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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出来,梓樱呵了一口白气,暗紫色的蝴蝶随着她的步履跟着她上下飞舞着。她伸了个懒腰,就见屋内一灯如豆,子骞端坐在案前,已经备好了三菜一汤。
奶汁鱼片、草菇西兰花、炝炒豆芽、银鱼萝卜汤。
子骞见她来了,指着那一桌菜道,“厨房里没什么新鲜的菜,只有去屋后的篓子里找了这些,不太新鲜,将就做了。鱼是刚才在谷中泉水里捞的,很是新鲜,前辈可多用点儿。”
她抱着手臂坐到他对面,“呦,怎么不唤我师父了?”
子骞道:“前辈未允,子骞不敢。”
梓樱于是哈哈哈的笑了,她托着腮夹了一口鱼片,细白滑嫩,沁着乳汁微微的香气,明明是腥气的物什,但子骞将此二物搭配起来,她却一点儿也尝不出腥味儿来。
她点点头,“你是个好徒弟,我允了。”
梓樱于是带着魅色,冲他抛了个媚眼儿:“来,叫一声给我师父听听。”
子骞一脸正色地跪下:“见过师父!”他又自案上端了茶,举至头顶道,“师父请用茶。”
梓樱抿唇,却也不理他,兀自地挑了盘中鱼肉细细地吃了,直到用的差不多,她才慢慢站起来。
见子骞还保持着敬茶的姿势,她道了句,“真是无趣。”唇边却勾了笑意,她俯身接过他手中的茶杯,浅浅地嘬了,淡道,“天晚了,你早些休息,练功不能怕苦,要早早起来练气,知道么?”
梓樱和子骞的师徒处了大约两个月,大约也摸清了子骞的性子,他外表看起来冷冰冰的像块石头,对她也恭恭敬敬,实则却有很可爱的一面。他会默默地喂食误入谷中的野兔野猫,在这寒冷的冬日,还会专门烧了热水喂它们喝。
他也很刻苦,每日练功都到半夜,有时候鸡还未叫,就又起来翻阅梓樱早些年撰写的心法。这个徒弟,当真是梓樱见过最认真的崇华弟子了。
还有,他做饭也是好手,修道之人虽说要辟谷,但吃了子骞做的饭,怕是也会眷恋起人间的烟火了。
梓樱有时候想,其实就这样和他师徒相处下去,也是一桩美事。她向来游戏人间惯了,也想找个人束缚自己搭伙过日子了。
似乎子骞还不错。
然她又有些落寞,人家修仙,都是为了成仙的。更何况,子骞比他见过的其他弟子都要刻苦百倍,所向之道定也是成仙。整个崇华,大抵也只有她如此眷恋红尘了,况且,她还是个长老,要是她走了,百里闲怕是又要唉声叹气了。
梓樱看了眼在一旁默默对着剑谱比划的子骞,觉得不如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时间过得那么快,如此相处下去,百年也不过是转息。
她想到此,妩媚地对子骞一笑,“乖徒儿,为师想吃葡萄了。”
子骞放下剑谱,桃花眼转过来微微含笑。他前一瞬眸中还有冷意,却在对上梓樱的眼眸时满眼都是和煦的春\光,“好,我这就去洗些葡萄孝敬师父。”
梓樱未察觉到他的异色,她将腿高高地翘到椅子上,笑眯眯道:“但是剥皮太麻烦了,为师不喜欢。”
“那徒儿去帮师父把皮剥了,再拿银匙让师父舀着吃如何?”
