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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非花眼中的光芒更盛,“这么说。灵儿已经决定把你与我已经成亲的事告诉他们了?”
非花声音中的雀跃和期待让苏轻既心虚又惭愧。
“我是想这样做啊,可惜我只是试探了一下,她就叫得那么恐怖,如果我全盘托出,她铁定会当场昏倒给我看的。”一向冷静自持的婉儿都反应这么大,那李妈妈……苏轻简直不敢想象后果。苏轻不由在心底叹气。
说这些话时,苏轻是低着头低声嘟囔的,但是,非花全都听见了。
“抱歉,灵儿,为了和我在一起,让你这么辛苦,我却帮不了你什么。”非花伸手握==住苏轻放在膝盖上的手。
“没事,我不觉得辛苦。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我不能把你堂堂正正地介绍给我身边的人。”苏轻转头,对非花笑得愧疚。而且,我也没勇气让你把我堂堂正正地介绍给仙魔洞的人。苏轻在心中补充。
“夕阳不错啊。”二人身后传来一声感叹,那感叹里似承载着满满的忧伤和无奈,声音很轻,却让人觉得沉重。
苏轻转头,见万俟宁站在他和非话身后,微微扬着头,望着远方的天空。
非花淡淡一笑,放开苏轻的手,也仰头望向天空:“宁兄兴致不错哦。”
“是啊,这么好的夕阳。”万俟宁边说边在苏轻另一边坐下,“让我记起了很多很多。”万俟宁仰着头,望着瑰红色的天空喃喃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向谁倾诉。
“是吗?宁兄倒是个多愁善感的人。”非花淡淡一笑。
苏轻听着二人的对话,虽然那些话很平常,但是苏轻觉得非常窘迫。
“那你们聊,我先下去了。”苏轻边说边快速起身。
可惜,有人的手比她的动作快:“别走。”万俟宁和非花同时抓住了苏轻的手。
苏轻左右望了望握在她手腕上的两只手,更窘。
“留下来吧,我们好久没在一起看星星了。”万俟宁轻声道。
“你不在了。我呆在这里还有什么意思?”同时,非花轻声道。
苏轻窘了窘,犹豫了片刻后,点了点头,抽回自己的手,重新坐好。
压抑的沉默,让苏轻坐立难安。她一直喜欢躺在屋ding看夕阳,看星星,是因为贪图那份心灵的宁静。而现在,那份宁静却因为这诡异的气氛而失去了。
夕阳落下,默蓝色的天空渐渐出现了一颗颗闪耀的星星。只是,三人的沉默依然继续。万俟宁和非花较量着彼此的耐心,都希望另一方受不了此时的尴尬而先行离开。可惜,二人都是耐心十足的人,都不愿意先行离开。
“我唱歌给你们听吧。”终于苏轻受不了这样的寂静,主动开口。
这样的夜,既然无法获得心灵的宁静。那就让它变得稍微轻松一点吧,至少不要这么尴尬。再这样沉默下去,苏轻觉得自己一定会全身难受而死。
“好啊。”二人同时点头应道,同时侧头望向苏轻。
苏轻却不敢去看二人。想了想,开始唱歌。
“让软弱的我们懂得残忍,狠狠面对人生每次寒冷,依依不舍的爱过的人,往往有缘没有份,谁把谁真的当真,谁为谁心疼,谁是唯一谁的人。伤痕累累的天真的灵魂,早已不承认还有什么神,美丽的人生,善良的人了,心痛心酸心事太微不足道,来来往往的你我遇到,相识不如相望淡淡一笑,忘忧草,忘了就好,梦里知多少,某天涯海角,某个小岛,某年某月某日某一次拥抱,轻轻河畔草,静静等天荒地老……”
周华健的《忘忧草》,是苏轻非常非常喜欢的一首歌,每当她被伤心时,就哼着这首歌自我疗伤。是啊,如果爱她太痛,忘了就好。这是一直以来苏轻想对万俟宁说的话,却一直没有勇气说出来,现在,只能借助这首歌表达。
“我不会再忘的。”万俟宁转头望着苏轻,语气有点激动,却透着坚决。
“我会记起来的。”同时,非花也转头望向苏轻,语气很轻却笃定坚决。
“忘记的痛,尝一次便已足够。我不想再尝一次。”万俟宁望着苏轻幽幽说道,“真正爱过的人,即使想起她会痛得撕心裂肺,也不想忘记。”
