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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获新生
“少爷,没柴火了!”
书生被这一喊,醒回神来,将魏思儿往地上一搁,欢喜地叫了起来:“此乃天助我也,快快,填柴火。”
众人不知就里,只知道依言递送柴火,如此一个时辰有余,大家都忙得汗流浃背,然而那魏思儿却昏睡一边,满身地木屑碎草,也浑然不觉,看来是睡熟了。
书生正围着醺箱,不停地摇头称奇之时,突然烟雾乍起,不再向醺箱里入,醺箱之中,反而向外吐出烟雾,不一会还有污水从箱底流下,滴到炽热的石槽,发出“嗞嗞”的响声。
“不好!”书生语如惊雷,大叫一声:“撤火,撤火!快撤火!”一边喊着,一边跑向灶门火洞前。
这时魏思儿被喊声惊醒,还迷迷糊糊地嚷道:“你们真吵啊,都退下歇息去吧。”如此埋怨一句,把草藉之席当成香枕软卧,翻过身子,对着墙壁,呼呼大睡起来。然而这只有两个看火的老汉留意到,但哪里有功夫过问,同在场众人一样,忙着撤出柴火,并取水浇灌。石槽余热,仍旧将药材蒸腾起雾,看来灭火,不能立竿见影,情急之下的书生,连忙叫道:“将醺箱抬走!”
华山弟子冒滚滚而直的蒸汽,忍着触手烫伤的炽热,合力抬起醺箱,然而还未移动半步,只听老汉“妈呀”一声惊叫,一边往外跑,一边喊着:“箱子要炸了。”
书生定眼瞧去,只见一道道笔直的烟雾,如箭一般从醺箱裂开的缝隙中射出,一波强似一波,厚达三寸的醺箱箱板,格格作响,向外鼓裂,随时都有炸开的际象,众人紧咬牙关,忍着那射出的炽热雾箭,极力外抬,然终有一弟子,手腕被烫得血肉模糊,撕心裂肺的灼热之痛,忍无可忍,“啊”得一声痛吟,身子瘫软下去。他这一松,发出凄厉惨叫,无疑让众人懈气,醺箱立时失去平衡,摇摇晃晃地落在地上,如此一震,“啵”得一声,醺箱裂开一缺口,一股强大的红色流烟,喷吐而去。
“快跑!”书生连忙叫道:“要炸!”说着自己当先抱头跑出。
华山剑派弟子,虽担心师父安危,但是形势凶险,也顾不得许多,运功提气,择道窜出,正当最后一名弟子破窗而出之时,“嘭”得一声巨响,蒸房连墙带顶,冲天而起,木屑碎石,四周飞射,红色云雾,瞬间迷弥,一时间惨叫连连,此起彼伏。四下百姓被这一声巨响惊醒,听得一阵鬼哭狼嚎,毛骨耸然,搂子抱女,闷头裹被,哆嗦老半天。胆子稍大的,静静听了良久,见没有动静,纷纷出屋,左邻左舍,聚首一处,商议报官。
月州城新主走马上任,还没有三天,深夜惊闻鸣鼓急告,立时宣堂快审,亲率人马,前去察查,来到事发地点,已有众多百姓围看被夷为平地的院子,如血的烟雾,依稀弥漫,映着四处的火光,可见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二十个人,一动不动。
“大人,这是沈宅,沈家祖上三代,曾为宫中典药,葫芦案之后,当满门抄斩,但由魏将军请命救情,赦免死罪,贬回月州,禁令医药行当,沈家现今主人为沈义武,不会营生,坐吃祖业,也时常炼制些仙丹妙药,江湖行骗,月州百姓皆知此事,以属下看来,眼下这些,必是沈义武,死性不改,炼丹失手,致使炸炉,沈义武不从法令,此乃咎由自取!”一位满脸虬须的壮年快手,向新任提督尤世其一礼,义正言辞道。
“哦?张捕头,你可要细细察验,不得有失啊,如此定案,是不是有些草率!”尤世其捋了捋长须,漫不经心道。
“回大人,属下已经察验,确系炸炉,敢以性命担保!”张捕头信誓旦旦道。
“好,张捕头果然神断……就依照张捕头所言定案,沈宅允公,令周邻百姓签书押证,然后每家发钱一吊,以资安抚。”
“大人英明!”
“哈哈哈,月州城走了个魏老英雄,来了一个姓尤的小人,还养了一只吃屎吐骨头的狗,哈哈哈!”四下百姓,都鸦雀无声,静听官差议事,不想废墟中,传来一声惨笑,皆吓得心头一寒,凝神望去,只见一人从死人堆里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披头散发,活像个鬼,围观群众不由自主地退开来。
尤事其和张捕头却泰然处之,不惊不慌。张捕头迈步走近,认出是人称懒书生沈义武,大骂道:“混帐,竟敢出言不逊,污蔑朝廷命官,依大顺律法,你违抗刑令,已是死罪,又炼制丹药,致使多人丧命,罪加一等……来啊,就地正法!”