“甚好!”她点点头,仰着头笑嘻嘻地回望着他道。
夜风呼呼地吹着,梓樱吃了大半串葡萄后也已经睡熟,子骞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久久不语。
一阵疾风吹灭了桌上的油灯,他原本笑着的表情也随着灯灭一瞬消失,化为了一片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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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空中缀着几点星子,闪烁着明亮的光芒,细瞧起来就连天上的星,也被这寒冷的天气冻得发抖一样。据崇华派的弟子们说,这是苍岷山数年来最冷的一年,怕是不日,大雪就要来临了。
云亭旁种着一树山茶花,这种花并不十分惧寒,在一月里仍盛放着。它的枝叶虽不大,却开着大朵大朵的花,粉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像害羞的少女一样。
慕千尘靠在云亭旁,拿着一根竹笛,轻放到唇边。月明时分,最是思乡的好时候,既然作不来诗,就应当吹一曲,低头忆故乡。
然而很快他发现,自己也吹不来笛子……
不仅吹不来,连吹响都困难……
他在内心啐了一口系统金手指的缺失,堪堪放下笛子,一脸嫌弃的欣赏起这月色来。
伴着阵阵清风,远处传来一阵悠扬的笛声,在这云亭的静夜中,绵延回响。
慕千尘循着笛声走去,只见白芙蕖正背着他端坐在院子水池的池沿上,她显然刚刚沐浴完,一头青丝濡湿,披散着塌在肩上,远远望去,就像一条玄色的锦。
白芙蕖手握横笛,笛孔轻靠在唇上,空灵悦耳的笛声萦绕在云亭上空,十分动听宜人。见慕千尘来了,她微微转头,氤氲的眼眸雾气昭昭,带着询问的气息。
这是慕千尘这么多日来,第一次觉得白芙蕖像个妹子。
他走过去,有点像与自家闺蜜谈心一样坐在她旁边,问道:“小白,你为什么要修仙。”
慕千尘觉得这个问题问的非常没劲儿,就像某档综艺节目问“你有什么梦想。”一样鸡肋。
白芙蕖听罢愣了下,看着天上的星斗久久不语,良久,她道:“或许是为了一个梦吧。”
她说的含糊,慕千尘也不好再问,他拍拍她的肩道:“为师见你笛子吹得不错,本派法术崇尚自然自修,你若是能独创用这竹笛召唤纤丝蝶,则更能伤人于无形之中。”
白芙蕖点点头:“师父这会儿倒像个师父了。”她绽开一个笑脸,“师父想喝酒么?徒儿可以陪您喝酒。”
慕千尘笑了笑,“好,只是你可不能再说,师父是个酒鬼啦。”他拍拍衣袍,走到那棵枣树前,将白芙蕖前两日埋到树下的酒罐子翻出来。拂去上面的尘土后,慕千尘取了两个杯盏,为他二人一人倒了一杯。
酒是黄酒,带着醇香,古人所说的“鹅黄酒暖”也不过如此而已。
慕千尘喝的没刹住闸,酒过三巡,有些大了舌头。他托着腮眨着眼睛睨着白芙蕖道:“小白,你这种女子,如果在我们的时代,绝对是女汉子的标杆!”
白芙蕖额上的青筋跳了跳,“师父,您喝多了。”
“我没喝多,”慕千尘捂着两颊,晃着头露出像少女一样的娇嗔,“你哪只眼睛看我喝多了?”
白芙蕖定定的看着他:“师父,不知为何,您这样看着……怪让人恶心想吐的。”
话毕,她就真的去吐了……
白芙蕖扶着那棵白日里被打成筛子又复原后的歪脖子枣树缓缓抬起身,长舒了一口气,她眼神飘忽,喃喃低语:“这枣树好可怜。”
慕千尘还在傻笑,他指着白芙蕖的鼻子道:“还说我喝多了,明明是你喝多了!你看,我都没吐!”
他拖着鞋子走过去,将手跨在她的肩上,“走,小姐妹!我们去一醉方休!”
空气干燥,带着丝丝入骨的清冷,云亭旁的山茶花轻晃着花蕊,吸吮着这晨间珍贵的露珠,苍岷山腾起一层薄薄的雾霭时,慕千尘缓缓睁开了眼。
入目的是他朴素无华的帐子顶,顶上挂着琉璃熏球,正向外散着怡人的龙涎香。再往远处望去,窗沿上落着一片干枯的树叶,上面沾了几滴露水,晶莹剔透,像一个凸透镜,紧紧地贴在树叶上。
慕千尘的脑仁无端的有些疼痛,他回忆了下,大抵是昨晚与白芙蕖喝酒,宿醉所致。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灵台又清明了些。
不知白芙蕖这逆徒去哪了,这大早上的,竟也不来唤醒他一起练功。
他方无奈的一起身,就看到了身边还睡着一个人……
这不就是白芙蕖么?!
她穿着一身中衣,侧躺在他身旁睡的正酣,一头青丝散落开来,皮肤白的像刮墙用的腻子,看起来慵懒又娇媚。
他在看到白芙蕖后怔了一会儿,身下竟然产生了某种不可描述的现象……
不,慕千尘摇摇头,他自己说到底还是个妹子,怎么会对白芙蕖产生如此流氓的想法呢?出现这种无法告人的情况,一定是因为作为男子在清晨的生理现象!一定是的!
然他多少,还是有点羞愤难当……
在慕千尘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白芙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