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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溪米怀孕八个月,她的胃口出奇的好。以前那动不动就吐,宫三军还担心她会孕吐到胆水都呕出来。哪知道她一次都没呕过。
那个娃,好像挺心疼自己的母亲,一点都不折磨她。
房门敲响,女佣过来敲门。见门口挤着两个男人。
君赋顶着黑眼圈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对着苏溪米说话,“小嫂,小嫂!帮个忙。”
苏溪米冷冷淡淡的问,“什么忙?”
“大哥他疯了,一天二十四小时泡在公司里,说什么都不肯休息。公司刚交接,事情多,我不埋怨他,但是他也不能这样子折腾自己啊!你看看我们几个,黑眼圈都深成这样了。我真担心大哥身子会撑不住。小嫂,你去帮我劝劝他吧!好歹让他给自己放几天假,休息休息。”
“我不去。”苏溪米冷冰冰的,抱着肚子回房。
宫三军一把拦住她去路,轻声说,“小嫂,看在上次我为你拧断了胳膊的份上。虽然没有帮上忙,可是我对你的好意,你应该清楚。”
宫三军一说话,苏溪米就没的好说了。她沉默了片刻后,吐气说,“好吧,就当散步。”
君赋带着苏溪米去了公司,上了顶楼,那扇办公室大门隙开着,没有关紧。
只听屋里有人在说话。
苏溪米开门的手一顿,因为她听见里面的人,喊出了孟勤云的名字。
“那死老头子硬骨气,临死前还是不肯交代孟勤云的尸体埋在哪儿。我后来叫人把他别墅铲平了重修,这才挖到了一具尸体,不过尸体腐化情况太厉害,认不出本尊。”
“拿孟璃的东西过去化验一下DNA就知道了。”
“呵呵,你把孟勤云尸体挖出来想干嘛?鞭尸么?”
“嗯,很想……”
听见这句话后,苏溪米脸一黑,转身就走。
君赋急着跟上,“小嫂。”
苏溪米转身恶狠狠的瞪着他,说了句,“别告诉他我来过。”
“别这样,小嫂,大哥他只是说气话而已!”
“你不用给他解释。”说完,她用力按那电梯按钮,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电梯就是不肯开门。
君赋无奈的说,“小嫂,我让大哥过来跟你解释成不?”
“不用,我不想见他,这破门怎么回事?”
君赋无奈瘪嘴,只好给她开了电梯门,送她下楼。
隔天,她肚子疼了起来,孩子比预期的要早半个多月。阳睿心急如焚的站在待产房门前,整整等了十个多小时,好不容易听见奶娃啼哭声。
护士抱着婴儿出了产房,连声道喜,“老板,恭喜,是个大胖儿子。”
阳睿连看也没看一眼,“产妇呢?”
“她睡着了。”
“我能进去看看她么?”
“最好不要,会把细菌带进去的。你等我们打点好,去病房里看她吧。”
“那你快点进去打点吧。”
“好的,老板,这孩子……”
“你先抱去育婴房,我要在这里等她出来,没空。”
那护士傻傻的看着他,想问,这孩子是不是他亲生的?这么不惹他疼爱?
孩子生完,苏溪米整整睡足了十六个小时才醒来,醒来的时候,屋子里一堆干爹,在手忙脚乱的帮他换尿布。
苏溪米没吭气,只听房门外走进来一名护士,护士身后跟着进来一名女人。
那女人黑着脸,把三只畜生抓开,说,“你们吵到病人休息了,赶紧给我滚。”
“妹子,你好不容易请到假出来陪我们玩。干嘛老是板着张脸,凶我们?”
“就是就是!”
“呵呵,妹子,咱们什么时候有空,也生一堆来玩玩?”
“一堆?”
“呵呵,不多不多,生仨就成,一人一个,多公平啊!”
“滚!老娘一个也不生!老娘忙着赚钱,没时间生娃,都滚滚滚!”
