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妖道

淳于酒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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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朱家大院。

    许多百姓聚集于此,交头接耳,互相讨论裘道长之道法精妙,并翘首以盼这位高人开设讲坛,为他们这些凡人传道解惑、授受天机。

    等得几*穿秋水之时,裘道长方才在众人注目下姗姗来迟。

    裘道长看上去约莫三十岁,身着灰色道袍,白面无须,五官生得颇有几分标致,面相清秀而寡淡,却又因微微吊起眼角的双目显得有些刻薄。

    他行动间衣袂轻扬,举止从容有度,比起道士,反倒更像个教书先生。

    朱家老爷朱仁富将其引至台上摆设的桌案前,一路点头哈腰,极尽奉承,裘道长也与之亲切交谈,笑容可掬。

    裘道长走到主人家为其准备的桌案前,微微勾起唇角,目光往下一扫,什么也不必说,便像是已朝在场的每一位致意,先前还不住交头接耳的百姓们瞬间鸦雀无声,只是用狂热而崇敬的眼神望向他。

    裘道长坐下后,随他一同来的一名冷面男子也寸步不离地守在其身后侧。

    “道家讲究缘法,生有生的缘法,死有死的缘法,今日,在场的诸位与贫道能够相聚一堂,亦是缘法……”

    裘道长先讲了一通狗屁不通的东西,等百姓们听得如痴如醉后,又拿起一本经,不疾不徐地诵读起来,百姓们继续如痴如醉,甚至有些如疯如魔。

    流觞听得差点打瞌睡。

    他现在严肃地怀疑,这妖道的招数就是先拿本乱七八糟的经书把人念得睡着,然后在无知无觉间取人魂魄。

    “有些不对劲啊……”混在人群中的云舒意不禁皱起眉头,喃喃道。

    流觞随时关注着师尊的动静,闻声立刻询问:“师尊,哪里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云舒意突然转头有些严肃地问道,“长欢,你确定按我说的做了吗?”

    祝长欢察觉此事严重,仔细回想了一番,方才笃定道:“确定,反复检查了好几次呢,师尊您对我应该放心才是。”

    叶长青也问道:“师尊,怎么了?昨晚长欢一宿都不在房里,原来是帮你做事了啊?”

    而流觞却关注到叶长青所说的“一宿不在房里”,他眼神又在叶长青屁股上转了一圈,觉得这事或许没有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我昨晚让长欢在这朱家大院里布下了‘业罪审判阵’,凡是妄图在阵中犯下滔天之罪,不仅不会得逞,反而会受到孽力反噬,尤其是佛道两家更是受其制约,现在这些百姓的情态分明就不妥……”云舒意眉目凝重,吩咐祝长欢道,“你再去检查一番,审判阵是否遭到毁坏。”

    祝长欢应了声“是”便悄然离开。

    叶长青本是普通人,对这些百姓的性命看得很重,也不由急道:“妖道应该已经犯下了罪孽,却没有受到孽力反噬,这说明了什么?”

    “这种情况,有三种可能。”这时,孔长生突然开口道,“一是如师尊所想,审判阵已经被破坏。”

    “师尊!”这时祝长欢急急跑回来,压低声音道,“铜像、庭树、鱼池、火灶、还有地下我都看过了,五行审判符未被损坏,昨也我也确实是子时安下了师尊的信物为阵眼,与此刻阴阳相合,按理来说应该没问题。”

    云舒意面沉如水,孔长生向来憨厚的脸上也现出几分凝重。

    其余几人面面相觑,流觞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你之前说的还有两种可能呢?”

    孔长生叹了口气,沉声道:“还有两种……其一,是那妖道的修为深不可测,且远在师尊之上。”

    流觞不由脱口而出:“那怎么可能!”

    其实流觞并未见识过云舒意的本领,但任他再玩物丧志也好歹是魔界储君,即使现在修为不到之前一成,看人的眼光却还是没错,对于强者他有种本能的感应。

    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是流觞就是对云舒意有种莫名的崇敬,觉得他是全天下最厉害的人,这也许是出于“小魔君的师尊必定非常人所能及”的骄傲,也许是出其它。

    不只流觞这么笃定,叶长青和祝长欢也是迭声附和。

    他们都亲眼见过自家师尊的本事,叶长青虽嘴上嫌弃,但心底却是对自家师尊十分崇敬的,虽不敢夸口独步天下,但至少与这市井里一个妖道不可同日而语。

    孔长生道:“的确不可能,这妖道若是比师尊还厉害,又何必在这市井间摄凡人的魂,而不朝那些修为高深之人下手?况且,他的本事也只能作用在这些没有半点修为的凡人身上,你看,我们几个怎么无一人受影响?”

    孔长生说完,发现几个师弟都盯着他,目光充满了疑惑,很快几人同时问道——

    流觞:“那就是第三种可能,那是什么?”

    叶长青:“可我也没有半点修为啊,怎么也没有受影响?”

