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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长孙曦和平常一样早早去了御书房。
早上皇子们要上早朝,倒是不担心会在去的路上遇到楚王,一路上风平浪静。她心下已经盘算好了,白天该干啥还干啥,等到晚上快回去的时候去找倪司籍商议,----就说自己新来需要默记的书目太多,所以打算晚上留下来值夜。
御书房本来就有一个小间,供两位司籍休息用的。正好还有一张简单的流云榻,平时中午轮班时,休息的那个人,可以打个盹儿。她想好了,往后中午让人送饭,晚上就睡小憩的那张流云榻,从早到晚都不出御书房。
这样,自然就不会遇到楚王了。
----省得被他纠缠。
即便倪司籍觉得自己过于夸张,哪又如何?总不能拦着不让自己上进吧。
长孙曦只要一想着,从今往后都不用遇到楚王的纠缠,心情就瞬间好起来。好似三月明媚春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眼里带出烁烁生辉的愉悦。就连默记书目也觉得轻松无比,速度更快,中午小宫女送了饭来,还胃口大好的多吃了半碗。
倪司籍回去吃了饭过来,见她笑眯眯的,不由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长孙曦笑道:“倪司籍回来啦。”
“嗯。”倪司籍目光微微闪烁,却没多说,又转身去研究她的填词游戏了。虽说两位司籍在御书房基本没事,但肯定也不允许绣花做荷包的,所以没得别的消遣,只能弄些和书籍有关的趣事,用以打发时间。
长孙曦觉得对方性子有点古怪,不仅不爱说话,而且打招呼的时候,总是有点回避自己的眼睛。好像多看自己两眼,她就会浑身不舒坦一样,总是点头招呼,然后便移开视线转身走了。
好像自己是美杜莎,多看她几眼就能把她给看石化了。
算了,算了,管她呢?只要她不为难自己就行。
长孙曦继续自己的默记书目大业,还编了顺口溜,方便记忆,正在编得颇为有意思的时候,门口来了一个小宫女探头,“长孙司籍,太子妃传你过去说话。”
眼下是午休的时间,皇帝去休息了,两位司籍只要有一个轮班就行。
长孙曦当即找了倪司籍,“太子妃找我,去去就来。”
倪司籍的表情有点僵硬,点头道:“哦,去吧。”
长孙曦习惯她是一张面瘫脸,加上赶着去见太子妃,也没太在意。出门问了那个传话的小宫女,得知太子妃在自己住处,当即领着梵音匆匆赶了回去。
路上倒是没有遇到楚王,毕竟回去的时间和平时不一样,再说了,他不可能天天在御书房周围溜达,又不是疯了。
到了住处,太子妃已经在屋里面等着了。
栀香笑道:“见过长孙司籍。”
“行啦,别打趣。”长孙曦和她笑了一句,进了门,因为此处不是东宫,还按照规矩给太子妃行了礼,“见过太子妃。”
“起来。”太子妃挥挥手,让栀香把门给关上了。
长孙曦和她一起在美人榻上,对面坐下。
太子妃道:“我早就想过来看你的,可是太子殿下劝我,说你正在风口浪尖儿上,别让我再给你招人碍眼。又说你没事,好好儿,所以这才晚了几天过来看你。”
长孙曦微笑道:“倒是让表姐费心。”
太子妃眉头微拧,“无忧的事我听说了。她可真是没轻没重的,要是当时那马鞭子甩到你的脸上,就你这细皮嫩肉的,还毁了容吗?我又不好当着太子殿下发脾气,只得忍着,这几天连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我没事。”长孙曦笑着展开双臂,“你看,这不好好儿的。”
太子妃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看着你全须全尾的站在这儿,我就放心了。”
她今儿穿了一身茜红色的馥彩宫装,内里月白刺绣抹胸,配烟霞色菱花绡纱裙,简单大方,又不失雍容华贵。特别是鬓角那支赤金嵌三宝步摇,分作三头,末尾各垂一溜红玛瑙米珠串,行走间摇曳生辉。
毕竟身份使然,出门必须按照规矩盛装打扮。
长孙曦为了缓和气氛,故意笑道:“表姐,你今儿这身打扮可漂亮。”
太子妃嗔道:“小油嘴。”
长孙曦跟着笑了一回,又道:“倒是害得太子殿下受了伤。”还是怕她多心,又把昭怀太子为自己当鞭子的缘故,解释了一番,“都是看在表姐的面子上,才救的我。”