女人把仨只畜生全部赶了出去。
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除了婴儿的啼哭声之外,就只剩下那女人的诱哄声,“乖乖,小帅哥,你长得真像你爸!啧啧啧,儿子像爸的,会很辛苦。难怪大哥不肯抱你一下,你呀,要是长得像你妈就好了。”说到这儿,那女人才发觉苏溪米醒了,她眼睛一亮,扑腾一下跑过去说话,“小嫂,你醒啦,正好孩子饿了,你给他喂点奶。”
“没有。”苏溪米冷冷回绝。
边上忙着量血压的护士,嘀咕了句,“小姐,您这样是不对的,奶水暂时没有,小孩也要吸。多吸吸就自然有了。你不让小孩吸,奶水出的慢,管子不通畅,很容易堵死的。”
“让他喝奶粉吧。反正他迟早也得喝奶粉。”
年鱼瘪嘴说叨了句,“小嫂,我觉得大哥这几个月变了很多。你要不要……”
“他没变!你不用帮他说好话!”
“可是……”
“哇——”婴儿雄赳赳气昂昂的哭了起来,他说,他饿了。
年鱼把孩子递过去。
苏溪米把脸撇一边,拧着眉头说,“把孩子抱走,影响我休息了。”
护士摇头啧了一声,想说,孩子他娘怎么也这么冷血?这孩子生下来就这么可怜,爸爸不乐意看他一眼,妈妈连奶水也不肯给他喂?
护士看着都觉得心疼,伸手说,“我来给他喂点奶粉吧。”
年鱼吐气,“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忙你的去。”
年鱼抱着婴儿出了病房,房门口,阳睿隔着那小小的窗户,看着里面的人儿。
“大哥,你想进去就进去嘛。”
阳睿摇头,一句话也不说,就只是默默的看着屋内。
年鱼把婴儿递给他说,“你抱着他进去和她说说话呗,说不定她心一软就……”
“别说了。我知道分寸。”他丢下这句话后,扔下娃儿独自离开。看他那离开的背影,不知道他究竟下了多大的决心?
一个半月的月子,她安安静静地修养完毕。这一个半月,她都不肯让护士把孩子带过来给自己看一眼,甚至都不想听见他的啼哭声,整个医院里的人,都在骂她这个做母亲的,忒没良心,没有一丝丝母爱。当真枉为女人。
不过别人家的家世,他们旁人插不上嘴。
出了院后,苏溪米大包小包的打理好,回了家,回家第一天,她卯足劲的打扫房间,又是洗,又是晒,哐当哐当闹得楼下跑去居委会里告了她一状。
然后第二天,她换了一身黑色的衣裙,去了父亲的坟墓,给父母亲上坟。
父亲的墓碑上,已经添上了母亲的名字。墓土也已经翻新过。
即将步入二十三岁的她,早已摆脱了少女的稚嫩,蹲坐在墓碑前,她想哭,可是泪水怎么也挤不出半滴。她心里有好多好多话要对着父母说,可那些乱七八糟的话,到了嘴边,她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跪了将近半个多小时,远处静悄悄走来几名男子。
为首的男子,手里拎着一个大篮子。
苏溪米惊了一下,侧头朝他看去。她拧眉。
阳睿站在她身侧,轻笑,“真巧。”
真巧?
她来祭奠自己父母,他也来祭奠她父母?而且还碰巧选在同一天?真有这么巧的事?打死她都不信。
“你来这儿干什么?”这块墓地,是她买的。这里住着的,是她的父母。别人没资格来。
“也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对伯父伯母做了那么多坏事,是不是应该弥补他们一些什么?”
“不必。阳家苏家,已经两清了。你只要遵守自己的诺言就行,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我不想再看见你。”
“上一代的恩怨,的确两清了。不过我折磨了他们的女儿,他们自然会记恨我。所以我今天来跟他们赔礼道歉,想把礼物送给他们。”
礼物?
苏溪米眼看着他把篮子,往那墓碑前轻轻放下。
大篮子里,躺着他们熟睡的儿子。
苏溪米心头狠狠一怔,恼道,“你?”
“这孩子就是我给他们的谦礼。”他抬手看看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公司。先走一步。”
他转身准备离开,苏溪米起身喊他,“你就这么把他丢在这儿?你费尽心思让我把他生下来,就是为了把他丢掉?”
阳睿僵着身子,侧头,轻声说,“嗯,这孩子我不要。你喜欢你就拿回去养吧。不喜欢,你就把他放在这儿。我无所谓。”
说完,他头也不回一下,径直离开。看他那轻盈的步伐,越看越光火。
苏溪米瞪着那大篮子,头疼得厉害。
又过了半个小时。
哇——
婴儿用力哭了出来,他说,他撒尿了。
苏溪米站在篮子边,无奈地不行。她这么长时间憋着自己不看他,不抱他,不就是想忘记他的存在?怕自己一个心软,忍不住就……
哇——
那婴儿嗓门很大,力气十足,越哭越洪亮。
就在这个时候,天空划过一道雷鸣。
轰隆隆——
乌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聚拢的速度越来越快,眼看就要下起大雨。
哇——
苏溪米用力一闭眼。
得!她认输!
