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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孜言端起茶盏,喝着温热的茶水:“托你们的福,还活着。”
殿内的气氛死一般的沉寂,安笙与温孜言之间,一向没什么共同语言。
然而,碰的一声剧烈门响,打破了屋内的沉默。
一名女子行色匆匆的走进来,泪眼婆娑的质问道:“太子殿下,是真的吗?沈寒他没有死,他真的还活着吗?”
温孜言点头:“嗯。”
安笙也震惊不已:“沈寒没死?”
温孜言沉声道:“是啊,他没死。君修冥很有手腕呢,他故作迷阵,让所有人都认为沈寒死了,三军无主将,徐州城乱作一团,不攻自破。而后,北盛士兵如破竹之势长驱直入,他再拿沈寒做人质来交换你。”
“他要安姑娘对吗?北盛皇帝只要安姑娘对不对,只要将安姑娘还给他,他就会放沈寒回来的,对不对?”苏锦瑟紧张的抓着温孜言手臂,不停摇晃着他:
“太子殿下,锦瑟求求你放弃安姑娘吧,你放弃她好不好?殿下若放弃她,我们苏家以后定当以殿下马首是瞻,对不起殿下,锦瑟没有要威胁殿下的意思,锦瑟真的不能没有他。”
苏锦瑟缓缓的跪在温孜言面前,哭的十分凄惨。
沈家与苏家原本就势不两立,苏锦瑟又是苏家嫡长女,后来两人几经磨难,终于让两家世族摒弃前嫌,所以沈寒与苏锦瑟能走到今日已实属不易。
当苏锦瑟听闻沈寒遇险的消息,不顾苏家所有人反对,穿着一身白色的嫁衣,就这样抱着灵位嫁给了沈寒。
此事也瞬间在燕国帝都传开。
可苏锦瑟她不相信,她不相信沈寒会就这样死了,所以此番来,她一定要亲眼见到他的尸体,却不料听到温孜言与青卫的谈话,方知他还活着。
温孜言将她从地上扶起:“恩,本王答应你。苏小姐,先回去吧,我和安笙有几句话要说。”
苏锦瑟用手背抹掉脸颊上的泪痕:“殿下,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北盛?我要去找沈寒,我一定要去。”
温孜言语气温和:“苏小姐放宽心,本王答应你,一定带你去找他。”
若因为沈寒与苏锦瑟能让苏家与沈家化干戈为玉帛,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安抚了好一阵,苏锦瑟才乖乖的离开。
殿内,又重新变为只有安笙与温孜言二人。
温孜言坐在位置上,依旧不温不火的喝茶,他不说话,安笙同样不语,似乎在和他比耐性。
温孜言喝光了杯中清茶,而后才缓缓开口,连语调中都带着邪魅:“用沈寒来交换你和雯儿,这么亏本的买卖,本王自然是不会做的,所以,本王和他讨价还价。”
安笙眉心轻锁着,掌心不由得握紧:“希望太子殿下不要狮子大开口,因为我对他来说,并没有多么重要。”
却听温孜言悠哉的继续道:“不,你在他心中的分量,远比你想象中更重。本王向君修冥提了三个条件,他都答应了。”
安笙的声音微微的发颤:“是什么?”
“第一,将沈寒完好无损的归还。”
安笙沉默,因为,这一条是基本,她想,君修冥一定做得到。
“第二,即刻退兵,并且将攻占的城池无条件归还。”
安笙的眸光有些微波澜,因为,对于将军来讲,要无条件的从浴血奋战而攻下的城池退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可是,为了她,君修冥竟然也答应了。
“第三,北盛割让边境十五城给燕国,同样是无条件。”
温孜言最后一句,每一个都像砸在安笙心上一样,她很痛很痛,可是,却哭不出声音。
用十五座城池来换一个女人,大概也只有君修冥能做到,可是,他如此做了,要承受多大的压力,百年之后,他又如何能面对北盛的列祖列宗呢。
温孜言邪魅冷笑,指尖随意的在桌案上轻敲两下:“安笙,有这样一个男人如此爱你,你会不会觉得很欣慰?我真不明白,当初你为何选择了君易潇?”
选择君易潇,只因为欠他一条命罢了!
