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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奈何桥边,我为所有前往投胎的灵体递上了碗孟婆汤,以消除鬼魂的记忆。人们都说孟婆是地府中专司掌管将生魂抹去记忆的阴使,可实际上我从来没有当过一天的阴司阴使……”孟婆手里端着一碗茶汤,杏黄色的茶水倒映着她因为魔化而显狰狞的面容。
咔嚓——
洁白的的瓷碗在孟婆手中被捏得粉碎,冒着热气的汤水混着细碎的渣子四溅而去,孟婆陡然慷慨起来道,“我从前可以不在乎,但是现在我必须要为我们冥界正名!‘地府’只是天界用武力强压在我们头上的桎梏!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打碎它!”
孟婆伸出自己锋利的手爪,把我从地上提了起来,用她那双浊黄的眼睛直视着我,“只可惜我们还不能把事儿做的太明显,就算是名存实亡,阴天子这样的傀儡我们还是需要的……”
“所以……你们打算把石黎勋拥立为新天子是么?”金丝鞭好像已经彻底融入了我的血脉,使得原本剧烈的疼痛也大大为之减缓,“可是你们还是害怕石黎勋不受控制,所以打算通过我来挟持石黎勋,叫他乖乖听话是么?”
“你……作为一个小小的凡人果然不一样。”孟婆脸上露出了一丝丝诧异,不过也就是转瞬即逝,她随即继续说道,“毕竟连张衡这样的无名小卒,都敢私通天界打算与我们为敌,石黎勋这样的人,我们不能不防,不过话又说回来,只要他愿意全心全意地与我们一起光复冥界,那我不会为难他半点,反而唯他马首是瞻!”
“那么要是他不愿意呢?”疼痛如潮水般退却,我浑然无惧地看着孟婆道,“以他的个性,石黎勋难道就会如此轻易地被安排去成为一个傀儡么?”
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我能感受到一些熟悉的东西正在暗处,向我一点点地靠近……
“叮铃铃——”细微的金属碰撞声是如此的轻微,在空气中悄悄的散播着,轻地叫人几乎不可闻声,或许是我和石黎勋的那层关系,我立刻意识到他现在就在附近,就在暗中注视着这里发生的一切……
“他当然不会愿意,但是就某些方面而言,我相信他会站在我们这边的——”孟婆本人并没有注意到那些细微的锁链摩擦声,而是颇有些得意地开始朝我夸耀起什么的东西来,好像事情都已经做成了一样。
“反正金丝鞭已经进入了你的血脉,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早就发现石黎勋近乎千年来寻找的东西了。”孟婆脸色露出了丝丝诡异的笑意,覆盖在她皮肉上的那些坚硬的鬼力盔甲,在此刻全部消散,变回了原来的模样。
她把手伸进了衣服里,掏出了一张泛黄了的羊皮纸,与其说这是羊皮纸,倒不如说这是由无数碎片勉强拼凑而成的东西,这张纸不知度过了多少岁月的洗礼,变得无比脆弱,看起来被稍大一些的风吹一下就会四散开来。
可尽管是这样种纸张,上面还花花绿绿的涂上了被各种颜色,应该是一幅画作,只是被孟婆卷在手里实在开不清楚。
“如果石黎勋哪怕愿意牺牲自己一半魂魄而不听从我们阎罗一方的号令,那以我们的势力,完全可以让这画作上的人永远无法投胎转世……”
在听到“永远无法投胎转世”这几个字的时候,我的心脏好像被一根钢针狠狠地扎穿一样,连着我浑身上下都打起冷颤来。不过这并不是我,而是石黎勋……
先前还悄无声息的锁链们在这一刻疯狂地震颤起来,它们开始剧烈的相互碰撞着,发出一串串刺耳而恐怖的响声,幽绿色的火光在锁链上暴涨而去,将幽暗的角落全部照亮。
擎天的大火猛烈地燃烧着,这时我才意识到到底有多少锁链已经将我和孟婆一并包围起来,在锁链上的大火燃烧的同时,我们几乎是置身于火海之中的,四下望去全是愤怒的火舌,叫我们无处可躲。
一团带着红色火星的白烟从骷髅骑士的口中呼出,暴走的石黎勋周身沐浴着大火,从一处走了出来。
高涨的冥火从他肋骨间不停地蹿出,此时的他穿着一声粗铁的铠甲与头盔,唯有两点黯色的蓝光从漆黑的头盔里透出,手持着一把亮银色的长枪,好像下一秒就会不分敌友地对我和孟婆一并发起攻击。
“大意了……”孟婆果然没有意识到石黎勋的存在,可刚才那些自夸自耀般的话语已经全被石黎勋一字不漏地听在了耳朵里,其行为更像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呼哧——”带火的脚掌踏在阴间的大地之上,瞬间就深深地烙下一只足印,石黎勋深深呼吸一口气,将手里的长枪狠狠地插进了地面,他抬起手来指着孟婆道,“你知道羊皮纸上的人在哪儿么——”
石黎勋的嗓音已然变声,变得及其粗犷而低沉,虽然只是短短数语却能让人感受到其中不可遏制住的愤怒。
“告诉我——她在哪儿!”此时此刻暴走的石黎勋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魔王,在得不到孟婆的半点回应之后,狂暴的他立即就对孟婆发动了猛烈的攻击。
就只见他手持着长枪,一个踏步冲刺而来,眨眼间就欺到了我们二人眼前,抬手就把锋利的枪尖往我们身上刺来,根本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要把我连同孟婆一起扎穿了一样。
“等等……”孟婆刚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石黎勋已经什么都听不进的样子,无奈之下只有把我一把丢了出去。
在我飞出的一瞬间,一声巨响就在我身后响起,紧接着就是一团强大的气流从他们二人交手处传递而来,龙卷风一样,把我径直裹挟到了空中。
“呃嗯——”我闷哼一声摔在地上,但也不敢多加拖沓,赶紧起身往那边看去,就看到那边的石黎勋高高地抡起手里的枪杆,往身处一团灰尘中的孟婆头上抡去。
“嘶啊!!!”那孟婆也化作了罗刹鬼,也毫不示弱地探出手爪直迎着头上的长枪打去。
乒乓——无数火星崩碎开,罗刹鬼纤细的身形就被一杆抽飞了出去,轰然撞进天子府高墙之中,在扬起的冲天烟尘中失去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