她认命地捡起篮子,回到家里,开始为了那娃,忙碌个不停。她本来想过,就收留他一天,明天就把他送回去。
可是到了第二天,她又想收留他两天,隔几天再送回去。
几天后,她又想收留他一个半月,或是,等他会走路了再送回去。就这么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她已经无法再把他丢下。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骨肉,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接受了他的存在,可相对,她又担心假使有一天,他跑回来跟她抢儿子怎么办?到时候她一定更加生不如死!
彷徨的过了一年,他依约没有再出现在她面前,孩子已经可以走路,她给他一整个客厅当他玩具场所,自己抽空的时候,在网上开起了部落格。
她要养儿子,靠兜里那点积蓄,还不够妥当,她要准备为儿子将来做打算。
她的工作比较自由,只要在约定时间内把图稿设计完成交付给客户就成,所以她一个人带孩子又工作,一点都不觉得辛苦。唯一麻烦的就是计生用品,每次上街,她买一大堆东西回家,还要抱着一个娃,她一个女人,抗那么多东西真的会很辛苦。
她每个礼拜一,都要去一次超市进货,然后每个礼拜一,都会有个男人,跑来给她拎包。
第一次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被打劫了。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君赋。
君赋对着苏溪米嘿嘿直笑,话也特多,“小嫂,大哥这几天人又瘦了,上次还累到饿昏过去呢。”
苏溪米每次听见这些话,她都板着脸回他,“如果你还想说他的事,那你就滚开,东西还我。”她不要他帮她拎。
君赋识趣的乖乖闭嘴,“小嫂,缺不缺钱?大哥说,你可以跟他要求赡养费。毕竟孩子有他一份。”
苏溪米还是板着脸说,“当初是他把孩子丢掉的。既然丢了,那就不需要他费心。这孩子,已经和他无关了。”
“小嫂,家里有什么水管坏了之类?需不需要我代劳?”
“不必,我可以请维修工。”
虽然她讨厌这家伙的恬燥,可她不得不依赖他那一身肌肉。她家公寓里没有电梯,而且她住在五楼,这爬上爬下的,她连抱个宝宝都要气喘吁吁。
苏溪米公寓里楼上楼下所有邻居都看见一个男人帮她拎东西拎回家,他们都已经深深记下那男人的面容。
然后每个礼拜三晚上,又出现另一个男人,拎着一箱子东西,敲响苏溪米房门。
苏溪米开门放他进去,时不时也会撞见几个邻居,对那男人从头到尾扫个遍。
宫三军每周三过来给宝宝看诊,疫苗什么的,也都是他亲手给他注上去。
宫三军特喜欢那娃,每次来不把他玩个过瘾,说什么也不肯离开。他是仗着自己那次被老大拗断胳膊的事,就在她家里逍遥半天,苏溪米绝不说他半句话。反正他来帮她带孩子,她就可以躲在卧室里工作。
再接着,每周六晚上,司千会带着陆斯过来,敲响苏溪米房门,不过苏溪米不接见他们俩,直接把他们关在门外。两个男人站在门口碰了一鼻子灰,那些邻居进进出出,看见两个男人同时敲门的时候,又是摇头,又是叹气。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果真不错。
苏溪米上大学的时候,失踪了那么多年,偶尔一次回家,也要带着一个男人回来。隔了几年后,她一个人回家,怀里抱着一个孩子。
大家都说,她是某某某的情妇,给人家生了个孩子后,人家不要她,把她赶了回来。
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不出去工作,哪里来的钱给孩子使唤?她只能躺在家里,四处勾搭那些有钱人,陪他们睡一觉后,就够她吃上一阵子。
这个女人有几个男人?他们都数不清了。
楼上楼下邻居,全看不起她。
突然某一天,有人敲了她房门。
今天是周五,算算日子,又不是周一,不是周三,也不是周六。谁会敲她房门?
苏溪米从猫眼里望了望,看见是住在她楼下隔壁的那位先生,她隙开一条缝,轻问,“什么事?”
那先生一张嘴,满嘴酒气,他眼神迷离,色欲熏心,“呵呵,小姐,你多少钱?”
