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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双桃花眼,卧蚕迷离,似醉非醉。
温婕儿不禁不合时宜地想到,这双眼睛若是笑起来,应该是能倾倒众生。
一双结实的双臂紧紧箍住了她的身子,将她整个往岸边拖去。温婕儿因为缺氧死命挣扎,但是都被那人巧妙地躲开,最后平安无事地将她救到了岸上。
“咳咳咳!”温婕儿剧烈地咳嗽,久违的空气让她感到浓浓的心安。
“瞧你这样子,”那人俯视着温婕儿,突然笑了,“刚才我还以为你是个狠角,没想到也是个中了别人暗算的废物!”
温婕儿缓过神来,看向这个明明救了自己、却又讥讽自己的人。
不得不说,这是个很美的男人。温婕儿见过如辛渺温润如玉、见过如辛茫冷冽无情、也见过如太后般绝美动人,却从未见过如此美动心弦的男人。
一双风流眼睛,眼长,眼尾略弯,四周隐隐有着红晕,此时因为笑意而微微弯起;皙白的脸庞棱角分明,却又带着好似女人的柔和弧度,让整张脸雌雄莫辨,魅惑无双。
但温婕儿也只是微微看了几眼,便别过脸,说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哈哈!”男人蹲下身子来,平视着温婕儿,表情像是男孩见着了喜欢的玩具,“我说你这人也真是有意思,本王刚刚在那边好生歇息,被你落水扰了清梦,不顾身上的锦罗绸缎就下水救人。你可倒好,居然这般表情待我!”
温婕儿理了理身上已湿透的衣物,再次道谢:“劳烦公子了。”
“就这一句话?”男人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满身水污,却难掩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清冷艳绝,像是冲破污泥的莲花,有着令世人觊觎的美好。
温婕儿无奈:“敢问公子名讳,若有机会,我定当登门道谢。”
“罢了罢了!”男人站起身来,“不过,我倒是觉得奇怪,为何就算被人推下水了,你也一不闹二不吵,像个木偶似的。”还是个美人木偶。男人在心中默默补了一句。
温婕儿摇头:“不吵不闹,和又吵又闹,又有什么区别?”
男人被这一句话噎得说不出话来。是了,就算这个女人不哭不闹,自己不也还是下水救她了么?自己的注意,早已被坐在凉亭里悠悠品茶的她给吸引,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男人看看身上,又看看正向这边奔跑而来的阿莣,还有其后缓缓跟着的柳嬛,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温婕儿。”
“好的,本王记下了。下次,我再来问你讨要今日的恩情!”朗声说完,他一甩衣袖,便大步流星地走远了。
“大祭……小姐!”阿莣急急跑来,立马扶起跪坐在地上的温婕儿,声音都因为关切而有些发抖了:“小姐,身体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无碍的。”温婕儿在阿莣的帮助下缓缓站起,又看了一眼男人风姿绰约的背影。
“温姐姐,嬛儿……嬛儿不是故意的,只是脚底打滑,所以就……”柳嬛走近,眼里也慢慢蓄起了泪水,红红的眼眶可谓我见犹怜。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跟你无关。”
“恩,姐姐没事就好,做妹妹的我也心安了。”说着,柳嬛的声音里忍不住夹了一丝畅快的笑意。
阿莣回头,狠狠地望着柳嬛,眼神里像要喷射出火来。这个女人!
“不用了。”温婕儿十分清楚阿莣的品性,及时出声阻止。
“大祭司!”阿莣有些急了,低声怒道,“你何曾受过这样的气的?!族人无不是爱你、敬你、惧你,可你为何要给这个恶毒的女人留颜面?”
温婕儿低头,淡淡地开口:
“此时根基未稳,不可轻举妄动。”
声音平滑,无一丝波澜。
然而,阿莣无法见到的,却是她眼里流转的冷光一闪。
就如同弓起身子的蝎子,望向,即将死亡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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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婕儿落水的消息很快就经前去送单子的阿莣,传到了辛茫的耳里。
他急急地赶来,推门而入,只见温婕儿换过了衣物,正安然躺在躺椅上,样子悠闲而惬意。
“你有没有事?”他跨步上前,就想抓过她察看。
温婕儿本来就被突然闯入的他吓了一跳,此时他突然期近,她立马抓住扶手,呈防御姿态:“我没事!”
辛茫顿住,良久,才收回自己伸出的双手,又换上他一贯冷淡的表情,道:“你不是一向冷静果断,又怎么会被一个小丫头推入水中?”
温婕儿因为他话语中的责备和讥讽感觉有些生气,语气也不善了:“你别听阿莣胡说,我只是失足掉落。”
辛茫不再回话,只是上下打量她,见她似乎没有受到任何伤害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他坐下,从怀中掏出单子,问道:“这是什么?”
温婕儿挑眉:“我记得,我说过,不管我做什么用什么,你都不能干涉。”
辛茫皱起眉头,指着单子上的十二种毒物说道:“你可知道,这要是出了差错,就算是我要保你,也怕是无力回天。”
温婕儿冷冷一笑:“这就不劳王爷关心了,我自有办法。”
“那好。”辛茫站起身子,“我立马派人去准备。”
转身离去前,辛茫再次回过头来,见温婕儿已经不再看向自己,他愣了愣,突然感觉一股细微的悲伤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握紧拳头,恢复神志,昂头向前,一如以前。
待他走后,温婕儿才大大地舒了一口气。她敲敲脑袋,不明白为何只要这个男人一闯进自己的世界,她就会如坐针毡,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让她一度怀疑自己是生病了。
她微叹一口气,从桌上取过那幅苌风的画作。一路走来,她一直将它揣在怀中,夜深人静时也会挑起油灯细看,画上依米花那摄人心魄的美丽让她几度哽咽。
也只有在无人的时候,她才能卸下身上重重的伪装,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女一般,默默泪流。
她忽然就想起,若干年前,她尚年幼,偎在娘亲怀里的她扑闪着清澈的眼睛,问道:
“娘亲,为何依米花五年才花开一次?”
那个时候的娘亲,微红了眼圈,肃然答道:
“我想,大概是因为越弥足珍贵的东西,才越经得起时光荏苒,岁月变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