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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没人家的硬,三个汉子最终只能骂骂咧咧地走了。
至于他们的目的,元嘉随便就能猜到:“怎么不让人家说话呢?好事来的,人家找我们一起去发财啊。”这种事情根本就不用卜算。那一票物资是最近最大的图谋,甚至是一般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图谋。既然图谋大了,那就要找多一点的人手,哪怕是炮灰的人手也能做增加一点胜算不是?
樊浩轩直接把人往怀里面一拉,又要去揉他脑袋:“发现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原来还以为你内向,没想到现在话挺多的啊。”
元嘉抱着脑袋讨饶:“别别。弄乱了,你又得给我梳头,多麻烦啊。”他总不好说,是在拿樊浩轩练外语吧?
自从流民增多了之后,元嘉对于济州当地的方言有了更直观的认知。樊浩轩虽然说话的口音不重,可是和济州方言还是有所区别的。和这么一个人练习练习,万一口音不地道,也没什么。他的壳子可是在军中待了有三年。少时离家,语音语调受环境影响而改变,也是很正常的嘛!
“我不嫌烦。”樊浩轩说着,倒也真住了手。这话也不是骗人,而是他真心没嫌过元嘉什么。这个脏脏瘦瘦还跛着一条腿的半大少年,到底有什么好的,让他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就为他做了那么多,就连自己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胸口的石珠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樊浩轩什么。他一把捂住胸口。果然是这石珠太邪性了!
元嘉见樊浩轩三番五次捂胸口:“心口痛?”这么个强壮的大男人,应该不会是心脏病吧?
村子简陋。三个汉子的行动也没有瞒着人。很快几个大半个村子的流民都手上拿着点什么,出了村子,经过他们家门口的时候,还呼呼喝喝的,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显然,被动员的并不仅仅是樊浩轩和元嘉两人。
在这种朝不保夕的时候,许多平时不敢有的想法也冒了出来,就是没冒出来的,被人煽动一下,也就窜起来了。
元嘉扒在窗口看着远去的人群,啧啧称奇:“他们就这样准备去了?”手上就随便折根树枝当武器,好歹把上面绕着的枯藤给扒了啊,又不会有什么附带技能?
樊浩轩冷哼:“你不也想这么去吗?”
元嘉闻言回头,惊讶地看着樊浩轩:“怎么可能?”他是技术流好嘛,怎么会这么没有技术含量?难道他还真的能手持火箭炮,一个人包围一队官兵吗?
樊浩轩有些搞不明白自己这个“小弟”的想法了。看元嘉的样子明明对那一队物资依旧不死心,似乎还抱着很大的信心能够抢到手,可是元嘉凭什么呢?难道就凭他手上的一把匕首,就能干的过手持钢刀的官兵?
樊浩轩还是期望元嘉打消送死的念头:“先说好了,我是不会帮你的。”
元嘉不以为意:“嗯,不用你帮。我就是去看看。”说白了,他不过是想趁乱捡捡便宜。
长短不一的草茎抛起,飘飘扬扬的落下。
樊浩轩在一旁盯着,看来看去,那就是几根草。
元嘉却不一样,将几根草拨来拨去,两只手还掐来掐去,左右开弓不亦乐乎。偏偏元嘉的嘴巴很紧,连喃喃自语都没有,让想偷听个一两句的樊浩轩,都不知道元嘉的进度。
“啊!”元嘉突然痛呼了一声。
樊浩轩顿时一惊:“怎么了?”难道那草还能跳起来,把元嘉给咬了?
元嘉甩着左手,嘶嘶抽气:“没事没事。手指头不灵活,有些扭到了。”
术数上所谓的掐指一算,也算是卜算的一种辅助工具。但是,左手和右手的用途是有分别的。发展到后世,还有很多流派。
对元嘉来说,这一项反而是他最为熟练的家传技能。他用掐指的方法来计算,速度比计算机还快。
但是,他忘了他那速度是原来的身体,现在的壳子只有一双久握农具兵刀的糙手,骨节僵硬,完全不可能有那样的灵活。要维持高速的计算,掐指的速度是非常快的,这个壳子根本负担不起。只是维持了一小会儿,相对更加不灵活的左手,就先中招了。
搞清楚了事情,樊浩轩直接将抽筋的手捞过来,左右一捏,就顺了经脉。掌中的手指皮肤粗粝,手上还有着一块块红肿发紫的冻疮,皮肤黝黑,那么熟练的掐指,搭配着看起来,十分不协调。
元嘉倒是没注意到樊浩轩的沉默,手指不痛了之后,就感到十分神奇。不过眼下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手指上面,而是:“一会儿哥哥带你去看好戏!”
樊浩轩抬头警告:“说了我是不会被你拖下水的。”在他看来,所谓的看好戏不过是抢劫的另一种说辞,换汤不换药。他现在的身份说不定还有用,可不会陪着元嘉一起发疯。再说他一个人也就算了,如果在加上一个元嘉……正规军可不比那些山贼……
樊浩轩想到在济州城内遇到的那一队精兵,对山贼的定位其实早就已经摇摇欲坠。可是他想不明白,当今还有谁有这个水平,训练出如此精锐的兵源,而且将他们编织在一群山贼之中,最起码是打着山贼的招牌。如今天下硝烟四起,自立称王也好,打着各种维护大定江山正统旗号起义的藩王也罢,想着要逐鹿问鼎的人,总不会顶着一个山贼的名头。这对于将来的发展有多么不利,连他这种人都一清二楚。
若是说他们没野心,就是想安分当个彻头彻尾的山贼,说出去根本没人信。安分当山贼的,哪有直接攻城的?
