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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政实施以来李昊顺带改元为泰始,取新政初始,国泰民安之意。
泰始三年,韩覃家的唐靖海与年号同始,又是大年初一的生日,恰好三岁。而唐逸家的小锦小他几个月,辈份却是爷爷与孙女,差的远了。
元宵节之夜,品姝怀中抱着小锦,手上还拉着唐靖海,偷偷自西边角门上出门,要带两个孩子去看花灯。小锦才吃过沾了糖稀的烤元宵,此时还不住唆着手指,手攀着品姝的脖子不停的嚷:“小姑,你走的太慢啦!只怕等我们到时灯都要散了!”
品姝是二房寇氏所生,今年也有十七了。唐府女儿皆晚嫁,因此她到十七岁上还未说亲。品姝小时候就长的甜美,如今形容越□□亮,又是祭酒唐府,书香世家之后,求亲的人几乎要踏断了门槛。
她在路口迎上弟弟唐宪,将唐靖海塞了过去:“快些把靖叔抱起来,咱们快快的走,否则灯会只怕真要完了。”
长幼有叙,唐宪先揖手对着那才满三岁的唐靖海叫了声叔叔,才将他抱了起来。姐弟俩急急往灯市赶去。
一路上尽是琳琅满目的小吃担儿,有热腾腾的无宵,浓香浇头搅个不停的汤面,熬的金黄的糖稀浓裹着桔子瓣儿、苹果瓣儿、红山楂儿,现裹上满满的芝麻粒儿。锦儿吃的满脸糖稀,屡见唐宪怀中的唐靖海十分不屑的瞧着自己,将那舔光了糖的山楂串儿递过去问道:“小爷爷吃不吃?”
唐靖海嘴笨,到如今会说的话还很少,也知这无论抱孩子的还是被抱的皆是自己的小辈,立志要给他们做个榜样,自然不肯脏了自己的衣服,遂别过头,看都不肯看小锦一眼。
忽而身后一阵马蹄声疾,几个还身披着蓑衣戴着乌纱的官员们闯了过来。两边皆是花灯,中间又是漫步看花灯的人群,不是妇孺便是老弱,想躲也躲不及,不一会儿两旁便起了骂声,一个老者迎到马前,叉腰指着骂道:“你们是打那里来的外官儿?唐阁老治下的顺天府夜不闭户,竟还能容得你们这等嚣张的狗官,看老夫明日击鼓撞衙,不参你们一本!”
马上的唐逸暗叫声晦气,将那乌纱抱在怀中下了马,拍马给下属,自己先行往东华马跑了起来。锦儿眼尖,远瞧见是唐逸,摇着品姝道:“小姑,快快儿的追,那是我爹,我瞧见我爹了!”
品姝与唐宪为了护孩子,皆躲在摊子后头,自然没有瞧见那下马狂奔的唐逸,只当这小丫头是想她爹想的紧花了眼,也不在意:“河南闹雪灾,你爹奉旨在河南赈灾了,你肯定是花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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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启宇等在宫门上,见唐逸入了东华门才脱蓑衣,笑道:“人人都知从初八到十五,东华门外有灯市,你还非得从这门入,不是自找麻烦么?”
唐逸哂笑一声:“皇上宣我东华门上觐见,我怎能从西华门入?你没听过叫你往东你不能往西么?”
陈启宇做了多年六科都事,是御前红人,他与唐逸皆是小跑:“你也是太小心,那至于皇上就疑心到这程度?”
到了养心殿外,唐逸才整乌纱,理官服。殿外铜香炉中炭火汹汹,散着淡淡的木樨香味。河南那手脚垒着大疮柱着木棍的难民与一间间破屋残窑中积年的烟火尘气尚还在他胸中未曾散去,这禁城之上随热风浮动的烟火比起来恍如天阙。他道:“顶上两尊神,一尊要抓权,臣工们但凡礼数稍有不周便要疑神疑鬼。另一尊,只求干事实恨不能臣工们昼以夜继,一个人劈做两瓣用。我又是个有案底的逆臣,那能掉以轻心?”
递过觐见折子等了半晌,才见内侍出来回道:“陈都事、唐督察,皇上他方才还在了,这会儿恰巧出去了。要不,你们先往阁房,等咱家领了圣谕再来传诏?可否?”
等圣谕,要等到什么时候?
唐逸出京两个月,满心打算着尽早回完差事回府去陪女儿,听了这话,情知自己今夜又无法出宫,心中暗叫一声晦气,只得与陈启宇两个疾疾又往阁房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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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躲过了热闹人群,唐宪走了两步自觉手有些空落,转身四顾了片刻,忽而一声大叫:“姐姐,靖叔在那里?”