太子妃脸上笑容微敛,“我知道。”
长孙曦还要说,“表姐……”
“灵犀。”太子妃收起眼中一闪而过的伤感,正色道:“做人行得端、走得正,往后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事无巨细都跟我解释。说真的,这皇宫里日子本来就很没意思,我若连你也防着,那就更没有意趣了。”
“行。”长孙曦给她斟了杯茶,“我听表姐的。”
太子妃喝了两口茶,然后道:“说起来,皇上突然册封你做司籍,又给长孙家复了靖国公的爵位,到底怎么回事?把我吓了一跳。”
长孙曦摇摇头,“到底为何我也不知道。”
“说起来……”太子妃指了指天上,叹道:“当年对长孙家的处置时严苛了些,若非如此,姑姑和姑父也不会那么早走了,丢下你一个小可怜儿。”握了握她的手,“罢了,不说那些伤心的。”
长孙曦心下意外,原来当年让长孙家灭门的人就是皇帝?而不是先帝。
那他既然如此讨厌长孙家,为何……,现在又忽然优待自己?是因为年轻时太过心狠手辣,如今后悔了,还是因为别的缘故?觉得怪怪的,又不好抓着太子妃使劲细问,况且她也未必知道多少。
太子妃又担心的问:“听说那天贵妃娘娘传你去玉粹宫,楚王也在,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有没有难为你?”
“没有。”长孙曦不想让她担心,淡淡笑道:“我刚去,还没站稳,就被皇上身边的吉祥公公给叫走了。”说了又如何?总不可能去杀了楚王,不过是让太子妃白白生气罢了。
太子妃听了,露出一脸庆幸之色,“那就好。”又道:“现如今你是御前的人,往后楚王和霍贵妃行事,多少也会顾及几分的。”
顾及?长孙曦想起昨儿楚王的张狂,可没看出他哪儿顾及了。
太子妃叹道:“往后你在皇上身边当差,仔细点儿,谨慎点儿,宁可落于人后,千万不可事事争锋人前……”不厌其烦,反反复复叮嘱了好些琐碎。
长孙曦知道她是为自己好,一直点头,“我知道,往后守着本分和规矩过日子。”
“嗯,如今你也懂事多了。”太子妃赞许的轻轻颔首,然后拉拉杂杂的问了一些日常琐碎,比如:在御书房任职累不累啊?现如今住得习惯不习惯啊?长篇大论聊了些闲篇,方才转到正题,“对了,爹让我问你,说是有一块什么玉佩找不到,问你放哪儿了。”
“玉佩……”长孙曦心下微微一跳,难道说,那玉佩本来是汾国驸马的不成?竟然不是楚王的?可是现在玉佩不在自己手上啊。因而语速微微减缓,“表姐,以前的事我记不真切了。兴许有,等我回头仔细找一找,若找到了就让人给舅舅送去。”
“我原说,一块玉佩丢就丢了。”太子妃点点头,一脸不解的样子,“爹却说是那块玉佩十分要紧,非要我来亲自问一问,叫你千万想起来放哪儿了。”
“哎。”长孙曦应了,“等我晚上回来的时候,再仔细找找。”因为下午还要回御书房那边去,又说了几句,便起身顺路送太子妃出去。
等回了御书房,独自静下来,心下不免觉得有点诡异。
按理说,汾国驸马不缺吃不缺穿的,哪里会在意一块玉佩呢?用太子妃的话来说,丢了就丢了。可是汾国驸马好像很在意的样子,非要自己找出来,是不是……,那块羊脂玉佩藏有什么秘密?还好自己得了“失魂症”,不然回头若是汾国驸马问起来,可就要穿帮了。
不过玉佩嘛,哎……,这又是一件让自己头疼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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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曦琢磨了一夜。
次日去了御书房,有点心神不宁,就连书目也暂时没去默记。
事关机密,不知道会牵扯出什么秘辛,找人传话肯定不妥。反反复复想了好几遍,最后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吩咐梵音道:“你去跟魏廷安说一声,等下散朝会的时候,让太子殿下在月华门旁边甬道等一等,我过去请个安。”
在大庭广众之下找昭怀太子说话,不仅避嫌,更是免得让太子妃多心。
梵音应道:“奴婢这就去。”
长孙曦见她这次没有拒绝,不由打趣,“不担心丢下我一个人了?”
