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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氏松开岑虞,又要送她一副头面,但被岑虞婉拒了。若是姐妹们都有的东西,她自然不会拒绝,但若只给她的东西,除非徐氏许了,否则她是不会收下的。
任氏倒也没有强求,又要留岑虞用饭,岑虞只说徐氏还在等自己,任氏便道:“那下回再留你用饭吧。”岑虞颔首说好,顺势就起身告辞。
她一告辞,石静芙也站起身来:“娘,我也不打扰你休息了,虞妹妹,咱们一块走吧。”
任氏微一蹙眉,没有说话。
石静芙已经自来熟地携着岑虞往外走去,她的力气有些大,掐的岑虞肩膀疼。一出了门,岑虞就不动声色地挣开石静芙的手,让玉莲把东西给一个小丫鬟,让那小丫鬟跟自己一块儿回去。
玉莲果然又拿了两个络子来,一个绣球花的,一个千结扣的,岑虞见了就夸道:“果然好手艺。”
玉莲连忙道:“不过是些……”
一旁的石静芙有些不耐了,打断玉莲的话道:“虞妹妹,咱们走吧。”
玉莲见她皱眉,遂不再言语,朝两人行了个礼,就往楼上行去。掀开帘子,一个闪身,进了屋。
岑虞是不太想跟石静芙一块走的,她这位嫂嫂,岑虞在徐家呆这些天也稍微了解了一些。她嫁给的徐鸿轩在家虽然排行第三,但却是长房嫡子,日后若没有意外,则就是继承徐家的人。按说石静芙日后应就是管家主母了,但实际不然。
石静芙是石家的次方嫡女,石家曾出过两朝御史,一家铁骨忠良,这样人家教养出来的姑娘哪有不好的,但偏这石静芙,并非是在石家养出来的。原是当初石家二少奶奶,如今的石二夫人当初生下的是一对龙凤胎,这本事好事,但自石静芙出世,石家便多灾多难,包括与石静芙同胞的弟弟在内,好好在路上走着,都能从天降下一个石头,把人给砸个头破血流。
后来石静芙的母亲就把石静芙随意送了别的人家,随后少女长成,家中却突遭横祸,石静芙生母到底是把女儿给接回家中。本想着大不了就当家里多了一张嘴,就这么把石静芙养到老便罢,但谁知最后还是在别人的算计之下把石静芙嫁到了徐家。
这结亲,结的不是亲家。结的是冤家,石家人也觉得没脸,但女儿嫁都嫁出去了,哪又还能随随便便再接回来。徐家也只能自己受了这苦果,然而石静芙嫁到徐家,不仅仅是被人算计,更是因为,她认为收养自己的人家,是被徐家害的家破人亡的。
嫁给徐家,也是她算计来的。
“虞妹妹可相看好了人家?”石静芙嘴上不闲着,问来问去,不像是正经走路的,倒像是专门来问岑虞问题的。
岑虞做出一副羞涩的表情道:“我……我不知道,这种事情,嫂嫂还是去问我娘吧。”
石静芙打趣道:“女儿家嫁人可是最大的事情,这种事情,怎么能自己不知道呢。若是爹娘说的是好人家,自然就欢欢喜喜地绣嫁妆嫁出去了,可若爹娘给你说了个不好的人家……”说到这里,她故意停了下来,目光自上而下,怜悯地看着岑虞。
岑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倒让石静芙不解了,换了别的姑娘,听了这番话也该担心担心,怎么这位倒好,竟是一点都不担心。
过了一阵,岑虞才道:“爹娘自然会为我多想些的,又怎么会将我嫁给不好的人家呢?”
