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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跃民听完贺仁强的一番苦诉后,不由的从内心里很同情这位小伙子,更加为那位云南的多情姑娘感到惋惜。两人吃完饭在这家饭店的后房歇息了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开车出发了,路上两人聊个没玩,贺仁强问田跃民家里的情况,问长问短对他倒是挺关心的。跃民能看出来村长并没有向他的内弟说起自己家里的事情,也在内心里挺感谢这位老大哥的。
于是就跟贺仁强说自己有一男一女,妻子很贤惠,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自己的生活过的圆圆满满的。田跃民是按照事实告诉的贺仁强,只是把“姨娘”换做成了“妻子”,心想她要真是自己的妻子该多好,自己在外辛苦挣钱,一身疲惫回家后有个女人为自己做口香喷喷的饭菜,为自己打水洗脚,那才叫一个完美。想到这里田跃民不由的心里一阵紧张,一阵喜悦,一种说不出的高兴。
两人在天黑之前到达了目的地,一片黑黑的山区,路是黑的,路边的花花草草也是黑的,连路两旁的房子都被荡起来的煤炭灰染成了黑色。在这里劳动的人们很热情的招呼他们,一个黑乎乎长得很胖的中年男子接待了他们两位个,对它们关心有加问长问短,还准备了一些酒肉款待他们。
看样子贺仁强没少给这位胖爷好处,不然,说白了你们不过就是过来拉煤的,人家何必这般的招呼自己。整个煤场来拉煤的人很多,十几辆车排着队等待着。贺仁强的车被破格领往煤场最深处,看来拉煤不光是靠一膀子力气就能那么顺利拉走的。田跃民和贺仁强被胖子带到离市区不远处的一个大院里,三人走进一个二层小楼里,几乎是门挨着门,若不是为了让住在这里的人能够多见见亮光,估计连窗户都不舍得给安了。像这样的建筑看来应该是煤场里工人的宿舍了吧,胖子显然在这里是个小头头,他的屋里就一张床,还有个黄色的简易办公桌,上面堆满了一叠一叠的票据票本。胖子给他们二人递了两根烟,说待会带他们到场区浴室去泡个澡,洗洗这两天的疲惫。
胖子跟贺仁强盘着大脚坐在床上聊大天,光说一些不着边的话,说什么在哪儿哪儿见了个娘们儿长得如何如何的水灵,看的自己都流口水了怎么怎么的,而田跃民却没有心思听他们两个胡说八道。撩开门帘一个人走到大院里,听着不远处轰轰隆隆的马达声,伸开双臂仰着头拥抱着这里的天空。感觉是那么的亲近,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亲切。
没想到这世界竟如此之大,在走出田家洼这个小天地之外还有这么喧闹的大城市,心里一阵阵的激动,内心就像开了锅似的,无限的遐想便进入了自己的脑海。什么时候自己能带着孩子来这大城市居住,那该有多好,让孩子接受国家的高等教育,走出那片让人既悲痛又心碎的穷乡僻壤,想象是美好的,他会给人带来无穷的动力,带来美好的愿景,会让人更加努力的奋斗。
在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两个人被胖子带到场区的浴室里,其实也就是一个大澡堂,里面有二三十个人,在浴室的最中间有个方形的池塘,歪七扭八的十几个人露着半截身子躺在池子里,享受着这温暖的“泉水”,洗去这一天的疲劳,田跃民看了看这池子里的水,基本上已经变成了不透明“墨水”。胖子和贺仁强脱光身上的衣服,噗通两声先后跳进了池子里,田跃民虽说是个十足的山沟农民,但是怎么着也下不了跳下这池子的决心。最后只得在四周墙边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洗了个淋雨。
当他们从澡堂出来后胖子把他们领回宿舍,招呼他们早点休息,自己去煤场加班去了。田跃民和贺仁强两人在宿舍又聊天到大半夜,贺仁强跟田跃民说,自己今年年底想把舅舅的车买断,毕竟舅舅年龄已经大了,不能在没日没夜的跑运输了,到时候自己跑车,挣多挣少都是自己的,如果跃民愿意的话他可以让跃民加入自己的“队伍”。
