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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独孤七自然有办法把杨三萌得五迷三道的,他说去平康坊,杨三想也不想,就带着去了。
华丽的车驾停在坊门前,平康坊没少来什么达官贵人,皇室的车子也没怎么少见,大家都不当一会事儿。
前头骑马的贵族少年翻下马,怀里头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平康坊里头的众娼妓也见过不少绝代佳人了,却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男娃,以为这男娃是那少年的娈童。谁知道少年下了马,又从身后马车里头抱出来一个衣着更为不俗的男童,瘦是瘦了点,但长得风神秀彻。男童下了马,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马车里接着又探出一个小脑袋,这回是个姑娘,却也生的胡人长相,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稚气的脸丝毫掩饰不住她将来能长成的绝代风华。
花楼上花娘们眼睛都要绿起来了,这少年是有多有钱,竟然能养得起三个这样姿色的小童!
独孤皎皎下了车就发现好多双眼睛在看她,她知道自己和弟弟长得好,平日里参加立政殿的宴会,那些宫人黄门没少偷偷打量他俩的,但是到了这里,人们的目光变得炽热而赤|裸,让她颇为不习惯,便小心翼翼地迈了一步,躲到了杨十一的后头。
杨十一也察觉到那些人的目光了,更是发现了独孤皎皎的不适,挪了挪身子替他去挡。
独孤皎皎见他靠过来,一把捏住了他的手,靠在他的耳边说:“他们这些人干嘛总是这样看我们?”
温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耳后,杨十一只觉得半边身子一僵,鸡皮疙瘩从脚底一路蔓延到后背,几乎都要炸开毛来。
这小子太经不起挑逗了。独孤皎皎扁了扁嘴,拿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杨三也觉得好像有很多人在看他。他是头一回来平康坊这种烟柳之地,但是在宫中也没少听过平康坊的大名,他脸上一红,瞧见左手边就是一座茶肆,急匆匆领着三个孩子进了去。
茶肆就是喝茶聊天的地方,文人墨客聊天时当然也习惯叫上一两美人陪伴助兴。教坊出身的美人多谈吐优雅,有时候也能插上一两嘴,但大多数情况下还是默默素手烹茶,或歌或奏一两曲。总之狎|妓在这儿,也是一件风|流雅事。
入了茶肆独孤皎皎才发现,这风月场同她想的果真是大相径庭。别看那茶肆外头看不出什么端倪,进了门却是别有洞天,穿过小桥流水的前院,四处时不时传来丝竹之声。花园里有人在手谈,一旁胡姬陪着,沉默垂眸认真观局,手谈之人醉心棋局,也没她想象中肥头大耳的嫖|客对姑娘上下其手的场景。隔着重重的帷幕,她大概能瞧见有人在和着歌翩然起舞。刚刚结束谈话的两位茶客在美人的陪伴下走出来,也未看他们两眼,在前头互相道别后分头离去。而那美人则在侍女的陪同下也离开了这里。整齐有序,各自守礼。
杨三领着三个孩子上了楼,钻进了一个雅间。
这雅间装潢品味也是不俗,窗朝外开,正对着外头的街道,推开来便可看见平康坊里繁华景象,关上了就又是一方私密的空间。房间里放置着雕花的屏风,熏香的鎏金炉子,棋盘、茶具一应俱全,独孤七瞧见了角落里的双陆,央着杨三去取来,打开棋盒想玩。茶肆的侍者上来领了茶单,问杨三要不要去请娘子来烹茶,杨三红着脸拒绝了,侍者见怪不怪地退了下去,不一会儿,就奉了茶上来,还带了些哄小孩子的精巧甜食。独孤皎皎好奇尝了一块,味道真是绝妙,与宫里头尚食局做出来的比也不遑多让了。
杨三随手点了身边跟着的黄门去烹茶。
独孤七双陆玩了一会儿就腻歪了,爬上地台去推窗。独孤皎皎怕他自己掉下楼去,连忙去拽他,窗户被独孤七推了开来,她却又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独孤七这回也看见了,想要去叫:“小姑!”却被独孤皎皎一把揪了回来,摁在了地台上。
独孤七的眼里立刻湿润了:“那明明是小姑!”