梵音一脸认真,“司籍在御书房呢。”
那意思,这里的是铜墙铁壁无可畏惧。
长孙曦好笑的摇了摇头,“去罢,去罢。”因为不知道早朝要几时才散,总不能干等,便回去拿了《太平寰宇记》继续翻看,只是心不在焉,看不出什么乐趣来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梵音脚步飞快进来递消息道:“赶快,赶快!朝会散了。”
长孙曦当即放下书本,跟了出去。
早朝散会的时候,朝臣们一般都是从日晖门那边出去,月华门这边是通向后宫的,所以基本上没有人过来。甬道两边,只有隔十几步站立的一对对小太监,四周静悄悄的,似乎连呼吸声大一点儿都能听见。
长孙曦沿着深红色的长长宫墙过去,到了月辉门,便瞧见魏廷安早已经候着了。
“见过长孙司籍。”
长孙曦笑道:“你也来打趣,走罢。”
“应该的。”魏廷安笑嘻嘻的起了身,然后指了指影壁后面,“太子殿下在那边等着,长孙司籍赶紧去罢。”
梵音当即止了脚步。
长孙曦裹紧了孔雀绿的大毛披风,绕着影壁过去。
“来了。”昭怀太子依旧披着雪白的狐裘大氅,内里杏黄色团龙纹朝服,他容颜清俊、气度矜贵,长身玉立的站在大理石影壁旁边,----如雪耀眼,好似天地之间的华彩都凝聚在他的身上,映得周围光华湛湛。
“见过太子殿下。”长孙曦福了福,跟他保持了有三步远的距离,“是这样的。昨儿太子妃进宫来找我,说是舅舅有块玉佩找不着,问我还记不记得。”微微一笑,“太子殿下你是知道的,我得了失魂症,从前的事情全都忘记了。”
昭怀太子闻言一愕。
玉佩?那块玉佩汾国驸马认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不由陷入思量。
长孙曦却是不得不说汾国驸马,不然自己已经得了失魂症,又怎么会想起以前的什么玉佩呢?只是不便多说,笑道:“想来是舅舅心爱的玉佩,所以着急。我想着,以前傅司乐一直对我多有照顾,或许记得,可是又不好直接去问她。万一是我记错了,倒显得好似疑心她一样,所以烦请太子殿下帮我问一问。”
这样的话,昭怀太子可以顺势将玉佩给傅祯,自己不用再跟他见一次面。
昭怀太子静默片刻,才道:“好,孤会帮你问的。”
不由抬眼仔细看了过去。
眼前这个素面清绝的明丽少女,她的身上……,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父皇为何会对她如此关注,如此保护?那块玉佩又是如何到了汾国驸马的手里,再到她的身上?不是自己想要关注她,实在她太过耀眼由不得人不关注。
“太子殿下……?”长孙曦被他用探照灯一眼的目光审视,浑身不自在。
昭怀太子收回心神,“嗯,走罢。”此处不是思量之地,----虽说女官们不是后妃,但毕竟是皇宫里的女子,说几句话可以,单独相处太久就有点不合适了。
只是他想避嫌,有的人却丝毫都不想避嫌。
“哟,两个人躲这儿说话呢。”殷少昊像是阴魂不散一样,笑眯眯走了过来,“难怪太子殿下刚下了早朝,就急着要走,原来是有佳人等候啊。”
昭怀太子微微蹙眉,“七弟,不要乱开玩笑。”
长孙曦低眉敛目福了福,“见过楚王殿下。”
“免了。”殷少昊的心情有点坏。
这个女人,在自己面前装作三贞九烈的节妇嘴脸,却专门让梵音跟魏廷安递话,主动约了太子,跑来此处勾勾搭搭的。呵呵,之前听说梵音找过魏廷安,就猜到他们有古怪,果然被自己抓了个正着!
