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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来变数极多,隐患不小,齐休沉着应对,一面急令南宫嫣然主持撤离外海事宜,一面再通过沙诺,请甘不平来思过山会面。
白山内战,各家对丹药需求巨大,时任黑河坊主事的甘不平自然从中大赚,战后被灵药阁赏功拔擢为齐云城主事。他在白山的成功自然少不了地头蛇楚秦门的帮衬,早年不少甘家人死于黑河坊之乱,后来楚秦门深入醒狮谷击杀仇人血刀,算是替他家报了此仇,他家也一直记着这份情。作为沙诺的岳家,又与楚秦做了几十年灵草生意,甘家与楚秦牵连甚深,双方关系差不多介于盟友和朋友之间。
“尤大有暴亡,所以我拿不出什么证据,总之这事出我之口,入你之耳,听完就算。”
掌门静室内,齐休将整件事和盘托出,并且明确表示不用灵药阁主持公道。
“唔……”
甘不平修为不过金丹中期,相貌普通,只是目光比寻常齐云道士多了点商人的狡黠,他沉吟许久,才问道:“齐掌门你不在这事上追究蒋长生,可是有别的打算?”
“放心,齐云的逆鳞我懂。”
齐休知道对方的顾虑,“蒋长生那种角色,随他蹦跶又如何。”
甘不平想了想,点头道:“齐掌门是个聪明人。”
蒋长生毕竟是灵药阁一份子,以楚秦今日之地位,还够不上强讨公道的资格,也许这次对方迫于正道名声会秉公处理,可这人就得罪狠了,所以说没确凿的证据不一定是坏事,矛盾不被激化,反给了两边弥合关系的空间。
甘不平随后主动看望了‘身受重伤’的顾叹等人,算是无声地表明态度,临走时,他意有所指地说道:“蒋家势弱,蒋长生愚蠢,均不足为患,齐云内部与你们作对的主要还是高、裴,特别是高家,切勿本末倒置。”
齐休心中一凛,高裴是双楚死敌这点举世皆知,为何甘不平这时候旧话重提,还特意点出高家?需知当年参与围杀高广盛的各方势力无不想斩草除根,高家的敌人远比双楚众多而且强大,唯一的元婴老祖高和同甚至从不出齐云群山,更不敢表露丝毫报仇的想法,只一心一意揪住齐云楚家撕咬,玩两败俱伤的政治游戏。而裴雯可比高和同强势多了,黑河坊外围杀楚红裳,就是她冲锋在前,裴家的能量也比现在的高家大很多。
可惜甘不平不欲多说,齐休也不好追问,只得按捺住心思,亲自将其送出思过山。没过多久,蒋长生便被调往酆水任职,黑河坊主事换人,生意照旧,当年两边为丹盟大拍卖而产生的那点小龃龉差不多算是揭过了,当然那些都是后话。
甘不平一走,齐休便犯起了嘀咕,甘家也是齐云元婴家族,甘不平特别提起高家绝不会是无的放矢,难道说蒋长生背后有高家的影子,还是说根本是高和同教唆而为?
齐休很想把蒋长生抓住逼问清楚,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转而仔细思考起高家的种种,把自己放在高和同的地位处境,设身处地推演了一番,越想越觉得这人不简单,绝不是外界嘲笑的不敢迈出齐云群山一步的缩头乌龟。
当年围杀高广盛的势力众多,齐云楚家,南楚楚家,齐南南宫家,白山五行诸家,广汇阁、灵药阁、万宝阁内皆有元婴参与,高广盛死后,摆在高和同面前的选择极为艰难,若是不报仇,恐怕难以凝聚家族人心,可若是报仇呢?只怕立时会被这群恐怖的敌人撕成碎片。
而高和同的应对之法很有效,一为韬光养晦,宁不要名声也绝不出齐云群山一步,不给敌人任何斩草除根的机会;二为分化敌人,对外宣称只问首恶不问其他,与楚家不死不休的同时尽力与其余各家修补关系;三为自污求存,在齐云内部不断与楚家做利益之争,用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方式,在削弱楚家的同时完成自我削弱,而那些拿到两家分出去利益的家族自然对高和同印象颇佳,很快,高家手中的权与利不但远不能与高广盛时代相比,甚至比不上别普通元婴家族,但高和同在齐云内部的人脉交际却远远超过了楚神通。
这第三点最为重要,既有效地削弱了敌人们的戒备和觊觎之心,又有效地削弱了死敌楚家,而高家如今已是个十分低调的家族,若不是甘不平提醒,就连切身相关的齐休也想不起他家头上去。
难道说高家已不准备再忍了?
