岁了,但自小带大的孩子,总还觉得她未长大,又觉得那会儿在小室说她,说的过于严厉了些——她到底是个姑娘,又还年纪小,又从小没了娘,这些时日又经历了这么些为难的事,因此慈爱之心更胜于平日,沈娇娇在她身边坐下,她便将她拉到怀里,抚摸着她的脖颈道:“娇儿,跟姑爷可和解了么?”
沈娇娇趴在乳母怀里,想着刚刚跟崔昊的所为,有没有和解她说不上来,但她已经是退步了,因此默然无语,又怕乳母再说她,因此只微微点点头,乳母看起来很满意,她叹了口气,摩挲着她的脖子又道:“娇儿,男子汉家有时就像孩子,要靠哄,哄人不丢人,也不丢咱大小姐的架子,这点你可一定要听我的话。你这个姑爷从小那是金尊玉贵的长大的,如今又是这样的名位,这普天下想扒住他的人多了,难得他在这方面未有三心二意,你可别给他这个机会。”
一番话,说得沈娇娇脊梁骨又一僵,她从乳母的怀里抬起头来,道:“妈妈,是谁在做这个、‘机会’?”
乳母闻言,见她在这方面倒还不是个木头,就放心了不少,给她捋了捋头发道:“适才来的那个王小姐、姑爷的表妹……我瞧着她的心肠,可是上心的很。”
沈娇娇就垂下了眼睛,有点儿蔫,乳母摸摸她的发,忙又道:“你也莫急,你不愿住相府,先在这宅里住,我原是不赞成的,怕你给人家钻了空子,如今看来,姑爷日日的跟着在这里住,这倒是个正确的路,所谓‘见面三分情’,他两人见不上面,那位小姐便是有心,也少些机会——”
沈娇娇深吸了一口气,她觉得乳母是上天派来专门惩罚她的——既是帮着她的又是惩罚她的。本来她被崔昊缠着,已经不大想王小姐这件事了,此时乳母这一席话,简直更胜当初,想想当初她未来大都时,他两个天天住在相府,想想王小姐如今,依然住在相府,想想崔昊小时候,还是跟她住在相府。
沈娇娇黑着脸出去了。
她倒不是找王小姐去怎样怎样去了,而是人的本能,在一个地方受了刺激,就想换个地方透口气,她决定去铺子里做会儿事。
恒源号里积压的货被周璋带出去了大半,沈贵的脸色此时再看,就好了许多——不再是急的火上房一般的了。虽然现钱依然不多,也不止是恒源号里现钱不多,便是其他州的分号,现钱也是可着帽子做的一般,一下铺开这样大的规模,沈娇娇和周璋的那十万钱,都消耗在店铺、货品、人员、运输等事项上,可以说是卖了豆腐的钱买豆子,对于生意人来说,不论什么样的生意,希望的都是转得快,利润再大的东西,卖不掉也是死物,生不了财。因此沈娇娇断然决定出血求生,欲低价先占行市。
可是大都的宝玩行业却是有商会的,商会中立有规矩,定价是有协议的,所有本行的商铺都要依协议而行,若有违约者,不但会受到其他同行挤兑,还要按照协议赔款。
开始时沈贵以暗度陈仓之策偷偷以沈娇娇授意的价格发了两批货,却因用人不当走了风,因此遭到了同行的一致诘难,因恒源号是新来的,又铺面格局大,同行中做的最好的两三家商号早就看不惯,趁着这个机会,将恒源号好一顿挤兑,甚至找了人来商号内闹事,差点儿打起来,当时若不是沈远伯伯正好来瞧沈贵,救下了当时的场子,恒源号差些就毁在了那一出上。
就这样,沈贵在那场争执中,额头上还挂了点儿彩。这也是沈娇娇匆匆来大都的原因之一。
目今恒源号重新与各家协定了定价,在沈远伯伯的从中斡旋下,违约赔款的事就算了,恒源号的货只比别家定价提高了一成,算是让利于同行以赔罪。
新号的生意本来就比不上其他商号,定价再提的高,自然更加门可罗雀,沈贵看着积压的货,年纪轻轻的差点儿急出了白发,所以沈娇娇和周璋才更看重关外的旧路。
如今周璋和王芸及另外两家商队带着货去了,沈娇娇和沈贵坐在恒源号盘货,商议怎样使铺子里的货走得快一些,一边心里也很担心北边的事,毕竟是出关,大川大河的,她非常担心那些货会有什么事,也担心人,就差学着那些迷信的同行一样,也在店里供个神每日烧香了。
可能人就是这样,怕什么来什么,她和沈贵正这样谈讲着,隔壁有做字画生意的主人,一个姓刘的,逛进来找沈贵闲聊,见沈娇娇也在,知道她才是这恒源号的所有者,便也坐着谈了几句,却是告诉她说:“听说宝号的人同荀、冯两家今儿去了北边,我也是走那一路的,今儿下午我有些伙计回来了,倒是告诉我一个消息,说北边目今已是不大太平,尤其那个乌桓国,老王去世,儿子们争位,打打杀杀的,正乱成一锅粥呢!”
……沈娇娇愣在当地,正在这时,忽然见紫堂街的家人进来了两个,见她在客位里坐,都快快的走过来,躬身说:“大小姐,相爷着我们来,请小姐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