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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戚氏和娥眉、翠黛的沉默花羞讶然:“你们,该不会是一早就得知父亲出事?”
“这倒没有,奴婢唯小姐马首是瞻,你怎样做我都不反对。”娥眉拉过她的手搓着,知道她一着急上火就手脚冰凉。
翠黛却道:“嫁给定远侯好,做个侯爷夫人,还是个英雄的夫人,蛮好。”
花羞看她颇有些沾沾自喜的样子,提醒她:“我是为了救父亲,你别以为我与定远侯一面之缘就动了心思。”
总归舅舅的话只有她自己听见,她很怕乳母几个怀疑她是对那定远侯动了春心,然后假托这么个借口来达成自己的心愿。
翠黛道:“我当然晓得你是为了救伯爷,可是嫁给定远侯真的不错,这叫一箭双雕呢还是叫双管齐下呢?”
没个正行,花羞不理她。
戚氏忧虑道:“只要能救伯爷,小姐这么做按理是对的,可是那定远侯,有你两个大吧。”
花羞十六,施耘天少说也是三十出头,戚氏不想她老夫少妻。
翠黛却有不同见解:“只要是英雄人物,三个大四个大又何妨,奶娘你的想法落于窠臼了。”
她虽然是个丫头,气势凌人惯了,一方面是个性使然,一方面是恃宠而骄,戚氏无心和她争吵,又道:“可是,眼下三小姐正与定远侯合婚呢,一旦般配,人家就是堂堂的侯爷夫人,小姐难不成你要给定远侯做妾?”
花羞缓缓站起,在地上踱步,突然停下,冷冷道:“不能做妾,因为妾室是没有分量来左右定远侯的,也就不能救父亲,即使三姐姐与定远侯合婚,总归三姐姐不想嫁,或许我这不仅仅是救父亲,还是救三姐姐。”
她之意,她非要嫁给定远侯做正室夫人,虽然是续弦。
戚氏知道她想搅黄昭蕙和施耘天的婚事,道:“说是说,舅太太那里怎么过去。”
嘉太太可是挖空心思的要成全女儿的。
花羞思忖半天,道:“我,自有办法。”
她打定了主意就得开始运筹,并嘱咐三人,此事不仅仅要瞒着舅母还要瞒着舅舅,防止节外生枝。
这个道理三人懂,抢昭蕙的乘龙快婿嘉太太得知还不得立即把花羞扫地出门,也不见得疼爱花羞的舅老爷会同意。
“小姐你说吧,我们该怎么做,总不能傻乎乎的等着定远侯上门求娶。”翠黛道。
这是当然,花羞默然思忖一番,有了主意,先把娥眉和翠黛分派出去打听一些事宜。
突然身子发虚,懒懒的倚着靠枕静等。
戚氏试着劝她:“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救伯爷吗?”
花羞垂泪:“若是有,舅舅也不会号天哭地,我已经没了母亲,不能再没了父亲。”
戚氏将她搂过来:“乖,莫哭,那定远侯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年纪大些,大了好,大了懂得疼你。”
花羞凄然一笑,不是年岁大小问题,她虽然是个恪守闺秀之道的女孩,心里却也有自己心仪男人的标准,希望将来自己能像母亲,即便是短寿,也想找个与自己两两相守的恩爱之人,然而施耘天是侯爵,别说这些王公侯伯,就是卖药的杀猪的,日子过得舒坦,都想三妻四妾,世间能有多少父亲那样的专爱母亲一人,又有几个像温宵云一厢情愿的对自己好,因此,嫁给定远侯首先要准备好刀光剑影的宅斗,就像舅母和扈姨娘茹姨娘,就像这七个表姊妹。
无论如何,既然救父亲的非定远侯莫属,自己也非定远侯不能嫁。
她吸了吸鼻子,病体还未痊愈,周身发冷,佝偻着依偎在戚氏怀里。
戚氏拉过被子盖住她,忽然想起一事:“假如三小姐嫁给定远侯,不是一样能救伯爷吗。”
花羞摇头:“这可不能保证,三姐姐心在时无声那里,更何况父亲只是她的姑父,并非像我与舅舅血脉相连,算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真的肯费心救父亲么。”
戚氏叹口气,这倒是,主要那三小姐只在诗词上出类拔萃,看她性格柔弱言语迟钝,救自家伯爷这是要得罪当朝太宰,昭蕙有能力左右施耘天吗,官场如战场,都是明哲保身,怎知他施耘天就是个侠肝义胆之辈。
“可是,你怎么嫁啊,这种事情不是说说就能成的。”戚氏很担心。
花羞从她怀里坐起,头昏沉沉的,按了按额角道:“我不仅要嫁,还要快,虽然舅舅上下打点把父亲的事压了下去,但就像舅舅说的,治标不治本,始终暗藏着凶险,或许是后天或许是明天……”
说着说着,就急的心口痛,看外面喊:“大妞,娥眉、翠黛回来没有?”