仔细捋了遍双方实力,齐休大为摇头,齐云楚家在削弱不假,但是南楚楚家和楚秦盟这些年都在稳步提升,无论修士人数、顶级战力、物资、各方关系,都将高裴联盟越甩越远。而且齐云楚家就一定弱了吗?只要楚问结婴成功,他一人完全能顶南楚门和楚秦门这一百多年的积累,一飞冲天。
心中疑虑难消,干脆亲自飞往南楚城,去找楚红裳商量。
“高和同?”
楚红裳还是老样子,先撒了通脾气,表示对清修被打扰不满,然后懒洋洋躺上晶岩宝座,“想来无非是蒋长生这愚蠢小人受其利诱罢了,他也就这点能耐。”她蛮不在乎地撇撇嘴,“还有事吗?”
“还有就是外海异动,近年极可能有大事发生……”
齐休一边肃容禀报,心中却在想别的事。
随着修为渐增,他不可避免地开始尝试体验大道感应了,就如结丹需得做丹论一样,结婴最重要的便是照丹论按图索骥领悟大道,进而踏进真正的天人交感境界,越在此道中钻研,他知道的也就越多。
若说筑基后才能算真正的修真人士,那结婴便是摆脱肉体凡胎,锻造仙家躯壳的第一步,灵力,是修真之人力量的源泉,可从练气到金丹,人体内部始终有一个地方是灵力无法到达的,那边是承载着灵魂和精神意识,还有本命之物与法宝藏身的识海。结婴前,一道血脑屏障将识海牢牢保护在其中,唯有通过天人交感借助某种大道之力,才能以灵力冲霄,破障直达识海,然后如水和泥,将灵魂、精神意识、灵力三者圆融混一,最终形成的东西,便是元婴。
结婴过程凶险万分自然是中应有之义,但单以难度论,要以前面的领悟大道天人交感为最,齐休如今已金丹中期,按照丹论中的‘全知现在’不停体悟,如今仍无半点进境,管中窥豹,可知此事之难。
但是面前的这个女人呢?除了本身的‘火之不灭’大道,她还能格外弄一个‘火之毁灭’大道以作遮掩!元婴修士,齐休见过不少,元婴修士的典章掌故也看过、听过许多,掌握双大道的元婴?除了面前这位,齐休还真不知道有没有第二个类似存在!修行越深,越接近元婴境界,对她的聪慧、悟性、道心乃至运势、福缘就越拜服。
楚红裳之强悍,不光有当年思过山外以一敌三的武功,纯以修行论,只怕也不是三个寻常元婴可以相提并论的,十五年的七阶灵地使用权,这种天大的利益人情陆云子怎么偏偏送给了她呢?
“按说十年前本该是开辟小魔渊的,生生被归儒运作成了酆水,如今这外海异动如果背后是归古,恐怕会爆发得极为突然和猛烈……”
趁美人双目微闭,正在专心听自己剖析,齐休不停说着,眼珠子却大胆盯上了那张摄人心魂的脸庞,贪婪地看个不够。
“活了两百多年,修为与权柄日重,美丽的女人见得多了,若非意不在此,牵手几十上百个都根本就不是个问题,可为什么面对她,偏偏心意涌动,难以自抑呢?”
