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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京的冬晨,尤其是雪后的清晨,很是漂亮,满城尽带银霜甲。
丁力好奇地边走边逗弄着积雪,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雪,原以为这个冬天会是在北林骑营里过,之前还早早地相约小伙伴,等第一次下雪的时候大家要一起雪中奔马浪漫浪漫,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场雪会落在了京都。
京都的雪并不厚,官道上也已经有杂役开始清理路面了,少了不少意境。
丁力有点遗憾昨晚雪花最大的时候没有跑出来赏景,此刻已经没太多看头了。
看着路边的矮树,丁力有点怀念北林边境,北林的白林关要比京都更北一些,那里应该早就下过雪了,可惜了,没能看到关外挂满冰凌的白衫林,据说那是白林关最美也是最适合骗女孩子感情的地方。
天刚露出鱼肚白,早起的人们已经忙着抖落门窗的积雪,陆续出门,巷弄里的早点摊子的锅头也开始冒起阵阵热气。
丁力昨夜熬了一宿,此刻再忍不住那香味的勾引,急喽喽地跑过去占了个座,点了碗热腾腾的羊肉汤。
这个小摊的人不多,时间还早,摊主并没有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妥当,只是把汤端上来,告罪一声就去忙活别的,丁力也不介意,端起碗,刚想大大地喝一口,突然一把剑尖从头顶戳下来。
丁力并没有闪避,只是皱眉,那剑尖贴着他的鼻尖往下插,啪的一声把羊肉汤的瓦碗捅成碎片,然后插进桌子,竖在桌面上,剑柄还在晃悠着。
滚烫的羊肉汤洒了一桌,丁力厌恶地挪了挪身子,避开往桌边横流的汁水。
一把剑尖抵在丁力的后颈,冰冷刺骨,丁力停住身子,淡然道:“哪位大侠如此无聊,敢在京都与刑部官员开这种玩笑?”
摊主听到声响,想出来看看情况,一伸头就被人给按进摊子内动弹不得。
丁力能感到身后的剑尖在颤抖,似乎是竭力控制着情绪的样子,身边一阵香风飘过,一个女子披着件华贵的貂裘,打了个旋坐在丁力的对面。
“云香姑娘?你这个时候出现,是不是整晚没睡,喝了一宿的酒吧,那现在是要和你说早安还是晚安呢?要注意身体啊姑娘家家的,天天通宵酗酒可不是长远之计,要不要一起来碗羊肉汤,热汤热面的最是解酒……”丁力微笑着调侃道。
云香也微微笑着不说话,任由丁力在那里一通胡扯。
丁力身后的剑尖颤抖得愈发厉害,等丁力胡扯到燃京的年份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剑尖忽地消失,然后剑身横着照丁力的脸颊扇过来,想狠狠地抽丁力一个耳光。
这一扇来得异常的快,停得也异常的快,瞬间在离丁力脸颊数寸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剑身还在高速地抖动着,发出嗡嗡的锋鸣声。
剑身与丁力之间竖着一块玉佩,三公主的信物,丁力把这玉佩一亮,那把剑就只能停住。
丁力不再调侃,冷下脸道:“你主子说过,她数个手下中就数你最愚蠢,让我碰到你做错事,千万不要介怀。”
说完丁力转身看向持剑人:“慕容复,你果真愚蠢,怪不得在江南,主子在你身边都能把她弄丢。”
持剑的就是慕容复,昨晚行动失败,三公主再次在他面前失踪,气得他差点就疯掉,疯狂发泄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恢复点理智,此刻被丁力这么一激,瞬间怒火冲冠,双眼即刻血红,剑身一颤,又要动手。
“住手!”云香大喝一声,抓起桌面裤子筒散落的筷子甩手射了几根过去。
慕容复身后的剑手也早有预防,同时两人夹了上来,控住了慕容复,同时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大吼出声。
慕容复动弹不得,云香的筷子嗤嗤声很顺畅地插进了慕容复持剑的手。
慕容复持剑的手激烈抖动了一阵,鲜血缓缓渗出,却依然不肯弃剑。
丁力带着戏谑的神情看着慕容复挣扎了一会,然后转回身,对云香说:“还是云香姑娘大方得体,知书达理,连你主子都赞不绝口,要得,要得。”
随后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对摊主喊道:“店老大,再来两碗羊肉汤,加料加葱花加辣子。”
摊主一脸惊恐地看着丁力,心里暗暗叫苦,你们神仙打架别扯上我啊爷爷,俺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小三,日子没过够呢。
云香看了看丁力,然后挥挥手示意手下松开摊主,对摊主说:“三碗,我那碗不要葱花不要辣。”然后伸手示意丁力过旁边干净的桌子坐。
丁力嘿嘿一笑,不理依然在抽搐的慕容复,提起衣服坐了过去,马上有侍酒伶的姐妹帮忙老板把羊肉汤端了过来。
“来来来,云香姑娘,这顿我请,先喝汤,天大的事情也大不过吃。”丁力不管斯文,稍微礼让一下就自顾自地喝起汤吃起肉来。
云香居然也是大大方方地跟着吃起来,这洒然的态度令丁力都暗暗点头,看来云香的心境可比慕容复那货高太多。
吃干净抹嘴之后,丁力舒服地呼出一口白雾,看着白雾消散在空中,丁力才眯眯笑地对云香说:“云香姑娘,你可隐藏得够深的啊,害本官那晚对你的热情还稍微害羞了一下下,差点闹出个大笑话来。”
云香平静地直视丁力:“彼此彼此,小女子也想不到堂堂刑部特战队统领,太子旗下的一把尖刀,居然会是太子的隐藏仇家,丁统领这份隐忍,小女子万分佩服。”
“嘿嘿嘿。”丁力阴笑起来:“云香姑娘这话,算不算是在威胁本官?”
“正有此意。”云香淡淡道:“丁统领睿智。”
“本官平生最恨威胁,上一个威胁我的滚珠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云香姑娘,你确定要步其后尘?”丁力恶狠狠地唬人。
云香姑娘凄然一笑,略带妩媚地看着丁力:“丁大人,救不回主子,我们这些人会死得更惨,横竖都是死,为何不拉个英俊的丁大人一同牵手过奈何桥?到了下面咱们还可以一同醉酒解千愁。”
丁力嘴皮子并不是很利索,这云香不怕唬,气度又很是不凡,令丁力有种狗咬耗子无处下嘴的感觉。
云香顺势坐近丁力身边,轻轻把头依进丁力颈弯,吹气如兰地轻声道:“死有太多种方式了,对于丁大人来说,云香与姐妹们愿意陪大人同床浪荡而死,这死法最是逍遥。”
丁力除了嘴皮子不够利索之外,还是一个处男,此刻被云香这么一靠,瞬间身子僵硬,脸腾红云。
妈呀,这样的才是最恐怖的谈判对手啊,讲又讲不过,唬又唬不成,淫又比你淫,经验又比你丰富,那还谈个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