苏溪米安静的看着他,“我不是卖的。”说完,她轻轻关上房门。
“砰砰砰——”
房门敲得用力,那男人在她房门拉开嗓门用力吼,“贱婊子!怕老子不够钱给你挥霍是不是?告诉你,老子有的是钱!把门给我打开,老子今天要睡你!”
苏溪米想也没想,直接打了电话报警。
警察十五分钟内,便把那个醉酒的男子给抓走。不过也就关了半天的时间,就把那男子放了出来。理由无他。他又没犯案,只不过是骚扰邻居而已,陪了点钱,他就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当天晚上,那男人又敲了她房门,不过这次没闹很大动静,他敲的很礼貌。
苏溪米不理他,不过他的敲门声持续了好久,惊扰到她熟睡的宝宝。
苏溪米气的开了房门吼了他一句,“别来打扰我,可以么?”
“小姐,请原谅我上午的胡话,我是专程跟你道歉的。”
“你的歉意我已经收到,你可以离开了么?”
“小姐,别这样,大家交个朋友嘛,我知道你很玩得开,这样吧,我请你去酒吧HAPPY一下,怎样?”
苏溪米懒得和他多废话,“我要带孩子,孩子要睡了,再见。”
说完,她把门紧紧关上。
男子再接再厉敲她房门。
苏溪米拧着眉头,苦恼得不行,想着,别搭理他,他敲累了就会走的。
苏溪米抱着孩子躲进房里,外面叩叩叩的声音,竟然持续到大半夜。
那个疯子真的是想女人想疯了吧?
因为那疯子的疯狂举动,搞得那些邻居,更加看不起她。估计她下次上街买菜的时候,连买菜大叔都要对她翻白眼了。
那疯子睡了一觉后,第二天一大清早又跑来敲她房门。
叩叩两下,小苏闹闹就哇得一声发了脾气。
苏溪米顶着黑眼圈,抱着小苏闹闹又哄又摇。
娃儿都一岁多了,她根本抱不久,累得满头大汗。
苏溪米还想报警抓他,可是警察过来询问的时候,那先生有礼貌的说,他只是来跟她道歉的,还给她买了谦礼什么。那些警察看见他这次态度这么好,手里还拿着礼物,竟然就说了他几句后便离开了?
警察一离开,那疯子又继续敲她房门。
直到近中午天,门口敲门声突然断了。随之而来一道道凄惨的尖叫声。
“啊——别打!别打!先生,我错了,我道歉!别打!”
苏溪米立马跑去开门,看见陆斯也摆着一副惊恐的模样,后退两步,缩到苏溪米背后,惊颤颤的说,“这丫斯斯文文的,怎么动起手来,这么暴力?”
司千扯掉领带,袖子挽起,一拳头一拳头抡下去的时候,那表情,可邪气了。
苏溪米轻轻说了句,“行了,别打了。”
司千手一松,吐了他一脸口水,“我还奇怪这家伙是谁,干嘛敲你房门,我在他身后看了他整整十五分钟。他都不嫌手酸?小嫂,你竟然忍受得了他这样闹腾你?”
“我有报过警。可警察不肯把他抓走!”
“啊?警察干什么吃的?来了也不把他抓走?”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子捂着鼻青脸肿的嘴巴,带着警察上楼来,指着司千说,“就是他!就是他打了我!”
跟着那些警察过来,一堆街坊邻居,把上下楼梯道口,全都堵死,他们各个睁着好奇的眸子看着苏溪米他们几个,嘴巴里有噘着八卦的字眼,调侃,嘲笑,唧哝。
警察三两步走了过来,对着司千说,“先生,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司千有礼貌的回了他俩一句,“请容我先打个电话给我的律师。”
打电话给律师而已,没问题,“请快一点。”
司千掏出电话,说,“喂,关局,你的手下眼珠子瞎了,竟然敢抓爷我?”
对方一听,立马赔笑问,“哪两个不长眼的狗东西?爷把他们的工号报给我听。”
司千一伸手,捏着那警察的工号,报了一窜数字。
电话挂断,没过半分钟的时候,那两个呆傻的警察,手机全响了起来。
叽叽喳喳说了一通话后,俩警察脸色灰白,低耸着脑袋转头就走。
鼻青脸肿的男子立马抓着警察胳膊说话,“诶!你们怎么走了?你们怎么不管我啊!我被他打得这么惨!”
