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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着被特许出来的机会,容羲在宫外逗留了整整一上午,送走了容羲后刚刚回晚苑,就见玉夕正走过来。
“青洛姑娘。”
“玉夕姐姐,有事吗?”
“姑娘可是认识有什么人?”
青洛不明所以,“姐姐何出此言?”
玉夕浅笑着从袖中取出一封小小的信纸,递给青洛,“刚才有个人送了这个到府外,让交给青洛姑娘,说是姑娘的朋友。”
青洛从玉夕手中接过,“劳烦玉夕姐姐走一趟了。”
“无妨……”
目送玉夕背影离开后,青洛才缓缓打开了信纸:玉琼楼。
“是苏公子吗?”青翎好奇一问。
青洛点头,“是。”
“他说什么?”
“什么也没说。”
“没说?”青翎不信,从青洛手中抢过信纸,“玉琼楼……也算说了什么吧……”
容戟坐在玉琼楼二楼雅间临窗的位置,外面街上的一切尽收眼底。
而不多久,川流的人群中便出现了两个的身影,不论态貌、衣着,都足以让人一眼辨出,容戟把玩着手中酒器,静静凝望着那个方向,唇角勾勒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许重从外走进来,“殿下,她们来了。”
“下去告诉她们,就说我突然有急事,先走了。”
许重不明所以,“殿下不见她们?”
容戟冷然一笑,“我几时说要见她们了?”
许重自知说错了话,不敢再有多言。
容戟指了指桌边的羽扇,“把这个去拿给青洛。”
“是。”
“等等。”
“殿下?”
“拿给青翎。”
“为什么?”
“你难道打算再拿着它回来见我?”
许重颔首,“属下明白了!”
青翎青洛刚踏入玉琼楼,便有一位身紫衣男子朝她们走过来,“青洛姑娘。”
“你是?”
“是我家公子请的两位姑娘出来,只是由于公子刚刚突有急事不得不离开,所以特令我在此候着两位姑娘并以致歉。”
青翎惊住,“走了?”
“是。公子说下次见面一定亲自向两位姑娘道歉,以表诚意。”
青洛笑了笑,“那请你转告他,我们下次不会见面了!”
“姐,人家苏公子确实有事呢?你不能因为这个就怪别人的不是。”
青洛如此的的回答完全在许重的意料之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幸亏青翎替说了句话,许重取出容戟交代的羽扇递给青翎,“青翎姑娘,这是我家公子让我转送给姑娘的。”
青翎惊喜接过,“送给我?”
“是。”
青翎手中之物,确实是苏籍的东西。青洛转而看向许重,浅笑着问道,“能告诉我们你的身份吗?”
许重歉意一笑,“公子有吩咐,请两位姑娘见谅。”
青洛笑了笑,“那既然你家公子有事已离开,我们也就不耽搁你了!翎儿,我们走吧!”
青翎笑着拿着羽扇在许重眼前晃了晃,“替我谢谢你家公子!”
“会的。”
许重目送青翎青洛离开,转身刚要上楼的时候,便看见容戟已经站在楼梯间。
许重上前禀告,“她们已经走了。”
“我们也该走了!”
“是……”
青翎边走边小心梳理着扇羽,还踏着小轻步,心情似乎很好,的“……苏公子人真好!有急事走了都还记得留个人等我们。”
“你说人好?”
青翎不高兴这话,“姐你明明就是对人苏公子有偏见!”
青洛冷笑,“估计就是这扇子就把你收买了!”
“才没有!人苏公子本来就有,人长得又好看……”
青洛忍不住一笑,“如此看来,原来是他的长相收买了我们家翎儿啊……”
“谁说的……不如,我们现在去大乐坊听曲子去吧!”
“你是不是又想听了一半把人乐师赶下去?上次被罚了那么多锭铢还记不住?”
“我没有……那,那去姬雪阁?”
青洛无奈一笑,“姬雪阁的莘姨娘好像也,已经记住你了!如果你愿意一直留在那里为她跳舞,或许她还能让你进去……”
“这能怪我么……”
御军大军出征已半月过去,凰安城至今没有离州任何消息。
隔三岔五陪着青翎到处玩,看青翎练舞,去枫林练剑,偶尔听枫阁看些书,便是青洛半月以来的全部。
那把长琴一直静静地躺在那里,因为它的主人已经远隔千里,为被蒙灰尘,青洛用白布将它盖上了,只是每在阁中看书时,目光总会不经意落到哪上面,也总记得,它的主人,弹奏它时的模样……
那日青翎忽然抱着青洛茫然地问她,“姐姐你说,弦哥哥,还有穆伯伯他们,会不会回不来了?”
青洛瞬间僵住,可是很快她就回过来,她说,“穆伯伯久经沙场,殿下更是足智多谋,战无不胜,姜国再强大三年前不是也被殿下和我们父亲、穆伯伯打败了吗?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可是他们说,两国已经交战这么久,到现在都还没有任何消息……”
是啊!他们说,这是一场难有胜算的恶战;他们说,朔国可能会败给姜国;他们说,朝中可能要准备让容羲公主去联姻;他们说……
不过是他们说而矣,青洛才不会在意。
“翎儿,你相信殿下吗?”
“相信!”
“这就够了……”
真的够了吗?青洛却不敢问自己,因为越是坚定的相信的时候,越是她害怕的时候。
千万不要问青洛你相不相信?她会微笑着回答相信,可就是这样,她才反而不敢相信了……
青翎没有反问青洛,并不是因为了解,而是她已经相信了……相信了一句连青洛自己,都不能完全相信的话。
“姐姐,要不然,晚上我们去东桥放许愿灯吧!”青翎忽然道。
“放许愿灯做什么?”
