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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乱的碎石,黑sè的土壤,斜倒的圆木,尚未融化的冰雪在视线里随处可见。在连绵不断的森林之中,有一个小山坡,一群人黑鸦鸦地站立在那儿,周围的墓碑零零散散地伫立着。在山坡的周围,高大朦胧的云杉漫山遍野地蔓延过去,将天空和大海用一张细细密密的网笼罩住,透lù出斯德哥尔摩天空那略显深沉的蓝sè。海浪的声音零零碎碎地由轻风吹送过来,穿越过密集的云杉树林,还带来了树林里蕴含着浓重湿气的寒冷,让人不住打寒颤。
埃文一贝尔有些别扭地扯了扯自己的黑sè领带,他今天规规矩矩地穿了一身黑sè西装,黑sè棉质衬衫是伊登一哈德逊的凯瑟琳一贝尔之前为伊登一哈德逊做的由于伊登一哈德逊之前没有告诉埃文一贝尔来斯德哥尔摩的原因,埃文贝尔根本没有带黑sè衬衫过来,伊登一哈德逊早有准备,搭配单省西装kù和黑sè皮鞋。难得可以看到埃文一贝尔如此严峻规矩的时候。
虽然穿上黑sè西装的埃文一贝尔散发着地狱深处路西法那种鬼魅的气质,但此时没有人在乎。由于凯瑟琳一贝尔亲手缝制衣服,都是窭体裁衣,而伊登一哈德逊比埃文一贝尔肩膀稍微宽了一些,所以埃文一贝尔此时穿着这个衬衫感觉不是很合身,不由有些别扭。
更重要的是,现场的气氛十分静谧压抑,这让埃文一贝尔很不习惯,他感觉自己就快无法呼吸了,不由自主去扯了扯脖子上的黑sè领带。
两世为人,这是埃文一贝尔第一次参加葬礼。
伊登一哈德逊也是一身合体的黑sè西装,使得他原本就冰冷的气质更是坠入冰点,远远望去,似乎都可以看到那化成实体的寒气不断往外冒。
埃文一贝尔往身边望了过去,伊登一哈德逊站得笔直,他的双手放松地交叉放在腹部下方,就好像在正常不过的样子。只是,那tǐng拔的脊背死板地僵硬着,就好像往前或者往后移动一下,就会粉身碎骨一般:还有那紧绷的肩膀线条,透过剪裁合身的西装肩线透lù出下面肌肉的僵硬。站在一群人中间的伊登一哈德逊,倔强而固执地抿着嘴chún,看着前方的牧师,面无表情。
站在伊登一哈德逊身边的,是一个满脸愠sè的男子,他的眉毛时时刻刻都纠结在一起,好像全世界都得罪了他一般。额头、眼角的皱纹透lù着岁月的痕迹,也透lù出这个男人的冷峻气质。伊登一哈德逊的鼻粱和脸庞,和他很像。这是他的父亲。
埃文一贝尔想起昨天晚上父子见面时的场景,迪兰一哈德逊那对纠缠在一起的浓眉似乎越发难舍难分了,眼底的嫌恶不像是看到自己的儿子,倒像是看到了路边的马粪。迪兰一哈德逊瞥了伊登一哈德逊一眼,嘟囔了一句“没钱用了?”
伊登一哈德逊没有回答,依旧是一脸的僵硬。
迪兰一哈德逊抛下一句“有事找我秘书。”然后就离开了。后面跟着一个婀娜多姿的女人,微笑地做起了自我介绍,那烈焰红chún点燃了小岛上yīn冷的天气“你好,我是依娜,哈德逊先生的秘书。”后来,埃文一贝尔才知道,这是伊登一哈德逊所知道的秘书中,第十任了。
在迪兰一哈德逊的右手边,一个穿着黑sè套装的女子,风韵袅袅,双手提着一个黑sè的普拉达包,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楚楚可怜的表情,大家都会以为她正在为这场葬礼悲痛万分。如果埃文一贝尔不是演员,如果埃文贝尔没有听见十分钟前她与伊登一哈德逊碰见时说的那句“定制鼻装?价值不菲,哪儿定制的?萨维尔街?还是在美国?给我一个名片吧。”想必埃文一贝尔也会如此认为。这是伊登一哈德逊的母亲。
凯西一哈德逊昨天并没有和丈夫一起出现,她是到晚上八点才抵达的。去世的,正是她的母亲,伊登一哈德逊的外祖母。但是,凯西一哈德逊到达自后的第一句话,却是“不要烦我,我要去泡澡,做一个面膜。该死的天气,让我的皮肤像是沙漠里风干的仙人掌。”之后,伊登一哈德逊就没有能够再见到他母亲了,知道今天早上,葬礼的十分钟之前。
埃文一贝尔转过头,看向了正在主持葬礼的牧师,心中却是轻叹了一口气。上一辈子,他和父母的关系,差不多也就是如此了。没有交流,没有任何交流,甚至连电话都需要秘书转接,他的高中三年只见过父母三次,大学四年更是只见过两次。不过,比起伊登一哈德逊,他算幸运的了。至少,他只是和父母梳理,有等于没有。而伊登一哈德逊的父母,不仅是“有等于没有”还是两个极品。