昭怀太子见他脸色阴晴不定,担心他又要对长孙曦发难,因而上前道:“七弟,有些日子没去东宫喝茶了吧?今儿碰巧遇到,过去喝点茶坐坐再走。”
殷少昊呵呵的笑,“太子殿下今儿心情好得很啊。”
昭怀太子没兴趣跟他拌嘴,只道:“走罢。”
“那臣弟今儿可就有口福了。”殷少昊笑着应了,却三步两步走到长孙曦跟前,在她耳边低声道:“勾三搭四,你可真是有本事啊。”
长孙曦只做充耳未闻。
殷少昊又道:“你是不是还在发梦,想学那娥皇女英共侍一夫,将来也封个贵妃、淑妃的当当?”他薄薄的唇,勾起一缕若有若无的笑意,“别做梦了。”
长孙曦眉头一挑,反问道:“我做不做梦的,关你屁事?”真是受不了,好像他强吻了自己一回,自己就是他的了一样,有病!退后两步让开,对着昭怀太子道了一句,“妾身先告辞了。”招手叫上梵音,当即头也不回的走了。
殷少昊缓缓直起腰身,刚把火气压下去,侧首就看见昭怀太子眼里淡淡的讥笑之意,心中又是一阵气流涌动。忍了忍,凉凉笑道:“算了,今儿天气太冷,臣弟就先不叨扰太子殿下了。”
昭怀太子微笑道:“那好,改日再聚。”
殷少昊阴沉着一张脸离去。
回了楚王府,心中的那口浑浊恶气还是没有散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自己,却和太子勾勾搭搭,分明就是看不起自己,打定主意要抱着太子的粗腿了。
不过是个贪慕荣华富贵、不知廉耻的女人!不值当生气。
自己倒不是看上了她的那张脸,而是……,父皇对她的态度委实诡异。实在不想被父皇看重的人,被别的兄弟争去,若是添了他们的砝码,自己就要被人踩着脑袋了。
可恨那个女人,连一丁点儿的廉耻之心都没有。
她跟自己躺过一张床,搂搂抱抱过,甚至还那样亲热过,全都不当一回事儿!一会儿撩拨的越王求娶,一会勾引的太子等着见她,呵呵……,她这是专门往皇子身上下功夫啊。回头要是她遇到了江陵王,只怕也是生冷不忌吧。
“哐当!”殷少昊挥手砸碎了一个茶盅,碎片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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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坠的时候,傅祯过来了。
长孙曦刚从御书房回来,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娇嫩的鹅黄色中衣。因为和她相熟,也不得头发干了,散着头发,便让梵音请了进来。
傅祯看了看她,“先穿上衣裳罢,别着凉了。”
长孙曦也不跟她客气,转身去披了一件雪青色绣玉兰花的外衫,头发随意挽了纂儿,然后清清爽爽的出来。让梵音给沏了茶,便撵人,“出去候着。”
傅祯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来,递给她,“这玉佩是早先你带进宫来的,因为被同屋的阮女史发现,还闹了一回,所以我就暂时替你收着了。既然是你舅舅的,他又要,正好给了他拿回去,也免得再惹事端。”
长孙曦自然不会去揭破那层窗户纸,只是笑道:“好,辛苦傅司乐亲自走一趟。”
“你先歇着。”傅祯没有多话,告了辞。
长孙曦打开盒子,看着里面那块洁白莹润的羊脂玉佩,这是……,汾国驸马的吗?忽然脑海中灵光一闪,不,不对!当初昭怀太子给自己喂了迷药,拿着这块玉佩问自己,只怕不是猜测是楚王的那么简单。
而是,昭怀太子有可能认得这枚玉佩!
