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惊花

怕冷的北极熊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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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终于折腾到了孙老师的家门口,两扇青灰色的小铁门紧紧地闭着。Ω笔  趣阁www. biquwu.cc

    “门锁着。”王飞瞳失望地说。

    李昊阗在裤兜里拽出一个拴了绳子的钥匙,冲着王飞瞳得意地一笑,把手从门上的圆洞中伸出进去,轻轻一拨,门应声开启。

    “小声点儿!”他小声地提醒王飞瞳。

    王飞瞳踮着脚随着李昊阗进了角门。

    “就在这儿找双鞋换上,把我的还我。”李昊阗指着墙角的杂物堆里一个方形的纸箱子说。

    王飞瞳凑近了箱子,打开盖一看,皱了眉头说:“里面的鞋这么乱,你让我怎么挑啊?”

    李昊阗只好过去,把鞋子抖擞出来,又把几双像样子的精跳细选出来,说:

    “好了,从这六双里面挑一双,然后我要快恢复现场,免得以后让孙老师看出什么来。”

    王飞瞳蹲下身去,像在鞋店里一样挨个地试鞋,由于这里的条件在简陋,没有试鞋凳,就招手。

    “李昊阗,过来一下。”

    他凑近的王飞瞳,“俯贴耳”地问,有啥事儿?他以为她要向自己说什么悄悄话。

    “蹲在我旁边。”等李昊阗蹲好后,王飞瞳倚靠着他的身体,并用左手压在他肩膀上,右手则有条不紊地试起鞋来。

    “嗯,这一双比较满意,三六的,正好。而且鞋头上还有一个蝴蝶结。”王飞瞳最终挑好了一双白色的低跟皮鞋。

    在试鞋的时候,王飞瞳乌云般的马尾在李昊阗的脸上荡来荡去的,他并没有躲闪。

    “脸擦着头是不是特别舒服?”王飞瞳意外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李昊阗慌慌地把她又飘来的秀迎住,讪讪地说:“舒服什么,痒死了。”一脸厌弃的表情。

    “哼,你是个爱说谎的小破孩儿。”王飞瞳说。

    李昊阗快在头脑中思索着自己的心事怎么暴露的,对了,在日记里曾做过描述,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每次提到她是,总以小童代称。她断不会算命,难不成会偷看了自己的日记?

    想到这里,他脸上不由地一阵蹿红,那放到自己课桌抽屉里的日记里还有很多不堪描述的文字

    “你怎么了?

    李昊阗站起身,并顺便把她带起来,说:

    “那我们快离开这里吧,别夜长梦好,孙老师万一提早回来,撞上了不好。”

    “别急,我想看一下孙老师的媳妇长啥样儿。”王飞瞳说。

    “好,就看一眼哦。”其实李昊阗也很想过去看看她,孙昭武不在家,他莫名地有点不放心。

    两人捏手捏脚地进了屋后,李昊阗贴着门洞旁边的墙,用手指不露痕迹地把门帘儿轻撩了一道缝,师母苍白的熟睡的面容便进入了王飞瞳的眼睑。

    王飞瞳定定地望了一会儿,眼里闪过一丝伤感。然后,她伸出细长的食指,指甲上还有红色指甲油的余痕。她把食指往下抖了下,示意看好了,放下门帘。

    两人完成了换鞋、看师母两项任务后,顺利离开现场。

    李昊阗边探着身子,费力地反锁着门,边问:“几点了?”

