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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都医科大学早晨的空气特别清新。
六点多,天色微亮,董辛亥一手拿着锈迹斑斑的剪子,一手拿着已不知用过多少年的小锄头打开房门,他年纪大了,不能像年轻人一样晨运,只能靠一把剪子和一把小锄头活动活动身体。
“小娃娃?”董辛亥视力不佳,见院中人影晃动,出声喊道。
“老人家,早上好!”莫尘站在院子中间,停下手上的动作。
“呵!原来你比我还起来得早。年轻人不是都喜欢谁懒觉的嘛。”董辛亥很是欣慰,如此年轻人,着实难得。
“我也想睡懒觉。可是从小就被我师父逼着六点起床。现在已经习惯了。”莫尘说道。
“你刚才晃来晃去,做的什么运动啊?”董辛亥放下锄头,手拿剪子在一颗小树旁咔咔咔的随意剪起来。
“养生运动。”莫尘说道。
“嗯。咱们中医啊,实际上讲究的就是先养生,后治病,如果能够好好养生,何病之有、何病须治呢?你说对不对?”董辛亥说道。
“对极了!”莫尘说道。他发现,和这位老人家交流得越多,就会越加的佩服和尊敬他,因为他的很多想法和师父的想法几乎完全一致。
“你这运动叫什么?可不可以教教我啊?”董辛亥见莫尘双臂伸展,时而踏步,时而迈步,说像广播体操吧,又不像,说像太极吧,也不像。
“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反正我师父就这样教我的。如果老人家想学,就跟着我一起练吧。”莫尘说道。
董辛亥不知道,莫尘这套运动并非普通的运动,而是《七步尘技》的养生练气法。《七步尘技》虽是不传之秘,但莫尘并不教他练气和运气,只教他动作,算不上传授《七步尘技》,董辛亥即便学会了,也就相当于做了一遍广播体操,或者打了一圈太极而已。
“呵呵。好啊。”董辛亥丢下剪子,和莫尘并排站立,跟着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学了起来。
一老一少,在院子里手脚并施,但动作缓慢,只是老的动作僵硬,看上去让人忍俊不禁。
“小娃娃,药物疗法你可曾学过?如果学过,我可要先考考你。”董辛亥手脚在动,嘴上也没闲着。
“没学过。师父只让我学针灸,不过他倒是经常帮别人开中药,但从不教我。”莫尘答道。
“你师父也是,药物疗法是中医的根本,中医是先有药物疗法后有针灸疗法的,为什么不教你呢?”董辛亥对莫尘他师父的教育方法颇有微词。
“不过没关系,现在遇到我了。你师父不教。我来教。”董辛亥又说。
“……”莫尘没有接话,他不想学药物疗法啊,看着师父给别人开药方,他就觉得头疼,那么多不同的中药,实在太难记了。
“既然你对药物疗法一无所知,那咱们就从基础的学起。我每天也不给你安排太多的学习时间,就早上六点到七点半,咱们一起做运动的时间,学习一个半小时。好吧?”董辛亥说道。
“哦!”莫尘淡淡的回应道。
“另外啊,你不是已经办了入学手续了么?而且和洛舒同专业同班,你知道洛舒是什么专业吗?中西医临床专业。”董辛亥说道。
“哦!”莫尘心不在焉的回应着。
“本来呢,你是可以直接作为我的研究生入学的,不过为了照顾一下丫头的情绪,所以才让你和她一起先读一年本科,她已经大四了,明年就可以考研究生了。”董辛亥不紧不慢的说道。
“哦!”莫尘听不懂他说的本科和研究生有什么区别。
“你对西医也不了解吧?”董辛亥问道。
“不了解。”莫尘说道。
“对了。洛舒学的那个专业,可以让你知道中医和西医有什么区别。而且你先要知道西医是怎么回事,以后才能够做到让我们中医打败西医。”董辛亥看了看莫尘,说道。
“哦!”莫尘的回应并不强烈,这些事都不是他想知道,也不是他想做的。
“我每天只在早晨你一个半小时,其他时间,你还是和洛舒一起去上上课,听听老师讲解中西医的区别,好吧?”董辛亥说了那么多,终于说出了他最想说的话。
“不去!”莫尘坚定的说道。心想,我说过不喜欢上课,也不喜欢写作业的,现在又叫我去上课,坚决不去,要是去了又叫我写作业,那还得了?
“……”董辛亥想骂人了,好话给你说了那么多,怎么就不听话呢?学生哪有不上课的?我不给你上课,不代表其他老师不给你上课啊!
莫尘一句“不去”,让董辛亥十分不满,在帝国医科大学几十年,教过不少学生,但从没教过这样的学生。
“什么破养生运动,这么难练!”董辛亥像小孩子一样,赌气的不再跟着莫尘做他的养生运动,说完拿起小锄头,在院子的草丛里随意的锄起地来。
“洛舒给我说,人家校长还邀请你参加下周的中美医学研讨会,看在我的面子上,校长肯定会安排你在会上发言,你连西医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发言啊?喉咙发炎啊?你去听听课,知道一点点也好啊。难不成要我来教你这些基础的东西么?”董辛亥锄着花花草草,头也不抬的说道。
莫尘心想,我又没说要参加,是他自己说让我参加的。
“好吧。我只上课。但作业我是肯定不做的。”莫尘见董辛亥生气,终究还是妥协了,他不想这个看上去像师父一样的老人家心情不好。
“这就对了!做学生是要上课的嘛。”董辛亥丢下小锄头,走到莫尘面前,又跟着莫尘练起养生运动来。
莫尘见状暗暗好笑,这老人家太好玩了。
“既然你没学过药物疗法,那我就从汤头歌开始教你。咱们中医的中药一共有一万两千多种,常用药有一百多种,汤头歌记载有三百多种,学会汤头歌,对一些常见病症的药物疗法会有一个基本的掌握。”董辛亥开始了他对莫尘的一对一教导。
莫尘心里却在暗暗叫苦,要记三百多种中药,太难了吧?要是以后他让我把那一万两千多种中药都记住,那就要命了。
“我念一句,你念一句,这个汤头歌必须要会。”董辛亥说道。
“哦!”莫尘只能先应付着。
“麻黄汤中用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发热恶寒头项痛,喘而无汗服之宜。”
“麻黄汤中用桂枝,杏仁……”
“杏仁甘草四般施。发热恶寒头项痛,喘而无汗服之宜。”
“杏仁甘草四般施。发热恶寒头很痛……”
“不是头很痛,是头项痛。”
“哦。头项痛。前面是什么,我又忘了。”
“……”
董辛亥又教了两遍麻黄汤,发现此子记性太差,怕是要找本书给他看着才行。
两人正一边做着养生运动,一边诵读着汤头歌时,霍洛舒公寓的保姆走进院子通知两人去对面用餐。
看来董辛亥所言不虚,一日三次他都在霍洛舒的餐桌上,而且用餐还有保姆来请。
踏进霍洛舒公寓前苏州风格的小园林,莫尘一眼看见不远处的绿色草坪上放着一条方形长桌,霍洛舒坐在桌前笑盈盈的朝自己招手。
室外早餐!在整个帝都医科大学,估计也就只有霍洛舒能安排这样的早餐了。
食物是对莫尘最大的诱惑,城里的东西确实比山里的好吃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