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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夫人对着贾母那是说的可怜不已,若是不知道情况的,还会以为她在这府上被虐待了呢!
贾母都不曾想过,自己的这个儿媳妇,竟然也能有这么好的口才。其实,邢夫人本身在家里也是个厉害人物,把家里的东西把得紧紧的,弟弟妹妹也管束的极为听话,不然也不能将整个家里都当作自己的陪嫁带来荣国府了。
可惜的是,就算是这般,她的嫁妆不管是与王氏看起来还是与贾琏的生母比起来都太不够看了。更有贾赦对她没什么喜爱,邢夫人又因眼界不足,在王氏的手里面吃了几次亏,也落下一个蠢笨的印象。
现在她可是占理的那一方,自然在气势上便不弱,更加上这么多年的委屈也跟着一吐为快,那口才,绝对不可小觑。
本来,自己的婆婆撒泼,王熙凤是不该来看的,免得面上不好看。只是邢夫人从来都不是那么在乎见面的,更有王熙凤的心里面也不放心邢夫人能不能处理好事情。撒泼也是要恰到好处的,若是过了,只会惹人厌烦。却不一定能够达成想要的结果。
王熙凤现在过来,就是选好了时机,在贾母还没有彻底愤怒到不听邢夫人的话的时候来,也顺便来洗脱自己的‘罪名’,将这个‘罪名’如邢夫人所愿,按到王氏身上。
“快起来吧。”看到王熙凤来了,贾母是不可能还让邢夫人继续哭哭啼啼地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极为重视脸面的人物,不能让儿媳妇在她的面前丢脸丢到孙媳妇眼里了。
又问王熙凤,“凤丫头怎么过来了?”
“孙媳妇是来请罪的。”王熙凤主动说道。
贾母更觉得奇怪了,“这是怎么说的?你又哪里需要请罪了呢?”这好好的,怎么就一个一个的都怪怪的呢?
王熙凤比起邢夫人来,那绝对是会说话的多了,三言两语之间,便说清楚了具体情况,连自己的罪名都给自己定好了,就是‘监管不力’。
“老太太,孙媳妇也不曾想到,二妹妹身边的奶娘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这么些年,也不曾听二妹妹提起来过,可见那起子奴才是怎么样的黑心肝。”当然了,她也点明了,迎春不说,所以她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就立刻来回禀老太太请罪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孙媳妇没有管好这个家,辜负了老太太您的期待,特来请罪。”王熙凤这么一说,贾母就不能更明白了。
贾迎春的奶娘是这么个情况,别说是王熙凤了,就连她都不曾听人说起来,可见是迎春那边一点儿都不透露,一个大家小姐,竟然就这么被丫鬟给欺负了,也不知道吭一声,贾母的心里面是很不满意的。
不光是对迎春不满,对于邢夫人这个名义上的母亲就更不满意了,连女儿都不看顾好了,现在竟然来撒泼,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只是邢夫人那边毕竟是比她要知道的早,又为了这件事情主动来回了自己,贾母也不好为了这件事情训斥邢夫人了,更何况,现在理还确实有几分偏向邢夫人。
没成想到,邢夫人这一下子倒是聪明了许多,听了王熙凤的话之后主动接话道,“那奶娘也不是凤丫头给迎春选的,她才来了咱们家几年,管了几年的家呀,这事情,可是怨不到凤丫头身上去的,老太太明察秋毫,必是不会让她备了黑锅的。”
贾迎春的奶娘非但和王熙凤没关系,和她这个娘亲也没什么关系,这都是当初王氏管家的时候选的。原因也简单的紧,邢夫人当初还想着要自己生个孩子,自然不会对迎春这个小妾生的、没了娘的孩子看顾。她既然不在乎,王夫人便也随随便便决定了迎春的奶娘人选,说起来,也不算是太随便,毕竟那个奶娘当初可是求了周瑞家才换得了这么个差事。
贾母这么一听,还如何不知道邢夫人的意思,这恐怕就是要找麻烦了,只是不知道,她这是对着王氏的,还是对着自己的。
王熙凤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的,乖乖地站在一旁,沉默不语,邢夫人倒是满意不少,她心里一直觉得王熙凤身为王氏的侄女,只知道为她的姑母着想。刚刚听到王熙凤来了,还觉得是来破坏自己的计划的,没成想她竟然不曾多话,这倒是还算不错了。
王熙凤虽然低着头面上沉默,一副很后悔自己出现在这里的模样,心里面却充满了期待感,不知道老太太到底准备怎么做,她的那位二婶儿,好姑妈,又会不会被牵连到呢?
