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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全部资料,我已经尽力了。”五天后,井白将一个加密了的文件,拿到墨凛面前。
“怎么这么慢?”
墨凛皱着眉,似乎不太满意。
井白冷哼一声,“凛总是不是太小看墨氏的安全部了?能这么快拿到,已经拼了我的命了。”
“辛苦了辛苦了,赶紧给我吧。”
墨凛伸手就想拿,井白却将手往后一缩。
“你什么意思?”
“凛总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如果让人知道了这件事,我保证,凛总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萧杀的威胁,让墨凛还这有些被唬住,然而他却动作极快地伸出手,从井白的手里将东西拿过来。
“放心,绝不会有人知道,这事跟你有关系。”
墨凛看着手中的文件,心里狂笑。
他要对付的可不是井白这种小虾米,他是要将全部责任,都算到墨君夜的头上!
等着吧!
……
墨凛也不完全是个蠢货,他没有全然相信井白。
拿到了文件,墨凛迅速找了专业团队,花了重金,请他们分析一下可信度。
“凛少,企划完全可行,并且技术含量令人佩服,绝对是真的文件。”
墨凛的眼里,这才迸射出贪婪的光芒来。
“哈哈哈哈,命运女神终于站在我这边了,墨君夜,我要让你尝一尝,被我踩在脚底下的滋味!”
“马上联络美国那边的人,就说东西已经准备好了,让他们带够了预算,来开开眼界吧!”
……
一个月之后。
一个突如其来的小公司,宣布要召开一场轰轰烈烈的新品发布会。
规模气势之大,空前绝后。
宣传语都是一些,划时代的改变,高科技的体现,这种极具自信的语言。
“墨总,听说他们也要推出一款全新的智能手机,那我们的新产品,会不会……”
“不会。”
墨君夜淡定地吐出两个字,从容稳重的气势,让人十分有安全感。
“那就好,那就好。”
谁也没注意到,从来喜欢跳出来,跟墨君夜唱反调的墨凛,这次却十分安静。
只是他的嘴角,噙着一抹难以琢磨的笑容。
……
新型企业的新品发布会,引起了各界的广泛关注。
墨氏企业,自然也有人去了。
只是那些人回来的时候,一个个脸色都是铁青的,恍若被勾了魂。
他们跌跌撞撞地冲进总裁办公室,“墨总,墨总!大事不好了!”
墨君夜抬起头,神情淡淡的,“怎么了?”
“你还问怎么了?”
一声如同洪钟一般的怒吼,将几个技术人员震开,一位股东阴着脸,大步地闯了进去。
“你自己看!这是华氏集团宣布要出售的新品,你自己看看!”
一份宣传彩页被砸在桌子上,墨君夜皱着眉,还是伸手拿了起来。
他只扫了一眼,沉着的脸色就巨变,“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可不可能,你问问这几个技术部的,他们对这些最有发言权!”
墨君夜抬起头,那几个员工一个个哭丧着脸,“墨总,是真的,不管是创新理念还是新的智能功能,都跟我们正在研发的新一代产品几乎一模一样。”
“我们也不敢相信,可是、可是真的,太像了。”
墨君夜的身子微微摇了摇,脸上仍旧是不敢相信的神情。
那个股东怒火滔天,“当初说得好听,这个新项目砸下去了多少资金?现在让华氏集团抢先一步宣传,我们的产品就会成为山寨的!这种损失,你来赔吗?!”
“徐叔,现在一切都还没到那个地步,你放心,我会解决的。”
“你最好想办法解决,不然的话,哼!”
徐叔冷哼一声,又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几个技术员将详情说了一遍,也赶紧走人。
办公室内,墨君夜眉头紧皱,似是陷入了焦虑的情绪。
“砰!”
办公室的门再次被冲开,墨君夜抬起眼,却是另外一个股东,只是浑身的怒气,却一模一样。
“墨君夜,你看看你做的好事!”