牧师邀请梅森一托马斯上台,为他逝去的妻子致辞。这位老人,拄着拐杖一深一浅走了上前。站在话筒前,却在愣神,一副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停顿了好一会,才说道“我的妻子,伊lì莎白一布里安托托马斯,我的挚爱”
“挚爱?哼”一阵冷笑声悉悉索索地从右手边传来,埃文贝尔听得出来,这是凯西一哈德逊的声音。“不知道谁天天在外面养女人,然后让妻子在家里守空房,现在居然说什么挚爱,全天下最讽刺的就是这个时刻了……”“少说几句,这是你母亲的葬礼”…说话的是迪兰一哈德逊,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是语气里的不耐烦却是压都压不住。
“那个愚蠢的女人,纯粹就是在给自己心里找难受。”凯西一哈德逊直接转过头,看着她名义上的丈夫lù出一脸的嘲讽,她耳朵上硕大的金子耳环在白天的光线之下熠熠生辉,有些不合时宜得亮眼。“像我这样,直接放任不是更快活。对了,你现在这个秘书很不错,是模特吗?”面对妻子的调侃,迪兰一哈德逊没有回答,而是看了看手表,然后又看了看前方断断续续在说话的老人“该死的,就不能快点结束吗?
我还要去赶下午三点的飞机!我这一分钟好几十万在流通的”听到迪兰一哈德逊后面的这句话,埃文一贝尔突然觉得很有喜感。
视线的余光,瞄到了伊登一哈德逊那逐渐握紧起来的拳头,埃文一贝尔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是有任务的。埃文一贝尔悄悄从伊登一哈德逊背后走过去,站到了伊登一哈德逊和迪兰一哈德逊的中间,然后把伊登一哈德逊往左边推了推。
当埃文一贝尔的手掌触碰到伊登一哈德逊右手的手臂时,那紧绷到随时都可以爆发的肌肉,让埃文一贝尔有些担心。伊登一哈德逊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异样,他内心的那座火山却已经蠢蠢yù动了,随时都有爆发的可能。
埃文一贝尔推了推,伊登一哈德逊没有动。埃文一贝尔加大了力量,一下把伊登一哈德逊推送了过去。
一回头,埃文一贝尔就看到了迪兰一哈德逊的眼神,迪兰一哈德逊似乎有些意外看到一个陌生人,不过他眉毛只是又再次纠结了一下,没有提问。估计,他对这里的居民都认不全,所以他也无法确认眼前的陌生人到底是不是这个岛上的人。
“伊登看起来最近混得不错,还穿了定制西装。你又给他增加零用钱了?你愿意给他增加零用钱,为什么不给我多一些?”凯西一哈德逊的声音轻松活泼,还带着一丝魅huò。彷佛此时正在举行的,不是她母亲的葬礼,甚至不是一个葬礼,而是一个婚礼。“要不,今天我陪你睡一个晚上,你接下来半年多给我十万美元,如何?”
迪兰一哈德逊上下打量了一下凯西一哈德逊,顿了顿“如果你愿意在这里做的话,我可以考虑。”
“这里?你不怕冷到硬不起来,我还担心冷到我没有兴致呢。”凯西一哈德逊嘴里说着拒绝的话,但此时却是媚眼如丝,好像就直接勾搭起自己的丈夫来了。两个人就好像嫖,客与妓女一般,当场讨价还价起来。
这究竟是一对怎么样的夫妻?埃文一贝尔不想了解,也没有兴趣了解,他只知道,与这样的父母在一起生活,那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难怪,难怪伊登一哈德逊圣诞节也不愿意回家,也许是因为家里是空dàngdàng的没有人,也许是因为就算家里有人也呆不下去。
上一辈子,埃文一贝尔是尽自己所有的努力,希望能够博得父母的关注:但对于伊登一哈德逊来说,他早就已经放弃这一切了,除了无法怕断的血缘关系之外,他已经斩断了一切与父母的联系。
埃文一贝尔没有再去留心身边这对男女的对话,他将注意力都放在了伊登一哈德逊的身上,毕竟,面对这种情况,伊登一哈德逊的确很难再继续忍受下去。万一他突然爆发了,将这场葬礼都毁了,想来之后伊登一哈德逊也不会原谅自己。
此时,埃文一贝尔算是明白了,伊登一哈德逊说“我害怕我会出手打他们”这个他们,指得应该就是他右手边这对极品了。在自己母亲的葬礼上**,在自己岳母的葬礼上抱怨,这实在不是正常人应该有的行径。当然,如果伊登一哈德逊在自己嬷嬷葬礼上出手打了他的父母,估计也不是什么正常行径。
“埃文?你是埃文一贝尔?”该死的,这个声音赫然是凯西一哈德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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