石静芙只翘了翘嘴角,目光像是渗了毒的腐肉,黏黏腻腻的令人不舒服。一直到两人分道扬镳了,石静芙才移开目光,看向一旁正要开花的的雏菊,忽然,她一伸手,将那盆姚黄魏紫的花苞给拽了下来,在手心里捏的粉碎,随后才扬长而去。
岑虞回到房中,让那小丫鬟把两包糖给放了起来,又让采薇给了她半两碎银,这才打发她回去。而岑虞则换了衣裳,往徐氏房中走去。
徐氏的房门紧闭,几个大丫鬟站在门口,眼观鼻鼻观心,一看见她们严肃的模样,岑虞就知道,徐氏一定是在房间离哭着呢。
岑虞叹了口气,走上前去,低声道:“娘,是我。”刚才徐老夫人和徐老爷子为了徐氏的归路一番争执,可是被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徐氏却有些狼狈地匆匆回来,不知道还要被看见这一幕的人脑补出多少画面。简直是丢死人了,恐怕各房的人都知道了,否则任氏也不会寻她去看花样子,心里应当存着要给岑虞解围的心。
岑虞回想到在任氏那里经历的事情,本应该觉得心中一暖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岑虞总感觉有一丝别扭,似乎……似乎任氏有些热情过头了。
屋里传来徐氏的声音,打断了岑虞的思绪:“虞儿,你进来吧。”
果然是哭了,岑虞叹了口气,迈步走了进去。屋里开了窗子,倒是不暗。徐氏不过红着眼眶,也没有岑虞想象中的伤心,她正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岑虞走进了去看,发现那是一本话本子,看模样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了,纸张粗糙,字迹潦草,应当是哪个丫鬟的东西。
见岑虞过来,徐氏将话本子用枕头挡住,问道:“怎么了?”
岑虞上前走了两步,脱了鞋袜,也坐到床上,歪进徐氏怀里:“娘,爹说让你再等等。”
徐氏抿了抿唇,没有说话,但看仍旧不怎么好看的脸色,想来她心里对岑翊舟应当是没什么好印象了,不定想说什么呢,只碍着岑虞不好开口罢了。
岑虞于是又道:“今天给爹选衣服的小丫鬟虽然是奶奶给爹的,但她一直住在四婶娘那里的,是为了应付奶奶,才特意去给爹选的衣裳。”
徐氏的脸色好看不少了,她看向岑虞,又蹙眉道:“你去问你爹了?”
岑虞点点头。
徐氏轻斥了一句:“你怎么能去问你爹这样的事情呢。”说着又叹了口气,将岑虞搂进怀中道,“虞儿,你爹他始终是你爹,你不该问他这样的问题。”说罢,把岑虞搂的更紧了些。
房中静谧良久,岑虞忽然低声道:“娘,有件事我想了许久,总觉得该跟您说一声。”
“怎么了?”
“是霜白……”岑虞把上回霜白自作主张的事情委婉说给徐氏听了,最后才道,“女儿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你做的不错。”徐氏的声音略低了些,她开始回想自己这个一等丫鬟平日里的异常了。
岑虞见徐氏的注意力转移开,微松了一口气。
天气越发的寒了,九九重阳,快要到了。
“那可是你表弟,你说该怎么办?他年纪也不小了,难不成真的要选一个那穷乡僻壤的脏婆娘?”
“您也应当明白,京里的姑娘,但凡看的过去的人家,都不会嫁给表弟。更何况还要能照顾他的弟弟妹妹,若真要是这样的要求,还不如让他娶个乡下姑娘。”
“你表弟的才华你还不知?他只要上京,一定能够金榜题名,若不是现在着急,我还不愿现在就给他娶妻呢。”
碧月摆摆手,把屋外的小丫鬟全都赶走,又悄悄关上门,将里面的声音挡住。但她刚做完这些,转身就吓了一跳,片刻后才扬声道:“三少奶奶,您怎么来了?!”
里面的人听见动静,不再说话。
石静芙似笑非笑地看她一眼,开口道:“我找你姨娘有事啊,你去跟她说一声。”
碧月的目光往下滑落,落到石静芙身后那张鹅蛋脸上,她清楚地记得,自己前一天还跟她说过主子的事情。她此时真想撕烂自己的这张嘴,她的目光又往下,直滑向自己的鞋尖,蝶恋花的绒缎鞋面,这是她送给自己的,绒缎的鞋面贵的紧,又是这样好的绣工,定是花了大价钱。
她一个丫鬟,哪里来的钱?!
