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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一鹤未死,霍休却死了,在众人不知的情况下,事情朝着方向发展。阎铁珊很是隆重地款待了陆小凤一行人,原随云和花逐月也在其中,只是他们俩本就与陆小凤喜欢结交朋友不同,所以住在珠光宝气阁客院之中时,可以称得上深居简出了。不过花逐月没想到,峨嵋的女弟子会来寻她说话。次数多了,她便发觉了石秀云对七哥花满楼的少女情思,而孙秀青每每说着话不久,就会提及起西门吹雪。
花逐月并不觉得四秀中的小师妹石秀云与她的七哥合适,只是感情之事,她这个做妹妹的也无权插手多说什么,不过多次见脾气不大好的石秀云为了多知道七哥的喜好,压着脾气来讨好自己,花逐月也无法否认这姑娘对七哥的情义有作伪了。起码比起另外的三秀,石秀云的性格好算讨喜了。
叶秀珠每次被师姐妹带着来花逐月处,就沉着一张脸,让人一看就倒足了胃口,花逐月本就不是压抑本性与迎合他人之人,见状也不客气,直接道:“叶姑娘不高兴来我这儿,大可不必过来。我自认招待诸位还不算失礼的。”
叶秀珠的嘴唇动了动,双眼中好似有晶莹闪过一般,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说,捂着脸跑走了。
马秀真是大师姐,师妹的心事大概也就她察觉到了两分,只是没想到她私底下的告诫完全无用,竟对着花八姑娘都落了脸子。她赔笑两句,替叶秀珠道了歉就告辞了,石秀云和孙秀青也不好再待下去了,跟着一道告辞了。
原随云从屏风后走出来,皱了皱眉道:“独孤一鹤也算是难得的英雄人物了,怎么收的弟子是心思完全都在儿女情长之上?外头传言三英四秀如何了得,大概都是瞧在独孤一鹤的面子上才赞誉有加的。”他笑看了下花逐月靠在椅背之上无力的样子,“亏得你还能耐着性子与她们几个应酬?”
花逐月撇了撇嘴,“已经是最后一次了,没有下一次啦。哎,随云你快些好吧,我都有些无聊了。”
原随云走近,伸手揉了下花逐月的头发,笑道:“既然无聊了,不如跟着你七哥还有陆小凤出去,听说最近他们在查一桩绣花大盗的案子呢。你就一点儿也不想去瞧热闹?”
花逐月摇了摇头,嘟了下嘴才道:“你之前都说了,七哥和陆小凤与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就算是去瞧热闹也是同你在一起呀。”
原随云的眼神变得温暖和煦起来,他笑道:“好,那我要快些将毒给驱尽才是了。”
两人正说着话,珠光宝气阁的下人捧着一封书信来了客院,他利落地行了礼后恭敬地道:“花八小姐,是花家快马使人从杭州送来的书信,送信之人说事关重大,请花七公子和八小姐读了信后尽早地回南。”
花逐月狐疑地接过书信,展开看了,神色顿时起了变化,她放下书信打发了下人,才对原随云道:“绣花大盗截了镇远镖局的镖,那是三嫂娘家的镖局,他们的总镖头风常清你也是见过的,说是本来这次他该亲自出马押送这八十万两镖银的,不想风湿犯了,只能让结拜兄弟,也是镇远镖局的副总镖头常漫天带着三十五个好手押镖,不想撞上了绣花大盗。包括常漫天在内的三十六个人全都被那绣花大盗刺瞎了双眼,现场只留下一块绣着大红牡丹的白绸。”
原随云还记得风常清那人,在花府中时也见过多次三奶奶风连云,若非花逐月的关系,他根本不会将这对小心思不小的父女记在脑中。此时听花逐月的口气,不像对镇远镖局被人踩了脸面生气,反更像是对那三十六个镖师被人弄成了瞎子气恼。他心中本生起的戾气与冷然被她这反应给浇灭了,他斟酌了片刻方道:“你七哥和陆小凤去了平南王府,等他们回来将此事告知他们吧。过了几日,等我们都离开了珠光宝气阁,只说这儿会不会成为绣花大盗新的目标呢?”