贾母的心里面是很不愉快的,邢氏都这么说了,一听就知道这是对王氏不满意了,可是王氏毕竟是她选择的管家人,说不得刑氏的心里面还想着要借这么个机会抢夺管家权,这可不是贾母想要看到的了。
当然了,她的心里面对于王氏那也是不满意的,当家这么多年了,连个奴才都约束不好,还给自己的孙女选了个那么不着调的奶娘,竟然还被抓住了把柄,现今成了这么个情况,真是个不着调的。
只可惜,不管对王氏有多少的不满,她也不可能允许刑氏挑衅自己的权威,只是冷冷地吩咐道,“行了,既然迎春的奶娘不好,那就换了吧。”
虽然说府上的奶嬷嬷都自诩自己的身份贵重,养育了哥儿姐儿,只可惜,在贾母的面前,她们都还是什么都算不上,只需要一句话,便会被赶出去。
邢夫人这么一听,那可是极为不情不愿的了,她折腾了这么一趟,可不止为了给迎春换个奶娘,换奶娘这种事情,她自个儿就能处理的了,何必来打扰老太太,“老太太,可是……”
只可惜,贾母却不想要多给她面子了,“怎么了,你对我的话还有什么不满吗?”
这一眼瞪过来,邢夫人是一点儿脾气都不敢有了。
王熙凤的目的既然已经达成了,也就不介意说几句好听的,主动开口道,“老太太说的是,那等刁奴,孙媳妇回去就打发了她出去,再不让她进园子了。”
邢夫人的心里面还是极为不满,只可惜,贾母却不准备给她再多说话的机会了,“成了,就交给凤丫头办了?”这已经是贾母不高兴的表现了。
邢夫人再怎么不乐意,也不敢开口了,要不然贾母一顶不孝的帽子扣下来,她是绝对没有好果子吃的。原本已经到了嗓子眼儿的话,就这么又咽下去了,换成了不情不愿的,“老太太既然都这般说了,我还能有什么意见呢?”
“既然没有了就下去吧,吵得我脑仁儿疼。”贾母懒洋洋地闭上了眼睛道。
邢夫人就是再不情愿,也只能告退了,没成想最后贾母还加上了一句,“这一次迎春身边的人你来给选,可要挑好的。”
邢夫人喏喏应下,心里面却还是很不乐意,等到出了荣庆堂的门,才对凤姐不满道,“老太太真是偏心的没边儿了,这等事情明明是那王氏的错,竟然也就这么糊弄过去了,一点儿都不追问她的过失。”只是等抱怨完了,她才觉得自己抱怨的对象有几分不对,这可是王氏的内侄女,面上便有些不好。
王熙凤却算得上是体贴地小声道,“太太,这些话可不是能乱说的。”一面示意这还是在贾母的地盘上。
王熙凤对于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婆婆那是一直以来都看不上眼的,这也不怨她,邢夫人本来就不是贾琏的生母,出身也算不上好,名下除了迎春这个记名的女儿,就连孩子都不曾有。为人处事上一副小家子气就更不用说了,说她是节俭,那都是在侮辱节俭这个词。
而王熙凤自个儿可是出身王家的嫡女,叔父又相当能干,让王家在四大家族之中都跟着水涨船高,地位上升,如何能看得上邢夫人呢?不用说那边还有王夫人这个‘好姑母’和她亲近着,不让她和邢夫人关系密切了。
只是现在,王熙凤可是已经考虑着要修复她和邢夫人之间的关系了,邢夫人出身再不好,也是贾赦的妻子,一等将军府人,贾琏的继母,她的婆婆,她可不准备给人留下什么坏名声,如同她的好姑母那般,坏事做尽,还能让人人都说一句菩萨心肠,那才是她们王家女儿该做的,不是吗?
怀着这样的想法,对于邢夫人抱怨自己姑母的事情,王熙凤只当作没听到的,反而说起自己为什么会出现的原因了,“儿媳是听了太太过来的消息才来的,”她半真半假道,“太太您为了二妹妹着想,我们心里面都明白,可是二妹妹毕竟也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您这般和老太太说了,老太太怕是会觉得您是心里面对她不满呢!”这也是变相地对着邢夫人解释老太太那般作为的原因。
邢夫人自然是对贾母亲近二房不满意的,只可惜,这也就只能在没人的时候咒骂一番罢了,现今王熙凤装傻,她却也并不放心,只觉得自己的这个儿媳妇心不向着自己,怕是有些不好。她的心里便后怕道,“我哪里敢对老太太有甚不满的,这都是心疼迎春那个孩子被奴才欺负罢了。”她的心里面,这一下子可是连挑拨离间的王保善家的都怨上了。
王熙凤自然是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这儿媳自然是知道的,太太您对老太太的孝心,对二妹妹的体贴那就不用说了,”就算是假话,王熙凤都能够说的比真话还让人相信,“只是就害怕有些人嫉妒您,挑拨离间呢!”这也算是略微指向了王氏了。
邢夫人也不是傻的,略一想便明白了,颇为怀疑的看着王熙凤,问道,“凤丫头今个儿……”
王熙凤急忙道,“太太,老爷、您、二爷和我,咱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儿媳妇之前看不透,现在还得求太太原谅则个,莫要与我这不懂事的小辈计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