碧月正胡思乱想着,面前的石静芙再一次开口:“怎么?你家姨娘……不能见人?”
碧月还没说话,身后传来咯吱一声门被推开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碧月见了他,心里突然觉得委屈,又不敢说话,头埋的更低了些。
“弟妹有事吗?”
石静芙看着他,嘴角轻轻一翘:“我寻连姨娘说些女儿私话,二哥……真的要听?”
徐鸿朗没有说话,静静地看了石静芙一阵,忽然甩袖走了,石静芙嘴角的笑容更盛了,眉目间带着两分盛气,轻声道:“让开。”
碧月竟真的就让开了,目光骇然地看着石静芙带着人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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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下花样,冬衣很快就赶制了出来。徐家姐妹们每人都是六件中衣,六件褙子,六件短袄,四件长袄,各人自选的花样,也不会出错,更没有争执。任氏又用私房给姑娘们都添了一套,姑娘们也都自己做了东西谢她。
岑虞送任氏的是她做的护手,她的女红其实不好,针脚粗糙,只料子很好,又是几个丫鬟帮忙选的颜色,粗看倒也能看下去。
任氏却直接就抱在了怀中,若不是这时候还用不上护手,竟是恨不得立刻就用上的样子。徐老夫人瞪了她一眼:“像什么样子?旁人见了还以为咱们徐家的大夫人平日里一定困苦,护手都用不上一样。”
任氏笑道:“娘,您这可就说错了,媳妇不是缺护手,是缺虞儿这样贴心的小棉袄。”
徐绮秀在一旁看向徐绮容道:“大舅母,您这样说,六姐姐要不依了。”
徐绮容十分镇定,一把拉住了岑虞道:“我娘说的对,我们家什么都不缺,就缺虞妹妹这样养眼的美人。”
徐绮秀又要跟她唱反调:“可惜虞妹妹什么都不缺,姐姐妹妹更是一大串。”
任氏笑眯眯地道:“谁说你虞妹妹什么都不缺,她可缺个娘家呢。”
岑虞在众人的目光中,不得已又低下头装起了羞涩,众人调笑的目光中却有一道冰寒刺骨的目光,岑虞算了算方向,应该正是石静芙的方向。她身边没什么人,只有一个徐鸿轩,徐鸿轩总不会用这样的目光看她。
岑虞的心警惕了起来,任氏最近的态度有些奇怪啊,经常在人前表达对她的喜爱,赞不绝口,一副对她想见恨晚的模样。
可……还是以前的任氏正常,对她虽然不够亲近,但该给她的,从来不少,也会让徐绮容照顾她,但那只是谁都听得出来的客套。也很符合任氏的性子,更符合对一个久不归家的小姨子女儿的态度。
可如今,她亲近的让岑虞觉得……有些尴尬。
不仅是尴尬,还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明明任氏的一言一行,都无比自然。
岑虞又看了一眼石静芙,比起任氏,她更加奇怪。要说她是妒忌任氏对岑虞好,那岑虞是不信的。在她看来,石静芙对徐家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感情,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尽一个媳妇的义务,或者说,用表面做的光鲜事来换取她在这个家里的立足之地。
她身后是石家,只要她没有犯顶天的过错,那徐家人只能忍着她。如今她又有身孕,更没人能拿她怎么样。
那石静芙是为什么,渐渐开始对她不顺眼起来了呢?