那俩警察气恼的吼他,“都怪你,我们都被撤职了!”
“就你这熊样,活该被他打死!打死你也是活该!”
“妈的,摊上这么大的事,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连我都想狠狠揍那熊样一顿。哎,走吧,兄弟,咱惹了不该惹的人,活该被撤职。”
“走走走,咱俩好好喝他一顿。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就这短短五分钟的时候,原本窃窃私语的街坊邻居,全张着小嘴说不出半句话来。
司千一把抓过那鼻青脸肿的男人,压在身下继续抡拳头,“叫你报警!老子叫你报警!你再报警啊!看看还有哪个警察敢给你撑腰?”
“啊啊——不敢了!再也不敢了!好汉饶命!”那男人叫得多么凄惨。
小苏闹闹哇地一声大叫后,苏溪米吱声说了句,“别打了。孩子都被你打哭了。”
司千手一收,立马换成嬉皮笑脸,“小嫂,你干嘛给这畜生求情?”
“打他又什么用,你让他明天就给我搬家。我不想再看见他出没我的公寓。”
“诶诶!”司千一脚踹在那男人的屁股上,顶得他菊花撕裂,“臭小子,听见我家小嫂说话了没?”
“听见了,听见了。我马上滚!我明天就搬家!明天就搬!”说罢,他强撑着起身,一瘸一拐的扒开人群下楼去也。
闹腾完,那些邻居还是不肯离去,因为他们对司千和苏溪米之间的事,非常好奇。
司千叫苏溪米小嫂?难道?
那个女人是某个黑社会大哥的情妇?她的一句话,叫人搬家就搬家?多嚣张啊!嚣张到连警察都奈何不了她的地步?
司千贴着苏溪米笑说,“小嫂请我进去喝喝茶呗?”
苏溪米扫了他俩几眼后,吐气说,“茶水自己倒,我没空。”说完,她板着脸径直进屋。
从那天开始,每次司千带着陆斯过来,就再也没有吃过闭门羹。也从那天开始,街坊邻居都不敢当着她的面,对她指指点点。他们只敢在私底下,偷偷摸摸的议论着她。
这样还算和平的日子,她过得比较舒坦,她也知道,君赋他们三人,每个礼拜见了她之后,都会把她的事,告诉给阳睿知道。
他看不见她人,听听她的事情也是好的。有时候实在受不住,他会偷偷跑去她楼下,窝在车子里,抬头看着楼上那一片灯火,看着那灯火什么时候黑下来,他才离开。
这种空虚的日子,究竟还要熬多久才能熬出头?他一直在等机会,等她主动来找他的机会。
终于有一天。
苏溪米房门被人敲响。
今个儿又不是周一周三和周六,是谁敲她房门?
她从猫眼里看了一眼,见到是熟人,便给她开了房门。
门口,李罄雅哭红着眼睛,“小米,我没办法了!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你的!你救救我爸爸吧?”
李罄雅是索岩爱的好朋友,她和她感情虽然不深,可是看在索岩爱的份上,她和她也尝尝保持联系,李罄雅知道她一个人带孩子,有时候也会过来找她玩,帮她带上一天半天的孩子,让她有机会出门买东西。
李罄雅和她父亲得罪了一个女人,那女人好像很有背景似得,弄了一出车祸,把她父亲直接弄进了局子,李罄雅连保释都无法保释。甚至连探视的机会都不给。
对方路子这么大,李罄雅根本没能耐抗,这才找上苏溪米。虽然她知道,苏溪米已经和那个男人断绝了关系,她找她帮忙,根本就是在为难她。可是她一个弱女子,真的已经走投无路才跑来跪求。
苏溪米为难拧着眉头。她可是好不容易才摆脱那个男人,她真的不想再见到他!可是看见李罄雅那伤心欲绝的模样。她心头一阵纠结,良久后,她吐气开口,“行了,你帮我照顾一下闹闹。我去给你问问风。”
这是她两年来,第一次主动见他。一如他之前说过的那样,她要求的人,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够帮得了她。
银货两讫,一个晚上,换一份铁证。
她的浴袍直接被撕裂,背后的男人何其疯狂?他是要把这两年的空虚,全部发泄到她身上是不是?他时而温柔得像是在捧着绝世宝贝亲呵,时而又残忍的捏着她牙关不让她闭上嘴巴,疯狂揉虐她身躯,叫她禁不住吭声吟痛。
一整夜的折磨,分分秒秒都那么难熬。
一觉醒来,苏溪米皱着眉头,支起身子。屋里没人,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和一颗药,杯子下,垫着一张纸。
纸上只写了几个字,“把它吃了。”
苏溪米想也没想,直接服下那颗药。
她还有孩子要照顾,不能再怀第二胎。
可是一个月后,苏溪米拿着验孕棒,傻傻的站在卫生间门口。
“麻——”小苏闹闹把兔子一丢,脾气有点暴躁似得。“麻——果果。”
苏溪米没反应,他接着又把玩具车也一丢。
哐当一个巨响。她这才惊吓回神。
“果果!”