田跃民被贺仁强的这番话给打动了,当即表示同意,愿意跟着贺仁强跑运输挣钱养家,虽说苦点,但是自己完全能够承受的住。但是田跃民又转念一想,自己的两个孩子怎么办,随说孩子的姨娘能帮自己照顾孩子,可毕竟人家有着自己的家庭,而且未必能够天天帮自己,自己要是跟着这个贺仁强出去跑运输,孩子让谁来照顾。一想到这里,田跃民美好的愿望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场泡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清晨醒来,两人胡乱吃了点东西,拉着满满一车煤告别了胖子,告别了这个喧闹的城市,告别了这个黑黑的又可爱的大煤场。也许也告别了自己美好的遐想和愿望。
车依然行驶在崎岖的山路上,在往返乡的路上行驶着,在往自己家乡的县城行驶着,没错,这趟运输就是给月水县县城里的各个家属楼和机关单位供暖使用的,还有那个让自己痛恨的人民医院。难道那个让人熟悉又伤心的地方才是自己真正的归宿吗?田跃民心里向翻滚着热油一样,承受着无形的煎熬,而这一切贺仁强却不知道,他又怎么会知道呢。
看着这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年轻人驾驶着这个“黑色”巨人,穿梭在大千世界里,自由自在没有任何约束,没有任何戴有色眼镜看自己的人,关键还是能够有一笔颇丰的收入。田跃民心绪交错,脑子里一片混乱。车窗外的风景已经让他产生不了任何幻想了,可能这只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吧。他开始了低落的沉思,开始了迷惘,开始了惆怅。
又是两天两夜的颠簸,在天快接近黄昏时车终于行驶到了到了月水县的一个停车场,就这样贺仁强跟田跃民分了手,停车场的管理员把车安排好后贺仁强骑着存放在停车场的自行车告别了田跃民,而田跃民心事重重的开始步行往家里走。在路过水洼镇时田跃民用贺仁强给的几十块钱,拿出一部分买了些点心瓜果给孩子,还特意给孩子的姨娘买了一条围巾,情绪低落的他开始拖着沉重的脚步向田家洼方向走去。
田跃民一进家门便看见“姨娘”抱着女儿正在做午饭,儿子正围在她身边玩耍。便走到他们跟前:“宝儿,看爸爸给你带什么了?”孩子看见父亲手里拿着东西,蹦蹦跳跳的开始围着他转圈。
“跃民回来了,路上受了不少苦吧,快进屋里休息去吧,待会饭就做好了。”孩子的姨娘抱着小露儿(跃民的小丫头)说道。
田跃民带着儿子走进屋里,拿出刚买来的点心给儿子吃,看着这个为自己家里操劳的姐姐,心里一阵酸痛,哪儿还敢有什么别的奢望和要求啊。想想还是算了吧,自己就在家里种种庄稼,闲了的时候去干个灵活挣些钱养家糊口吧。等把孩子抚养长大再谈论别的事情吧。
天快黑的时候饭已经做好了,四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吃饭,田跃民想把揣在口袋里的围巾给“姨娘”,却又不好意思,有时候想是一方面,做是一方面,想的是如何如何的好,可是真的要实施起来却又是那么的困难。就拿田跃民给玉芬买的这条围巾来说,他是把手往裤兜里伸了又伸,始终没有拿出来送给这个让人既心疼又可怜的“姨娘”。
等吃完了午饭,把孩子都安顿好了,“姨娘”走出屋门跟田跃民道别。
“跃民,你回来了就好,孩子正天念叨你呢,我得赶紧回去了,要不你姐夫又该跟我唠叨个没玩了。”玉芬说完就转身离去。
“哎,姐,给你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真的过意不去......。”田跃民回答道
似乎他还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什么,看着玉芬离去的背影,田跃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他想跑过去拦住玉芬,让她留下来,他想用自己有力的双臂紧紧的抱着这个女人,感谢她对自己的帮助。但想终究是想,玉芬已经离开了家门,已经消失在村头的路上。田跃民抱着女儿拉着儿子站在大门外望着玉芬离去的那条路,陷入了沉思中,久久不能离去。
第二天村长来到田跃民家中,了解了一下这次出去的情况,田跃民在家里备了一些酒菜感谢村长,在他的一再挽留中村长留了下来,两人说了很多话。村长又向田跃民了解了一些关于瓦匠的事情,说镇里的小学校要重建,需要几个瓦匠手,如果他能够胜任的话,自己就去跟那里的包工头说说,承包这次工程的工头是自己高中时的一个同学,应该问题不大,这样田跃民白天可以去工地干活,晚上还能回家陪孩子。对于田跃民来说自然是高兴的不得了,两人当即拍板就把这个事情定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