而且现在回过头来想想,这攻城的速度怎么都不正常?似乎根本就没有遭遇什么有效的抵抗。
樊浩轩还在纠结的时候,元嘉已经站起来准备出发了,还戳了戳樊浩轩的肩头:“走不走啊?不走我走了啊。”
樊浩轩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凑热闹不嫌事大。”看着元嘉这不死心的劲头,这会儿也劝不住。反正有他看着,到时候情况不对,他直接把人拽回来还是做得到的。说不定,这人根本就摸不到地头呢!
元嘉迅速摸到了地头。
樊浩轩跟着元嘉蹲在茅草丛中,两眼略微呆滞。身边的人盘腿坐着,一脸惬意地扔着草茎,又捡了几颗石子,总算喃喃说了一句:“唔,到现在为止都是对的。”
关于押运粮草之类的事情,元嘉的原身甚至比樊浩轩更清楚各种细节,毕竟在这种类似的部队中干了三年,并不是白干的。当然,作为一个最小最基层的兵丁,原身也就知道那些细节。
樊浩轩之前对元嘉说的那些可不一样,那涉及到整个后勤辎重的押运流程,甚至包括一部分应急处理之类的内容。
有了这些信息,再有了那些流民们的“勇于探索”,元嘉才敢这么冒险。
有一句话叫绝处逢生,类似的话有很多,譬如说九死一生,柳暗花明之类。放在术数上来说,万事万物,生门是永远存在的。再怎么险恶的环境,总会存在生机。他们术数中人,包括一般人,也会记得做人留一线。
当然,还有一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一个人要自寻死路,那别人是拦也拦不住的。
元嘉挑选的这个地点,在各方面来都是一个死角。甚至如果没有樊浩轩的帮助,元嘉还不一定能够自己上的来。
这位置视野绝佳,很快就看到官道上出现一队官兵。官兵的队伍很长,押运粮草并不是轻省的活计,就是死在沿路的人也不少。
官兵们的精神状态显然很萎靡,甚至因为靠近济州城,而产生一定程度的倦怠。
樊浩轩原本只是看着身边的元嘉,这时候却皱紧了眉头。济州城已经被攻破了,越靠近济州城,遇到反贼的可能性就越大,官兵们的精神应该越紧绷才对。怎么会这么松懈?
难道,他们肯定不会在这里遭遇战斗?
两人的视野不仅将官兵们的行动看得一清二楚,连那群埋伏的流民看着也是一目了然。
官兵虽然显得不那么专业,可是抢劫队伍显然更加业余。尤其业余人士们还拉拢了很多业余中的业余充当炮灰。
一辆辆满载的粮草的车,在官道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车辙印。流民们的眼中渐渐看不到官兵的威胁,只知道那车上有着大量的粮草,只要有了粮草,他们就有吃的,就不会饿死了!
在一辆车的车辕断掉,没了行动力的时候,一个流民率先冲了出去,直接扑在车上,挖了一个洞。
旁边的官兵愣了一下才惊醒,高呼一声:“敌袭!”同时大刀一闪,那流民顿时身首异处。
猩红的血液喷洒,那流民的尸体,手还紧紧握着麦粒。
麦粒顺着挖破的麻袋哗啦啦地流下来,像一道细小的金子做的飞瀑,直接冲击到了饿得眼睛发绿的流民眼中。
和之前说好的听指挥什么的完全不一样,一群流民嗷嗷叫得冲了出去。
韩老三等人呼喝了几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只能也提起刀子冲进了人群。
元嘉的眼神顿时眯了起来:“那几个人……”这年头什么人能有刀子?不是菜刀柴刀,而是真正的砍刀。
韩老三一群不过七八个人,但显然分工明确,甚至武力值也十分高。他们目的明确,照着被流民们冲散的地方杀进去,分散的官兵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在这里,没人比元嘉更清楚,这些后勤兵根本就没有多少战斗力,虽然足够威慑一般的老百姓,但是碰上真正的精兵强将,根本就犹如瓦鸡土狗一般不堪一击。
韩老三这一群人,其实比不上樊浩轩在济州城内碰上的那一队。韩老三这些人,在元嘉眼中看着强,可是在樊浩轩眼中处处都是破绽。
樊浩轩见不得元嘉眼中的一丝仰望,忍不住对他科普:“他们不过是仗着一时之勇,根本坚持不了多久,等官兵们收缩阵型,这些人就等着被包饺子吧。”
局势果然很快就如樊浩轩所说的变化。但是韩老三几人显然有所准备,开始不遗余力地制造混乱。一时间,各种烟尘四起,甚至还有摔炮的声音,成功惊动了运送的牲口。
两头健驴就没头没脑地往元嘉和樊浩轩所在的方向冲了过来!
元嘉两眼放光!一车粮草外加两头驴子get√
樊浩轩迅速将元嘉扑倒,压低声音怒叱:“看到两头疯驴子过来,都不知道闪,等死吗?”
元嘉没吭声。
两头健驴本来就已经被惊住了,更加没想到这草丛里还窜出来两个人,一时间惊吓更甚,直接摔倒在地,一头直接滚下了山坡,眼看着没命了。
樊浩轩没顾上看收获,将身下的元嘉拉起来:“怎么了?骂你,你还不服?”刚才他拉得及时,应该没受伤啊。
元嘉心力交瘁。虽然他已经习惯了“被子”的重量,但是在后背全部都是石子的情况下,他完全不想充当床垫的角色。而且,由于是盘坐的姿势被拉过去的,直接导致了……
“脚崴了。”
元嘉说得很平静,死鱼眼看着樊浩轩。
樊浩轩小心肝一抽,顿时心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