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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好的夫妻是“床头吵架床尾和”,我和蛮吉爸爸还没有床尾呢,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转过身互相抱在了一起。话说已经入冬了,这南方天虽然冷的晚,夜里还是有些凉的。第二天起来,早忘了前一天的争执。我匆匆洗漱后留了早餐,就去上班了。
年底的工作实在是堆积如山,仿佛闲适了一年的活全攒在了这几天。好在我业务熟练,到也处理的顺溜。加完班回来,天已经黑透了,冷冷地刮着小风。
蛮吉爸爸来电话说,晚上还有业务要谈,不在店里,让我回去,打开店门,给蛮吉喂些水,等阮姐过来提车。我心想,昨天才谈完今天又谈什么?莫不是拉不开面子见那位金主吧?办事拿钱有什么好难为情的?真的是!
回到店里,蛮吉扑过来摇摇尾巴热闹一会,就索然无味地窝去墙角睡了。电脑桌上放着蛮吉爸爸事先准备好的保养单,上面仔细地记录着车子的问题点,保养项目以及价格。再看车子,已经焕然一新,放好在屋子一隅。果然出自大师之手啊,我感叹一番,觉得这服务,绝对匹配这双倍价格。
不一会,门口响起一个甜美的声音:“妹妹,车子可保养好了?”回头一看,正是“软”姐姐来了,今天换了一身黑白条纹的裙装,外面套了一件枚红色呢子外套,依旧是妆容精致摇曳生姿。
“好了阮姐,您看看满意不?”我把阮姐引到车子面前,阮姐的眼睛瞬间放出光华。“满意满意,实在是太完美了!”阮姐赞不绝口,我心里也乐开了花。
“妹妹,你知道么,这车子对我意义非凡,它是我的挚爱留给我的。我们曾经一起骑着车子去郊游,我们一边牵着手,一边唱歌,一边骑车。我在车子上大叫我爱你,他也在车子上大叫我爱你。我们停下车看桥上的夕阳,他从后面环抱着我,对我说要爱我很久很久,直到我死。”阮姐说到动情处,紧闭双眸,长长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轻轻颤抖着。多么完美的侧脸啊,我羡慕地望着她。可是那情人的甜言蜜语却听起来别扭,为什么是爱她爱到她死?而不是他死?感觉这样是给自己留了余地啊。
忽然,阮姐猛地睁开眼睛,眼神却是无比地绝望,“可是我失去他了,他走了……”阮姐不再说话,低下头去似乎在强忍泪水,本来前一秒钟还欢快的场景,瞬间陷入冰点。
我有些无措,想不到提车提出人家的伤心往事了,我又一向不太会安慰别人,只好赶紧招呼来人坐下,起身去为她倒杯热水。
热水奉上,阮姐言谢后小小地抿了一口,这才重又抬起头,换上了一副浅浅笑意。“不过他又回来了,我们明天相约再去骑车,重走我们青春时期的道路。”
阮姐的陈述果然和我之前猜想的一样,不过他居然能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也实在有些意外。看她无名指上的钻戒,应该是已婚之人,这……难道不异于赤裸裸地偷情么?想到这里,我忽然如坐针毡,觉得这些秘密还是不听为好,否则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实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看她比较好。我基本还是个思想保守的人吧,虽然明白感情和婚姻有时难以两全,可是婚内再去寻情,于我还是出格了一些。更何况我们非亲非故也不熟,一上来就向我吐露心声,总觉得不应该是她那么聪明的女人做出来的事,想起来也真是古怪,总不会像小说里写的,看我特别有眼缘吧。
“对不起啊妹妹,我看你特别有眼缘,不知不觉就跟你说了那么多,你可别嫌弃我。”阮姐姐换了娇羞的神情,竟也一点不觉得惺惺作态。只不过还真有眼缘之说,倒让我忍不住哑然失笑。
“妹妹你笑什么?嘲笑姐姐么?”阮姐假装嗔怒地看着我,一时间倒让我觉得这个女人真是无比可爱,莫名地就多了几分亲近。
“我怎么敢嘲笑阮姐姐呢?只是你一直妹妹妹妹地唤我,我老觉得咱在大观园里头说话呢。”关系近了,我说话也就不再刻意,终于把憋在心里的感受交代了出去。
阮姐仰面笑了起来,用手轻轻遮挡着嘴巴。此时她手里要是再有条帕子,可真就像大观园里的女人了。
“您叫我小野就好了。”我说。
“哦。小野。很好听的名字。”阮姐笑过之后正了正色,道:“我把费用给你,多少钱呢?”