苏溪米闭眼说,“知道了,给你切苹果。你别吵。”
苏溪米切啊切,脑子里一直在想,她不是吃了药了么?怎么还会怀孕?
“啊——”
手指滴滴答答的流血,她咬着手指,心里头又气又愤。
叩叩——
门响了两下。
苏溪米放下水果刀,去开门。
她板着脸说,“你这几天跑得很勤快?”
宫三军笑得有点贼,“呵呵,对不住。我想给你把把脉。”
“滚。”
她碰的一声,关上房门,谢绝他进入。
宫三军接着叩门,“小嫂,你挡着我也没用,你迟早要给我把脉的啊!”
苏溪米气得把门狠狠拉开,吼他说话,“我吃了药了,怎么还会怀孕?”
“那是VC啊,吃了对你身体好,老大看你脸色憔悴,就给你放了粒VC在床头,怎么?不对么?”
苏溪米懵傻了眼。她以为那是避孕药好不好?以前有时候他兴致一高,忘记带套子,第二天就会在她床头放上一粒药片和水杯。她已经习以为常,下意识以为那粒药,就是避孕药。
“果果!”
碰动——小家伙把大火车给踢翻了,那脾气不是一般的暴躁。
苏溪米两头大,又想把门砸上。
宫三军巧手一档,说,“小嫂,你气归气,可别拿孩子开玩笑。如果你真的怀了孕,你一个人怎么照顾两个娃?”
苏溪米戒备的问,“那你想怎样?”
“大哥当然会把……”
“不行!我不会把他送过去的。他别想从我手里把他抢走!”
宫三军看见苏溪米那母鸡护小鸡的模样,心头就乐,“放心,小嫂一句话,大哥当然肯听你的。不过你不肯把闹闹送走,那你只能让大哥住进来,照顾你们母子俩。”
“不用,我请的起保姆。”
“托个外人?多不放心啊?外面虐待小孩的保姆,比比皆是,你不担心保姆趁机抱着闹闹偷出去把他拐卖掉?”
这一说,苏溪米眼神一顿闪烁。眉头拧巴成啥德行。想了半天后,她叽咕,“我叫乔莉过来帮我带孩子。”
“哦?忘了告诉你,乔莉小姐这几天正准备结婚,而且下个月也要准备孕娃了。”
“这么快?我怎么没接到通知?”
“不信?你打电话去问问……”
苏溪米进了屋子,打了一通电话,她都还没说要乔莉帮忙带孩子,她就听见乔莉叽叽喳喳唠叨个不停,听说,她爸妈不同意她结婚,但是她偏要……之类。
苏溪米随口应了几句后,就打消了让她过来带孩子的念头。
她重新开了房门,说了句,“你来帮我带孩子。”
宫三军笑得厉害,“小嫂,我的胳膊重伤未愈呢。每天刮风下雨的时候,总会风湿关节疼,我帮你把把脉还行,带孩子还真不行。”
纠结——
万分纠结——
苏溪米一吐气,低吼了一句,“这事以后再说,你滚吧。”
门三度关上,宫三军乐滋滋的回了公司复命。
虽然没有把到脉,不过他可以确定,苏溪米真的怀孕了。
这个消息可把某人乐到嘴抽筋,他连上班的心思都没了,一个劲的坐在会议室里,撑着脑袋傻笑。
他一傻笑,台下一堆股东跟着他一块儿傻笑。至于笑什么东西,那些股东说,管他呢。老板笑,他们就得赔笑。这是自然法则。
不过半个月,苏溪米不争气的抱着马桶狂呕。
“咕咕!”小苏闹闹拿着鸭子猛踩,每踩一下,那鸭子就惨叫一声,叽叽叫得震耳欲聋。
“呕——”苏溪米抱着马桶还在呕。
“咕咕咕咕!”小苏闹闹吵得厉害,那鸭子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回,又投胎了不知道多少次,然后接着认命惨叫,叽叽叽——
受不了了!