“刘叔,我都知道了,我会解决的。”
刘叔满腔怒气一下子被憋住,只是墨君夜既然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用力踢了一脚门口的花盆,愤然离去。
墨君夜眼神微暗,这些老家伙,赚钱的时候,一个个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一触及到他们的利益,立刻翻脸不认人。
不想再面对这些人,墨君夜离开了办公室,慢慢地往楼顶走去。
阿离静静地跟着他,看着少爷孤寂的背影,心里难受得不行,忽然,他眼睛一转,悄悄地转身往回走。
……
“你们听说了没有,墨氏的新企划被华氏集团的给抄袭了。”
“真的啊?可真不要脸!不过,怎么会被泄露出去的?”
“这哪儿知道?不过墨总要倒霉了,之前不是还立下了军令状?墨总现在一定很难过。”
“呜呜呜,可怜的墨总……”
陶意听到这些,心里焦急不已,墨君夜那样骄傲的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她连招呼都来不及打,急匆匆地往外面跑。
只是跑了两步,她又停住。
她……想做什么呢?能做什么呢?
她难道,还想着去安慰墨君夜吗?她算什么呢?
灭顶的低落情绪,让陶意的心压抑沉闷,她看着自己的脚尖,痛恨她的无能为力。
“陶小姐,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
陶意抬起头,看见阿离憨厚的笑脸。
“阿离,你怎么……”
这种时候,阿离怎么没有陪着墨君夜?
阿离脸上的笑容瞬间变成了焦急,“陶小姐,您赶紧跟我去看看吧,少爷他、他上了天台了!”
“什么!”
……
安静的走廊里,只能听见陶意急促的脚步声。
她什么都顾不得,只恨不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到天台上去才好。
墨君夜,墨君夜!
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看到了天台的门,陶意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推开,看到天台的栏杆处,一个挺立修长的身影站着。
她的心骤然缩紧,声音里,有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墨君夜!”
天台的门,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关上。
阿离憨厚的脸上一脸的忏悔,少爷,阿离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反正、反正阿离也没骗人,少爷确实是上了天台了嘛……
听见声音,墨君夜有些吃惊地转过头。
陶意脸上满是眼泪,想也不想地朝着他跑过来,一下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地搂住他的腰。
这是,陶意第一次,主动过来抱他。
墨君夜身体微微僵硬,指尖里夹着的香烟拿远了一些,生怕弄到陶意的身上。
“你不是很厉害吗?这种小事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都算不上吗?”
陶意哽咽着声音,拼命想将墨君夜往回拖一拖。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为什么要想不开?你还有阿泽,你让他怎么办?”
“……”
墨君夜多么精明的一个人,两三句就明白了陶意的意思。
她是觉得……,自己扛不住压力,要来跳楼了?
在她心里,自己就这么没用?
墨君夜莫名有些不爽,只是软玉温香,陶意因为担心他,在他怀里哭得梨花带泪,心,渐渐柔软下来。
将香烟扔了,双手环住陶意颤抖的身体。
“别哭了,天台风大,小心着凉。”
陶意抬起头,眼睛微肿,里面含着水光,却莫名地坚定,“出了事,总有解决的办法,你还有那么多人支持你,一定会没事的。”
“那,你呢?”
陶意想也不想地点头,“我当然支持你,我永远都会支持你的。”
只是一句话,却让墨君夜的心里,起了轩然大波。
他手臂用力,将她牢牢地锁在自己的怀里。
就够了,这要这样,他居然就无比满足。
为了这份,令他动容的感情,就是花再多的心思,也是值得的。
不过,陶意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怎么好像……,墨君夜并没有心如死灰的感觉?
他怎么,还是那么从容儒雅?不是说,要跳楼的吗?
挣扎着从墨君夜怀里出来,陶意抬头去看。
虽然墨君夜的脸上,能看出焦虑来,但是,似乎……,还是异常镇定?
陶意的手微微发抖,脸上还挂着泪珠,颤着声音问,“你来天台,不是想不开的?”