独孤皎皎恶狠狠地说:“不许出声!”
独孤七最怕姐姐,委屈地点点头,独孤皎皎这才把他给放开。
杨三也瞧见了两个小孩的争斗,过来问她怎么了,独孤七看见救星来了,连忙眼泪汪汪地去抱大腿。独孤皎皎不理他,她跑来平康坊不就是为了打探宣娘的秘密么,怎能叫独孤七这个混世魔王给破坏了去,便一言不发地转头扒在窗台上。
她瞧见独孤宣了,站在街对头一家棋楼门前和一个不认识的男子说话,笑眯眯的。那男子偏着头说了些什么,独孤宣显然是被他逗乐了,捂着嘴笑得开心,眼睛都弯了起来。两人在棋楼前站了一会儿,便双双步入楼内。
独孤皎皎心里一惊,瞧着那男人青衫布衣的样子,看着不像是什么达官显贵。她想起千秋节回来的时候和小姑提起宇文融儿子的事情,她的表情有些不对。莫不是她原来在外头真的有了恋慕之人?独孤皎皎一阵郁闷,宣娘的嘴巴太严了,竟然没让他们知道一点风声。估摸着今天他们姐弟随着三皇子走后,又没人跑去她院子里缠着她,正好给了她机会偷偷溜出来会情郎。
这时候杨三也趴了过来,瞧了一会儿突然说道:“那个不是崔园么?”
独孤七也瞧见了自己的小姑和那个陌生的男人说话,正在好奇那男子是何人,便问道:“崔园是谁?”
听到崔园的名字,杨十一也坐不住了,过来去看楼下的情况,可是两人已经进了棋楼,他什么都瞧不见。杨三见幼弟都过来了,更是得好好思索一番,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了:“对了,今年参加的钤谋射策科考试,中了甲科,被授为左金吾卫执戟了。”
左金吾卫执戟,不过是个正九品下阶的小官啊……宣娘怎能认识的这种人。
独孤皎皎方想着,独孤七却是干脆说了出来:“他同我小姑在一起做什么。”
因为前几年出了个女皇,长安城里头女子的地位高了不少,出门都不需要戴帷帽了,可独孤宣作为正在议婚的闺阁少女,这样频繁出入平康坊,又和个男子单独进入棋楼,很难不让人流出些风言风语。独孤皎皎狠狠瞪了独孤七一眼,说:“瞎说些什么呢!”
独孤七被他训斥,低头住了嘴。
杨十一盯着那个茶楼,有些默然。前世他记得独孤宣是嫁给了鸿胪寺卿宇文融的儿子的,不过蜀王出事前,宇文家探听得了风声,为了保全自己,把独孤宣给休弃回了娘家,想来她的婚姻生活也并不幸福。原来她婚前竟然还有这么一出。
独孤皎皎也不太相信,宣娘平时深居简出,看着极为循规蹈矩的人,竟然骨子里是这样不顾世俗的?对方不过是个小小的武官……
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问杨三道:“他姓崔?”
杨三想了想答道:“是,好像是清河崔氏青州房出身。”
她又问:“他阿耶的官很大么?”
自从隋太宗杨广推行科举后,门阀世家在朝中的重量被削弱了不少,像是他这样出身清河崔氏的男子,也不一定能通过门荫入仕。宇文融的儿子倒是门荫入了仕,却似乎也不是什么大官,这个崔园好歹能自己考中甲科,应当也是有些本事的。
杨三哪知道她会问这么细,圣人并不允许他过于关注朝中的事情,他知道的那些不过也都是和那些世家子打交道的时候道听途说而来。毕竟他认识的姓崔的人那么多,总有一两个知晓崔园的。
他搜肠刮肚了好一会儿,才不太确定地说道:“他的父亲好像是大理寺评事?”
也是个正九品的……
崔家的清河青州房似乎也就南北朝时期出了几个能人,到了隋朝基本也就没落了吧,全然不比一向显赫的清河小房,更不必说博陵崔氏前两代还接连出了崔日用崔湜,这两个崔相还斗得死去活来的。看青州房的崔氏,最大的官似乎也就做到了济州刺史,那也是很多代之前的事情了。
独孤皎皎拧了眉毛,这要是宇文家铁了心要和独孤家攀亲,这个崔执戟妥妥的是抢不过人家啊。
她看了看周围,杨三一头的雾水,杨十一默默坐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独孤七一脸气鼓鼓的样子:“小姑怎么能这样啊!”
