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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离着北城门很近的一间院子外,不论是街道还是四周的屋顶上都站满了士卒,这些士卒手中有不少的人手持着诸葛连弩,弩箭所指的院子中央,有两个浑身是血的人,他们背靠背站在一起,戒备的看着围在他们身边那些手拿盾牌或者朴刀、长枪的士卒。
这俩人不是别人,正是少林寺俗家弟子五行棍吴开云,以及三枪将蒋明达的儿子,江湖人称小罗成的蒋三儿。
吴开云看着周边这密密麻麻的士卒,惨笑了一声道:“蒋兄弟,看来我们要失信了!”
蒋三儿却是坚定的道:“吴家哥哥不要说这丧气的话,我蒋三儿虽然年纪小,可闯荡江湖四年有余,从来没有什么说出口却未做到的事儿,以前没有现在也没有,前面不远就是城墙,我拼劲全力能护着哥哥到达城墙边上,只要哥哥能翻出城去,便是海阔天空!到时,哥哥帮我完成誓言,我蒋三儿便能瞑目!”
吴开云再次看了一眼周边密密麻麻的士卒,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城墙,刚想开口说话,却听到外面起了微微的骚乱,紧跟着便听到有人喊主公来了。
没多会儿,院门便被推开了,一个面相白净却一脸阴沉的男子领着一个老者、一个红脸的汉子以及一个身上多处缠着白布的汉子走了进来。
没等吴开云和蒋三儿开口,那面相白净的男子便开口道:“你们谁是蒋三儿?”
蒋三儿一抬手中钢枪道:“小爷就是蒋三儿,你乃何人,报上姓名来!”
刘铮冷冷的哼了一声道:“我叫刘铮!”
蒋三儿一愣,随之一喜,哈哈一笑道:“好,好,你这不仁不义之徒,蒋某正要取你性命,你却自己送上来了,好,很好!”
蒋三儿说罢便提枪向着刘铮身前猛的一蹿,随之手中钢枪便对着刘铮的胸口刺去,刘铮站着没动,他身边的周云冷冷的哼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向前迈出一步,手中钢刀随意辟出,当啷一声,刀枪相交,蒋三儿的钢枪便被磕的偏了方向,紧跟着身子一纵,便欺身到了蒋三儿的身前。
蒋三儿手上微一用力,便止住了刺偏了的长枪,握住抢身末端的的手向后一扯,如龙的长枪便回到身前,斜横在身前挡住了那红脸汉子劈向自己的钢刀。
借力向后一退,蒋三儿看着周云道:“你乃何人,为何要助纣为虐?”
周云也没有继续出手,笔直的站在刘铮身前,手捋胡须轻蔑的看了一眼蒋三儿道:“某乃周云,你这黄口小儿不仅不明是非,还满口的胡言乱语!”
蒋三儿和吴开云是知晓刘铮身边有哪些猛将的,周云一通报姓名,他俩人便知道这周云是何人了。
蒋三儿初生牛犊不怕虎,可吴开云却是个老江湖了,知道这周云的厉害,走到蒋三儿身前,不动声色的用半个身子挡住了蒋三儿,对周云一抱拳道:“当面便是人称小关公的周云周大侠?在下少林寺俗家弟子吴开云,我这兄弟年岁小,不晓事,望周大侠莫怪!”
周云轻轻的哼了一声没答话,蒋三儿见周云如此作态,心中一怒,闪身来到吴开云身前道:“吴家哥哥,何必与这些助纣为虐的江湖败类说这些,待某先杀了他们,再杀了刘贼,替死去的兄弟报仇!”
蒋三儿又要动手,却被吴开云死死的拽住了胳膊,因为他认出了站在刘铮身边一直没开口的那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他一边死死的拽着蒋三儿,一边开口道:“晚辈吴开云见过魏老爷子!”
魏博元轻轻的点了点头道:“你的师傅是谁?”
蒋三儿不挣扎了,吴开云才松开手行了一礼道:“晚辈虽是俗家弟子,可晚辈的师傅却是罗汉院的首座慧能大师!”
“哦?”魏博元也是微微一惊,少林寺一共有七十个辈分,到了如今恰好轮完了一个周天,当今少林子的主持是慧通,属于七十个辈分排行第二的慧字辈,上一代主持乃是福字辈,如今少林寺中福字辈的人已经很少了,甚至慧字辈的也不多了,多数都是‘智’和‘子’这一辈的,这吴开云的师傅居然是慧字辈的慧能。
慧能魏博元也是认识的,当年拜访少林寺的时候还和慧能交过手,这人的罗汉拳已入臻境,比起罗汉拳他更擅棍法,罗汉棍、八卦混、五行棍施展起来天下几无对手,就算当代少林子方丈慧通也不一定是其对手,当真是一代宗师。
若真要拿武林中人和他比较,也只有北宋时期的一代大宗师铁臂膀周侗了,这俩人可以说皆是一代人杰。
这叫吴开云的年岁看起来也顶多三十岁,居然是慧能的弟子,这叫他怎么能不惊讶。
“你是如何认的老夫的?”