墨君夜忍住笑,眉头微挑,“你觉得,我是那么软弱的人?”
“那你来干什么来了?”
墨君夜的下巴指了指地上的烟蒂,不言而喻。
陶意倒抽一口气,想到刚刚的失控,跟傻子一样的举动,她就有强烈的被欺骗感。
怒气熏染,陶意的眼睛显得更加明亮,她瞪着墨君夜,转身就要离开。
只是她光转过身,手臂就被拽住。
“你放手!”
陶意难得地使了性子,然而怎么也甩不开握住的她的手。
墨君夜叹了口气,将她拉回去抱住,“生气了?”
“没有。”
“没有为什么不敢看我?”
陶意睫毛微微垂下,眼神黯淡了许多。她生的并不是他的气,而是自己的。
一听到他出事,心里沉不住气,就像有什么东西灼烧着她一样……
原来,这个男人在她的心里,已经不知不觉的扎了根。
而且,很深。
深到自己都难以控制的地步。
真是个傻姑娘!
墨君夜心里很甜,此刻却不能表露了出来,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晃晃,“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我给我,或者给我发微信,语音也行。我会一直在这里。”
男人的声音,似介戳中了她心下最柔软,最不堪一击的地方。
刚刚苦苦支撑的冷静,在一句“我会一直在这里”后,好像瞬间就崩塌了。
她哽咽了下,想说什么,喉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说不出来。
“陶意,放心,我不会有事。”墨君夜见她难过,又重复着安慰了一遍。
陶意吸了吸鼻子了,把眼泪逼加眼眶中,昂起头,“墨君夜,加油,我相信你能挺过去的。”
“当然!”墨君夜郑重的吐出两个字。
为了你,我也能挺过去。
……
陶意回到安全部。
安全部三个人围坐在一起,脸上说不清是什么表情。
段朗指了指身边的坐位,示意陶意坐下,继续忧心忡忡道:“不知道墨总有没有事,现在所有的矛头都对准了他。”
“怎么就泄露了出去,不是应该查查是谁是内鬼吗?”邵学叹了一口气。
井白默默地抬了抬头,没有说话。
偌大的安全部一下子沉寂了下来,连平常清脆的键盘声,都听不见。
陶意想着男人的坚定,强笑道:“别灰心,这个难关,墨总一定能扛过去的。咱们得相信他。”
三双眼睛齐唰唰的看向她,陶意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我觉得,他值得相信。”
“陶意说得没错!与共在这里唉声叹气,不如做好本职工作。兄弟姐妹们,为了墨总,咱们加油!”
陶意敬佩的看了井白一眼。
老大就是老大,说也来的话,也和普通人不一样。
加油!
……
很多事情说容易,但是真正做起来,确是很难。
翌日。
墨氏集团例行晨会。
公司所有股东,高层管理人员统统参加,坐议室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挤得满满当当。
但是,却气氛凝重。
墨君夜端坐在主席位置上,一声黑色西服,衬得他仪表堂堂。
“墨总,设计泄露,公司损失严重,你身为总裁,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墨总,当初这个项目上马,我们就不同意。现在这么多的钱打了水漂,你必须给我们股东一个交待。”
“我记得当初在墨总是立下过军令状的,现在事情出了,墨总总要给大家一个说法”
……
股东们一声比一声得为严厉的申讨,让墨君夜的脸色,阴沉的难看。
他淡淡一笑,嘲身后的阿离看了一眼。
阿离原本怒意滔天,在少爷睨过来这一眼后,总算是好了许多。
放心吧少爷,这帮老家伙,吃盛家的,喝盛家的,整天屁事不干,是该清理了,阿离今天会一个一个记得清清楚楚。
以后,谁也跑不掉。
墨凛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局面。
很好,
一切都在他的控制当中。
他轻咳一声,“你们这些人真是……墨总向来一言九鼎,承诺的事情,怎么可能反悔。你们这样逼他,太不够意思了。只是……”
墨凛话峰一转,叹了口气道:“股东的利益一向是公司的重中之重,墨总也得体谅他们的心情,怎么着也要给他们一个交待。”
“做事的人得不到好处,出了问题了就考虑股东的利益了,墨总是为了公司好。”坐议室里,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吼了一句。
“就是,依我看公司肯定是出了内鬼,先把公司的内鬼找出来,再追查查任。”
几句话一说,公议室里立刻热闹了起来,很快就变成了菜市场。
墨君夜不动声色的将一切看在眼底,目光里承载的尽是复杂情愫,除了阿离外,无人能看得懂。
然而,他始终一言不发。
董事会老刘摇着胖胖的脑袋,道:“这样吵下去也不是办法。依我看,请墨总先暂时交出总裁的权力,由副总代为管理,公司成立专门机构,调查泄密一事。”
“我同意!”