安笙笑而不语,眼前却逐渐的模糊了:“太子殿下可以做到吗?用十五座城池来换一个安笙?”
温孜言微微的错愕,他没想到她会这样问。
片刻的沉默后,温孜言苦笑着,摇了摇头:“本王也不知道,或许会吧,也或许不会,谁知道呢。”
安笙微微发颤的声音,隐隐的带着一丝迫不及待:“我什么时候能回北盛?”
温孜言冷笑一声:“很快。愿意和本王打个赌吗?”
安笙回答的同样干脆:“不愿意。”
她很快就要回到君修冥身边了,她没有必要再和温孜言打赌,何况,他唇边冰冷的笑总让她觉得不怀好意。
“安笙,你觉得你有的选择吗?”温孜言冷然的笑:“本王答应他将你归还,但也可以随时后悔。”
安笙不温不火的笑:“殿下不会的,除非你不想要沈寒的命。”
“沈寒的命值钱,还是你的命更值钱?难道还要本王提醒你吗?本王可以当沈寒已经战死沙场,可君修冥能当做你已经死了吗?”
安笙厉声道:“温孜言,难道你要让太子妃彻底对你失望吗?况且苏姑娘已经知道了沈寒还活着,你刚刚给了她希望,就要让她绝望吗?”
温孜言哼笑着端起桌案上的茶:“苏小姐的事便不劳你费心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本王的赌约,现在可否敢兴趣?”
安笙咬牙问道:“赌什么?”
“就赌君修冥对你的爱又多深?”
安笙手握成拳,她现在着实没心情陪着他玩:“用十五座城池换一个女人,难道还不够爱吗?
温孜言,你究竟懂不懂什么是爱,爱上一个人,往往只需要一瞬间,若不爱一个人,就算耗尽一生,同样不爱。”
“你既然如此笃定,又何必怕与本王赌上一回呢?”
安笙隐忍着怒气,看来她若不赌,温孜言是绝不会轻易将她送回北盛的,反正也没有选择,所幸听他一说:“如何赌法?”
温孜言单手托腮,不温不火:“到时你便知晓。”
他说罢,拂袖起身,向帐外走去。
*
出发当日,温孜言将安笙与苏锦瑟带到同一个营帐。
他微一摆手,对两旁侍从吩咐道:“来人,给她们上妆吧。”
安笙与苏锦瑟一同被搀扶到软榻之上,年老的嬷嬷开始动手,分别在她们的脸上贴上了一层薄薄的人皮面具。
待两人再次站在铜镜前时,彼此都不由得震惊了。
原来,安笙被易容成了苏锦瑟,而苏锦瑟的脸上是一张属于安笙的面孔。
苏锦瑟不可置信的抚摸着脸颊:“太子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你要让我这个样子去北盛吗?沈寒看到认不得我了怎么办?”
温孜言厉声一吼:“你住口,若还想随本王去北盛见沈寒,就给本王老实些。”
苏锦瑟顿时消了音。
安笙眉心微锁:“这就是赌局吗?”