岑虞想不出来,索性任氏等人见岑虞害羞了,就不再打趣她。拿了冬衣,众人就各自回到自己的院子。徐氏将岑虞叫到面前,也不说话,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打量岑虞。
她有一双如含春水的眸子,在边关时,这双眸子黑白分明,时时都充斥着傲气。来了京城……不,是从徐玉珠母女开始,这双眼睛里就开始罩上一层雾气,虚虚实实,让人看不清这双眼里的情绪。
挺翘的琼鼻,若白瓷般的皮肤,声若泉响,行如柳拂。
虞儿好的连她这个娘都快不认得她了,旁人是羡慕,却不知她的心疼。在她的记忆中,她向来是不懂事的。家里父母宠着,哥哥宠着,出门夫君宠着,除了婆婆不太喜欢她之外,当真没有不宠她的人了。
她不是个好母亲,她娘从来没叫她见过一点风雨,便是最艰难的时候,也从没有人能对她说一句难听的话,她却没能让自己的女儿活的那么好。甚至于一气之下跑回娘家,让女儿小小年纪就寄人篱下。
哪怕这是她外祖父家呢,到底不是自己家,虞儿又是头一回来,还住了那么久,她心里能没有一丝怨言吗?
“虞儿,你……”
徐氏的话音顿了下来,她不知该怎么说好。
岑虞有些奇怪:“娘,怎么了?”
徐氏抿起唇,目光里含上了些忧虑。她叹了口气,开口道:“虞儿,你喜欢大舅母吗?”
什么意思?岑虞想了一会,谨慎地回到:“自然是喜欢的,大舅母对我很好,经常给我东西。”
徐氏的笑容变得有些勉强了:“大舅母对你好,你是该喜欢她。但是你要记住,大舅母永远只能是你的大舅母,知道吗?”
这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了。岑虞心里闪过太多念头,她决定从徐氏嘴里套套话:“大舅母不就是大舅母吗?还能变成别的?”岑虞心里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念头,她接着道,“不过上回大舅母似乎问过我,说不想当我的大舅母了呢。”
徐氏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但这锐利不是对岑虞,而是对她话里的任氏:“她还说了什么?”
岑虞想了想,接着道:“大舅母说,如果她有个适龄的儿子,早就与娘说定,让我做舅母的儿媳妇。”
“不行!”徐氏喊了出来。
岑虞被她猛然拔高的声音惊的心猛然一跳,更验证了她刚才的那个猜想。
徐氏看见岑虞有些发白的脸,又放低了声音道:“大舅母只有一个儿子,就是你三表哥,三表哥是有妻子的,你可绝不能对你三表哥有什么想法。”自古表哥表妹多是一对,但徐鸿轩不能,她的虞儿才十岁啊,差了那么多岁数也就罢了,如今石静芙又有了身孕,日后能不能休妻还说不定,怎么能那么委屈她的虞儿?!
岑虞反倒松了口气,原来如此,是她想左了。她不想姻缘的事,但别人想着呢,她这个年纪,又正好相看定下,便是定不下也不着急,慢慢相看,总之是该准备的时候了。
不过徐鸿轩?她脑海里闪过一张俊秀却沉默的脸庞,若不是特意提起,她都不怎么记得她这个三表哥了。
“娘,您说什么呢,我和三表哥怎么可能嘛。”
徐氏仍十分忧虑,再三道:“对,你跟你三表哥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千万记住了。”
岑虞用力点了点头,原来她那个大舅母抱着这种心思,怪不得呢。只是这主意打的,未免太早了些罢。
“也是时候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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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好了吗?”金妈妈又催促了一遍自己的外孙女。
越看她越是觉得不顺眼,若不是她没有适龄的孙女了,才不会费尽心思把她弄进府,还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当自己是贞洁烈女呢,一个穷酸秀才而已,几两银子就打发了,现在还不是一门心思的想着爬上爷们的床?!
下贱坯子。
“准备好了。”舟儿轻声回道,说着走出屋来,她身后跟着一个青衣黑发的挺拔身影,只一个目光,就让金妈妈闭了嘴。
到底是二少爷,只有老夫人降得住。
岑翊舟长出了一口气,他觉得身上的衣裳拘的他有些不舒服,好看倒是好看了,但却十分别扭。到底是不如夫人选的,又大气又舒服。
一边想着,岑翊舟一边走到了府门外,那里停着一辆马车,青骢马,枣木辕。他上前去,敲了敲车窗:“娘,您确定去吗?”