    祝长欢:“大师兄,你怎么好像懂很多的样子?说起来我们好像还不知道……你到底什么身份呢。”

    “我能什么身份啊!我就一厨子!哈哈!”孔长生愣了一瞬,很快若无其事笑着敷衍了过去。

    “我知道你是个厨子啊!”祝长欢睁大双眼,一脸聪明劲儿,“我的意思是,你以前一定是什么了不起的人身边的厨子吧?”

    孔长生:“……”

    就说这傻乎乎的师弟怎么突然变聪明了,原来果然是高估了他。

    孔长生舒了口气,岔开话题向叶长青解释道:“你虽无半点修为,但有师尊的符护着你啊,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这么清醒?”

    之前出发的时候,云舒意再次提出让几个修为低微的弟子留在客栈,他跟洛长宁去便可,但孔长生一听就跳脚了,反对道:“我是一定要同去的,出了云回峰,师尊和长宁都不在,谁来保护我?”

    “你没财没色的需要什么保护?”叶长青不留情地讥讽了师兄一句,又道,“师尊,你知道的,我为您当牛做马,劳心劳力为了什么?还不就是为了跟着您见世面吗?”

    ……少数服从多数,于是,最后的结果又是师徒六人拖家带口地一道前去。

    或许是觉得此去也不算危险,云舒意也未强行要求谁留下,只是似真似假地叹道:“……看来,云回峰这个人人说话都算数的规矩也该找时间改改了。”

    话虽这么说,云舒意却像是早就料到有此结果似的,从袖中掏出几枚符递给了叶长青,漫不经心道:“以防万一,还是备着吧,长青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是我云回峰上一大损失。”

    叶长青问:“这是什么?”

    “这是转厄符,可转嫁致命攻击,代为承受,为持符者保命。”云舒意解释道,又叮嘱叶长青,“一枚符可救你一命,省着点用。”

    “……”叶长青珍惜地抚着几枚符,感动得几乎流出泪来,“师尊,您竟、竟甘心为长青承受致命之危,长青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呵呵,本魔君也不知说什么好呢。

    流觞默默地望着叶长青手里的符,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云舒意一脸莫名地望着自家热泪盈眶的徒儿:“为师不甘心为你承受啊,所以转嫁到长宁身上了。”

    叶长青:“……”妈的眼泪你快给我缩回去!

    云舒意又安慰道:“长宁命大,九十九道天雷都劈不死他,对你来说致命的伤害于他而言不过相当于挠痒痒,你就放心吧。”

    叶长青:“……”每天都想打死自家师尊呢。

    叶长青本不欲接受,但他那恶劣的师尊说如果他不接受,那这几枚符留着也没什么用,还不如撕了,而符一旦损坏,被转嫁人依然会受到伤害。

    “不过长青若是实在不接受也无碍。”云舒意指尖夹起符,作势欲撕,脸上却笑得春风般和煦,“反正,长宁命大。”

    叶长青只好赶紧抢过来塞进怀里。

    有时候,他真不知道对自家师尊是爱是恨。

    而洛长宁其间一直不发一言,仿佛事不关己,但叶长青发现了他偶尔朝自己飘过来的目光,那眼神看上去分明是希望自己收下那转厄符的。小师弟从来不发一言,但心却是热的,不像那永远只会说的师尊……

    叶长青领了对方的善意,默然动容,暗自下决心保护好自己,让这些转厄符没有用上的机会。

    ……

    叶长青愕然道:“原来这转厄符还有这用处啊……”

    “当然,魂魄被取走也算致命,所以转嫁到了师尊身上,以那妖道的本事自然拿师尊无可奈何。”孔长生见叶长青一脸不解,低声道,“转厄符只能将危险转到画符人自己身上,不然岂不是成了害人的邪符么?怎么,你不会真信了师尊的鬼话吧?”

    原来如此……

    叶长青一时心情复杂,目光恰似不经意转了几圈,讶然道:“师尊呢?”

    “喏。”孔长生朝某个方向努了努嘴,“在那边呢。”

    云舒意此时恰好站在裘道长的正前方,两人隔着人群遥遥相望,一人朗声诵经,一人默默念咒,宛如一场无声的对垒。

    叶长青道:“师尊在干什么?不用去救百姓们吗?”

    “师尊念的是清心咒,就是在救人……”孔长生继续解释道,“还记得之前说的三个可能吗?前两个既然都不是,那就只剩下第三个,那就是……审判阵并未把妖道的摄魂行为判为‘罪孽’。”

    “这般害人行径,竟然无罪?!”叶长青震惊,并对审判阵的权威生出怀疑。

    魔界向来是强者为尊,并没有所谓的“公正”,是以“审判”这个词也几乎不存在,流觞对这方面的确没什么见识,但经过孔长生的解释,也一点就透,明白了其中蹊跷。

    “强行摄魂自然有罪,但若是……他们是自愿献出灵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