温孜言婉婉道来:“你很聪明。不过,本王只给你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内,你不许开口说话,更不能暗示君修冥你的身份,一但违规,你就输了。输了,我便会带着你回燕国。”
安笙与苏锦瑟的身高相差无几,只要她们两人都不开口,绝对难以分辨。
但如今的安笙因怀孕显然比以前胖了些,好在肚子还不是很大。如果君修冥以身形判断,必然会错。
也就这样他们直接进入了北盛,马车在宣武门前缓缓停住。
安笙没想到君修冥会亲自出宫来接,她和苏锦瑟刚刚被侍女搀扶着走下马车,一道明黄便快速的掠过。
他与她擦肩而过,他结实的手臂将苏锦瑟紧紧的环抱住。
他深情而忧伤的在她耳侧呢喃:“阿笙,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多日不见,君修冥的俊颜憔悴不堪,他抱着苏锦瑟,就好像抱住了他的整个世界一样。
一旁,安笙苦涩一笑,是啊,此刻在他的眼中,苏锦瑟才是安笙,而安笙是苏锦瑟。
温孜言从高大的白色骏马上翻身而下:“即便是要秀恩爱也不急于这一刻吧,还请北盛皇帝放开安小姐。”
他大步来到三人身旁,唇角含着一丝邪魅的笑,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安笙。
君修冥缓缓放开怀中的女子,而苏锦瑟如受惊的小兽般,踉跄的退后两步,低敛的眸光左右闪躲着。
君修冥却三两步走上来,再次牵住她的小手,丝毫不肯放开:“你回来就好,朕不会再放开你,也没有人能将我们再分开。”
无论他说什么,苏锦瑟都紧低着头,而安笙将一切看在眼中,唇角一抹苦笑,眼前逐渐的模糊。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正眼瞧过她一眼,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的不肯给她。
对于君修冥的钟情,她真不知道此刻是该哭,还是该笑。
君修冥对苏锦瑟温柔一笑:“阿笙,我们回宫吧,你离开之后,菀宁宫一直有人打扫着,那里的一切都没有变过。”
而后他将她打横抱起,放在了所谓的“若离马”的背上,然而,原本温顺的马却突然惊了,前踢扬起,发出刺耳的嘶鸣声。
苏锦瑟尚未坐稳,就被马儿甩了下来,身体径直飞了出去。
好在君修冥手疾眼快,施展轻功追逐过去,将苏锦瑟稳稳的接在怀中。
他墨眸之中尽是担忧之色:“你没事吧?”
苏锦瑟不停的摇头,挣扎着脱离他怀抱。
君修冥有些恼火,对身旁御林军道:“将这畜生给朕拖下去,鞭打二十,让它好好长长记性。”
安笙将一切看在眼中,泪在眸中不停的打转,连他口中所谓的若离马都认得出那不是她,可是,她深爱着的男人却认不出。
修冥!她在心中低唤,脚步下意识的向前,想要阻止那些人鞭打若离马。
然而,温孜言却突然伸出手臂挡在她身前,冰冷的眼神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安笙没有再上前,所以,她眼睁睁看着御林军粗鲁的牵着缰绳,将马儿拖了下去。
然后,是君修冥将苏锦瑟抱上了另一匹骏马,两人共乘一骑,扬长而去。
一旁,温孜言冷嘲热讽道:“伤心了?”
安笙冷眼扫过他:“不过刚刚开始而已,我一定不会输得。太子殿下该担心的不应该是苏小姐?
她似乎很不开心呢,殿下一片好意想要借机让她更快的见到沈寒,可惜,她并不领情。”
她说罢,从一旁侍从手中牵过骏马,翻身上马,扬尘而去。
温孜言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离去的身影,剑眉紧蹙起,若有所思。
而另一面,君修冥一路将苏锦瑟抱入乾祥宫中。
宽大的龙床之上,他轻拥着她,温软的唇在她耳畔温柔缱绻:“阿笙,你知不知道朕有多想你。”
苏锦瑟紧咬着唇,侧开面颊,却还是无可避免被他占便宜。
可她又不敢挣扎呼喊,只能不停的哭泣,希望能激起君修冥的一丝怜悯。
果然,君修冥慌了,也心疼了。
他从床榻上起身,将她轻拥在怀中,温声呢喃:“阿笙,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别哭,你告诉朕怎么了?”
他如玉的指尖温柔的拭去她面颊的泪,他们离得很近,苏锦瑟可以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泉水般气息,那是一种不可忽略的气息,干净而又清幽。
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却半跪在她面前,他微扬着下巴,看着她的目光温暖的几乎能融化冰雪。
苏锦瑟呆呆的看着她,泪珠不受控制的滚落眼帘。
她颤抖的伸出手臂,轻轻的抚摸过他英俊的脸庞,他长的真的很好看,可是,他并不是她想要的男人。
“乖,别哭,你知道的,你一哭,朕就会心疼的。”君修冥的手覆盖在她冰凉的手臂,他是那样的温柔,沈寒也这般温柔的待她。
“阿笙,你怎么了?你告诉朕?”
苏锦瑟不停的摇头,伸手抹掉脸颊上的泪,她紧咬牙关,连哭声都极度的压抑着。
君修冥终于发现了她的异样,从她回来开始,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阿笙,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温孜言,他对你做了什么?”
