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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到德叔家里,已经接近下午六点,阿妹等的焦急,她晚上要去医院陪护。姊妹两个已经商议过,以后晚间阿妹陪护,白日小妹陪护,直到德叔出院。
至于吴哥海哥等人,还是管好食堂为主。
如此安排也是无奈之举,谁让德叔只有两个女儿,配偶又死的早。我有心想随阿妹一起去,却被阿妹拒绝。小妹道:“你也是负伤了,还是多休息为好。”
见两姊妹态度坚决,我便不再坚持,吃过饭后,早早进我自己房内睡觉。一是心烦,二是避嫌。偌大的屋内就我和小妹两个,且小妹年幼无知,我若想骗她易如反掌,因此早早关门最好。
岂不料,躺下没有半个钟,隔壁就传来声声沉闷的击打声,还伴随着女子的呼喝。我不由得奇怪,开门出去看个究竟。
隔壁是小妹在踢沙袋,她身穿白色训练服,额头上满是汗珠。
见我看她,充满委屈的道:“再过几天就要晋级考核,我得抓紧时间练习。”
我这才想起,她最近在跆拳道学校。
同时心里也感叹,有钱人就是好,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住的地方简直就是宫殿。这180的跃层,在我们老家那就是两层小楼,但比小楼要漂亮多了,装修也够豪华。
想着想着我看到墙上一副照片,上面德叔还年轻,阿妹也不过五六岁,关键是那个女人,应该是阿妹的妈妈,同样也是一脸英气,剑眉直插云霄,穿着打扮有种街头小太妹的感觉。
结合现在的情况来看,小妹跟妈妈更像一些。
见我在看照片,小妹也不练了,过来悠悠地道:“那时我们还在香港。”
是了,德叔讲过的,他以前在铜锣湾一带混。
我指了指照片,“你妈妈很漂亮。”
小妹就抬起头,笑,“她是香港人,被我爸活活气死的。”
这两句的内容跨度很大,我一下子适应不过来,起先说是香港人,我还以为在香港会有何种风光事迹,结果下一句就是她被气死了。
小妹成功的激发了我的好奇心,我问她,“能说说怎么回事吗?不想说可以不说。”
小妹道:“反正你也快成我们家人了,告诉你也无妨。我爸以前在香港也是打仔,那些酒吧歌厅赌场烟馆夜总会有事都会喊他帮忙,他也不做正事,整天和阿水阿荣他们一起胡混,吃喝嫖赌抽样样都沾,我妈一说他就打我妈,还打的特别狠,我记得有一次他用锅铲打我妈,打破我妈妈的头,我妈哭了整个晚上。”
我听小妹一边说,声音一边低沉,开始哽咽,就赶紧对她道:“要不别讲这些伤心的,有没有快乐的事讲来听听。”
小妹摇头,“我妈活着的时候没有快乐的事,我没见她笑过。”
我没见她笑过!
我忽然想起阿妹,她也从来不笑,总是冷冰冰的。
我问小妹,“那你姐姐是小时候就不会讲话吗?”
小妹摇头,“我听我妈讲小时姐姐会叫人,两岁的时候我妈刚生下我,我爸去砍人,我姐姐发高烧,我妈想等我爸回来再去医院,结果等了三天,从那时候起我姐姐就不会讲话了。”
小妹讲话的叙述方式很怪,语调也很平淡,几乎没有感情色彩在里面,但不知为何我听的鼻子发酸。我去看小妹,她的表情依然平静,但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我觉得我开了个不好的话题,手臂伸起,想拍拍小妹的肩膀。结果小妹嘤咛一声,扑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
我没法拒绝,只能轻轻拍她后背。
小妹还说,阿妹从小就很坚强,外面没有男孩子能欺负她,她发起怒来像野兽,而且从来不哭。
有一次,有个大男孩把小妹骗到巷子脱裤子,阿妹看到,用火筷子夹着煤球扔到那个男孩脸上,煤球炸开时,还烫伤了小妹。
说到这里小妹忽然抹眼泪笑,问我,“想不想看煤球烫伤我什么地方?”
我问:“什么地方?”
小妹就拧我鼻子,骂道:“色狼。”
卧槽!我就随便问一句,啥也没做,怎么就是色狼了?
我问,“你姐姐去医院看过吗,医生没讲能不能恢复?”
小妹点头,“美国有这个技术,说我姐姐的声带神经系统损害,声带萎缩,需要内置一个电子发声器,本来阿爹说今年过完年就去给姐姐治病。”
我:“现在呢?”
小妹就低沉道:“现在肯定去不了啦,家里的钱都用光了。”
“用光了?”我不免惊奇,德叔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怎么会用光?
