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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上为了立谁为储君的事吵得不可开交,有拥立六皇子的,有拥立四皇子,有拥立发配边远之地的二皇子,就连不问世事的大皇子惠郡王都不放过,付云峰之所以不出门,也是因为朝上吵的不可开交。且最重要的是他不认为皇上会死,赟启是什么人,他若那么容易叫人杀了,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了。
此刻瞧见赟启,他一脸淡然,撩袍跪倒,“臣得知皇上归来,特来迎接。”
赟启笑着把他扶起来,“辛苦卿家了。”
杜国公眼神闪了闪,似乎皇上看见他时都么这么亲昵。他已经备了车马,躬身道:“臣请皇上回宫。”
赟启出了傅府,临上车之前对傅遥深深望了一眼,那神态似有深意。
傅遥心里明白,但她宁可装作不懂,经历这一次,怕是她和赟启的关系也不同以前了,可这真是她所希望的吗?忽然之间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了。
赟启返朝的事在京中掀起轩然大波,这一死一生之间不知有多少人哀叹,多少人高兴,多少人失落,更有不知有多少人要倒霉了。皇上大刀阔斧的整顿朝堂,那些在背后耍小心思的免不了要吃点苦头,许多官员都被降了职,尤其那些拥立各位皇子的官员,贬官的贬官,发配的发配,用傅遥的话来说,就是不忠心的不要。
趁这个机会在朝堂上大换血,皇上任用了不少年轻官吏,大都是新科的进士,其中大多数都是寒门出身。一时之间傅遥在官员中的名声大好,有不好寒门官员都以她为榜样。短短几日家里的门槛就差点叫人给踏断了。这些人进门就谈诗词,一大堆大道理,真是高谈阔论,意气风发。傅遥不耐烦听这些,又不好把人都赶走,每每听得昏昏欲睡。
皇上清理了不少朝臣,唯一剩下的就是杜国公。他是皇上的亲舅舅。罚得太重,有失孝道,可若不处罚。谁愿意放这么一个不定因素在身边?他能背叛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总归是不安心的。
赟启深思熟虑之下,和颜悦色的以年事已高。身体病弱为由让他暂时休息些时日。所谓的休息说白就是让他荣休,保留国公的头衔。但一些实权却收回了。杜国公自知理亏,也不敢争辩,乖乖收拾东西回潮州老家去了。
至于九门提督,此人好大喜功。又没主见,私下里结交易家,又被杜国公掌握在股掌之间。实在不宜在这个位置上。只是这个位置太重要,选谁来继任。他一时半会儿还没想好,只能暂时不动他,等来日物色好人选再替换。
关于这件事,赟启问过傅遥的意见,让她给举荐一个人。傅遥才不想沾上这种事呢,笑道:“我倒是有一个人选推荐给皇上,就怕皇上不同意。”
“哦?”他挑挑眉,“你说。”
“就是杜平月,他有爵位在身,又是功臣之后,武功超绝,文采出众,绝对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赟启抽了抽嘴角,他倒是想用他担任京畿护卫的,就怕他哪天兴起想要杀他,连入宫都不需要通报了。
傅遥呵呵一笑,她就说他不会同意吧。不仅他不同意,杜平月也不会干的,让他伺候皇上,他是宁可割了脑袋的。
整个京城里要说最倒霉的,莫过于张侍郎了,他儿子被关进牢里,连带的他也受了牵连,赟启寻了个借口把他贬了职,让他举家迁出京城。天降横祸,把个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张侍郎给弄得莫名其妙,他也不知自己错在哪儿了,或者只用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那就是“天威难测”。
惠嫔听到父亲被贬,弟弟被关的消息,伤心欲绝,为此和赟启闹了两三回。赟启也不理会,后来见她实在闹的不像话,便把她打入冷宫。曾几何时这位温婉贤淑的惠嫔娘娘,还被皇上夸奖蕙质兰心,乖巧懂事,那仿若还是昨天的事,一夜之后天翻地覆,做皇帝的一旦翻起脸来,那真是冷血冷心,冷到家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自古帝王对谋逆之事都极敏感,就是亲娘老子都照杀不误。要怪只能怪张家儿子不该结拜什么要命的兄弟,以至全家受牵连,皇上没杀了张家人,已经算便宜了。
赟启把这位张公子关起来,就是为了从他嘴里得到一些消息,可这位公子看着柔弱,脾气却恁是硬气,大理寺十大酷刑都没打得他开了口,后来熬不住,竟然咬舌自尽,关于幕后之人硬是没吐半个字。他临死之前,傅遥进牢里探视过他,皇上命她尽力问出什么,可是任凭她好话说尽,他也没招。后来她也是急了,怒道:“那个人与你有恩,还是你亲娘老子,你凭什么这么维护他?”