明知道没回来,回来当然得向她禀报事情,心急,所以一直追问。
外间擦拭器具的大妞刚想说没回来,却走进来娥眉:“回来了回来了。”
娥眉一改往日的慢条斯理,疾步而来到里间,上了炕凑到花羞面前,压低声音道:“伯爷具体怎么得罪了太宰大人打听不出来,但周显媳妇说,舅老爷和舅太太一大早的就吵了起来,说是舅老爷最近用度太多,舅太太怀疑他养了外室,小姐,你说舅老爷用那么多钱是不是又去帮伯爷上下打点了?我不信他养什么外室,他最近可是一直想要百合呢。”
花羞赞同道:“应该是。”
戚氏脸如白纸:“这么说,伯爷的事严重了。”
花羞沉思下,对娥眉道:“把百合给我找来。”
娥眉被针扎了下似的跳起:“最近几天舅太太对百合横挑鼻子竖挑眼,你现在找她别引火烧身。”
花羞焦躁的挥挥手:“让你去就去,我自有分寸。”
娥眉点头:“好吧好吧,我先喝口水。”
吃了杯冷茶,急匆匆去找百合。
戚氏也不懂花羞意欲何为:“你找百合作何?”
花羞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之前你老是嫌我左送右送东西给别人,现在派上用场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想知道父亲到底哪里得罪了太宰大人,也好对症下药,但这件事好像只有舅舅和周显知道,周显咱们又不熟,即便他媳妇了解内幕,我们贸然去见他媳妇也不合适,我想通过百合从舅舅那里打听一下。”
戚氏先哎了声,她平素护持花羞还可以,但遇到大事就没了主意,所以只能叹气,然后道:“你啊,从小就聪明,你做的事我放心,可是我怎么都觉得委屈你了,好好的伯府小姐给人家做续弦。”
虽然对方是侯爷,但续弦终究不是原配,按理花羞的家世根本犯不上给人家做继室,若非这几年自家夫人久病不愈,花羞早该嫁人,耽搁到现在却落个继室的下场,戚氏不甘。
花羞劝她:“定远侯我见过,也算个英雄人物,续弦又有什么关系。”
戚氏脱口道:“宵云少爷也是英雄。”
说完知道此时提这个不妥,既然非定远侯不能救伯爷,还提温宵云这不是让花羞难过吗,刚好翠黛回来,戚氏拿起花绷子躲到一边,也不是着急赶工,心烦意乱不知作何,拿个花绷子做做样子罢了,才绣了几下手指肚就被扎破,心里全是柏清正的事。
“你先说给我听听。”花羞喊翠黛。
翠黛刚想端起茶杯喝水,似有一场大雨要来,这个时辰天气还闷热难耐,她一路走的口干舌燥,看花羞叫苦:“我的娘,都急成这样了,罢了,先说给你听吧。”
过来上了炕:“打听到了,春闱已过,但今年恰逢太后六*寿,皇上特许恩科,本来早该会试,但前段时间皇上龙体欠安,取消一切大的活动,所以拖延到至今,说是下个月会试,会试之后是殿试。”
花羞兴奋道:“太好了,时公子赶得上。”
翠黛给她泼冷水:“枉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难道你不懂,参加会试都是乡试中的举人和国子监的监生,时无声连个秀才都不是,他没有资格参加会试。”
花羞慧黠一笑:“我当然晓得,但还有例外,奶娘你说说,当年我父亲是怎么成为进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