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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皎皎一时之间脑海里的念头千回百折。
剪子刘欠了五百两,她不是不能还,可他刻意隐瞒,从来也没说!
他被别人操控着,是想引着自己去上钩的!
可哥哥说他收留老人孤儿的事都是真的,最初也的确是因为给孤儿买药请大夫欠下的债,不过是被人引诱一时走错了路了而已!
他的本性是好的,她不能见死不救!
任凭对头是谁,既是气势汹汹来了,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她自己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有人存心算计,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哥哥说,管他是谁,咱们惹得起!
于是苏皎皎道:“前些日子不是还了吗?怎么还被抓!”
那小柱子也是乱了分寸不知情由,只是哭:“我们不知道!今儿正在街上卖糖人,就来了一群人,大哥哥见了就跑,可是很快被追上,那些人打大哥哥,还跟我们撂下话,说要拿五百两银子……”
小柱子似乎被五百两银子惊着,说到这儿就舌头打转,然后没音了。
苏皎皎道:“让去哪里要人!”
“鸿运赌坊!”小柱子道,“县主姐姐,定是那帮人欺负大哥哥,大哥哥不曾借过这么多!”
他就是借过也不会跟这群孩子说啊,苏皎皎无意和小柱子分说,当下道:“我知道了!车夫大哥!走!鸿运赌坊!”
车夫犹疑了一下:“县主,还是让王爷出面妥当!”
苏皎皎却是跳出车厢,拍了拍车夫的肩道:“我会驾车,你回去告诉我哥!”
车夫大骇,县主要自己一个人去?
苏皎皎不由分说将车夫拉下,跳上车辕便驾车而去,不忘回头对车夫嚷道:“你去通知我哥啊!”
车夫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有些呆,同样呆的还有跪在地上惊愕地张大着嘴的小柱子!
拜托,去鸿运赌坊不该去那边啊!
苏皎皎驾车的技术还是很纯熟的,在饶县的时候,苏岸抽不开身的时候,就由苏皎皎驾着驴车送酒送酱菜。
苏岸让她从小学的都是有些奇怪的东西,诸如驾车骑马,不要说是女孩子,就是当地的男孩子也少有人学。
可苏岸教得很有诱惑性,她至今仍记得,哥哥骑着匹高大的黑马,抱着她在清冷的冬季一路狂奔到东山,然后带她去东山寺看梅花吃素斋。
马背上风驰电掣的感觉实在好极了,即便她的小屁股被颠得有些疼,可她还是爱极了。
就如同今日她驾车在大街上,即便因为行人的缘故她没有纵马狂奔,但是那迎着风被打得有些麻酥酥的面庞,昭示着一种痛快淋漓的疏泄。
以剪子刘为饵,要钓的是她,而以她为饵,要钓的不过是哥哥!
不过苏皎皎的驾车技术虽然娴熟,但是路不熟。跑着跑着,她觉得自己好像迷路了。
只说了一句鸿运赌坊。可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她知道鸿运赌坊在哪儿啊?
苏皎皎一时的激动过后,拉住车茫然地停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地行人。
她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走,驾着车跑了这半天,不是扯淡吗?
于是苏皎皎跳下车去问路边一个卖瓜的老汉:“大叔,向您打听一下,鸿运赌坊怎么走啊?”
那老汉拿瓜的手哆嗦了一下,骇然道:“孩子!你打听那个干什么!那可是个害人的地方!咱小老百姓可是去不起!”
苏皎皎见他大惊失色的样子几乎想笑:“我不去,我去找人!”
那老汉将手摆得滴流圆:“找人也不能去!那地方就是个活阎王殿,咱没钱的人,竖着进去没准横着出来!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到那里找什么人啊!那里能有什么好人啊!”
苏皎皎只得道:“我一个本家哥哥,被扣在里面了。”
那老汉骇得手里的瓜差点掉地上:“被剁了手脚了?多少钱去赎?”
“呃,”苏皎皎就像真办了错事了似的,竟有点不好意思,“说是五百两!”
老汉将瓜放下,打量了苏皎皎的穿戴,说道:“看姑娘这装扮,家里也不是个没钱的,可五百两也差不多倾家荡产了吧?”
苏皎皎觉得这卖瓜的老汉忒是能侃多管闲事了,她有钱没钱倾家荡产关他什么事,她就是问个路而已啊!
老汉摇摇头感叹:“败家子!又是个败家子啊!这是哪辈子没修福,摊上这么个讨债的呦!”
苏皎皎突然就笑了,这个瓜摊儿摆在路边垂柳树荫下,清风习习烈日不染,还有麻雀叽叽喳喳叫,她便觉得,在此地耽搁,当真是一种缘分啊!
于是她干脆也不急了,反正剪子刘是个饵,她这条鱼不到,是不会收饵的。于是坐在路边小凳子上,还摸出了两文钱,买了块瓜吃。
那卖瓜老汉对苏皎皎道:“不是我这做父母的狠心,真摊上败家子,干脆看他自生自灭得了!你想想倾家荡产换他一个囫囵身子,干什么啊,他还不是继续作,有几个真能浪子回头?”
苏皎皎揑瓜的手抖了抖,然后道:“我爹娘就这一根独苗!”
卖瓜老汉拿刀切瓜的手也抖了抖,然后长叹道:“这还真是难办啊!”
苏皎皎狠狠咬了口瓜,甘甜的汁水在口中渗透蔓延,然后心里想,哼哼,让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这回知道难办了吧!
吃完了瓜苏皎皎准备走了,然后想起这聊了半天用不着的,还没有问路啊!就在那老汉用那黝黑带着老茧的手为她指路的空口,两个贼头贼脑的小伙子摸到了苏皎皎的马车上,松了闸驾车就跑!