两人于人潮中左顾右望,许多小孩子,却皆不是唐靖海。品姝头皮发麻冷汗阵阵先就慌了神,于人潮中乱走着大喊了几声靖叔,又喊了几声唐靖海,转眼把唐宪也给丢了。她也顾不得唐宪,到方才躲人潮那摊儿后面转了又转寻了又寻,怀里还抱着一个,扯人便问:“可曾见着个三岁大,细白脸的孩子?”
小锦也在大叫:“小爷爷!小爷爷!”
品姝已然乱了章法,扯住那吹糖人的摊主哭道:“大爷,我叔叔方才就在您这摊儿后头站着,你必定是瞧见的,可曾见他去了何处?”
摊主忙的什么一样,甩开品姝的袖子道:“灯市上本就人多,自己不看顾好孩子,丢了才晓得哭?哭有何用?快快儿的报官去!”
品姝这才回过神来,一路连哭带嚎,远远瞧见金水河上戒严的锦衣卫,奔过去拣那衣着最华丽的扯住了便叫:“大人,快快儿的封城门,我把我叔叔给丢了!”
这人披着件本黑肩绣五爪团龙的披风,见一众锦衣卫已经围过来,扬手止了他们往前,扶起品姝道:“小丫头,既是叔叔,便是个大人,他能跑到那里去?”
品姝还未答言,小锦抢道:“我小爷爷才比我大着几个月,还是个孩子了。您快快儿的叫人封了城门把他找回来,否则,你们这些人明儿都得丢乌纱帽!”
这人一哼,语气冷寒:“比你大几个月的爷爷竟能叫朕丢了乌纱?谁家的孩子这样金贵?”
天下能自称朕的,只有一个人。品姝虽未见过皇帝,但唐府几位重臣,关于皇帝这个人的传言可曾听过不少。听闻他不近女色,人冷性阴,极难伺候。她慌得松了手,跪了回道:“回皇上,是唐牧,唐阁老家的孩子。”
李昊又是一声哼:“却原来竟是他家的孩子。唐牧是朕的肱骨之臣,若是果真爱子在皇城中丢了,只怕朕得丢乌纱。你且起来,朕这就命人封闭外皇城大门,着锦衣卫细细替你找寻孩子!”
皇帝的乌纱岂是能丢的?品姝叫这番话又吓出一身冷汗来,心中又急又悔又愧,回头看了那面色冷竣目光深寒的皇帝一眼,也顾不得行谢礼,抱着小锦跟着一群锦衣卫而去。
这厢李昊返回皇宫,在养心殿抱厦脱去披风,穿内殿进东暖阁,便见个三岁大的小男孩,穿着件素色交袄长棉衣,蹬着双圆鼓鼓的大棉鞋。小脸儿并不格外的白,面相亦十分老成。唯一双眼睛,深深的双眼皮儿,眸似点漆聚着精光。他坐在张小鼓凳上,双手搭膝面无表情,见皇帝进门,这才不疾不徐的起身,行了一礼,却不叫人,亦不说话。
牛素快几步上前,低声道:“小公子,这便是咱家的主人,这皇城中的主子。你虽是孩子,礼数却不能缺,快跪下给他行大礼。”
唐靖海听了这话,默了约有三息的功夫,才缓缓揖手至眉心,屈膝下跪,行了三叩九拜大礼,却仍是不说话。李昊转身望牛素,牛素连忙回道:“皇上,奴婢早就跟您说过的,唐阁老家这孩子许是贵人语迟的缘故,说话晚,到如今还不怎么会说话。”
李昊挥退了牛素,躬腰盯着这孩子。有唐牧那样一个从底层一步步干起来的首辅,他在施政上便只有配合的份儿。于是转而抓刑部、礼部等照章办事讲祖训的衙门。他为立威故,这几年来不苟言笑,练就一幅光是眼色就能叫臣工们心惊胆寒的本领。本以为自已拉拉脸,这孩子准得吓破了胆,谁知唐靖海眸似点漆盯着他,不惊不怯不卑不亢,小身板儿站的挺直。
“你是唐阁老府上的公子?”李昊转身甩袍帘,到那绣着明黄软垫的大塌上坐了,伸手示意唐靖海也坐,又道:“听闻你是自己找来的?”
唐靖海起身又是一礼:“私不相瞒,我把滋女和小僧女给丢了!”
李昊听了他这话,便知道这孩子为什么不肯说话了。原来是个大舌头。
“所以,你的意思是?”
唐靖海道:“请您僧我去绞我父亲!”