“我同意!”
墨君夜起身,何持着良好的风度,淡淡道:“我也同意!”
然而。
墨君夜放在两侧手,却不由的握成了拳头,青筋爆出。
墨凛目光扫过,心里得意的笑。
我亲爱的哥哥啊,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
一石激起千层浪。
墨氏总裁交出权力一事,仅用了半天时间,全城皆知。
墨氏集团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密切注意着事情的发展动向。
此刻的沈家。
沈凌正听着来人的汇报,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差。
“竟然已经到了这种程度?”
“回老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凌起身,眸中精交闪了又闪,“打电话,叫少爷回来,还有,看着小姐,暂时让她不要出去。”
“老爷,少爷他这些天在集训。”
沈凌气得一拍桌子,怒吼到,“沈家到了紧要关头,天大的事情,都要把他叫回来。”
“是,老爷!”
……
“阿夜被架空了?”
书房里,墨安晏翻滚着鼠标,浏览有关墨氏集团的最新动态。
管家恭敬的道:“是的,我们安在墨氏的人,也汇报了这个消息。”
“这事儿,有点诡异啊?”
“是的,很突然,一点征兆都没有。”
墨安晏捏了捏下巴,俊眉紧蹙道:“他的能力,不止如此。按道理墨凛绝不可能压倒他。”
“老爷说得没错,凛少这些年和墨少斗,可从来没有赢过?‘
墨安晏扔了鼠标,站起来,走到窗前,目光悠远,“派人查一下墨凛这些天在做什么,和什么人接触过。”
“是,老爷。”
“叫我们的人,暗下也查下,公司里到底谁是内鬼?”
“老爷……是打算帮墨少……”
“老家伙啊,你只要记着,他姓墨,我也姓墨。我可以容忍他们内斗,但吃里趴外这种事情,我不能容忍。
……
酒吧里。
墨君夜端着酒吧,颓废的坐在沙发上。
秦凡看着他,“你那边,事情怎样?”
“还行。”
“悠着些。”
“放心!”
一问,一答,没有一句废话,兄弟情谊却都在话中。
就在这时,傅云飞走进来,把手机往边上一扔,“来杯最烈的威士忌,小爷我累得快吐血了,今儿必须好好尽兴。”
“然后呢,吐我一身。”秦凡声音冷冷。
傅云飞脸色微微一变。
真不知道是见了什么鬼,那日和沈韩喝酒,竟然遇到了秦凡,偏偏自己还喝醉了,人事不知。
上了车,就把人家秦凡的玛莎拉蒂吐了一地,气得秦凡第二天就把那车子拉到傅家,直接开着他的车就走了。
到现在,那车里的酸腐味带没散透呢!
墨君夜怕傅云飞下不来台,拍拍他的肩道:“我今天也想好好尽兴,这些天确实太累了,伤脑子。”
傅云飞向秦凡挑挑眉,“得了兄弟,了不得再陪你一辆,别再小心眼了。”
他小心眼?
秦凡白了他一眼,气得无语了。
自己哪里是在乎那辆车,明明在乎的是眼前的这个人。那天要不是楚笑发现的早,他早就上沈韩吃干抹净了。
还有今天?