“喂!”苏皎皎一箭步追了出去,可是人的两条腿哪里追得上疾驰的马!苏皎皎跺着脚眼睁睁看着那两个人驾着车拐进个胡同再也没有踪影,当真是欲哭无泪!
卖瓜的老汉先是惊呆,后是愤慨,当即直着嗓子跳脚大骂道:“这光天化日!竟然明抢!当真是没天理了啊!”
这也真是够了啦!苏皎皎伸手阻止他的骂声,无奈地道:“行了大叔,你赶紧告诉我,在哪儿能租到一辆车吧!”
卖瓜老汉怔了一下,然后左拐右拐地告诉苏皎皎,租车行到这里,得走二里路。
幸亏苏皎皎出身乡野,要不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顶着太阳走二里路,估计自己先不行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人家真正的大家闺秀,也不会管这等闲事啊!
苏皎皎费尽波折,终于在一个时辰后,赶到了鸿运赌坊!
鸿运赌坊人声鼎沸,完全是正常的运营。见苏皎皎上来还有小二大声地吆喝:“哎呦这位小姐!可是过来玩几把?您是推牌九还是摇骰子,满堂红还是一条龙!”
苏皎皎也不废话:“我是明月县主!我来赎人!”
倒是那小二一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当下脸色就褪了笑容:“您稍等会儿,我进去禀报!”
苏皎皎就站在鸿运赌场大厅的门口,孤零零的,身边一桌一桌的赌徒赤膊叫嚣着玩着,瞧见那么个小姑娘,有的人还飞个媚眼打个口哨!
而鸿运赌场的对面,一间茶楼的二层,苏岸和子虚坐在窗边,看着苏皎皎下车进去。
子虚有些不解:“王爷,为何让县主冒险?”
西射的斜晖落在苏岸俊美而淡然的脸上,他曲起腿,目光几乎有些闲适:“我们出面,背后的那个人就不会出面了。”
子虚默然,现在锦衣王府上下大乱,明月县主可能有危险,可王爷外出与友人郊游,众人找不到人这是在混淆视听!
苏岸弹了弹衣襟,便有细尘在阳光里凌乱飞飘。子虚轻声道:“他们带县主上去了!”
苏岸看了看子虚紧握双拳的子虚,又看了眼对面,安抚子虚道:“他们意不在伤皎皎性命。”
子虚却不敢掉以轻心:“谨防丧心病狂。”
苏岸默然,复又看了一眼对面的窗。
苏皎皎跟着人上了三楼,进了一间房子。
房间是铁门,铁窗。
一进去,沉重的门便在身后重重地关上了,听得“咯噔”一声在外面上了锁。
屋里血与火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剪子刘被双手吊在铁链上拷打。
屋内光影暗淡,却有一个大火炉烧着烙铁。剪子刘被脱光伤身,拷打得没了人样儿。
乃至于他晕过去了,根本不知道苏皎皎的到来。
刑具的一旁,坐着一位衣冠楚楚的年轻人,搭着二郎腿,扇着纸扇,神情玩味悠闲。
他见苏皎皎进来,也不起身,而是用细长的桃花眼打量了苏皎皎一眼,唇边便泛起暧昧的微笑来。
他漫不经心地对手下道:“泼醒了他,让他见见人。”
于是那个满脸横肉的手下端起半桶水对着剪子刘兜头泼下!
剪子刘仓促间狼狈醒来,他有懵,先是像垂死的鱼一般大口的喘息,然后他发现了苏皎皎。
只看了一眼。
他哭了。
他声息哽咽,却是半天没有说出一句话。
那个衣冠楚楚摇着纸扇的年轻人却是站了起来,笑绵绵地开了声:“听说这位是大名鼎鼎的明月县主,有失远迎见谅见谅!”
苏皎皎抱了抱拳:“坊主客气客气。”
那年轻人拿出一纸契约递过来:“县主过过目,五百两白银,白纸黑字分毫不差。”
苏皎皎接了过来,看也不看便动手撕了。
那年轻人也不恼:“我自知锦衣王府的气派的,县主亲自来,料定是少不了银子。”
苏皎皎抬了头直截了当:“你何时放人?”
一双水盈盈清澈而明亮的眸子。苏皎皎尚嫌稚嫩的脸映着炉火的红光,让她冷峻的表情凭添一层艳色。不得不说,这般沉静冷艳的女子,就像一头陷阱之中,犹不驯服而按捺欲搏的小兽,有种说不出的野性和哀艳,甚是动人心魄,引人招惹。
高欢在那一瞬间似乎已经喜欢上了苏皎皎。
这女孩子孤勇得有点不知风险,有趣也可爱极了。
让他很想禁锢在怀里,任她胡乱挣扎踢腾着好好吻一吻,更想将她捆缚在床上,□□好好羞辱品鉴一番。
她不乖没关系,要是乖了才最没意思。
这位高大少爷品味奇葩,他喜欢征服把玩烈性不羁的女孩子,喜欢把人捆起来丢在床上,不许穿衣服,以供他随时肆意勾引挑逗,方便他随时施虐惩罚。
故而看到苏皎皎一张俊冷无瑕的脸孔,他像是闻到了久违的美味,全身的血都变得滚烫了。
于是他将扇子一手敲在手上:“人是可以放,可您来晚了时辰,他的两条胳膊留下!”
他这话音一落,剪子刘身旁的大手稳准狠地手起刀落,只听得剪子刘一声不似人声的哀嚎,一条血呼啦啦的胳膊骨碌碌滚到了苏皎皎的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