理智告诉齐休,即便他的内心真正爱上了面前这位元婴老祖,纯以定力,他明面上的表现也绝不会如此不堪,只怕还有其他的原因。“火之不灭,所谓不灭,对于人来说,不灭就代表着不死、永生,是无数修真者不惜一切也要求得的东西,这种大道层面对人的吸引,可能就是她这个人如此令人着迷,令人觉得‘美’的底因。还有火之毁灭,所谓毁灭,对于人来说就代表着暴力、死亡、杀戮、失败等等负面的东西,她将毁灭置于不灭之外,不正像那美丽花瓣外的根根毒刺么?令人想摘却怕弄伤了手,想亲近却怕被烧成灰烬,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可求之而不可得……
“这种能引发男人无限征服欲的终极诱惑,想必才是自己一见她,便生出‘生平仅见最美之人’这种感叹的原因罢!”
想到这里,正好将外海之事分说明白,见美人儿有睁眼的迹象,连忙艰难地将自家目光挪往别处。
“小魔渊的事,我正想找就会跟你商量呢。”
楚红裳似乎浑然未觉,坐直了身子,这是她要说正事的征兆,“简单说就是:若楚问结婴成功,那么齐云楚家参加小魔渊开辟的几率就有八成,如此一来,我和你,南楚和楚秦肯定都要全力支援的。”
“这!”
全力参加开辟战争!?楚秦百多年壮大,难道就是为了到时候填入那绝险之地!?那得死多少人?付出多少条生命!?听到这个惊天噩耗,齐休一时难以接受,“开辟战争这种干系生死存亡的大事,怎么突然就决定了,谁决定的?事先丝毫征兆都没有。”
“楚震老祖生前安排的!”楚红裳双眉一竖,狠狠瞪了他一眼,“齐云楚家若同时有两位元婴修士存在,就得寻求开辟战争的机会分封出去一个,因为楚云峰内五阶灵地不大,难容双元婴同时修行。再说了,狡兔犹有三窟,楚家多多开枝散叶总是好的,我来南楚,一是机缘巧合,二嘛也有如上考虑,加上……”
楚红裳顿了顿,极为罕见地停下来思考了一番措辞,“加上蔡渊那头……”
“蔡渊?”齐休皱起了眉头。
“是的,他前不久立了桩泼天功劳,使得本已快尘埃落定的下代掌门之争再度扑朔迷离起来。如果不出意外,小魔渊开辟将会是大周书院、齐云派、海东岛、冰源岛四家主导,蔡渊老早便被分派负责此事,本该十年前就开始的,若不是大周书院的归古归儒之争,哪有酆水什么事?就算楚问没能结婴,单纯为了帮蔡渊立功,我们也得在小魔渊开辟战争中投入点东西……对了,我跟你解释那么多干什么。”她以手扶额,重新斜躺下来,长腿架在宝座扶手上,赤足随意地晃荡着,“你是我南楚附庸,叫你干啥就干啥,明白?”
“咳咳。”
齐休一噎,知道面前这位大姐的傲娇病犯了,他自己也慢慢冷静下来。思过山之战,双楚为楚秦一介附庸都能丢下成千性命,那么自家将来涌泉以报也是自然之理,支持蔡渊是楚震在世时就确定的策略,这种高度上的决策自己现在是无从理解和质疑的。既然避无可避,那便只有安然接受,然后仔细谋划,争取将损失降到最低,“按理说下一场开辟得百八十年后,但照如今的天下大势看,归古派只怕等不得到那时候了。即便要打,也不能打无准备之仗,所以第一步,这开战时间上的判断……”
“好啦,好啦。”
楚红裳不耐烦地挥挥手,“现在必须先等楚问结婴明白么?因为到时候他的意见最重要,我俩现在计划啥都不管用。”
“这么说,开辟分封出去的会是楚问?”齐休敏锐地把握到了楚红裳只言片语中透露的讯息。
“应该吧,楚问的心思我知道一点……”
两人都默契地没谈论楚问结婴失败将会如何,但楚红裳的心态明显更偏向于逃避,说到一半收起了话头,把俏脸一板,“好了好了,我要闭关了,你滚吧!”
依然是老样子,齐休打着滚被扇出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