“当然是许愿啊!翎儿希望弦哥哥能早日,并且平安地回来!”
青洛笑着点头,“好!”
果然,只要一有有趣的事,青翎不仅比谁都记得清楚,还比谁都守时。
时已是仲夏的夜晚,东桥河畔湖灯荧荧,岸上来来往往,乘凉赏月的人也不少,更有多少年轻痴情男女,百日相思,在这时候,也只能偷得一刻相见……
青洛和青翎在夜市小摊子上买了两只许愿灯,在灯上写上要许的愿,然后到河边人少些的地方点放。
但许愿灯慢慢从手中脱离并缓缓升上空中的时候,青洛也忽然也一种感觉:许愿灯,真的会把愿望带到它该去的地方。
“……姐姐你快看!好高,哇……”青翎看着越来越高的许愿灯兴奋地大叫着。
静淌的河水摇曳着两岸湖灯与天上圆月,温凉的河风吹得青洛衣袂轻舞,拂乱了耳鬓的发丝,眼神却迷离恍惚着,心思也不知去了哪里。
“啊……姐,灯!灯……”
青洛被青翎忽然的大叫惊醒过来,“翎儿,怎么了?”
青翎转头哭丧地看着青洛道,“灯落下来了……”
青洛心里猛然抽动了一下,“哪一只?”
“我刚刚看到两只碰到了一起,然后就忽的一下……一起落了……”
“什么?”
青洛抬头看向天上,哪里还有许愿灯的影子,竟然落了……许愿灯竟然落了……
青翎愤愤地跺脚,“翎儿我就不相信我还放不好一只许愿灯!姐姐,你等等我,我去重新买!”
青洛微笑着点头,“那你去吧!”
青翎转身便朝夜市那边跑了去,然后又很快地跑了回来,手中提着两只许愿灯。
青翎笑着走到青洛面前,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就剩下两只,我都买来了!”
“你自己放吧!我不想放了。”
“别呀!你要不放我买两只干嘛……”
“你能把其中一只好好放上去就不错了!”
“姐你看不起我!”
“那你证明给我看吧!”
青翎抬着手对着青洛指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放给你看!”
青翎懒得理青洛,自己在一边草地上蹲下来开始摆弄,最后的结果是青翎不仅把其中一只直接烧着了!还差点烧到自己。
当第二只许愿灯闪着微弱的烛光缓缓升上夜空的时候,青洛已经完全忘了她刚才说过什么,“姐姐你看,我说嘛!我一定能把它放好的!”
“你说的,两只呢?”
“我我……那是不小心的!”
青洛笑了笑,也无心再打趣她,从草地上站起身,“该回去了!”
“……哦!”
青翎抬头看了良久,确定那只许愿灯应该不会再掉下来了,才放放心心地跟上青洛走了。
回到世子府,青翎困意浓浓地入睡后,青洛毫无睡意,悄悄拿起玄寒剑去了枫林,独自在呆晚苑已经睡了好一觉的冬儿也跟了去。
许愿灯,她本不信的,可是一想起那两只灯同时落了,尽管后来青翎也重新放了一只,可心中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为什么?
青洛拔剑出鞘,足尖一旋,身子轻然跃起,玄寒剑在手中极速翻旋,玄铁折射着月光闪烁林间,惊起鸟雀一片。
此时一直蹲在地上懒懒地看着青洛的冬儿突然纵身跃起,身子落到青洛的剑身上再反弹到半空中,只听到一声凄厉长嘶,冬儿的身躯已然落地。
整个过程,不过顷刻之间。
青洛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而此时的冬儿正口衔一只还在微微挣扎着的乌雀,身子半蹲着望向青洛,露出的齿牙之间还带着点点血迹。
这是青洛第一次看到冬儿攻击其他生物,此时的青洛才真正认识到一只雪貂的杀伤力到底有多惊人。如果冬儿向她发起攻击,她并不能保证自己完好无损,庆幸的是她知道冬儿不会,冬儿把她当做了主子,当做了亲人,它还在等着它的夸奖。
青洛朝冬儿走过去,收起剑蹲下身抚了抚冬儿的绒毛,冬儿眼睛水汪汪地看着青洛,似乎这样对它非常受用。
青洛被它滑稽的样子逗笑,“你可以攻击鸟雀野兽,必要的时候可以自卫,但是千万不能随便攻击人,知道吗?”
冬儿眨眼,“呜……”
“看来其实你还是适合做个肉食动物,这样吧!反正这是你抓住的,给你加餐了!”
“呜……”
“但是不许经常吃!”
“呜……”
“呜也只能这样,回去了!”
“呜……”
整个世子府的人在一种凝重的氛围中度过了十数日后,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消息:御军大军,回城了。
他们已经回城了!那么,就是胜了,对吗?青洛心中的悬了大半月的大石终于落下。
青洛暗笑自己,许愿灯而矣,又怎么能信呢!
青翎兴奋地从外面跑进来,激动道,“姐姐,他们说弦哥哥回府了!我们过去看看弦哥哥?”
青洛依旧点头看书,没有回答。
“姐姐……”
“好!”
“就说嘛,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冬儿老实呆着,要跟来我揍你!”
青洛暗笑,冬儿不老实的时候,把你吓哭都够了!
青洛青翎去了正庭,却并没有见到刚刚战胜归来的世子容弦,央月将她们拦在了门外。
只知道容弦现在不能或者不方便见她们,是什么原因,央月没说,青洛也不知道。
可是青洛猛然地,又想起了半月前的那晚,那两只许愿灯……原来有些预感,真的会变成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