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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欢歌醒了,耳边还响着送进医院的前一刻,顾青远凄凉的声音:“医生,救她,还有孩子,都不要有事。『樂『文『小『说|”
可顾青远不是她,不能够亲身经历孩子流逝的真实感觉,怀孩子起,精神上的压力,她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并不好,所以她尽可能的让自己心情愉悦,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崾。
饮食方面她也很注意,以前不爱吃的菜,总需要顾青远叮嘱才喝的牛奶,她都有强迫自己吃和喝,需要均衡的营养,也希望这样会让自己的身体更加结实。
都是徒劳,最后还是没了,若不是身下清晰的疼痛感,还有腹里稍稍的空逝感,还真的会让自己尽量忽视,孩子不曾来过。
视线聚焦在病房里,只有谭诺晓和乔博森。
“你醒啦。”谭诺晓声音轻柔得不像话,对待谭池也不曾如此。
尤其在刚被谭诺晓‘暴力’袭击的乔博森眼里,越加没有见过这样的她,这只母老虎是不是也有温情的一面呢。
接着肖云安从外面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水,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不认识。
唯独没有顾青远的身影,下一瞬,陆欢歌轻微地将头瞥向肖云安,病房内的玻璃窗也在视线内,外面站着人。
是她以为没在的顾青远,他正对她,刹那,她看见了他眼里的欣喜,只有欣喜吗躏?
再想看,肖云安已经走过来,挡住了,他将手里的盆放在一旁,看样子,他们进来之前,都没有注意到顾青远也在外面,顾青远躲着他们吗。
顾青远不进来,是不敢面对她还是说,他也恨她?
以他对孩子到来的期望来看,两种都有可能。
若不是她去替冯正霖抵挡,若不是顾青远不知情下手太重,没有扶住她,这样的结果就不会发生了。
很累,眼皮又不自觉得合上,耳边又开始有了混乱的声音,有谭诺晓的,乔博森的,肖云安的,一个从未听过的女声,还有,顾青远的声音。
他说:“你给我醒来,给我一个交代,不然我要整个梁氏给我的孩子陪葬。”
都这种时候了,他还用梁氏来威胁她,还不肯放过她,顾青远,为什么你那样害怕我再次睡过去,还是说,我欠你一个交代,交代完了之后,是死是活你都不管。
她重新昏了过去,根本就不理会顾青远的威胁。
其实真的睡过去再也醒不过来也好,每一次的醒来,注定又是新一轮的痛苦,而她,不得不去面对。
再次醒过来,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欢歌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没有了肖云安和谭诺晓一干人等。这次守在她身边的只有顾青远。
面庞憔悴,胡子拉碴,眼带血丝,以前那个会把胡子刮得干干净净的,注重睡眠养足精神工作的顾青远去哪里了。
他在她醒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你还知道醒过来,两天了,你还知道醒过来。”
一句话,顾青远重复了两遍。
“给我养好,我可不想没了孩子又没了妻子。”
他残忍,陆欢歌才发现,对她好残忍,上一次昏过去之前,提醒她孩子不存在,要用梁氏陪葬,再次醒来,在伤口上撒盐,还在说没有了孩子的事实。
“怎么,疼了?”他讥笑着问。
这句话和‘你也知道痛’,多么相似,只不过,差别在上次是他想说的是身体上,这次他问的是她的心。
下一步,和冷血的话语不同,他用忏悔的姿势,握住她的手,然后一只手又覆盖在她的肚腹上,无比虔诚:“对不起!”
他还不知轻重地抚摸着那里,对不起不是对她说的。
像是触碰到滚烫的开水,顾青远快速缩回手,松开她的手:“没了他,满意了,一个孩子换冯正霖半张脸,如果这是一单生意,换做我,绝对不会去做。”
顾青远并不凶,可以说如讲道理的轻柔,他在克制,毕竟她还病着。
只是因为她病着,爱么,那要换做以前,此刻,更多的是可怜。
她尽力呼吸,费力地说:“当时的状况,你知道的,你会毁了他,我也想告诉你,可你,没有给我说下去的机会。”
他放在病床上的手,拽紧白色的床单,病房内太安静,他齿床相互摩擦的声音。
“可你,毁了我。”
接着她看着他起身,松开床单的地方,已经被拽出两处深刻的波皱。
他站在椅子后面,背对她:“陆欢歌,你毁了我们。”
陆欢歌心口,猛地一颤,她并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那晚,我是去见易代了,合同顺利地签下。你知道吗,签下的同时,我将所有手中的股份都拟了一份合同。”他转身,俯视她,问,“知道另外拟出来的合同,有关内容吗?”