“还啰嗦什么?!快走吧!”车里传来岑老夫人不耐烦的声音。
自从上回岑翊舟毫无收获地回府后,岑老夫人就计划着再让他去一趟徐府,但每每被他糊弄了过去,这一回,她终于下定了决定,亲自押着岑翊舟去。她时常想着配三少奶奶的话,她到底也是念过书的,晓得在这世上,孝永远大不过君去。
或许更因为岑翊修灰败的脸色使她有些害怕了,如果真的害的两个儿子都丢了官,那她可真的就成了岑家的罪人了。
徐老夫人接到消息的时候,着实惊讶了一把,又问了一遍,得到的还是同一句话,才冷笑道:“倒是聪明了,罢了,那就去会会她。”
话是这么说,但她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徐氏在一旁低眉敛首,没有分毫询问的意思。
拖了一刻钟,徐老夫人才真正起身,坐轿去了半月厅。岑老夫人知道徐氏这是故意晾着自己,心里恼怒,脸上却是笑容:“亲家母,好久不见了啊。”
徐老夫人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的确是好久不见了。”
岑老夫人笑意微敛,不想与徐老夫人再打机锋:“我这回来,是来接嫣儿回家的。”
可徐老夫人却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这儿就是嫣儿的家,你放心,我这个当娘的,一定好好待我女儿。”这意思是岑老夫人没有好好对待徐氏,岑老夫人的嘴角微微撇了一下。徐老夫人见了,接着道,“说起来是嫣儿她做的不是,毕竟岑家那么大的院子,竟然都装不下她的丫鬟,可见她平日生活多奢靡!太不应该了,亲家母,你说吧,她身边到底有几个丫鬟?!你放心说,我是绝不会偏袒嫣儿的。”
这哪里是说徐氏的丫鬟多,这是说他岑家地方小,连丫鬟都放不下啊!可是偏偏,岑老夫人还无从反驳。岑老夫人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生生忍下了这口气,只道:“前些日子是没腾出来大院子,毕竟他们回来的急,如今院子已经腾好了……
”
“什么?亲家母,你不会是说,嫣儿他们的院子你给别人住了吧?!那可是你亲儿子的院子啊!你是觉得他不会回来了吗?!”徐氏再接再厉,继续戳岑老夫人的错处。
这话让岑翊舟也有些不是滋味,按说他一走十年,这院子就算不打扫,也不该住别人,他又不是不会回来。虽说是吴氏的娘家人在住,可他却查出来,吴氏的娘家人给了银子给岑老夫人,才让她默许……
岑老夫人手有些抖,心里更虚,垂着头不说话,脸皮也有些发烧。
徐老夫人这才不再说话,吩咐道:“罢了,给姑奶奶收拾东西吧。”
来的时候不过一个马车,走的时候却多了四个马车,岑虞这回走的有些急,徐绮容两个都直接送了她自己压箱底的簪钗,几个舅舅舅母更直接,古玩字画,什么珍贵送什么。
收拾了半响,倒才真像是搬家一样。
都道了别,徐氏不忍离别,先上了马车,岑翊舟跟着她上了同一辆马车。岑老夫人也要上去,却被岑虞和岑岱一个挽住左手一个挽住右手:“奶奶奶奶,离开您这么久,孙女/孙子有好多话想对您说呢。”
一边说着,一边拉她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徐府的牌匾渐渐远去,岑老夫人是瞪着车壁,又强笑着看向岑虞两人:“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岑虞垂眸道:“我口干,让弟弟先说吧。”
岑岱瞥了她一眼,半笑不笑地道:“我想说的倒是不少,我入了庐山书院,认识了好多同窗,有蒋英川,岁寒……”
岑岱的人名只念到一半,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岑老夫人皱眉道:“怎么了?!”
“到了。”
岑老夫人下了马车:“说什么呢,这才走了……”她剩下的话全都说不出来了。
原来真的到了,只是到的不是岑府,而是皇上赐的院子。
岑老夫人感觉心口像是有什么梗着一样,半响才道:“不是前几天才领的院子?”
岑翊舟的脚步顿了顿,含糊着道:“皇上早命人打扫好了。”
徐氏忽然有些惊喜地道:“这里居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