“既然相爱过,我就不会忘,痛也好,甜蜜也罢,我都想好好珍藏在心底。忘了不一定比记得轻松。”同时,非花转回头,望着天边的星星轻声说道。语气中有淡淡的忧伤。
虽然非花一直没说,但是他一直为忘记那一段重要的记忆而懊恼,彷徨。
而万俟宁在听到非花的话后,第一次和非花产生了共鸣,是啊,忘了不一定比记得轻松。
“呵呵,我只是随便唱唱而已,你们不必多想。”苏轻低下头,干笑着掩饰道。
是吗?二人同时在心中发出怀疑的声音。只是,淡淡笑了笑,没有问出口。
苏轻也有点鄙视自己,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夫越来越到家了。她也没想到二人的反应会这么激==烈,还这么……一致。
“我再唱另一首歌。”苏轻清了清嗓子,挑了一首轻松的歌来唱。
然后,一首接一首,苏轻专拣轻松的歌唱。希望可以缓和这尴尬的气氛。
夜很长,很静,往昔的记忆在苏轻的歌声中涌向万俟宁的脑中。而非花则听着苏轻的歌声中,细细想象着他们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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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国,霍拉特城。夜,皇宫,御书房。
刻着火焰图腾的书桌后,昆依卡尔眉头微皱,低头看着手中的奏折。
“臣拜见王上。”乌兰从门外匆匆走了进来,单膝跪下。
“起来吧。”昆依卡尔从奏折上抬起头,沉声道。
“王上,不知您找臣来,有什么事?”乌兰躬身问道。
“你先坐吧。”昆依卡尔指了指书桌前的椅子。
“谢王上。”乌兰在椅子上恭敬坐了下来。
“东部的亚拉地区又发生了大规模叛乱,据探子来报,是希尔滟那女人搞的鬼。”昆依卡尔的眼中迸射出利剑般的寒光。
自从炎国占领雪国后,希尔滟的旧部就一直挑事。让昆依卡尔恨得牙痒痒的。所以,他才一直亲自坐镇雪国,处理不时出现的大大小小的叛乱。
“需要臣去处理吗?”乌兰望着脸色阴沉的昆依卡尔,猜测着昆依卡尔的意思。
“不用。”昆依卡尔摆了摆手,“这种程度的叛乱还用不着你去处理,我叫你来,是想知道,万俟家那边有什么动静,真的不打算找希尔滟那女人报仇?”
“回王上的话,万俟家那边暂时没什么动静。万俟宁和万俟少夫人现在都不在府里。倒是希尔滟那女人,主动派人去查探万俟少夫人。”乌兰欠身回道。
“希尔滟那女人没什么行动吗?”昆依卡尔的目光闪了闪,紧紧盯着乌兰的眼睛问道。
“没有。”乌兰摇摇头。
“哦?”昆依卡尔挑了挑眉,陷入沉思。
乌兰垂目静静等着昆依卡尔的指示。
“他们双方都没什么行动,我们就制造出一点儿来。”良久后,昆依卡尔抬头,缓缓道,幽黑的眸底有暗暗的光流动着,向暗夜里的河流。
“王上的意思是……?”乌兰愣了愣,似懂非懂地望向昆依卡尔。
“找点人,去袭击希尔滟和她身边的人,不要让她知道是我们做的。让她去猜,让她去找袭击她的人。”昆依卡尔嘴角噙着冷冷的笑,缓缓说道,“当然,她第一时间一定会想到万俟家身上的,不是吗?”昆依卡尔声音像是暗夜里的雾气,带着潮湿的阴冷。
“……臣明白了。”乌兰点头。
乌兰明白昆依卡尔的意思,就是嫁祸,就是采用借刀杀人计。当年,他们用这个办法不知打了多少胜仗。
可是,乌兰心中有一点迟疑。苏轻毕竟是他们的朋友。这样利用朋友,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乌兰,做大事不拘小节。我记得,当年的冰思宁是这么教我们的。”昆依卡尔好像看出了乌兰心中所想,望着乌兰的眼睛缓缓说道。
闻言,乌兰蓦然一惊,连忙起身,单膝跪下:“是,臣明白,臣惭愧。”
“你明白就好。”昆依卡尔幽幽道。“不要用我们的人,找杀手下手。注意,一定不要让人知道我们的身份。”
“是,王上放心,我一定不负王上重托。”乌兰坚定道。
昆依卡尔点点头,收回目光,望向手中的奏折,冷冷一笑。伟大的希尔滟公主,本王这就让你忙得没时间作乱。
“起来吧,你下去准备吧。越快越好。”昆依卡尔对地上的乌兰摆了摆手。
