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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之后,席然就乘高铁去大学报道,席尚明请假要陪他一起去。席母当然不同意,但耐不住她对自家儿子的了解,根本拗不过的倔强性子,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
席然被分到的是二人宿舍,另一位舍友据说是本地的,还没来,所以宿舍暂时就没人。
他们就一起把宿舍清洁好,然后再铺床挂蚊帐。
这学校的宿舍布置是上床下桌,席尚明爬上去挂蚊帐时,席然就在下面整理桌面,拿着抹布擦过角落时,手指忽的一痛,下意识就骂了句卧槽。
席尚明立即问:“怎么了?”
他正好弄完要爬下来,席然朝他摆摆手,“没什么,不小心被木刺扎到了。你别激动,等下摔下来就……”
话音未落,席尚明就脚一打滑,往下面倒。
席然一惊,下意识伸手就想去接……一不小心,就形成了电视剧常有的意外暧昧画面——地板咚。
席尚明压在他身上,双腿交缠,脸还恰好砸在席然的胸膛上,痛得他龇牙咧嘴,手还保持着想要接住对方的动作,扬在半空,像是要环抱他的样子。
而席然的新舍友,就是如此凑巧的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打开门就看到如此激情的场面,顿时目瞪口呆。
舍友的母亲跟在身后,看到儿子呆愣愣僵在门口,没好气道:“干哈呢?杵在这不动的!”
舍友迅速掩上门,回头说:“现在进去不太合适啊。”
他母亲皱眉:“啧,一帮子男娃有啥不方便的?”
然后就很干脆利落地推开了门,愣了一秒,“唷,现在的娃都还……那啥,挺奔放的呀。”
席然和席尚明迅速爬了起来,都是当影帝的料,一张面瘫脸端得极有模样,若无其事的和来人打起了招呼……只要忽略他们红红的耳尖,都挺完美的。
舍友的母亲性格豪爽,丝毫没把这事放心上,刷拉一下把东西提进来了就拍拍手掌转身走人,让儿子自生自灭去。
舍友也是个缺根筋的人,嘻嘻哈哈的,很好相处。
席然和他简单认识一下后,就和席尚明一同出去买些生活用品。
两人站在一起讨论买什么时,席尚明看着身旁的少年弯腰拿了一支牙刷放进购物车里,忽的弯唇感慨:“网上说结婚了柴米油盐会很烦,消磨两人的感情,可我觉得好像挺好的。”
席然挑眉,小样看着有点欠抽:“是吗?那也得看对象是谁吧。”
席尚明失笑,手按在他的头顶揉了两下。
席然就像只高冷的猫咪,勉勉强强地蹭了两下。
回宿舍时,路边有些师兄师姐正发放传单,开始拉拢小鲜肉进社团了。
席然就被一个魔术协会的师兄拦了下来,大肆说着魔术的好处,还现场表演了一个小魔术,把手里扑克牌变没,又从席然口袋里拿出来。
师兄:“魔术可是撩妹神器,你还可以选择从美女的发间变出扑克牌,趁机和美女互动握手之类的。师弟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啊?”
“没兴趣。”
席然还没回答,席尚明就先淡淡说了一句,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颇有气势。
一旁的师兄愣了一下,好似才看到这座冰山,下意识爆粗感慨:“哎妈,长这么逆天要个屁魔术来耍帅哦?”
刚说完,就低头咳了两声,故作正经,“这位师弟,没兴趣不要紧,在我们协会里挂个名也可以,能加德育分哦,来,这里填一张申请表,记得贴照片啊~”
席然忍笑瞄向身旁表情僵硬的某人,今天因为不是工作,就穿了休闲服出来,t恤长裤的搭配显得他更加年轻,完全就是一个大学生,丝毫不装嫩。
然后,席尚明一本正经的和那位师兄开始了拉锯战。一方坚定想把他拉进团里做招妹猫,另一个则严肃劝阻用魔术撩妹,这样不对。
席然就在一旁看大戏,还从袋子里拿出一包薯条撕了开吃。
师兄说到喉咙都干了,真没见过三观如此之正的师弟,很是无奈,“师弟,不就加个社团撩妹吗?大学不谈恋爱这还叫读大学啊?”
