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攀舒跳下地,奔进卫生间。
“小舒,我走了,你不用怕。”姜淳渊在外面说。
不是怕!
攀舒不知自己为的什么?
洗手台上摆着几个瓶子,攀舒随手拿起一瓶牛奶润肤露。
乳白色瓶子,粉红色瓶盖,娇滴绵柔。
姜淳渊扶着门看她,笑着介绍:“这个牌子的润肤露在天然牛奶蛋白中特别加入维他命a和e,不刺激皮肤,不油腻,滋润皮肤挺好的。”
灯光下,他眼眶青黑的一圈,嘴唇干燥,脸颊微微凹陷下去,皮肤微有焦枯,没了以前健康的润泽。
“给你用。”攀舒把瓶子塞进他手里。
姜淳渊拿着瓶子,像抓着刚出炉的烧得通红的铁条,脸庞一阵青一阵白。
攀舒不明所以,怔了怔,悟了过来,扣住浴室门关上,默默苦笑。
给他润肤露想让他抹脸,因为前事,他以为自己讽他,让他用润肤露做润滑自-渎。
姜淳渊抬手,指背触上门板,颓然放下。
短短几天,被送了按摩中心名片,润滑油,和色-情狂划上等号。
姜淳渊回到房间。
曙色将明未明,前一日暴雨,窗前玉簪花狼狈不堪。
更让人烦躁。
床上蓝色丝绣被子,同色并蒂莲花枕头,窗前一对藤椅,藤编圆几上摆着紫砂茶具。
本是温馨舒适的摆设,此时落在眼里,俱是讽刺。
姜淳渊打开电脑上网。
色-情网站自是不逛的,跟美术相关的,看了心更烦,扫了一遍同行业的几家大公司,姜淳渊上了公事企鹅。
昨天下午才处理完公事,没有信息进来,没有新邮件。
陆宏的头像亮着。
姜淳渊点他的头像打开对话框,几乎是与此同时,陆宏的信息发了过来。
“这么早?”
姜淳渊回了个“嗯”字。
“无精打采,是不是欲求不满?”陆宏回得很快,带着戏谑。
真是人不可貌相,长得挺周正的人,其实有些放纵不羁,比他还更有艺术家的落拓狂妄性格。
难怪干得出威胁人资部,不聘用攀舒就辞职的事。
“攀舒不肯从你是不是?”陆宏接着问,坦荡得出奇,“要不要大舅哥我教你两手。”
以攀舒大哥自居了。
姜淳渊没反感,倒觉得亲切。
古人所说,爱屋及乌,想必便是如此。
姜淳渊拿起紫砂茶水壶,接了纯争水,通上电,坐回电脑前。
电流声滋滋,和着打字的哒哒声一起响。
“攀舒送给我一张按摩中心的名片,一瓶润肤露。”
电脑那头静默,片刻后,陆宏发来语音聊天申请,姜淳渊通过。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陆宏狂笑,桌子被捶得扑通响。
“你发来语音申请就是为了笑话我?”姜淳渊阴沉沉道。
“不是不是,哈哈哈不行我忍不住,兄弟,对你表示深切的同情……”陆宏咳了起来。
幸灾乐祸的报应。
姜淳渊心情大好,水开了,不理陆宏,起身往茶壶里放茶叶,泡茶,闲闲品茶。
陆宏咳了许久,清了清嗓子,说:“有正事找你,昨晚听财务总监老邓说,董事长跟他说要往财务部插人,主管资金,我听说,叫贺美娜,好像有些背景,你知道这事不?”
贺美娜自己家就有个上市公司,哪用得着到中恒打工!
他爸把贺美娜安排进公司想干什么?
茶水有些烫,姜淳渊搁下茶杯。
“我不知道这事,有没有听老邓说她什么时候上班?”
“没说具体哪天上,昨晚上突然通知老邓的,估计也就今天明天了,趁你不在把人弄进公司,你回来后,也不好拉下面子赶人。”
走着瞧,看他拉不拉下面子赶人。
姜淳渊冷笑。
要他接管公司,却又不肯放权,明白说了婚姻大事自己做主,还是不死心。
带攀舒回w城为的是查当年之事,攀舒不肯提起,不如今天就回去。
w城阴天,云层低低压在头顶,进入l城,却是另一番景象,骄阳似火,柏油路面哧哧冒着热气。
宾利下了高速,进城后,红绿灯增多,汽车行人拥挤,车速一下子降了下来。
十二点半,午休时间,姜淳渊也不急着回公司,把车开到路边一家粥馆门前停下。
酒楼白天也开着灯,灯光柔和,绿色养生主题装饰。
姜淳渊进门后,侧转身引攀舒进去,大堂有瞬间特别安静,几个服务员齐齐注目。
攀舒想起那日姜淳渊和贺美娜进四季时的情景,唇角往上挑了挑。
“先生,请问是两位吗?”服务员殷勤地迎过来,看着姜淳渊的目光极是露骨。
手机响了,攀舒低头接电话,不再看早日同行明亮的眼神。
“攀舒,你在家吗?我过去找你。”
“不在,你不用上班?”攀舒找挂钟看时间。
“失业了。”郑谷雨嗤笑了一声。
她是四季春的元老,自己走前还做得好好的,攀舒心头一突,看看姜淳渊,走到一边高大的金钱树背后,压低声音说:“你现在在哪里,我们准备吃午饭,我让姜淳渊去接你,一起吃。”
“别,告诉我地方,我自己过去。”郑谷雨说,怕攀舒坚持,取笑道:“你的白马王子,我可不敢使唤。”
攀舒哑了。
还是坐的靠窗位置。
姜淳渊听说郑谷雨要过来,当即让服务员餐前开胃小菜等人齐了再上,点餐也稍等。
他的优雅,以及骨子里生成的绅士风度,使人即便恨他入骨,也讨厌不起来。
攀舒侧头。
玻璃窗映着他的侧脸,从额头到下颌,完美的线条,清隽动人。
早在w城时,就有不少女孩喜欢他,分开的这六年,他谈过女朋友吧?