“是,臣告退。”乌兰站了起来,向门外退去。
门外,天空暗黑,星光黯淡,天空翻卷着黑色的云,空气中好像漂浮着让人压抑的不知名的东西。
乌兰望了望暗沉的天空,暗暗叹了一口气,然后快速消失在夜色中。
“乌兰,王上找你什么事?”乌兰一进自家的门,阿扎马特就迎了出来。
“没事,跟我商量平乱的事。”乌兰模棱两可道,“进去吧。”乌兰携着阿扎马特重新进门。
王上找他确实是商量平乱的事,只是方法并不是真刀真枪地去镇压,而是借助别人的力量永除后患。
二人在椅子上坐下,侍者为他俩斟好茶后,就在乌兰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那些王八羔子真是欠教训,早晚我要将那些王八羔子一个个送去见阎王。”阿扎马特大声咒骂着,“乌兰,你说我要不要x向王上请示,让我亲自去解决那些王八羔子。”
“杀鸡焉用牛刀,以前他们不是我们的对手,现在他们也成不了什么气候,都是些跳梁小丑,用不着你亲自去,下面的人就搞定了。”乌兰笑着安抚怒气冲冲的阿扎马特。
“那你和王上想到什么办法了吗?”阿扎马特可没忘了乌兰进宫的原因。
自从和苏轻相处一段时间后,阿扎马特对兵法、计谋之类变得兴趣浓厚,所以,每次都想和乌兰讨论一下这方面的事。可惜,他家王上和乌兰每次商量这些事都背着他,害他无法如愿。
“正在想。”乌兰敷衍道。
那个方法,他可不能跟阿扎马特说,不仅是王上的交代的事必须保密,而且,那些事连他都很难接受,像阿扎马特这样直肠子的人一定会当场跳起来的,说到底,阿扎马特比他和王上都重感情,讲义气。他和王上都是为了成功不折手段的人。
“唉,没想到吗?”阿扎马特有点遗憾道。
“好了,你别担心了,回去休息吧,总会找到办法解决的。”乌兰拍了拍阿扎马特的肩膀,安慰道。
“如果万俟少夫人在这里就好了,她一定有好多办法可以对付那些王八羔子,而且很可能都不用伤一兵一卒。”阿扎马特喃喃道,声音里充满回忆。
是啊,我们用的这个方法不就是当年教的吗?可惜啊我们现在要用这个方法反过来设计她。乌兰在心中苦笑。
夜,竹林,屋ding。
苏轻终于唱累了,停了下来。
“不早了,我们下去吧。”苏轻提议道。
她暗暗发誓,以后上来看夕阳要找对时机,她可不想再遭遇今日的尴尬。
身边的两人却不动,好像还沉浸在歌声中无法回神。
“灵儿,以前我最喜欢的是哪首歌?”非花转头望着苏轻,漆黑的眼中闪着星辉,好像缩小了的夜空。
“爱就一个字。”苏轻轻声回道。
“哦。我想听,你可以唱给我听吗?”非花期待地望着苏轻。
“……好。”苏轻愣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拨开天空的乌云,像蓝丝绒一样美丽,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我想你身不由已,每个念头有新的梦境,但愿你没忘记,我永远保护你,不管风雨的打击,全心全意,两个人相互辉映,光芒胜过夜晚繁星……”这首歌苏轻唱过很多次,也听非花唱过很多次,就算睡着,也能哼出这首歌的旋律。
“……我为你翻山越岭,却无心看风景,我想你鼓足勇气,凭爱的地图散播讯息,但愿你没忘记,我永远保护你,从此不必再流浪找寻,爱就一个字,我只说一次,你知道我只会用行动表示,承诺一辈子,守住了坚持,付出永远不会太迟,爱就一个字,恐怕听见的人勾起了相思,任时光飞逝,搜索你的影子,让你幸福我愿意试……”苏轻细细唱着,每个字都好像从她的心里流淌出来,带着她的回忆和情意。
非花专心听着,想象着自己喜欢这首歌的原因,是因为这首歌可以表达他爱她的心情吧。当时,他一定爱得无悔而执着。
而同时,万俟宁的心却越来越苦涩,越来越痛。他想打断苏轻的歌声,想捂住耳朵不去听,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他连面对一首歌的勇气都没有,又如何面对必将到来的其他事。
“灵儿,我要听《爱你一万年》。”待苏轻唱完后,万俟宁立刻开口,“可不可以?”