“我大学的时候就没谈。”
“我说的是一般情况……哎,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我大学的时候……”
“卧槽!你不是师弟啊?!那你刚才怎么不说?浪费我口水啊!哎,哥们,你多大了?大学刚毕业?在哪儿混呢?”
席尚明一下听到那么多个问题,忍不住皱眉,答:“你话太多了,我根本没机会说。我已经三十岁,早就毕业了。”
那师兄瞪眼大张着嘴,一脸我屮艸芔茻的表情,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席然差点笑抽。
***
席然已经去了学校半个多月,期间二人都有通电话,而且临近十一他也会回家,可席尚明还是忍不住的莫名烦躁。父母经常不在家,一直都是他和弟弟两人在一起,而现在他回到公寓,迎接他的只有一片黑暗,安静得过分。
在办公室工作时,宁亚君过来给他递了些资料,同时放在上面的还有一张红色喜帖。
她笑意盈盈:“我要结婚了,希望你能来参加我的婚礼。”
席尚明愣了一下,抬头下意识礼貌道:“恭喜,百年好合。”
宁亚君略略无奈:“你还真是老样子啊,这样和你在一起的对象会很累的。”
席尚明有些不解:“为什么?”
宁亚君摆手,“算了,这些我来说也没用,靠你自己慢慢琢磨吧,反正比起遵照条例做事,随心而行或许会更好。”
她转移话题,调侃:“对了,说起来你弟弟妹妹也该上大学了吧?在学校有没有谈恋爱?实在不行,你可以请教一下他们啊。”
席尚明手里握着的写字笔倏地一下在纸上划出一道黑黑的粗线,力道略狠。
宁亚君愣了一下,有点茫然:“怎么了?”
“没什么。”
宁亚君愣愣地点头,转身走开,捏着下巴沉思——奇了怪了,席尚明刚那表情怎么看着有点难看,像是被戳中心事一样?谁让这机器人变得这么人性化了?
黄金假即将到来,大部分学生都开始蠢蠢欲动了,尤其是大一的小鲜肉,因为这意味着军训结束!
今天就是正式的结营典礼。各营各班还在做着最后的着装整理,整套的迷彩服,军鞋,白手套,帽子。
辅导员走过来,和教官低声说了两句,教官就声音响亮的喊:“哪个是席然,出来一下。”
席然就一脸迷茫地跟在辅导员背后离开,走到另一边的树荫下,越发走近,越能看清立在那里的修长身影。席然眼里闪过一丝惊喜。
“你哥哥来找你,好像是家里有事。”
辅导员说完这句就走开了。
席然走到席尚明跟前,灿烂一笑:“哥!”
席尚明愣住,顿了一秒才问:“你是谁?”
席然满头黑线,虽然他也知道原主是易晒黑的体质,军训变化很大,但也不用这么不给面子吧?
“滚!”
席尚明摇头笑了,不是他幸灾乐祸,是他真的一眼望去,只能注意到席然那雪白明晃晃的牙齿。
他抿唇忍笑,手按在席然的帽子上,一本正经道:“还真像是非洲来的。”
席然一把甩开他的手,气哼哼:“滚!一个月之后就会白回来的好吗?”
两人聊了几句,席然就回去参加结营典礼了,站回绿汪汪的方阵里。
席尚明坐在观众席看,视线定定地落在某一点上。
稚嫩的男孩已在不知不觉间长大,身姿修长挺拔,抬臂踏步间,意气风发,引人注目。
席尚明眸色转深,终是微微垂下眼帘。
大学不可或缺的活动有很多,其中一个就是联谊。
有次,席尚明来学校找他时,他们正准备出门去约定的餐厅。席然忍不住觉得纳闷,他怎么那么会挑时间。
在场的男生里,就只有席然舍友见过席尚明,反应比较低调,其余人等顿时炸了,小声吐槽:“哎妈!席然那家伙的颜值都让我觉得压力山大了,他哥这种level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他们看到席然走过去和席尚明聊了几句,回来就说要带他哥去附近转转,不去联谊了。
男生们顿时喜笑颜开,谁不希望少个厉害的竞争对手。
舍友笑他们:“你们怕什么啊,席然都有女朋友了。”
男生两眼发亮,八卦意味满满。
席尚明挑眉,情绪不显地看向来了身旁某人。
而当事人则是一脸懵逼……女、女朋友?
