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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老爷的寿宴在喧嚣后落幕,留给了杭州百姓不短时日的谈资,但对于各方势力而言,却是各有思量的。花家众人忙碌了一天,准备早些歇息,不过陆小凤和花满楼却忙上了。因为西门吹雪找到了他们。
陆小凤和花满楼看见瘫软在地上的上官飞燕,只有片刻的惊愕,两人心里已经心知肚明上官氏父女是心怀鬼胎了。
“西门啊,你果真是面冷心热,够朋友。对了,原随云说他的师父号称剑魔,名独孤求败,你肯定有兴趣的。”陆小凤笑嘻嘻地道。
西门吹雪一怔,独孤求败?他心中猛然生起了一股强烈的战意来,转身就往不远处原随云的庭院而去。
庭院之中的海棠花树下,原随云正闲适地靠坐在一张石桌边的圈椅上,花逐月在是一手托腮,一手抓着几颗圆润的雨花石在桌子上把玩着。虽然两人没有坐在一起说着亲密的话语,但是无形中就让人感觉到他人无法介入的感觉。
西门吹雪在院门前站了好一会儿,他不明白男女之间的感情,无论是书上所写的,还是他人讲述的,他只觉得很是多余——让人心绪不稳,让人裹足不前,患得患失,或是让人警惕心下降、沉溺其中,就如同现在。明明以原随云和花逐月两人的功夫,应该很快就能察觉到他的到来,可是他在庭院门口站了快一盏茶的时间,这两人居然还是没有察觉到他。
西门吹雪缓缓走到了石桌前的另一边坐下,花逐月吃了一惊,“西门庄主什么时候来的?”
原随云笑道:“应该有一会儿了。逐月,你去沏壶茶来。西门庄主应该有话与我说。”
花逐月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转身就往屋中去沏茶了。
“我知道西门庄主是问剑魔前辈之事。”原随云淡淡一笑,“当日初次见庄主的时候,我就和逐月悄悄说过,西门庄主给人的感觉和剑魔前辈的感觉有些相似,就像一柄名剑,但是又有很大的不同,现在想想,应该是与壮年时刻的剑魔前辈极为相似吧。”
西门吹雪将陪伴了他多年的乌鞘剑放在了石桌之上,“我七岁起练剑,七年方有小成,其后又是十年江湖实战与勤练,只为追求剑道的极致,最期待的乃是势均力敌的对手,因为只有与强者的对决,才能够更深地悟出剑道的极致。独孤求败,既名求败,可是与我毕生所求一致?”
原随云笑了笑,“剑魔前辈少年至壮年之时,性烈如火,执手中之剑无敌于江湖,伤敌无数,却也连累了至亲和好友。那个时候的他和庄主你简直是两个极端,他如夏日烈阳,灼热不可挡。而庄主却如冬日冰雪,肆掠无情。不过,都能称得上是江湖一流的剑客。但是四十岁后的剑魔前辈,方能称之为剑道宗师,那个时候的他,脾性不再急躁暴烈,所有之剑也不再拘泥于这种有型利剑,而是草木竹石均可为剑。”
原随云看向头顶的海棠,目光深沉,片刻后回头看向西门吹雪,“我不是剑客,不过若为剑客,想来所练之剑也定与庄主不同。我喜春日之华、秋日之灿更甚夏日烈阳和冬日冰雪,万物生机轮回不熄,俱都在此。庄主以为呢?”
西门吹雪怔然了片刻,看向满树绿叶的海棠花树,心中却是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一样。
“多谢。”西门吹雪没有多言,他的脸色依旧如来时一样苍白,但是双眼中却多了份来时的没有的郑重。
花逐月端着托盘走到了院中,不见西门吹雪的人影,放下托盘问道:“西门庄主走了?他是来打听独孤前辈之事的?”
原随云点了点头,“他若要成为真正的剑道宗师,就不能再一心只练杀人之剑了。”
花逐月笑看了原随云一眼,坐在石凳上自顾自地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在了原随云的手边,一杯自己端了起来,“我怎么觉得你待西门庄主比对陆小凤还亲近呀?”