她不动,他靠近俯身,脸在她面前放大,再放大:“摇头,点头,不会?”
陆欢歌,我早说过,我
的底线就是你不要消耗我的耐心,可你,无时无刻不在消耗着。
“无精打采做给谁看,替冯正霖抵挡的时候,不是很英勇吗,不是可以什么都不管不顾吗?”已经是第三次,提到孩子,只不过这一次,提得很隐晦,可她听得出,不管不顾的是什么,不就是孩子。
她只能配合性的摇头,不然,顾青远不会放过她。
顾青远满意了,脸孔离开,重新坐下来,很多话要和她说一样,要讲一个很长的故事,所以他不会站着让自己累。
“是股权归属,我说过,让你等我一个礼拜,可你等了一半的时间,就最先半途而废了,你根本就不愿意相信我,所以你一刻也等不了。”
这点,顾青远说中了,可他怎么不说,她为什么会不相信他。
在她以为可以真正的去依靠一个男人,可以一辈子只相信他这一个男人的时候,给了她致命的一击,他才是那个玩得最深的人。
爱之深恨之切,可以很好的诠释她为什么连陆纪年都可以放下恩怨,携手合作,偏偏不能够轻易释怀顾青远所带来的欺瞒。如果她没有爱上顾青远,没有想打开紧闭多年的心门去接纳他一个人,或许也能接受顾青远的欺瞒,但是,现实恰恰相反。
“我准备将股权归属权给你,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亲生父亲的梁氏造成威胁,况且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广毅或者梁氏,陆纪年太阴险。而我,作为顾林的儿子,即便你对我的父亲恨之入骨,没办法,我是他的儿子,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况且作为顾氏集团的二公子,我有责任与义务,想办法保住他们。”
是啊,改变不了的事实,几个月前,就不该用婚姻绑住对方,她想做的事情没有达到,他想得到她目前也只是得到一时的人和心,最后,都是一身伤。
他准备的股权归属竟然是给她,陆欢歌很震惊,可是他会放心地给她吗,他自己不是都说要想办法保住他们,给了她,不是让她用这些东西去对付顾氏。
“这不像你,你要股权是为了防我,防陆纪年,又怎么可能轻易给我。”她还是不信,除非他给一个合理的理由,不然,她所想永远不会和他是一个思路。
“我的想法……”他笑了一声,笑自己,“天真了些,想用股权归属换取你那颗原本善良的心,心软或者感动又或者是谅解,然后放弃和陆纪年一条战线,来到我身边,不要再想着如何报复我的父亲,如何让顾氏集团倒台。我们去法国,生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凑成一个好字。养一只斗牛犬,很丑,可它好养也温柔,在塞纳河畔,给你唱身临清泉。”
她错愕,心里难受越加。
难怪他说她毁了‘我们’,究竟是谁的错啊,他暗地里做的事情远不止她之前所知,就如,她知道他要拿下所有的股权,可没想到她还备了一手,就是将股权给她。
“对了,我为了练好身临清泉这首歌,只要有空闲的时间,我就加紧练习,学习都没这么认真过。好伤脑细胞,可我觉得值得。”他犹如向她倒苦水,抱怨。
后面这句,还有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不值得。
“我……”她动了一下身,撕裂感传来,忍不住地嘶声。
顾青远不是赶忙询问她,而是看着她疼到渐渐缓冲疼痛感,等到她不疼眉头舒展开来的时候,他才勾下头,捂住脸。
他的手背伤了好大一块,却没有任何处理,药水也没有涂。
“陆欢歌,我以为一辈子只会爱你,没想到,我也会恨你。”
即使他捂住了脸,滑落至刚毅下巴的一滴泪水,出卖了他。
陆欢歌的心和喉咙被塞住的感觉,意外地,她流不出泪,看着那滴眼泪落在床单上,晕开了花。
没有办法起身,她抬手要想要抓住他,还差一点,放弃,说:“顾青远,我也以为一辈子只会恨你,没想到,我会爱上你。”
恰恰,两人的爱恨顺序,相反。
他暗自抹去脸上的泪痕,忧伤地看着她,然后变得冷冽:“我真想,亲眼看着你如何步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