花逐月睁大了眼,瞬间也明白了原随云的意思,她不禁拍掌喜道:“以珠光宝气阁为诱饵,等绣花大盗出现了,我们再来一个瓮中捉鳖!”
原随云点了点头,“不过这个计策的前提是我们都离开珠光宝气阁。当然了,还得阎铁珊也同意才行。”
阎铁珊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他虽然算不得一个完全的男人,但是心胸却比大多数的男人都要宽广疏阔一些。
他笑与陆小凤等人道:“若非诸位出手相帮,我这珠光宝气阁早就落入了霍休之手,就是我自己的性命,只怕也会丢在霍天青的手上。听说这绣花大盗,盗走了镇南王府中的十八斛明珠,华玉轩珍藏的七十卷价值连城的字画,镇远的八十万两镖银,镇东保的一批红货,金沙河的九万两金叶子……照这样下去,我珠光宝气阁迟早也会被他光顾的。如今几位借我这儿做诱饵,我只有欢喜的,只要早些将这个绣花大盗给抓住了,我这生意也做得安心了。”
得了阎铁珊的允许,很快陆小凤就往京城去见金九龄了,花满楼则是南下回转杭州去了,原随云和花逐月则是跟着西门吹雪和林诗音一道往沧州而去。除了尚在养伤的独孤一鹤和他的几个弟子外,珠光宝气阁瞬间就变得冷清起来。
孙秀青站在山坡上看着西门吹雪一行人远走,直到彻底看不见了人影了,她才落寞地低下了头。谁知转身就看见了师父独孤一鹤和师兄弟、师姐妹们。
独孤一鹤在阎铁珊的提醒下,才正色几个女徒的情况,待见她们果真如老友所说,心思全都放在儿女情长之上,顿时就有些后悔当初放她们下山行走江湖的决定了。他看向大弟子张英风和小弟子严人英,他们俩天分一般,胜在勤奋刻苦,只有在阎铁珊处做客卿的二弟子苏少英,是几个弟子中天分最好的,可也远远不及陆小凤、西门吹雪以及花满楼原随云等人。
“该回峨嵋了。”独孤一鹤暗叹了一声,心中却依旧生出一股豪情来,他能将刀法融入峨嵋剑法之中,让峨嵋一派成为武林之中人也不敢小觑的强大门派,自有他的雄心与骄傲的,他就不相信不能将几个弟子调/教成为江湖一流的高手。
至于女弟子们的情思,只能说有缘无分了。
花逐月看着拦路的小李探花,眨了眨眼,低声与一边的原随云道:“他怎么还与龙啸云在一块儿?”
原随云摇了摇头,他也很是不解,一个能够考中探花且习得不错武功的年轻人,本就不可能是个傻子,为何就是看不出龙啸云的真面目呢?
“诗音,我知你在马车之中。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对,可我从未想过伤害你。你也不能因此就离家出走,跟我回家吧!”李寻欢的眉眼中尽是疲倦之色,满身的憔悴与风霜。
“林姑娘,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我而起,你也不必为难,你跟李兄弟回家去吧,我,我发誓以后都不再见你,也不会打扰你和二弟了。”龙啸云的样子好似遭了一场大罪一样,瘦骨嶙峋的,神色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伤。
林诗音在马车中并未出声,反是小铃铛忍不住从车厢地跳了出来,指着龙啸云和李寻欢骂道:“表少爷,亏得你和我们小姐从小一起长大,不说那婚约,就说表亲也不该避着我们小姐去亲近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人啊?明明是你逼的我们小姐离开的,现在反像是我们小姐不对一样。哼,小姐是在李园长大,沧州林家虽然没有人了,可也有宅子在,那才是我们小姐的家!”