苏锦瑟下意识摇头,想了想后又点头,她无法解释清楚为什么自己不能说话,倒不如顺水推舟。
君修冥对殿外吼道:“来人,将张太医给朕找来。”
没过多久,张太医提着药箱匆匆而来:“微臣参见皇上,参见……”
君修冥急切说道:“行了,快过来给阿笙看看,她无法开口说话。”
“微臣遵旨。”张太医放下手中药箱,屈膝跪在苏锦瑟面前,两指搭在她手腕内侧,眼神却越来越疑惑。
君修冥追问:“怎么样?是中毒了吗?”
张太医起身一拜,迟疑的摇头:“真是奇怪,娘娘的脉象并无异常。”
君修冥剑眉深锁,而后摆手屏退了张太医。
他转身重新来到苏锦瑟面前,轻柔的抚摸了下她的头:“一路车马劳顿,一定是累坏了吧,你先休息,朕去养心殿批折子,晚上再回来陪你。”
苏锦瑟重重的点头:“嗯。”
君修冥走后,苏锦瑟自然不会乖乖的留在乾祥宫中,她偷偷去了天牢。
因为,沈寒就被关押在那里。
安笙的这张脸真的很好用,她一路竟是畅通无阻的,狱卒更是卑躬屈膝,恭敬的不得了。
沈寒被关押在天牢深处一间昏暗的牢房中,苏锦瑟战战兢兢的跟随着狱卒向里走去,她是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何曾见过这种地方。
天牢中四处散发着腐朽的味道,偶尔还传来被用刑犯人的惨叫声,苏锦瑟双臂环胸,吓得不停的颤抖。
那狱卒俯着腰身,一副卑躬屈膝状:“娘娘,敌国俘虏沈寒就被关押在里面那间牢房,皇上吩咐过要好生招待着,奴才们并未对他动过大刑。”
苏锦瑟摆了摆手,示意他们退下,而后独自一人进入了牢房之内。
这间牢房虽然简陋,却还算干净,沈寒安静的坐在木床上,一身白色囚衣,俊颜憔悴,却无丝毫狼狈。
他看到苏锦瑟时,剑眉轻蹙起,因为,此时的苏锦瑟顶着的却是一张安笙的脸。
沈寒自嘲的笑着:“看来吾皇还是妥协了,否则也不会将你放回来。沈寒愧对我朝帝王。”
苏锦瑟一双漂亮的眸子瞬间涌出泪来,她不停的摇头,泣声道:“不,不是这样的,沈寒,没有人会责怪你,你做的已经很好。”
沈寒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这个声音分明是属于苏锦瑟的,也只有苏锦瑟会有这样的神情:“你……苏锦瑟?”
“沈寒!”苏锦瑟哭着扑入了他怀中,紧紧的抱着他,感觉着他胸膛中真实的温度:“沈寒,你真的还活着吗?告诉我,这不是梦。”
沈寒紧拥着她柔软的身体,扬了下唇角,低头在她唇上用力的咬了一口:“疼吗?”
“嗯。”苏锦瑟重重的点头,眸中含泪,那泪珠却闪动着喜悦的流光。
沈寒轻轻的为她擦拭眼泪,眼中含着一丝苦涩。
在坠崖的那一刻,他也以为自己死定了,在临死的那一刻,他想的最多的就是苏锦瑟,他没能亲口对她说一句:我爱你,是他此生最大的遗憾:
“锦瑟,能再见你一面,沈寒此生无憾了,锦瑟,有一句话,我藏在心里很久很久,却一直没有告诉过你,锦瑟,我……”
“什么都不要说。”苏锦瑟的手掌覆盖住他单薄的唇片,她轻轻的对他摇头:“沈寒,有什么话,等回到燕国再对我说,从今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只要你好好的活在我身边。”
“傻瓜。”沈寒苦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如果我让你嫁给我呢,你愿意吗?”
锦瑟微扬起下巴,含笑凝视着他,青葱的指尖在他心口轻轻的环绕:“不行,我已经嫁人了。”
“你……”沈寒高大的身体一颤,眸中逐渐浮起受伤的神情。
他什么都没有再说,只是头向后仰着,靠在冰冷粗糙的墙壁。
苏锦瑟顽皮的笑:“你为什么不问我嫁给了谁?”
沈寒微弱的摇头:“嫁给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幸福,只要你幸福,我就会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