    王飞瞳从裤兜里掏出一部诺基亚511o看了下说:两点五十五分。

    “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快跑!孙老师马上归巢了。”李昊阗边说边急急地拽着王飞瞳的手,从一条陌生的小路躲入附近的密林当中。

    “到了安全地带了,敌人看不到我们了,可以休息了一下了。”李昊阗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说。

    “真险,就差那么一点点。”王飞瞳吐着舌头,指着远处匆匆赶来,正把自行车停在门口掏着钥匙的孙老师说。

    “他媳妇有病,需要照顾,所以一下课,他就会准时回来。”李昊阗说。

    “有一次偶尔看到教职员工资料上,孙老师是未婚哦,哪来的媳妇呢?”王飞瞳不解地问。

    “又教学,又干小买卖,又照顾病号,他忙不过来,顾不上结婚的。”李昊阗说。

    “你说他俩会结婚吗?”王飞瞳幽幽地说。

    “那自然,孙老师说,等有了点钱,就和她举办一场像样的婚礼,让她成为世上最美、最幸福的新娘。”

    “她长年有病,孙老师会不会反悔,抛弃她啊?”王飞瞳忧心地说。

    “不会的,孙老师不是那号儿人。”李昊阗斩钉截铁地替孙昭武保证说。

    王飞瞳沉吟了一下,意外地提了个问题:“如果我病成那样,你会这样照顾我,并和我结婚吗?”

    “我会!”李昊阗回答坚定且目光灼灼。

    “去你的,又沾我便宜,我们只是小孩儿,就是打个比方”

    “但我们会长大的。”李昊阗说。

    “你自己长大吧,我宁愿永远这样,没有烦恼。——下一站,我带你去看电影吧!”五飞瞳眉飞色舞地说。

    李昊阗下意识地摸了下兜,突然意识到自己没带钱,其实他从来兜里都没有钱。但还是回答:

    “太好了!”

    王飞瞳促狭地笑了下说,“别硬撑了,我知道你兜里一分钱也没有,放心,我有,我爸爸常说,家里不缺钱,缺人啊!”她粗声粗气地学着她爸的口吻说。

    “怎么会缺人呢,你那么美丽。——需要多少人?”李昊阗不平地说。

    “是啊,我妈也是这个意思。她说,计划生育这么紧,一胎就给你生了俩天仙似的闺女,你还知足!然后我妈就瞪着他,我和妹妹也站在我妈身边,一起瞪他!”王飞瞳在学她妈的口吻时也很像,这让李昊阗不由笑了,说:

    “看来你爸是想要男孩儿,现在不打伏了,要男的没啥用。”

    他看了下王飞瞳手里的手机,在当时那可是奢侈品,成年人也鲜有,却握在一个小女孩儿手里。便好奇地问:

    “王飞瞳,你爸是干什么的,是不是特有钱。”他喜欢重复地叫这个名字,直到有一天,把这个名字叫成“飞瞳”。

    “噢,他是一个小国企的头儿。”王飞瞳漫应着回答。还沉浸在对他的不满之中。

    两人边说边聊,就到了人声鼎沸的古街上。

    到小城唯一的一家电影院儿的路还要穿过几条街,他们两个学生,还是一男一女,在上课时间街头瞎逛甚为扎眼,为了掩人耳目,王飞瞳叫了一辆带敝棚的出租脚蹬三轮。

    两人上了去,拉上后帘,不一会儿就到了电影院。

    由于来得时间比较晚,一部影片演了有十多分钟了,两人才匆匆进去。

    偌大的放映厅里稀稀拉拉地也就十来个人,他们摸着黑,躲入后排的位置。

    “坐情侣座,虽然对我们没用,但宽敞。”王飞瞳边把饮料、瓜籽儿递给李昊阗边说。

    李昊阗有些过意不去,因为所有费用都是女生负担,让他这个大男生颜面上挂不大住。

    便殷勤地为王飞瞳将要坐的位置拂去了尘埃、碎屑,还说:“下次我加倍请你。”

    电影院里巨大的黑暗和温暖里,像蕴藏了满满的蜂蜜,灌入李昊阗的心田里。

    影片的名字虽然错过了,但恰好是一部适合他们看的爱情片,以前他在看这灯片子的时候,总是昏昏欲睡,但这次却很有感觉,一下沉浸在其中。

    故事里有一个特别有魅力的男生,被三个女生同时爱着。但他却喜欢另一个。那另一个,在李昊阗眼里并不好,诡计多端不说,还经常使个坏,让男主伤心、绝望,但他却依然契而不舍地对她好