他说不清楚话,恰又被年素碰到。牛素这些日子因为偶尔说了唐牧几句好话,正遭李昊疑忌,为了自己大内总管太监的位置不必旁落,顺水人情为投皇帝欢喜,便将这说不清楚话的孩子送到了养心殿。
李昊叫这故作深沉又口齿不清的孩子瞬间逗笑,噗嗤一声,见唐靖海随即胀红着脸低下了头,也知是伤了孩子自尊,连忙又板起面孔来。牛素在外觑得李昊冷面三年后终于露了一笑,也知是投了他的喜好,一颗心顿时落了地,连忙挥手叫小内侍端了满满一碗的茶与点心入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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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厢唐牧边听唐逸奏河南的情况,边脱了官服,只换件韩覃所衲的棉布黑常服,抖直衣领便出了东华门。他入左手巷子转到锦衣卫值房,推门进屋却未见着应该等着的韩覃,唯见半盏凉茶,桌是一只令箭筒中插着两个五彩糖人儿。
“娇娇……”唐牧唤了一声,无人应声,以为是韩覃自己等不得,先出去逛灯市了,遂撩袍帘坐到桌前,伸手取下那两个小糖人儿来。等取下来,他才发现这两个小糖人儿原本是相连在一起的,男童略大,女童略小,彼此手牵在一处,倒是做的活灵活现。
他听到窗外鼻息一声笑,嘴角一翘,问道:“既来了,为何不在这暖屋子里等着,却要偷偷摸摸躲在窗外?”
韩覃仍还披着那件穿惯了的青裘,推门进来背倚在门上,满脸作贼得呈似的笑意。唐牧将两个小糖人儿丢入令箭筒中,起身问道:“哥儿了?”
“今儿初一,又是他的生日。他嚷得许久要去那府,我送去叫他与小锦两个顽去了。”韩覃仰面望着唐牧走过来,身躯挡住背后的灯火,将她笼在一片暗影中。他这几年熬夜太多,眼皮自眉骨以下成两道深褶,目光精熠,多年的薄皮凤眼,如今倒成个双眼皮了。
宰相并不好做。要应付李昊的疑心,还要趋着群臣们把差事往前干。人吃百样饭,也生百样心。想借梯登天平步青云的官员,三司六部也有不少。而这些人恰就要借着皇帝宰相面合心不合的契机,闹出点风浪来。
饶有前面二十年的铺垫,唐牧这三年仍还是殚精竭虑,一心扑在朝政上,所以不比李昊更轻松。只他向来是缓和性子,不怒自威,倒不必学李昊故作冷竣,要拿脸色吓人。韩覃伸出温热两只手攀上唐牧的肩,两腿一跃便窜了上来,在他耳边呵着痒痒的暖气:“我跟品姝交待过了,今夜哥儿由她照料,咱俩好好逛逛,晚上回怡园,一儿一女,你得给我凑出个好字来。”
唐牧叫她眼巴巴儿的盯着,见她脂粉轻施口胭红艳,知她心里那点小九九,也不言语,略点了点头道:“好,我好好伺候你一回!”
怀上唐靖海的手段,只用过一回就不灵了。所以韩覃时机难得,索性把儿子交给别人,算好了日子要逼着唐牧再要一个。
两人牵手在灯市上逛着,韩覃见那挂在架子上一盏盏滴溜溜圆的十二生肖小提灯皆是份外可爱,便买了一盏与小老虎,要带去给儿子顽。
她满心的欢喜,牵着唐牧的手提着盏灯,心思也全在路旁的灯上,忽见唐牧止了步沉着脸色,抬头问道:“二爷怎么了?如何不走了?”
唐牧望着左右,锦衣卫的千户、皇城侍卫们此时自灯市外侧东安里门一带远远退着。他们平日训练有素,在普通百姓们眼中倒也瞧不出异样来。唐牧也不急,牵着韩覃绕到灯市外侧,抓住一个千户道:“傅文思在何处?叫他来,只说唐牧要叫他问话。”
这千户未曾见过首辅颜面,但因见此人气度不凡,唤锦衣卫禁军指挥便直呼其名,心以为他是首辅身边人,遂抱拳一礼道:“皇上亲口谕旨,傅指挥使到东安里门上戒严皇城去了,小的们也是奉命前往。请大人如此复命,可好?”