小妹道:“去年老爹跟人合伙做食品加工厂,结果那人是骗子,卷了五百多万跑了,只留了一辆车给我老爹。再就是上次我老爹说要从看守所里捞人,花了三十多万。”说到这里小妹抬头看我,“该不会上次捞的也是你?”
我就懵了,问她,“为什么要说个也字?”
“因为这次也是捞你啊。”小妹静静的答,眼神很无辜。
我想了想,还是先把她从我怀里推开比较好聊天。
我问,“这次捞我花了多少钱?”
小妹伸出指头算了算,“阿姐第一次给了水哥八十万,第二次又给了五十万,总共一百三十万。”
听到这个数目我瞬间炸毛,“怎么会这么多?”一百三十万,在我看来就是天文数字,我无法想象一百万现金堆起来是何种感觉。
小妹回答:“是啊,我也问了,为什么会这么多?但水哥说,这次打死了人,情况不一样。”
“笨呐!”我气呼呼的道:“你们不会不管,为什么要捞?”说完又觉得不对味,不捞的话我不就去坐牢了。即便如此,我还是觉得阿妹被水哥骗了,就算是一条命,就算是我自己的命,也不值一百三十万。
小妹原地怔了少许,才悠悠道:“我也说不要捞算了,但阿姐讲是你救了阿爹的命,我们就是倾家荡产也要捞你出来。”
倾家荡产也要捞我出来!
莫名,我心里一阵感动,说不出来的温暖。
那边小妹忽然又活泼起来,凑过来问我,“你是不是跟我阿姐表白了?”
“表白?”
“对呀,阿姐告诉我说,你说你钟意她,她好开心呢。”
“开心?”我仔细回忆当时的情景,为毛我没从她脸上看到一分钱跟开心有关的表情?
哦,她不会笑,也不会讲话。我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小妹又问,“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姐?”
这个问题让我为之一愣,扪心自问,当时那种情况下,我只是想在入狱前随便找个妹子爽一把,何况这个妹子不难看。眼下叫我回答,我是不是真的喜欢她?我怎么答?
我喜欢她,真的,但我不敢保证遇到别的女人不会动心。
“你不喜欢她呀?”小妹轻轻的问。
这问题像道闪电,瞬间让我清醒,立即否决,“不,我喜欢她。”
“那你喜欢她什么地方?”小妹充满期待的问,看来她很关心姐姐的幸福。
我想都不想就答,“我喜欢她的脸蛋,她的胸,她的屁股,她所有的地方我都喜欢。”
就听旁边小妹一声大吼,“你乱说什么呀,我问的是这个吗?”
回到床上,我思绪万千,想不到,德叔竟然有这样的历史。还有这个家,原来是阿妹掌管财政大权。小妹讲阿妹从十三岁时就开始管帐,家里的存折银行卡只有她知道密码。
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防止德叔再去赌。
这次为了救我,她们已经倾尽所有,包括现在这套小跃层,也已经抵押给高利贷。我很难想象,这些事都是阿妹亲自操办的。
如果不尽快凑齐五十万,她们家以后或许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再有就是水哥,我本以为,这件事前前后后都是水哥在操作,花钱也是水哥在花。却没想到,最终还是德叔在承担。
若这样讲,我欠德叔的也太多。
那我原本计划等伤好以后就离开这里还算不算?
还有,阿妹说我钟意她,她好开心。
我要娶一个哑巴做老婆吗?
这一夜,我失眠了。
书房没装空调,小妹给我拿了一台风扇,但还是很热。最后实在没辙,我打开房门,又打开窗户,让外面的空气进来,这样才安心睡着。
早起还在梦里,迷迷糊糊听见小妹叫,才睡眼惺忪的起来,看看眼前的景象,登时就傻了眼,身上的被单什么时候被风吹走?
房门还是大开,小妹能起床叫我,岂不是我早起一柱擎天的姿态也尽落她眼底?
今天晚上热死也得关门了。
早起小妹煮了粥,要装在保温杯里带走,她叮嘱我道:“老老实实在家等,阿姐等下就回来。”说话的同时,还有意无意地在我下面扫两眼,让人好生尴尬。
不多时阿妹回来,还给我带了件礼物,一部黑色诺基亚6110移动手机,市值3600大洋。要知道,马飞那个二手菲利普不过八百块,他都天天当宝贝一样美到天上去,我这个可是崭新的诺基亚6110,值老鼻子钱了。
我拿着手机没高兴一分钟,很快就变的淡定,想起阿妹为了捞我花了一百三十万,眼前这个手机瞬间就不值钱。
可是我此刻又能说什么呢?一百多万花都花了,再心疼也没用。
阿妹看着我,眼睛忽闪忽闪,用手比划着动作,我看不懂。她就拿来纸笔,写道“你钟意这个手机吗?”
我看着那句话,将手机放下,然后一把抱住她,深情地在她耳边道:“我钟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