她怒斥道:“别做声!”这小子是想让全长安城都知道独孤家的女公子跑来平康坊和男子密会么!
杨三也晓得了此事非同小可,就算独孤七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瞧他求救,他也没有再出言。
独孤皎皎已经待不下去了,对杨三说:“三殿下,能不能麻烦您把我们送回独孤府去?”
杨三点了点头,带了三个人又匆匆下了楼。路过坊门的时候,她瞧见独孤宣的小马车藏在树下面,孤零零灰扑扑的,可她一个独孤家的人,还是一眼认出了这是自己家的马车。
她对杨三说:“能不能请三殿下替我们保密,谁都别说,皇后娘娘也不行,惠妃娘娘也不行?”
杨三知道利害,答应了。
独孤宣回家的时候天色尚早,她估摸着三殿下带着侄子侄女出去玩,不至于那么早回来,便从后门偷偷溜回自己的院子。
谁知道一推开门就瞧见两个小混蛋趴在她的地台上玩新买的双陆。
独孤皎皎听她开门抬起头来,问她:“小姑你去哪了呀?”
看到侄女这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听她突然转了性子称自己为小姑,独孤宣的心没由来地突突跳,她笑了笑,故作平静道:“去东市看了看东西。”
“骗人!”独孤七最是藏不住话,气得跳了起来,“我们都瞧见了,你去了平康坊!”
独孤宣一震,愣愣地看向两姐弟。
独孤皎皎气急,这小子怎么那么会坏事,连忙扑起来把他摁住叫他闭嘴,才抬头说:“小姑,你和崔园,多久了?”
独孤宣见事情败露,连对方的名字都给叫全了,脸色变了变,却终究归于平静,答道:“半年了。”
竟然那么久!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独孤家搬来长安也不过一年,这半年来,难道只要姐弟俩入太极宫见皇后,她就会偷偷溜出去会那个崔园?
独孤皎皎有些痛心疾首:“怎么约在平康坊这种地方。”
独孤宣知道被撞破,便也没有隐瞒,继续说道:“原来是在兴化坊里的棋楼遇见的,后来见的多了,怕兴化坊中熟人撞见,便改去了平康坊。”
兴化坊里住的全是达官贵人,都和独孤家相熟,独孤相爷朝堂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那些人家大多家里头豢养歌姬舞女,没必要去平康坊找那些娘子,因此平康坊对于两人来说反而是最安全的去处。
独孤皎皎捧着一颗心:“他人很好么?”她和小姑一起长大,和她虽然是姑侄,对她的感情却胜似姐妹,最怕她所遇非人。
提起崔园,独孤宣的脸色柔和了起来:“很好。”两个字,道尽了所有缱绻旖旎。
独孤皎皎叹息了一声,若是不好,也不会招宣娘这样迷恋,她拉宣娘坐下,趴在她的腿上,问她:“那为什么不告诉祖父?叫崔园来娶你便是,他虽然现在只是一个执戟,但到底出身清河崔氏。可是若是等到宇文家的人先来说的话,就来不及了。”
独孤宣讶异地看向侄女,没想到她才六岁,竟然却懂得那么多。可她毕竟是在为自己考虑的。
她心头一暖,摸了摸独孤皎皎头上两团丫髻。
独孤七也爬过来,靠着小姑坐下。独孤皎皎趴着想了一会儿,才有问道:“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和祖父讲?那我去和祖父说。崔园这个人怎么回事,他是喜欢你的吧?否则干嘛总是约你。可他为什么不来自己和祖父说呢?”
独孤宣:“是我不让他来的。”
独孤皎皎囧了,这是个什么道理,真那么喜欢,这又是何必。她不解地抬头。
独孤宣叹息了一声,终于砸下了个重磅炸弹:
“他曾是有妻子的,才出孝期。”
“而且他妻子留下的儿子都已经五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