吴开云再次行了一礼道:“十多年前,晚辈曾在少林寺见过老爷子一面,当时您和我师父比试之时,我恰好在一边!”
魏博元想了想,当时他跟慧能是在罗汉院里比试的,罗汉院的僧众皆在一旁观摩,应该是那会儿吴开云就在这些僧众当中。
想到这里,魏博元又有些奇怪的问道:“据我所知,你师父慧能不仅是一代武侠宗师,更是一位得道高僧,你作为他的徒弟,为何会成了朝廷的鹰犬?”
吴开云就知道魏博元会有此一问,等魏博元说完,吴开云便苦笑道:“我十七那年,村里遭了土匪,村里死的很多人,我父母也死了,我逃了出来,上了少林寺,想学了武艺为父母报仇,当时主持说我杀心太重,不愿收我,我在山门跪了三天三夜,是我师父见我可怜收了我,不过他没认下我这徒弟,只教我功夫,等我学艺有成下山报仇的时候,恰巧遇到官府和六扇门的捕快一起剿灭这一伙土匪……”
说到这里他便不在说了,不过众人也都明白了,魏博元点了点头,转而看着蒋三儿道:“你这娃娃呢?为何成了朝廷的鹰犬?据我所知,你父亲三枪将蒋明达跟六扇门可是有不小的仇!”
蒋三儿哼了一声道:“我知道朝廷的鹰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可它们再怎么不是东西,也比你们这些贼人强,你看看你们害的这青州府的百姓,看看他们过的是什么日子,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一场大雪就让十多万百姓城了流民!你们这样的人,不杀之,天理难容!”
没等刘铮和魏博元开口,周云便哼了一声道:“无知的黄口小儿,被人骗了还不知!”
“我呸,小爷我眼睛不瞎,是不是骗我,我会看不出来?”
蒋三儿话一说完,周云便开口道:“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在长辈面前,一口一个小爷!”
蒋三儿还要开口,却被吴开云一把拉住了,吴开云看见了魏老爷子看向他时眼中透出的疑惑,吴开云尴尬的笑了笑道:“不是我,应该是哭丧棒阎六儿,当时他是跟阎六儿和十二形拳周聪、奔雷刀马长春、惊天剑孙睿达一起回来的!”
见吴开云如此说话,蒋三儿也楞了一下,他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其中应该别有隐情,他似乎是真的被人骗了?
周云不屑的哼了一声,刚想开口,却发现刘铮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要说出口的话一下子咽了回去,只再次哼了一声便退到了一边。
刘铮阴沉着脸看着蒋三儿道:“你们可知道,之前和你们在一起的那些士卒怎样了?”
没等吴开云和蒋三儿开口,刘铮便自问自答道:“他们死了,可他们死的一点不值,那狗屁的皇帝,那狗屁的朝廷以及这狗屁的天下,这狗屁的世道,根本不值得他们那样汉子为之付出性命,可他们还是死了!他们死于忠义?不是!他们是无奈赴死的!”
“为何?因为他们是官兵,若他们不死,若他们降了我,他们的家人就会遭殃!他们不相信我能得天下,所以他们死之前,请求我不要接触他们的家人,以免我失败了,牵连到他们的家人!”
“我不怪他们,相反我非常钦佩他们!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请求你们什么,所以我没见到你们就动手杀了你们!”
话音一落,吴开云和蒋三儿的眼一下子红了,蒋三儿握着枪的手更是微微颤抖起来。
“我希望你们能活下去,为了他们活下去,所以我决定放了你们,你们愿意去哪儿就去哪儿,但是我不希望再看到你们出现在我面前!”
吴开云和蒋三儿皆是一愣,随之便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刘铮,刘铮不屑的嘿笑了一声道:“你们只是两个无足轻重的人,也是俩个被抛弃的可怜人,你们的命对我来说一文不值,可放了你们,也许岳长风他们那些为你们而死的乐安千户所的士卒的家人们,会比以前过的好一点!”
说完这话,刘铮缓缓的走到了一边,让开了身后的院门,随之一摆手,屋顶和院子里的士卒呼啦一下全都垂下了兵刃,一个传令的士卒向外吼了一嗓子,院外的士卒也随之让开了一条道路。
蒋三儿见如此情形,咬了咬嘴唇,提着手中的长枪向着门外走去,不过就在他快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刘铮忽然开口了。
“我希望你到青州城外找些人问问,问问我刘铮是什么人,听听他们都说了什么,若到时你还想来杀我,我便把脖子洗干净了任由你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