攀舒失神。
郑谷雨十几分钟后到来。
往常在四季春里,因身份相关,她扮相老成,永远深蓝色套裙白衬衫,头发在脑后绾髻,这会儿整个人变了,头发染了栗色长发,发尾烫了大卷,两边鬓角各挑一簇到头顶,水晶蝴蝶夹子夹住,身穿一条红色棉质大摆长裙,妆容清淡合宜,打眼看去,惊艳了一室人。
攀舒情不自禁赞道:“郑经理你今天真漂亮。”
“被炒鱿鱼了,别叫我经理。”郑谷雨笑道。
“谷雨姐。”攀舒从善如流。
郑谷雨微笑,朝姜淳渊伸手:“姜先生你好。”
“你好。”姜淳渊笑,“谢谢你这些年对小舒的照顾。”
“说不上照顾,攀舒做事认真,我也只是公事公办。”郑谷雨拉开攀舒身边的椅子,自在地坐了下去。
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郑谷雨看都不看,点了个海鲜粥,攀舒跟她一样,姜淳渊要了锅茅根粥,又另点了几样菜。
“怎么突然离开四季春了?”攀舒问。
郑谷雨悻悻然。
“李小菊那贱-人……”
李小菊爬了老潘的床,老潘把她招回四季春,郑谷雨被狠狠打了脸,一气之下辞职。
老潘怕她去老板面前告状,辞职期都不用就给她结清了工资和奖金。
“都是因为我。”攀舒内疚。
郑谷雨摇头:“我干这行这么多年,整天陪笑,迎来送往,早腻了,正好换一行。”
什么迎来送往,说得好像是鸨母,攀舒失笑。
姜淳渊浅笑着倾听着,接口道:“郑小姐打算找什么工作?”
“我是财会专业毕业的,有会计师证,进四季春前做过两年出纳,我打算找财务工作。”
“财务?”姜淳渊眉头跳了一下。
郑谷雨点头,
攀舒看姜淳渊,嘴唇微张。
“唠叨了半天,把正事都忘了,攀舒,我觉得你应该见见彭于飞。”郑谷雨抢着说话,把攀舒要说的话堵住。
今天有人找到郑谷雨,给了她一万块,让她跟彭于飞说攀舒已离开l城,去哪里不知道。
“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怪。”郑谷雨倒了少许茶水到手指上,在桌面上划了两个圆,“你看,你跟彭于飞就是这两个圆,多年没联系,各有各的生活轨道,彭于飞找过来了,你也不见他,那人为什么还那么着急?”
“他喜欢我,他家很有钱,也许认为我配不上他,但是他又很固执,所以这么做吧。”攀舒没放心上,前菜上来,招呼郑谷雨吃菜。
郑谷雨还想说,看看对面姜淳渊,住了口。
菜品味道不错,粥上来后,连郑谷雨吃惯四季春美味的人都赞不绝口。
“姜先生你来过么?”
“没有。”姜淳渊微笑,娓娓道:“小舒是吃货,我带她找好吃的找了几年,养成特殊技能了,瞄一口眼店面,就能知道一家餐厅食物是否美味。”
“这么厉害,传授一下。”郑谷雨兴致盎然。
姜淳渊才想说,手机响,他看了一眼,浅笑着致歉,离席出门接电话。
挺拔的身姿,优雅的步伐,只是一个背影,就令人恨不能把目光粘在他身上。
郑谷雨目送他走出大门,拿纸巾擦了擦嘴,凑近攀舒,低声道:“攀舒,你以前是不是出过什么事?”
攀舒面上笑容凝结,僵了僵。
“我不是要打听你的隐-私。”郑谷雨拍拍她肩膀,声音更小了:“攀舒,你知道的,我在酒楼里跟形形式式的人打交道,看的人多了,感觉比较敏锐,收买我的那个人神情看起来有些累和倦,外地口音,应该是从外地专门赶过来找我的,我看他虽然表情平静镇定,而且出手一万块也不壕,可是就是觉得不对劲,我试探着嫌钱少,他就不停给我加码,后来,加到这个价。”
她比出一双手。
“十万!”攀舒讶异。
邓谷雨点头。
“彭于飞疯疯癫癫,这个人又神神秘秘,我感觉……我感觉你以前如果出过什么大事,也许彭于飞跟那件事有关,那个神秘人不想彭于飞跟你见面,就是怕你知道那件事的真相。”
她确实出过大事,人生因此翻天覆地。
不过,那件事应该和彭于飞无关。
出事前,她和彭于飞仅是普通同学,并没深入交往。
彭于飞的父亲是w城响当当的人物,想必他父母不想他跟自己这样的人来往,有感情纠葛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