手机响,是墨君夜的。
“笑笑?”
“……”
“你要过来?”
“……”
“你别过来,我……”
墨君夜拿着手机,朝秦凡苦笑,“楚笑急了,非要过来安慰我,你替我去拦住她。“
“为什么是我?”秦凡指了指一旁的傅云飞。
墨君夜淡淡道:“因为,他从来搞不定那个女人。而你,能!”
秦凡离开,墨君夜疲倦的抚着额头,把酒杯一扔,“云飞,你那头准备的如何?”
傅云飞一改嬉笑的神色,冷冷道:“很顺利。他约了我几次,话时话外,打听你的事情,都被我遮掩过去了。”
他是谁,墨君夜心知肚明,冷俊道:“就看沈家,下面,就看如何做选择了。”
……
深夜。
陶意捂在被窝里,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腿上,查看墨氏集团的新闻。
因为墨君夜的权力被架空,各种财经记者们闻风而动,报纸,网页,论坛各种小道消息满天飞。
手机响,是条短消息,简短的两个字:下楼。
陶意勾唇笑笑,眼角,有淡淡的泪光。
这个男人从来都是这样霸道,命令式的语气,让人没办法拒绝。
下床,换了外套,陶意下意识的拢了拢头发,让人看上去更精神些。
走到楼下,熟悉的车子停在路边,陶意走过去,车窗迅速摇下来,露出一张俊郎却疲惫不堪的脸。
“上车!”
“去哪里?”
“别问!”男人的口气不容置疑。
陶意原本想拒绝的话,在看到他眼底青色的,尽数咽了下去。
车一路向南疾驶,连闯几个红灯。
“等等!为什么要闯红灯?”
“因为没时间!”
淡淡的酒味传来,陶意皱眉,“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
“是因为公司的事吗?”
“不是!”墨君夜如实回答。
只是这话,听在陶意耳朵里,只当他是为了安慰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一只大手缠过来,轻轻握住了她放在身侧小手。陶意心里怦然一动,想把手从他掌心移动,却被握得更紧了。
她关心的样子,让他心有怜惜,有种想要把她抱紧在怀,好好疼着的冲动。墨君夜心底叹了一声。
没有人说话。
车子里安慰的只余下呼吸声。
然空气间涌动的脉脉温情,却让开车的阿离都觉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车子驶上盘上路。
又开了十分钟后才停下。
墨君夜松开手,下车,朝车里的女人招了招手。
陶意跟着下去,刚站稳,男人的长臂缠过来,拥着她往前走。
离得近了,才发现他喝了不少酒,身上,发上都有酒味,陶意不知道他要把她带去哪里,只是很安静的跟着他的步伐。
墨君夜在山涯上站停,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缓缓开口,“前面,是万丈深悬,后是,平坦的水泥路,如果是你,这个时候,你会选择往前,还是往后?”
陶意侧首去看他,男人脸部的线条绷得紧紧的,好看极了,她收回视线,柔声道:“往后。我喜欢安全感,不喜欢冒险。”
墨君夜眉头紧锁,意味深长道:“其实,不管往前,还是往后,只要身边有一个人,就这样陪着,不问缘由的陪着,那么……就算前面是深渊,我也愿意去跳一跳。”
陶意的心,不可抑的快跳了两拍,深目看着他,突然笑了,那笑容却是苦的,酸的,涩的……
他对她的情谊,再愚笨的人都能体味出来,只是……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沈家,一个沈欣彤,所以……
将来陪着他的人,只有沈欣彤,而不是她。
墨君夜侧首,灼灼看着她,“陶意,如果我和沈欣彤结婚了,你会怎样?”
“会祝福。”陶意脱口而出。
“然后呢?”墨君夜的眸光暗了几分。
然后……
陶意茫然,想了想,故作轻松道:“然后,你过你的生活,我过我的生活,应该……不会有交集。”
也不能有交集。
这是她为人的底线,也是自尊。
这么决绝?墨君夜又皱眉,沉着声道:“如果,我和她不结婚呢?”