连这些锦衣卫小小的千户们,都知道头顶两位神仙打架,通传的时候会打马虎眼儿了。唐牧又未得随行官员,只得召来随行的熊贯,吩咐道:“去往东安里门外,打听打听是出了何事,大节下的,为何皇上要突然戒严皇城。”
元宵佳节,是京城老百姓们一年一度唯一能够亲临这座禁城外围,看灯,瞻仰宫廷的机会。所以,此时几里长的街道上,挤着将近上万的百姓。这上万的人,无论李昊因何原因封城,在普天下皆知宰相与皇帝政见不合的情况下,都会造成很大的混乱,而比混乱更可怕的是谣言。
概因从三年前皇帝三请他复朝开始,皇帝被首辅架空的谣言便一直不止。有这样的谣言,京师倒还好说,两直十三省的官员们,便有了分班站队,惰怠差职的思想。唐牧不怕他们站队,却恨他们因此而惰怠差职。
唐牧脸色越发阴沉,韩覃一点兴头自然也烟消云散,她提着那盏灯,也知自己此时无论说什么都顶不得用,索性与唐牧一起沉默着。未几熊贯来了,韩覃见他收了平日大大咧咧的样子脸色发青似撞了鬼,才要张嘴,忽见他自身后拖出个面色蜡黄如丧考妣的品姝来,后心白毛汗森森往外透着,她问道:“品姝,你叔叔了?”
品手拿手捂嘴,扑通跪到了韩覃面前:“小祖母,我实在不是故意的。方才街上太挤,我和宪儿两个不过转个身的功夫,靖叔就不见了。”
唐牧一把扯扶住腿脚发软的韩覃,问品姝:“所以,是你求皇上封皇城,找孩子的?”
小锦抢道:“是!”
唐牧方才从唐逸、督察院使陈恪,再到皇帝李昊自己,将这些人齐齐过了一遍,却未呈想竟是自己儿子丢了。他听品姝讲完经过,亲自到丢孩子那吹糖人的摊贩身后站着看了一圈,回头见锦衣卫指挥使傅文思满头大汗跑了来,问道:“皇上下的什么口谕?原话怎么说的?”
傅文思原样学道:“听朕口谕,东华门外所有值勤锦衣卫全退到东安里门外,封闭城门,一人一人检搜,叫品姝姑娘亲自辩认,务必要寻到唐阁老家的儿子。”
“所以,唐牧丢了儿子的事儿,你在锦衣卫中传开了?”唐牧反问。
傅文思一怔,摇头道:“未曾。属下只说,有百姓报说失了孩子,要封城检搜。”
在朝为官,与人有恩,就必会与人结仇。说是唐阁老家的儿子,且不说万一有那仕途有暇叫唐牧饬斥过的人要借机寻仇,便是普通的人拐子,因怕牵连太过而被吓的闷了或者淹了孩子,才最可怕。
唐牧吩咐傅文思:“撤回半数锦衣卫戒严内皇城,只留半数守在东安里门外,也不能说城中丢了孩子,只传话给城中百姓,就说一个时辰后奉天门外有大戏可看,让他们徐徐往外退。熊贯带着怡园的人跟着锦衣卫,一个孩子一个孩子脱了帽子认。”
他转身指着几个方位:“把方才在那几处值岗的校尉都给我叫来,我有话要问他们。”
傅文思带着人才转了身,韩覃便听得长街人许多人都在窃言:似乎城中出了乱事,要轰咱们出城哩……
她左转眼望,灯火汇成一条长龙绕晃着眼,看那个孩子皆像自家哥儿,耳膜往外鼓着,胸中轰轰重响,脑袋越来越大,直眼盯着一个个从面前走过的孩子,若不是唐牧拉着,早都扑过去了。唐牧见韩覃面色蜡黄两条腿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也知她只怕要急疯了,扶着她安抚道:“那是我儿子,必然丢不了,倒是你,先冷静下来,给我憋着一口气,等我把孩子给你找回来。”
“二爷!”韩覃出口也是哭腔:“你是知道的,哥儿连话都说不清楚,万一遭人拐了,只怕连寻人求个救都不会。”
孩子口齿不清,所以不爱说话,是个闷葫芦。韩覃此时急的恨不能在这大街上横冲直撞狂走狂叫,偏叫唐牧一双手箍着挣脱不得,一颗心攥了又攥,已经急了个半疯。
“那是我儿子,虽说不清楚话,可心是清楚的。你再撑得半刻钟,我必把他给你寻回来。”唐牧这话一半是安慰韩覃,另一半也是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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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东边暖阁临窗的大炕床上。李昊盘膝,唐靖海却是端端正正的跪坐。两人相对,李昊唇角仍还含着笑意,见这孩子眸似点漆聚在眉心,也不往那满桌子的吃食上多瞧一眼,问道:“难道这些吃食,皆不合唐公子的口味?”
唐靖海小背绷的挺直:“我次过饭才来的!”
李昊不期韩覃那样活泼一个性子,竟能教育了这样一个老气横秋的孩子来,偏他口齿含混奶声奶气,叫人看着竟是格外的心疼。他耐着性子劝道:“这是皇宫大内,此时宫门下禁,而你父亲也已经出了皇城,你出不去,他入不得。所以,听朕一句话,吃些东西,在此宿一宿,明日一早朕即放你出宫,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