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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道鱼肚白。
仙林坳,离山门不远的一座庄园,沐浴在晨光之中,缓缓醒来。
早起的下人们聚集在庄园内一条清澈小溪边,汲水的,浆洗衣物的,洗漱清洁的,牵马饮水的,三三两两,不时低声说笑。
人人衣着体面,脸色开朗,嘴角微带笑意,忙碌之中,还会互相泼水嬉闹,从侧面显示着这处庄园的富足和无忧。
一辆马车,货板上装着满满的水桶,缓缓离开小溪,行到庄园正中一间巍峨广厦门前。
大门左右各一只石制仙鹤,雕琢得栩栩如生,抬头的匾额上,两个大大的‘虞府’二字高悬。
车夫上前抬起门环,轻叩三声,不多时,就有门子来应,却不开中门,指引着兜兜转转,来到院后一处小角门,放了进去。
门子一边引路,一边不悦地责怪道:“老王怎没来?你也忒不懂规矩,送水的车子,哪有开大门的道理!”
车夫是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小伙,牵着马车,在门子后面跟着,迭声道歉。
“昨日舍妹出嫁,阿爹吃多了酒,还在歇息着,小的来替一班,不懂规矩,下次一定不敢了。您老大人大量,饶了小的这一遭吧。”
“嗯。”
这车夫识做,门子听得受用,满意地住了嘴,将马车引入后院伙房,又帮他抬下水桶,一桶一\u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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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6的倒入角落里巨大的水缸之中。
伙房内宽敞明亮,约莫有四五个厨子,还有七八个切菜烧火的帮厨,各司其职低头忙活,人来了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好家伙,这厨房比我家都不知大多少倍,我要过上这种日子……”
车夫小伙看得眼热,赞叹一声,门子讥笑道:“别发那****了,那要等你家祖坟上冒青烟,盘弄出一个仙师大人,才好有这般光景。”
两人说话间,一位十四五岁的绝美少女,俏生生出现在伙房外,似乎嫌邋遢,皱着眉立在门口,并不进来,冲里面泼辣地高声嚷道:“热水烧好了没?磨磨蹭蹭地,老爷今个儿心情不好,要是本姑娘吃了挂落,仔细我回管事去,扒了你们的皮!”
“好了,好了!”
伙房内一个厨头模样的男人连忙答应,垂着头上前,双手接过少女手中的精美玉盆,在几案上垫块干净毛巾,才将玉盆轻轻放置于上,麻利得舀入冷热水兑好,然后小心地捧着,呈在少女面前。
少女伸出水葱般的小手,试了试水温,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并不接回去,转身袅袅婷婷地走了。
那厨头便低头弓腰,捧着跟在后头,捯起小碎步,一道往前院行去。
车夫看得直咂嘴,小声说道:“这家小姐好大的脾气。”
这次伙房里众人都笑了,门子往他头上钉一个板栗,笑骂道:“她是哪门子小姐,夫人身边的丫鬟罢咧!你家老子也不多教你些规矩,好没眼色!”
穿了两进院门,少女才将玉盆接过,将厨头打发走,往正房行去。
刚走到院门前,便看见一老一小两名男子正跪趴在正门外廊前,两人都穿着锦衣,老的那个更是峨冠博带,做士族打扮,身上俱都被过夜的露水打湿,看上去竟然跪了一夜,却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咬着牙坚持着。
少女垂下头,从二人身前走过,进了正房,又穿过珠帘,有意无意,将腰肢扭的幅度增大些,待看到一袭赤袍下摆,连忙跪下,双手将玉盆高高举起,直到再听不到洗手洁面的声音,才起身,缓缓倒着退了出来,从头至尾,不曾敢抬头看过一眼。
赤袍男子洁了面,接过身边一位雍容少妇递来的手巾,粗略的擦了擦,将手巾丢还,隐含怒气地说道:“你家这亲戚,忒不像话,那些话是他们能说的!?”
少妇眼泡肿肿,犹有泪痕,争辩道:“不过是黄口小儿,不懂事的话罢了,你发那么大火作甚?如今他们在外面跪了一夜,白家族长好歹和你白师姐是血亲,年纪也大了,这万一要是跪坏了事,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先让他们起来罢!?”
赤袍男子啐了一口,骂道:“什么如今掌门凶多吉少,以后楚秦就是他白家天下,这种话是他一个黄口小儿能知道的?能懂的?还不是听了大人们说话,出来学舌!一家子背后还不知道怎么打算的呢!”
少妇撅起嘴,也来了火气,不觉提高了些音量:“你怎这般死脑子,我们白家上有筑基仙师,下有未来掌门,还有个天赋绝佳的小展仇,多么粗的大腿,你如今不依不饶,要是掌门仙师真有三长两短,日后在门中……”
话未说完,‘啪’的一声,脸上已着了一巴掌,现出五道鲜红的指印,不敢置信地呆望着身前男人,泪水像开了闸的洪水般,涌了出来。
“掌门师兄鸿福齐天!多少事都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你这恶毒妇人,感情真打算把他咒死,以后凭着娘家享福!?告诉你,惹火了我,先把你休了!”