苏溪米虚脱的坐在门板边。
她的儿子有多能折腾,她心里清楚。一般母亲怎么也扛不住那小子无止境的折腾。所以她才给他取了个这样一个小名。
大闹天宫的闹。两倍的闹。
她怀第一胎的时候,一点都没吐过,而且还特能吃。为什么这一胎,反应这么大?她都快把胆水都给吐出来了!
没有力气去煮饭,更没力气带孩子。
她平日里不出门,朋友也没几个,而且那些朋友正好在谈婚论嫁的年纪,谁有空搭理她?
叩叩——
苏溪米强撑着身子,跑去开门。
门一拉,她黑着脸说,“你来干什么?”
阳睿厚着脸皮笑说,“我来应聘保姆,听说你家缺个人,照顾孩子?”
“滚!”
苏溪米想关上房门,他一把把手塞进门缝,微微使力,稳住房门,让它静止不动,“猫儿,你一个人应付不了的。让我帮你!”
“不需要!”
“你如果不想看见我,那就把孩子给我,我带回去照顾他也行。”
“不行!”苏溪米口气很冲,那戒备的目光,带着许多的恐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想拖垮自己的身子?还是想饿死你儿子?你现在这幅模样,能煮东西给他吃么?”
她现在,闻到油烟味就想吐,身子娇贵得连自己都唾弃。
“哐当——”
一通巨响,苏溪米回头就看见闹闹已经爬到桌子上,把桌子上的果盘,狠狠往地上砸,嘴里还在叫,“咕咕!咕咕!”
这死小子是怎么爬上去的?
“呕——”苏溪米捂着嘴,指着桌子说,“把他抱下来。”说完那句,她又扑去卫生间里抱着马桶狂呕。
阳睿嘴角裂开一道得逞的弧度,乐滋滋的,光明正大的,踏进这间他想了不知道多少岁月的小房间。
小兔崽子被他随手抓下来,往地上轻轻一丢。去了厨房,倒了杯水。
“喝口水,漱漱口。会舒服一点。”
苏溪米噘着眼泪,眼睛通红通红。这种呕,比她上次得的胃痉挛还要厉害。之前胃病的时候,她把东西呕光就好了,只要不去想恶心的东西,胃就不会那么折腾。可这孕吐,根本就不受她大脑控制。
这个罪魁祸首竟然还敢站她旁边,好心给她递水杯?
看见他笑得那么得瑟,她就想……“呕——”
阳睿一边笑,一边拧眉,“怎么吐得这么厉害?几天了?也不打电话给我……”
“你走!走远点!别来烦我!”
她赶鸭子,他忙说,“好,我马上走。你先喝口水,喝完我就走。”
他半推半劝,让她咕咕喝了几口,看她缓过劲来才肯离开浴室。
客厅里已经不见了闹闹的踪影,阳睿在屋子里走了一遭,听见厨房里传来悉悉索索声响,他走去一看。
小苏闹闹在啃黄瓜。
他回头,看见阳睿在看着自己,脾气不太好的叫,“咕咕!”说完,他就把黄瓜狠狠一丢。意思是,不好吃。
他肚子饿得咕咕直叫,这么久了都没人给他喂东西,他脾气能好到哪里去?他好不容易找到一样可以啃吧的东西,啃了半天才发现,这玩意儿,一点都没味道。他愤愤一砸,砸完还不泄气,直接拿脚去踩。
噗通——
黄瓜毕竟不是小鸭子,这一踩,他滚了一圈。
滚完,他当下光火,噗噗噗地爬去客厅,拿了一堆玩具过来,一件一件往黄瓜身上砸。他已经摆出了同归于尽的驾驶,非要把那黄瓜折腾到体无完肤为止。
阳睿越看他越好笑。这么能折腾的小子,苏溪米她吃得消?
啪兹一声,炉灶起火,油锅冒烟,咚咚咚切菜的声音。
小苏闹闹安静的站在阳睿腿边看他忙乎,不稍片刻,他闻到一阵菜香味,小鼻子一吸,口水顺带流了下来,嘴角裂开了满意的弧度。
那坏脾气,终于消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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