“是!”四名快手,应声抽刀,走向沈义武
“哈哈哈,罪加一等是何罪啊。”沈义武摇遥晃晃,跄跄踉踉,跌坐到被炸毁的蒸房墙根下,继续冷笑道:“尤事其,尤大人!当年我随父,在宫中典药之时,你求我开了一副名叫落青蓓的汤药,是谁吃了,嘿嘿,落青蓓可是好东西,一不痛,二不痒,胎气就神不死鬼不觉地烟消云散了,嘿嘿,尤大人,我这里还有药方,拿纸笔来,我给你写出来吧。”
“住口……快将这个满口胡言乱语的疯子给我砍了!”张捕头听到尤事其的旧事,也有些好奇,就任由其说,权且听听,谁知这是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敢多听下去,于是催人将沈义武杀了。
尤事其闻言,脸色阴沉,遂又挤出笑意来:“沈药师的记性真好,乃做典药的天才,只可惜,记性太好,也非好事!”说话时,字字阴沉,满含杀气。
正当四名快手,落刀分尸之时,废墟堆里突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呼声,犹如虎狼低吼,听得众人心底发毛,四人自然软了手脚,慌忙退开,脚不长眼,却被地上死尸拌住,纷纷摔倒,然而这一倒,竟没一个起来,都一声不响地死躺着,甚是奇怪。
张捕头眼角跳动,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豁得抽出腰刀戒备,眼见那一堆墟随着一声响似一声的低吼声,缓缓顶立起来,一阵噼啪之中,立出了半个人来,赤、祼着上身,尽是灰土,肖像糊模不清,一双眸子,闪着骇人的寒光,被吓得六神无主,双腿一软,跪在地上,刀也从手中滑落,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四下的百姓,早已屁滚尿流,抱头鼠窜,场下只有张捕头和尤事其两个官差,还有五个手持火把,胆颤心惊,双腿尿湿的门卒。
沈义武知是魏川活了过来,欣喜若狂,欢叫道:“魏大侠,你终于活过来了,我祖传的蒸疗之法,果然奏效,哈哈哈……哈哈哈,你看看你的胡子也没有了,必是脱胎换骨,还阳延寿了。”
那人正是魏川,经沈义武数日药疗,醺蒸之中,吸奇珍异果的草木精华,在他内功元气相佐之下,不仅获得重生,而且褪去雷击所致的焦腐皮肉,生残补缺,还原肌理。魏川在呼吸吐纳之间,觉得丹田之中,真气窜动,难以抑制,功力似乎更上一层,见下半身被焦木土灰所埋,大吼一声,运气一震,立时荡开一个大坑,全身显露出来。
沈义武见焦木土灰随着他一声怒吼,瞬间移开,却悬在周围,像似被一层水波罩住,空中荡漾,十分惊奇,不由自主地伸手触摸,谁知这一摸,立时身子一轻,飘飞出去,重重地跌撞到院墙上,昏死过去。
张捕头上下牙打架,额头冷汗直流,颤声问道:“是人是鬼?”
尤事其似乎并不害怕,淡淡道:“若是鬼,就不足为惧了。”
张捕头听到尤事其说话,这才一把回身扑在脚下,哭爹喊娘地求救于尤事其。尤事其却摇头道:“现在只能求上天保佑了。”
魏川光着身子,一步一步走出废墟,环顾四周,朗声道:“都起来吧!”
张捕头闻言,以为是对他说话,忙不迭地站身来,这才反应过来:“让我一个人起来,为何要加个‘都’字?”正是不解之时,突见四下死尸,纷纷起来,向那不人不鬼的“魏大侠”单膝而跑。
“朝野互不相犯,把他们的人给放了!”
“遵命!”
原来众华山弟子,在爆炸之中,被飞物击伤,而且被震耳鸣眼花,站立不稳,所以躺在地上缓气,谁知围来了一群百姓,接着又有捕快前来察查,所以封住经脉,闭气装死,以躲过官差,张捕头前来斟验之时,自是无从察觉。谁知师父活了过来,有了主心骨,不再担心官府中人,暗中点了被拌倒的四名快手,在师父一声令下,纷纷起身,然后将四人解穴放走,并上前将身上披风解下,为师父裹身,欣喜之情,不言而喻。
四名快手,倒地之后,像中了妖术,动不能动,叫也叫不出生,吓得心惊胆裂,生不如死,被解开穴道之后,一声爹啊一声娘的,伏地爬出院子,哭不成声。
“阁下是月州城新任府衙,身为朝廷命官,应当造福一方百姓,魏天正魏老爷子,必是如此,才会受到城中百姓爱戴,万望阁下不要坏了魏老爷子留下的功绩,小心丢了性命。”魏川一边说,一边走到尤事其跟前,双眼如两把利剑,刺向尤事其。
尤事其神情淡定,沉声道:“魏大侠教诲,本……在下谨记!”
那张捕头,在魏川走近时,又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不敢动弹,却觉得地上湿了一片,还热乎乎的,扭头一看,才知道表面上泰然自若的尤事其,已吓得尿了裤子,想笑而又害怕,心知‘魏大侠’没有相害之意,借机壮着胆子起身,拉着尤事其向‘魏大侠’一礼道:“魏大侠义薄云天,张某佩服,后会有期……走,大人,快走!”一边说着一边扭着僵硬的尤事其,仓皇而去。
“师父,这姓张的,拍师父马屁,真是驴唇不对马嘴,难道这朝廷官府,都养着这样一群酒囊饭袋吗?”
“那可不是,那张生看起来像是练过拳脚,还强那么点,那姓尤的,吓得尿了一摊,看……”
魏川闻言,狠狠地瞪了弟子一眼:“少言是非……官府之中,并非全是无能之辈,从魏天正就可见一斑……此处不益久留了,打点行李,准备起程。”
众弟子闻言,知师父还要赶赴蹉跎,应了一声是,忙去收拾。
“我的脚好痛啊!”
这时废墟之中,突然传出一女子痛叫,不禁令众人松懈下来的心弦,再次绷紧。
丁阳却突然惊奇叫道:“是那姓魏的小姑娘,她没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