“那是因为陆小凤太聪明了,人嘛其实都不太喜欢和太聪明的人打交道的。”原随云笑着拿起了茶杯。
聪明的陆小凤正在做什么呢?他虽然一向对女孩子很温柔,但是对上官飞燕,此时真的温柔不起来。他不仅点了上官飞燕的穴道,还用绳子将她给绑了起来。
“花满楼,我带她去问问大金鹏王,到底是有什么目的。”陆小凤提着被绑成泥鳅一样的上官飞燕,大红色的披风扬起,他就带着人跳上了屋顶,消失在夜色中。
花满楼的心情有些沉重,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当看到霍天青给陆小凤的第二封约战帖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第二天,陆小凤回来时,神色前所未有的沉重,他也没有避开在花满楼处的原随云和逐月。
“大金鹏王死了,上官飞燕也死了。我昨夜带着上官飞燕到了那隐秘的庭院后,大金鹏王脖子上的血都凝固很久了。而上官飞燕,则是死在青衣楼的杀手手上。”
三人闻言都大吃一惊,花逐月更是道:“上官飞燕真的死于青衣楼之手?太奇怪了……”
陆小凤苦笑道:“更让我为难的是,大金鹏王的伤口看得出是峨嵋派的剑法,创口虽为利剑所致,却如同刀伤。正是峨嵋掌门独孤一鹤独闯的功夫。”
花满楼沉默片刻道:“可是独孤一鹤并未来杭州,而他来杭州拜寿的六个弟子,四秀是女孩子,没有这等功力,至于张英风和严人英,他们昨夜的行踪并不难查。再则,做得这般明显,总觉得是刻意让我们觉得是峨嵋派杀人灭口。”
若是原随云和花逐月他们俩碰上这样的事情,不过疑惑片刻就撂开不管了。可陆小凤和花满楼却是碰上难解的问题时,就一定要追查得清楚明白的。眼见他们俩商量谈论起来了,原随云和花逐月互看了一眼,悄声出了屋子。
花逐月扯过一串长廊外坠下的牵牛花,边甩着玩儿边叹道:“我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你之前所说的话,我们真的和七哥还有陆小凤不是一路人呢。”
原随云不禁笑了,“就算不是一路人,也并不妨碍亲人之间的感情,朋友之间的交往的。”
两人这边说着话,便瞧见管家带着两个小厮急匆匆匆地花汀州地院子而去。
花逐月思忖片刻,便笑与原随云道:“我记得宫九和他那个堂兄就住在二哥的院子里,我们去瞧瞧。”
原随云知道花逐月想看热闹,也不阻止,跟着她一道去了花汀州的院子。花汀州的院子里果然闹哄哄的,若非花府占地极广,每个公子小姐所居的院落有寻常人家的宅院两三倍大小,指不定已经闹得阖府皆知了。
南王世子拿剑恶狠狠地指着皇帝,皇帝却像没事儿人一样,谈笑自若道:“我和小宫九来杭州虽是没有大肆声张,可既然得花侍郎一齐南下,自然是得了京中的许可的。我们能打什么主意?我和小宫九可不像你这么好命,得了南王叔的百般疼爱,不但拜得名师学武艺,还能潇洒地行走江湖。真是让人羡慕呢。”
宫九看了看桌子上被打翻的精致早点,瞧向南王世子的目光极为不喜,一言不发就掀了桌布,其上碗碟粥品点心等一股脑儿朝着南王世子飞去。“太让人讨厌了。”他转头看向花汀州,“你是故意让人带这个讨厌鬼过来?”
花汀州忙举起双手作无辜状,“哎,你们同为亲王世子,我一个小小的侍郎真的拦不住啊,怎么是我故意的呢?”哪怕他是故意的,这种时候也不能承认的。
宫九冷笑一声,弯腰捡起一块碎片猛扎了他的大腿一下,眼神立刻就变了,朝着闪避碗碟等物的南王世子扑去,那一瞬间的杀气让自诩剑术不错的南王世子差点儿吓懵了。他匆忙举剑招架,却根本就不是十四岁的宫九的对手,不过十来招身上就开始出现了不少的伤痕,眼看宫九眼中冷漠无波,他惊骇下,竟是跪倒在地上大喊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是你堂兄……”
“算了。”皇帝的手突然按在了宫九的肩膀上,“你若杀了他,就不能和我一起回京了,一路上更别提玩好玩的吃好吃的了。”
花汀州目光闪动,见皇帝出言了,心里有些失望,脸上却是一副着急得样子,让管家和小厮上前扶南王世子回他的屋去。
花逐月坐在爬满了绿色藤萝的院墙上,低声与站在身边的原随云道:“宫九说对了,我二哥真的是故意放南王世子过来的。他貌似想借宫九的手杀了南王世子……难道说,南王世子和南王有什么不妥?”
她虽觉得二哥有点儿奸诈,不该利用本就有点儿疯癫不正常的宫九,可以他的性格,不是无端致人于死地之人。
原随云却是多看了皇帝两眼,以花汀州对他的态度,不应该只是一个亲王世子而已。再想想传言之中的小皇帝的年龄,他便有些了然。不过依旧觉得花汀州的胆子太大了些。这样的性格,迟早会给花家惹来大祸的。
原随君不知他一时有感,会在四十多年后成真,此时无论是江湖还是朝堂之上都极有声势的花家,在百年后会没落得比三流的江湖世家还凄凉。而他也绝对想不到,寻到两地来回之秘后再次回来时,却是此间的百年之后了。
南王世子重伤离开花府后,在客栈等待上官飞燕的霍天青等人不到,却是等到了青衣楼的杀手,他们送来了一截纤长修美的指头,其上玲珑美丽的蓝宝石戒指,霍天青一眼就看出是他曾送给上官飞燕的。
他当即变了神色,冷冷地盯着青衣楼的杀手,“你们抓了她,还砍断了她的指头?”
蒙面杀手大概是吃了某种秘药,嗓音如同破铁划过石壁,粗嘎难听至极。“嘿,好一个多情种,你若不想上官飞燕没命,就须得按我青衣楼总瓢把子的话来做,一月之后,约战峨嵋掌门独孤一鹤!”
霍天青怒极跃起,双手好似雄鹰利爪一般抓向黑衣蒙面人,且见那人身形飘忽,一掌拍下后借力向后窜去,片刻后就至两三丈远。
“记住,上官飞燕的命,就在你的手中!”
霍天青脸色铁青,看着桌子上断指,一爪将一边的屏风给抓得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