赤袍男子也气得不轻,喝骂之后,又将屋里桌椅家具踢了一通泄愤,然后一甩门帘子,快步走了出去,到得院中,看也不看跪在地上的两人一眼,\u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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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d出灵舟,冲天而起,往仙林坳山门飞去。
眼看山门在望,天边又出现一道遁光,东倒西歪地飞着,等到近了些,看清灵舟之上的人,赤袍男子跟对面笑道:“这大早上的,你便喝得烂醉,又是从哪家回来?”
对面灵舟之上,一名同样身着赤色道袍的中年男子醉醺醺地摆摆手,笑着回道:“北边的穆家,你道我是好那一口黄汤?穆家那个小矮子,德性你也是见过的,喝起来拉住人就不撒手,我这还算好了,余老头当时就挺尸了,如今还在他家睡呢!哎!同人不同命,你虞景大名,如今在整个仙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各家家族都得听你的,四处受人朝拜,好不威风。我沈昌呢?天天到处去各家送礼、道贺、吊丧,修为哪个都比不过,只有伏低做小赔小心,妈的一堆破事,烦都烦死。”
虞景苦笑道:“你道我想跟一帮子庸俗凡夫打搅,有苦自己知罢咧,要不咱俩换换,我倒想过过你那四处吃酒,逍遥自在的日子。”
“嘿嘿。”沈昌咧嘴想了想,还是摇摇头,“算了算了,还是不换了,光四个秦家,我就觉得头大,听说左山秦和右山秦又闹起来了?”
“一帮精力过剩的小杆子,为争个舞狮赛的彩头,不是什么大事。”
两人进了山门,虞景不想多谈这个,便止住了话头。
刚一落地,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便兴冲冲地快步迎了上来,扯着还带些稚气的嗓子,远远朝两人喊道:“骆都见过两位师兄,两位师兄快去大殿,掌门师兄回来了!”
“噢!”
虞景,沈昌对视一眼,都是大喜,挽着手,连忙往大殿疾奔,待进了门,才放慢些脚步,看清主位上坐着人的面容,一同上前拜倒,口中齐声恭祝:“恭迎掌门师兄回山。”
“呵呵,起来罢,你们也快四十的人了,不\u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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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行这种礼。”
齐休将两人扶起,笑着说道,不过声音有些蔫蔫的,提不起劲。
“可是出了什么事?”
沈昌心思玲珑些,体会到一丝不寻常,对坐在下首的白慕菡递过一个探询的眼神。
“呵呵,没什么事,掌门师兄这小气的老毛病,你们还不知道么?”
白慕菡眨眨眼,笑着转头对齐休继续劝道:“那许多【冰盏花】,好几年了都卖不干净,舍了也就舍了,就当五十枚三阶灵石买条命,您难道还不值这个钱?门中因此紧张些,也不是不能过,说话再等两年,下一茬又有了,您看您这幅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
“嘿嘿!白山深处的那些角色,都是些拿了钱还要命的,照我说啊,你这是遇上大好人了,烧高香还来不及,愁个屁!”
白晓生坐在齐休身侧,一边搂着已五岁多的小展仇逗弄,一边口没遮拦开着齐休的玩笑。
齐休被白家父女说得哭笑不得,环顾大殿之中,敏娘、玥儿、张世石、沈昌、虞景,还有已长大成人的赵瑶、李探等人,规规矩矩坐在下首的楚无影、秦思赵等众小,济济一堂。仿佛多年的旅人归家,看到亲人们安在,心头暖暖的。终于把这次出门,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沮丧丢开,主动换个话题,和众人说了些远行的见闻和趣事。
聊了小半个时辰,便推说有些累了,遣开众人,对敏娘打个眼色,步入后面自家草堂之中。
阚芹早等在那里,多日不见夫君,眼睛红红地,上前尽心服侍更衣,不多时,敏娘就跟了进来,刚才人前不好亲热,现在如鸟投林般投入齐休的怀中,两人诉了一番别情,才相拥坐下,说私房话。
阚芹知机,无声地退出门去,将空间留给夫妻二人。
“我听你刚才的话不尽不实,这次回来,又一直愁眉不展的,看在眼中,为你心疼。其实,你不用把事情都藏在心里,一个人扛得那么辛苦,也让为妻帮你分担一二吧。”
敏娘熟透的娇躯懒懒靠在齐休怀中,睁着水汪汪的凤目,看着爱人,柔声关心。
“哎!不是我不对你们说实话,而是不能说,没法说,你也不要问了。这次鬼门关前再走一遭,不但筑基机缘未遇,多年积蓄也成了空,门中也因我大失血,我只是因此有些沮丧,你也不用太过担心。这些年风霜雨雪,我都过来了,给我点时间,过些日子就好了。”
齐休看着怀中又贤又美的妻子,心中感动欲哭,捧着俏脸,亲了一口,思绪慢转,怪手便往她怀中那对大白兔探去。
“讨厌……”
敏娘口不对心,双手搂紧自家男人,主动索起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