    “太傻了。”李昊阗感叹道。

    “你是个小破孩儿你不懂,这才是真爱!”王飞瞳边疾地随着剧情的节奏磕着瓜籽,边纠正着李昊说。

    “你不也是小孩儿吗?而且比我还小一岁。”李昊阗不服地笑着反驳。

    “虽然都是小孩,但你就是个傻子,整天就知道舞枪弄棍的,不开化,像类人猿。”说到这,王飞瞳觉得自己的比喻特贴切和形象,不由哈哈笑起来。

    这时,影片里的男主为了那个李昊阗不喜欢的女生与人大打出手,而且还被打伤住院。

    王飞瞳凝神观看,精神完成浸入了剧情中,眼睛一眨不眨,在漆黑的环境中,睫毛上还垂了晶莹的泪滴,在漆黑的环境中,闪动着美丽的光彩。

    这是李昊阗从来见过的、一个小女生在爱情故事的诱的,显示的一种异样的、美好的、感伤的表情。

    女人真是个神秘、美丽的动物,是这世界上的另一种不可思议的动物。

    电影的后半场,情节越来越感人,王飞瞳拿出了预先准备好的纸巾,不断地在脸上擦拭着。有时看得呆了,忘了擦时,李昊阗就看眼色地轻轻拿过她手里的纸巾,帮她擦一下。

    电景的内容已在李昊阗这里无足轻重了,他最重要的任务便是照顾好这个伤心、感动的女孩儿,并暗暗誓要一辈子照顾她,让他快乐不流泪。

    他甚至还担心,王飞瞳是不是真的伤心了,不高兴了,情绪会不会一下子跌落下去。

    所以问了一下,“王飞瞳,你没事儿吧。”

    她笑了笑,笑得很璀璨,为自己的失态有些难为情。“没事儿,这部片子真好,我只是很感动.。”

    李昊阗看到她转了脸用那双让人丢魂的凤眼凝视着自己,本想说什么应景的话,但心扑扑地乱跳,把胸骨几乎都要敲碎,嗫嚅着说不出话。

    “李昊阗,你的心怎么了,要跳出来了!”王飞瞳低声笑着说。

    “没有,没有,——不跳就死了。”李昊阗慌忙掩饰着,而且挤出了一句自认为很幽默的话。

    “哼,还嘴硬,把心给我看看!”王飞瞳佯怒地说。李昊阗一时慌了手脚,双手在胸上乱摸,找不到心了。

    “快啊!”王飞瞳提高的音调,催促着。李昊阗竟然急得把胸襟扯开,向她凑了过来。“你自己看吧。”

    去你的,又不是杀猪宰羊,快扣上衣服。然后,她的手放在李昊阗的左胸上,感受着那怦怦的悸动。

    她喃喃地说:“第一次感到男生的心跳,真让人感动。——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日!”

    ”啊,恭喜你,你等等,我要出去买礼物给你!“李昊阗说着就要行动。

    ”不用了,你已经给我礼物了。“”没有啊!“”有,你的心跳,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不过,在电影散场后,两人出了影院,欢欢喜喜地一同前行时,她所遭遇的事情,让人不是一般的心跳,更是疯跳了。

    “王飞瞳,你给我站住!”

    “啊?妈”

    一个身材高挑的中年女士三步并做两步地奔上前来,把王飞瞳从李昊阗身边扯开,并狠狠地用能调动的全部白眼珠勾了李昊阗一眼。

    “小破孩儿,没家教,不学好!”

    中年女士在说完这句话后,便给了一个忿忿地急离去的背影。王飞瞳则像被老譍捉住的小鸡一样在她妈妈臂弯里挣扎着,被拖拽着趔趔趄趄地离去。

    她一直回着头,看着李昊阗,眼里噙满了惊慌和愧疚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