张子墨苦苦一笑,用一种被打坏了的哑嗓子道:“我不说,我的父母妹妹能活,我若说了,便谁也活不了了。”
傅遥听此话就没再追问下去,而就在她走后一个时辰,张子墨就自杀了。
赟启得知此事后,自是恼怒之极,他对张家下了手,另一个下手的就是易家了。他听傅遥说过易东风是兵器案的主谋,自然不可能饶了他。只是在他想要抓人的时候,却听到一个消息,易家二公子昨夜病重不治,不幸逝世。
什么时候不死,却偏偏这个时候死,谁会相信是真死?
赟启当即下旨叫人过府查看,而这个重任就落到了傅遥身上。随她同去的是程平,傅遥根本不想沾易家这事,可这位程大人倒是巴不得跑一趟易府,圣旨刚下他就巴巴到了她家里。
傅遥看见他,很觉头一蹦一蹦的疼,苦笑道:“程大人,你起的真早。”
程平轻哼一声,“是你起晚了,轿子已经备好,这就走吧。”
出门上了轿子,傅遥还有点晕乎乎的,京城里发生那么多事害得她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易东风死了的事,她根本不信,但那人既然设计了这一出好戏,要想找出他的马脚也不容易。按她的想法,易东风多半早跑了,这会儿再查什么早晚了,留下一个偌大的易家,让他们爱咋地咋地。所以他们查不出来是个麻烦,查出来更是麻烦,真要查出什么,那就是欺君之罪,怕是易家满门,连着易春风、易南风都要被杀了。可要查不出什么,皇上就要怪罪他们无能,雷霆一怒是在所难免的,而想要平息他的怒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到了易府,门口早已站了许多人,拿着“引”字白纸帖的执事人们,身上是黑大布的长褂,腰间扣着老大厚重又长又阔整段白布做成的一根腰带,在府门前“引”吊客进门。
前来吊唁的人不少,但易老爷却发了话,“犬子早夭,不宜大唁。”如此一来,前来吊唁的,倒只有少数几人能进得了门。
下了轿子,瞧见这情形,傅遥摸摸鼻子,笑道:“程大人,怕是咱们来得不是时候,这就回去吧。”
程平扫了她一眼,“傅大人既然来了,这么回去怕是交不了差。”
他掸了掸袍袖,迈步走上台阶,傅遥叹了口气,只能在后面跟着,心中暗道,今日可别闹得太过,以至最后收不了场。
他们刚走近大门,就被几个小厮挡住,“这位大人,易家今日不见宾客,非亲人不得吊唁。”
程平喝道:“大胆,咱们是奉旨前来,尔等还不退开。”
这句话倒管用,几个人退下去,不一会儿易兴天急匆匆赶来,他慌忙抱拳道:“恕罪,恕罪,不知钦差驾临,真是该死。”
他引着他们往里走,若非必要,傅遥真的不想踏进这道门的,瞧见易兴天更是连招呼都不想打。可她不想说话,易兴天却没忘了她,一开口便道:“这不是傅大人吗?有些日子没见您,似乎看着瘦了许多。”
傅遥撇嘴,这老头岁数不小,眼却一点不瞎。她的身材自比不得杜平月高大,两人有些微距,尤其是腰,他明显比她粗些。
她摸摸脸,“为国事烦劳,夜不能寐,自是瘦了许多,倒是易老爷,似乎比上次相见发福了许多。”
“托福,托福。”
有丧事在前,他居然能说出这两个字,真是心宽的很。
把他们让进厅里,厅前已经摆上了灵堂,大门口以及灵堂前的两班鼓乐手不换气似的吹着打着,笛子,唢呐,小班锣,混合着的“哀乐”,吹得人耳根直发麻。
灵堂的布置庄严肃穆,正后方墙壁上扎花牌,有全花、半花两种,都以深绿色为底,扎上黄色花朵图案。花牌的正前方置灵桌,灵桌后方正中央置四周扎有黄色鲜花并镶着黑边的牌位,上面写着“亡弟易东风之位”,显然这牌位是易春风给立的。牌位两侧还布置着松枝、冬青、横幅、鲜花、花圈……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连这些花摆的也比别人家多。
让傅遥感兴趣的不是灵桌上的供品,而是后面那口黑漆漆的大棺材,她在想到底易东风有没有躺在里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