李寻欢在小铃铛的指责声中,脸上的痛苦悔恨之色更深了,他看向马车:“诗音,你当真一句话也不愿意和我说,一面也不愿与我再见了?”
“你若还是个男人,杀了龙啸云再来求诗音原谅吧。”西门吹雪淡淡地看向李寻欢道。
李寻欢看向马上一身白衣的西门吹雪,他听过太多西门吹雪神乎其神的剑法传言,但却是第一次见到真人。他不知从前的西门吹雪是真正地冷如冰雪,依然被现在的西门吹雪毫不掩饰的冷意给震慑到。不过李寻欢也不是寻常之人,他虽然感到震慑,却并未退缩。
“李寻欢谢过西门庄主对表妹的照拂,不过此事乃是我们三人之间的事情,还请庄主莫要插手。”
西门吹雪定定地看着李寻欢,至于龙啸云,在他眼中本就和四人没有什么两样了。他突然偏头看向身后的马车道:“林姑娘,你以为这件事情,我能否插手呢?”
双手紧握,尖尖的指甲深深地刺破手心,刺痛让林诗音顿时回了神,她明白西门吹雪的意思,是隐隐在向她表明心意。可是与李寻欢以及龙啸云之间的纠葛,确实和西门吹雪无关。柔弱只是她的外在,内心里她确实是个坚强的姑娘,她轻轻地撩开了车帘,看向李寻欢。
待她看清李寻欢此时的模样,林诗音心中依旧涌起一股酸涩与不舍之意。不过她还是忍住了泪意与动容,看向西门吹雪道:“多谢西门庄主,只是此事还是我自己来了结比较好。”
她被小铃铛扶着下了马车,走到了李寻欢和龙啸云跟前五步远处才停下脚步,她深深地凝视着李寻欢,眼中微带泪意。
李寻欢却是欢喜地道:“诗音,你终于肯理我了,不怪我了?也不闹脾气了?”
林诗音眼中的泪意,却因为这句话没有了,“是了,在表哥眼中,我不过是在闹脾气罢了。”这一刻,她终究是看开了,也清楚地明白,她和李寻欢纵使青梅竹马,也从来不曾真正地了解对方。既然如此,从前那些纠结与伤痛,倒是显得有些可笑了。
“表哥憔悴了好多,还请表哥多多保重自己,多想想九泉之下的姨夫以及病弱的大表哥,李家可要要表哥撑着呢。至于我,这么些年寄居在李园,清明忌日都不曾去父母坟山祭拜打扫,现在想来还深觉有愧。以后将长居沧州故里,表哥也不用多说什么了,请回吧。”
李寻欢脸上欢喜的表情好似凝结住了一样,他看向林诗音,双眼中满是伤痛与不敢置信,“诗音,你还在怪我吗?你若是,若是不愿……我不再逼你就是……,你跟我回李园吧……”
林诗音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一点儿怜惜,“表哥,如果你这位结义大哥再因我之故病重濒死呢?我想表哥你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的。可是我是一个人,不是什么物件,能够被你推来推去的。罢了,说再多也没有意义了,表哥,保重。”
“诗音……”李寻欢伸手想去拉住林诗音,却见西门吹雪突然出手拉过了林诗音,将她送上了马车。小铃铛冷哼一声,像看傻子一样看了眼李寻欢,也跳了车辕,吹了声口哨,驾车跑了起来。
李寻欢跟着追了数步,却被一道剑光挡住了步伐,西门吹雪冷冷地看着他,“话既说明,你以后便不要再来找她了。不然……”西门吹雪说完却是反手一剑扫向龙啸云。
“大哥!”龙啸云本是看着那走远的马车,不妨也根本不可能躲过西门吹雪这一剑,等李寻欢大叫一声接住了他倒下的身体。
西门吹雪收剑缓缓吹落剑身上的鲜血,这才驱马追着马车走了。而原随云和花逐月都是一脸讥讽地看了下失魂落魄的李寻欢,半点儿也不可怜他,只觉得他是自作自受。策马绕过了这一人一尸,向前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