嗡的一声。
陶意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们都订婚了,怎么可能不结婚呢?
他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
墨君夜看着发呆的女人,淡淡一笑,长臂一紧,亲亲在她嘴上吮了一下。
“你可否愿意嫁给我?”
嗡嗡嗡几声。
陶意心想,一定是这风太冷了,吹得她都忍不住轻轻颤栗,“墨君夜,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开玩笑?
费了这么大的劲,费了这么多的周折,她竟然以为他在开玩笑?
片刻后,墨君夜眸光放柔。
也是。
她又怎会知道,自己为她做的这些事情。
男人的沉默,让陶意的心里的酸涩越扩越大。
这个男人太危险,危险到,一句玩笑,就会让她轻而易举的缴械投降,忘了理智,忘了原则。
墨君夜,谢谢你开了这个玩笑,虽然明知是假,但是,我仍然原意纵身一跃,不管是不是粉身碎骨。
……
深夜,沈家的客厅,灯火通明。
沈凌显得睿智的脸上,布满了焦灼的情绪。
“老爷,沈韩少爷回来了。”
“快让他进来!”
沈凌听见沈韩回来了,心里不自觉地镇定了一些。
客厅门口,沈韩挺拔的身姿出现,看见沈凌脸上藏不住的焦虑,不禁眉头微皱。
“爸,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回来?”
“你还问什么事?难道你没听说,墨君夜那里出岔子了?”
沈韩挑挑眉,“听是听说了,不过,我觉得还不至于让您如此在意。”
或许是沈韩的稳重,沈凌也慢慢沉静下来,只是脸上,烦躁的情绪挥之不去。
“我觉得,墨君夜这条路,是要走不通了。”
“您的意思是?”
“墨氏现在,墨君夜已经暂时交出了管理权,我真没想到他居然夸过海口,弄成现在这种局面,完全收不了场。”
这件事,沈韩也听说了,他一直觉得费解,墨君夜不像会头脑发热,一时控制不住夸下海口的。
还是说墨凛真的起来了,能够将墨君夜逼到这个地步?
“如果说,墨君夜一旦丧失墨氏企业的继承权,那我们还跟他有什么关系?幸好,彤彤只是跟他订婚了,也没有一时冲动将孩子认到她的名下。”
沈凌语气里满是庆幸。
沈韩眉头微动,“彤彤呢?她什么反应?”
沈凌冷哼一声,“还能有什么反应?非闹着要去找墨君夜,我已经将她关起来了,省得她因为那些情啊爱的,将自己倒贴过去。”
沈韩默然,微微沉吟了一下,“爸,事情也还没到那一步,墨君夜也未必真的完了,这么早下结论,万一之后事情又生变呢?”
沈凌对沈韩的犹豫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见过,墨君夜落到这种地步的?不及早的做打算,难道等到他彻底完了?那可就晚了!”
“可是彤彤呢?她毕竟已经跟墨君夜订了婚。”
“只是订婚而已,又没有真的嫁给他,就是现在提出退婚,也是人之常情!”
“……”
父亲的强势,让沈韩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正是因为墨君夜从来都运筹帷幄,因此这次的失误,才显得格外严重,但是他始终有疑虑,以墨君夜的能力,怎么会这么轻易的,就让墨凛抓到痛处?
……
与此同时,墨家老宅。
古朴的书房内,墨老爷子低垂着眼睛,安静地坐在那里。
在他身前,墨君夜和墨凛各占一方,墨安晏好整以暇地坐在一旁,气氛古怪胶着。
“爷爷,也不是我告状,我也实在被股东逼得没办法了,他们追着让哥哥兑现诺言,我就是想要压一压,也是压不住的。”
墨凛满脸愁容,像是极为无奈一样,转头看了墨君夜一眼,“哥你也是,好好儿的干嘛说做不到就要放弃继承权的话,你看,现在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