苏轻怔怔望向万俟宁,觉得他像一个讨要糖果的小孩,眼睛里有着希冀和……怕受伤的脆弱。
见苏轻看着他不回答,万俟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要不,我唱给你听?”万俟宁的声音小心翼翼,像是暗夜里怯怯开放的花。
万俟宁眼中的慌乱刺痛了苏轻的心,苏轻突觉眼眶灼==热,快速转过头去,怕他看见她眼中的泪。
“嗯,你唱吧。”苏轻忍着泪意,轻声回答。
“地球自转一次是一天,那是代表多想你一天,真善美的爱恋,没有极限也没有缺陷,地球公转一次是一年,那是代表多爱你一年,恒久的地平线,和我的心永不改变,爱你一万年,爱你经得起考验,飞越了时间的局限,拉近了地域的平面,紧紧的相连,紧紧相连,有了你的出现,占据了一切我的视线,我爱你一万年……”
苏轻将头埋在膝盖上,泪水悄悄浸湿衣衫。她现在庆幸唱这首歌的人不是她,她没有资格再唱这首歌。“我的心永不改变”,这句歌词让她惭愧。
五年前,他曾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情唱这首歌,浓情蜜意时,伤心时,想念时,那时候的她,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听到这首歌会愧疚。那时,她还一遍又一遍为他解释着“地球”、“地平线”、“公转”、“自转”,那时候的她,小心翼翼地而又满怀期待地将自己的世界打开,期望着他的接受和理解。
非花听着万俟宁的歌声,想象着万俟宁和苏轻曾经的爱恋,心中涌上淡淡的无力感和惶恐。那些被他忘记的事到底是什么?他和灵儿,万俟宁和灵儿,到底经历过什么,在他和万俟宁的角逐中,他可有把握把她留在身边?
万俟宁一遍又一遍重复唱着《爱你一万年》,声音时而高亢,时而深情,时而缠==绵,时而忧伤。他像是要努力表达些什么,又像是要努力冲淡些什么,或者想要唤回些什么。
苏轻想要让他停下来,却没勇气说出那个“停”字。只能任由他一直这样唱下去。
当星光黯淡,下半夜来临时,万俟宁才恍觉已经是深夜了,于是停下今夜不知重复了多少遍的歌。
“抱歉,我不知道已经这么晚了。”万俟宁呐呐道。
“灵儿,天晚了,该回屋睡觉了。”非花微微一笑,似苦涩,又似松了一口气,转头望向埋在自己膝盖上不出声的苏轻。
“你们先下去吧。”苏轻的声音闷闷传来,“你们下去后我再下去。”她怕他们看到她红肿的双眼。
“好,小心一点。”二人好像知道了苏轻在介意什么,于是同时说“好”。
“灵儿,下来吧。”“我们进屋了。”下一刻,苏轻就听到下面传来了二人的声音。
苏轻抬起头,将脸上的泪痕擦净,望了望已经黯淡的星空,揉了揉自己酸麻的膝盖,然后起身向放梯子的地方走去。
同时,万俟宁和非花站在窗前,静静听着屋外的动静,直到苏轻安全下了梯子,走进自己的屋子,二人才松了一口气,向chuang边走去。
毫无意外,今夜,三人都失眠了。种种情绪在他们心中翻搅,让他们无法入眠。
直到黎明时分,苏轻才迷迷糊糊睡去。于是,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大中午。深知各种原因的万俟宁和非花异口同声地吩咐婉儿不要去打扰她。
忆起昨夜的种种,苏轻有种继续睡下去的希望。于是,醒来后,又在被窝中鸵鸟地磨蹭了半个时辰后,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苏轻才慢腾腾地从被窝里爬起来。
苏轻一出门,就见五个人五双眼齐齐望向她。
苏轻窘了窘,扯开一抹僵硬的笑:“早啊。”苏轻对五人点头。
“娘,你不舒服吗?”万俟冰仰起头,关切问道。
“不是,娘昨晚睡得有点晚。”苏轻尴尬地解释道。
“哦。昨晚婉儿姨说娘在看星星,让我和哥哥不要打扰你,和她去睡。娘,我明儿个晚上也要和你一起看星星,也要听你唱歌,好不好?”万俟冰拉着苏轻的手,请求道。
“好。”苏轻点头,揉了揉她的发ding。
一整日,苏轻都觉得很尴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万俟宁和非花。
昨晚,在睡不着的时候,往事一件件涌上心头,她发现,她总是伤他们。而他们却从来没有怨言,让她越想愧疚。
非花和万俟宁也知道苏轻在别扭什么,于是也不去靠近她,任她一个人当鸵鸟。
而通过昨晚,婉儿好像明白了些什么,又好像更加迷惑。心中的某些猜测在她脑海浮现,又被她一条条否定。
当夕阳西下,用过晚餐后,苏轻不得不带着两个孩子再次爬上屋ding。虽然昨晚已经发誓轻易不再上屋ding看星星,但是,因为答应了万俟宁和万俟非,她不得不履行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