舍友打趣:“你就不用隐瞒啦,都亲密到能帮她洗衣服,肯定特别腻歪啊,还天天都要通电话。”
终于反应过来的席然,嘴角抽搐,干笑:“哈、是啊……”
下一刻,众男生羡慕嫉妒恨的眼刀子就齐齐射了过来。
可事情的真相只是席然某次拿衣服时,从旁边掉出了一条裙子,被舍友看见了好一通戏谑。他无从解释,只好打着哈哈默认,都差不多忘记这茬了好吗?!
于是,双方道别,席然和席尚明两人在另一座城市的路边,并肩走着。
可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在某个再普通不过的瞬间,意外就此发生,或者说,是人为的意外。
穿过马路时,一辆车子忽然猛地朝着他们急速冲去,带着显然汹涌的恶意。
席尚明脸色骤变,一下抓住席然的肩膀就要把他往路边扔去。
可那一瞬间,席然猛地用力狠狠推开他,随即就被一股极强的冲击力撞飞出去,骨头碎裂的剧痛,双眼似被什么刺穿,满目都是血淋淋的。
意识模糊不清,仿佛听到了有人声嘶力竭吼了什么,可他很快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
两年后。
席然在满是消毒水气味的病房里醒来,睁开眼,只看到模糊不清的白色。
没过多久,医生护士涌了进来,给他进行了各种检查,称他为奇迹般的幸运儿。
醒来已经有一段时间,席然的意识也从混沌状态逐渐清晰,他的眼球有些干涩胀痛,忍不住抬手遮着看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的左眼看东西十分模糊。
他低头定定地看着白色床单下的双腿,低声问:“……医生,我的腿是不行了吗?”
医生顿了一下,还是平静回答:“是的,这种情况下,能保住性命就已经非常难得了。现在的医学科技发达,你要相信以后会有别的方法。”
医生离开之后,席然从双眼湿润的席母嘴里得知了许多信息。
那次的车祸是人为的,席尚明打的一场大官司里,被告是一位背景复杂的涉黑人士,为了打击报复这位害他坐牢的律师,买凶.杀人,制造了这场车祸,可没想到有人为他挡了过去。
这两年间,席然做了多次手术,其中的移植手术多数都和席尚明有关。他把自己的右眼和一个肾都求着医生,换给了席然。
席母在得知车祸的噩耗时,差点当场晕过去,她很是不能接受——为什么偏偏是这孩子,不是别人……他才十八岁啊。
当听到席尚明求着医生要移植器官时,席母满脸惊骇,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上前去扇他几个耳光,好让他清醒一些。
可席尚明紧盯着手术室门一动不动,哑声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不知为什么他能够如此笃定,可事实上,就是那么奇妙的,肾.源配型一次就成功了。
席母一直都觉得同性间所谓的爱情只是短暂的病,当蒙在眼前的激情褪去后,一切就会恢复原样。可她看到的是什么?即便是十分深爱的一对男女,也未必能为对方付出到这种地步。她已经完全没有理由去阻拦他们。
席然脸上的血色一下散尽,好像被人狠狠抓紧了心脏,痛得难以呼吸,蜷缩着倒在床上,不停痉挛,大口大口的喘息着,冷汗顺着额角流下,几乎就要晕过去。
他抖着声音问了一句:“……我哥呢?”
席母被他倏然骤变的状态吓得不轻,尖声叫着快来人,慌乱地按下了呼叫按钮,紧张得词不成句:“我马上叫他过来,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