重要的时刻到了,我赶忙去取了单子,查看了价格。唔……果然不少,如果双倍的话,真正可以买2台比这还好的单车了,待会她知道了价格,不会反悔吧?我心里不安地想。
我犹犹豫豫地向阮姐报了价格,没想到阮姐相当爽快地拿出了钱包,取出一沓毛爷爷递给我。
乖乖,我盯着那沓钱,心里有点小承受不了,想着要不还是不要人家双倍了,本来就是别人真爱的东西,我这样无异于敲竹杠啊。
“阮姐,要不……”我抬起头,打算把多余的钱退还给她,一抬头却发现面前空无一人。
我一下愣了神,刚还好好地在面前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走了?我追到门口向外张望,路上空空没有路人,只有路灯安静地照耀着地面。
“太诡异了!怎么没了?去哪了?”我心怀疑惑嘀嘀咕咕地转过身,只这一眼,吓得瘫坐在地上。
阮姐姐正在我面前,几乎贴着我的脸,可是她的额头上裂了条大缝,黑浓的血液汩汩地涌出来,顷刻就覆盖了原本精致的面容,一滴滴砸在前胸,掉落在地上。
我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双手紧紧捂住嘴巴,不住地向后退却。
可是她却诡异地微笑起来,白皙的贝齿被额头留下的血水染红,她举起鲜血淋漓的双手,伸向我,大睁着圆眼对我说:“他来了,他终于来了,我们再也不分开……”
我颤抖着声音问她:“阮姐,你怎么了?怎么了?”
忽然,她的表情扭曲起来,瞳孔迅速放大,表情由微笑,变成极度的难以置信,最后变成极度的痛苦,之后眼睛绝望地向上翻起,又向下看来,最后落在自己的胸口上。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胸口居然又多了一把利刃!血向喷泉一样滋向我的眼睛,喷了我一脸。
我害怕地大叫起来,身上一用劲,醒了过来。我一下坐起了身,额头身上全是密密的冷汗。
“小野你怎么了?”蛮吉爸爸忙也坐起身,扭亮了台灯,揽住我的后背,把我搂进怀里,一边为我擦拭汗水,一边轻声安慰道:“没事没事,做噩梦了吧,不怕,有我在呢。”
感受到了来自蛮吉爸爸胸膛的温热,我喘息了一会,终于平静下来,眼睛适应了光亮,揉着额头说道:“刚才做了个好真实的梦,吓死我了。”
蛮吉爸爸在背后竖起了枕头,扶着我靠了上去,安慰道:“没事了,就是个梦。梦到什么了,吓成这样?”
我想了想,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就反问道:“阮姐今天来提车了么?”
蛮吉爸爸有些不明就里,大概觉得我问的突然,想了想说道:“来了。不过仅仅付了钱,说明天再来拿车。”
我哦了一声,安下心来,这才回想起昨夜我加班到夜里十点多才回来,没去店里就径直回来睡了。我向被子里缩了缩,抬头打量蛮吉爸爸,看他眼睛里布满血丝,没有睡好的样子,于是奇怪地问道:“你没休息好?眼睛里都是血丝。”
蛮吉爸爸苦笑了一下说道:“大半夜的,小区里不知道谁家夫妻在吵架,又嚷又骂又摔东西的,特别大声,这不才刚刚消停一阵,然后你就醒了。”蛮吉爸爸说着揉揉眼睛,显得很疲惫。
我睡得太沉了,完全没听到任何响动,不知道刚刚蛮吉爸爸经历了什么,只是看他憔悴的样子很是心疼,赶忙拉他躺下,关了台灯,轻拍着他的臂膀,哄他入睡。没多久,我也沉沉睡去。
第二天清早醒来,伴着警笛明亮的呼声,我一咕噜翻身下床,一看时间来不及了,匆匆洗漱了一下,啃了两口面包,拿了钥匙就冲下了楼。
来到小区院门口,却见人声嘈杂,里三圈外三圈围了好多人,几辆警车停在一旁,时不时拉呼一声。这是怎么了?我好奇地挤上前去,发现两扇大铁门的那栋独门独院,被拉上了几圈警戒线,几枚警察进进出出,还有几个站在门前和一名男子攀谈。
我回身问一个站在我旁边探头探脑的矮个儿老太太,“出了什么事了?”
老太太伸长了脖子,扭动了几下,缩回来神神道道地说:“好像死人了!”
我心里一惊,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里不正是阮姐的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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