毕竟若他以为玉佩是楚王的,就算问出自己,也不过是自己和楚王私通,----依照他对太子妃和许家、汾国长公主的看重程度,肯定不会用这种丑闻,去对楚王做文章,那么问不问区别也不大啊。
何必多此一举,迷晕自己,还背上一个觊觎自己美色的罪名?甚至为了掩盖真相,宁愿闹得夫妻不和,也不跟向太子妃解释,居然顺势接了这盆污水。
当时自己被楚王纠缠的厉害,一心只往他身上想,倒是没有细琢磨。
现在想想,其中隐藏的秘密可能更大!
那这枚玉佩到底是谁的?其中,又隐藏了怎样惊世骇俗的秘密?!以至于让昭怀太子行为古怪,让汾国驸马心急如焚,……由不得让人不深思啊。
次日,长孙曦去御书房时,让梵音把玉佩送去了东宫交给太子妃。
太子妃去了一趟汾国长公主府,先给母亲请了安,陪着说了几句家常闲篇,然后才去找到父亲,“是这块玉佩吗?爹,你看看。”把盒子递了过去。
许玠打开盒子,拿出玉佩,仔仔细细看了两遍,“是了。”
太子妃见父亲一脸紧张的样子,不由问道:“怎么了?这玉佩有何稀奇的?我看着也就是玉料好点儿,值点钱而已罢了。”
“你不知道,这是……”许玠说了半截,像是意识到话有不妥又咽了回去,改口道:“这是从昆仑山下玉河里捞出来的籽玉,不多见,不多见的……,我先收起来再说。”
太子妃好笑道:“爹,你怎么也市侩起来了。”
许玠去里屋把羊脂玉佩放好,出来转了话题,“你去宫里,瞧着灵犀可还好?”忍不住叹了口气,“她自幼养得娇气,性子又软,我总担心她被人欺负了。况且,俗话说伴君如伴虎,可千万办错事让皇上恼了。”
太子妃回道:“灵犀没事。”想了想,又道:“至于皇上那边……,既然灵犀是皇上亲自提拔的,总应该还是讨喜的吧?再说,灵犀又聪明伶俐,又不爱惹事儿,规规矩矩的哪里会出错呢?爹你就放心罢。”
正是因为这个才不放心呢!许玠眉头微皱,顺着点头,“灵犀没事就好。”
外甥女一个小小丫头,何德何能,只得皇帝如此大动干戈?想来想去,只剩下外甥女的那张漂亮脸蛋儿,还算有点用处。可要是这样的话,难不成……,皇帝看上外甥女打算收入后宫为妃吗?
不,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偏生无法跟女儿明说,只能说了几句闲话便打发她走,“难得你回来一趟,过去陪你娘说话罢。”虽然自己和妻子并不亲近,但是并不拦着女儿和母亲相处,况且这会儿心里有事儿,实在不耐说话。
太子妃虽然和父亲感情甚好,但是父女之间,也没有促膝长谈的道理。倒是没多想,便告辞道:“那女儿先走了。”临出门,又道:“爹你放心,我会不时打探灵犀那边的消息,让人给你送过来的。”
“知道了,去罢。”许玠挥了挥手,看着女儿走远然后进了里屋。
他再次打开那个盒子,拿出那枚羊脂玉佩细细端详起来。
哪一年,妹妹生病自己过去探望。她拿了这枚羊脂玉佩交给自己,泪光盈盈,目光复杂的道:“哥哥把这枚玉佩替我收好,将来……,若是灵犀有急难之事,就拿着这枚玉佩去城西桂香坊的朱宅,把玉佩交给奉圣夫人。”
当时自己就觉得奇怪,妹妹平白无故咒女儿就很蹊跷了,而且便是灵犀真的有事,那也有靖国公府长孙家护着,何至于像托孤一样嘱咐自己呢?虽然觉得荒唐,但只当是妹妹病中有些糊涂,顺着哄哄她也是好的。
然而没多久,靖国公府长孙家就被抄家灭门,灵犀成了孤女。
----妹妹好似提前有预感一般。
这个谜团,在自己心中萦绕了很多年都不解。
后来,灵犀在公主府里一直平平安安的,自己也就没有去找奉圣夫人。不说妹妹生前的举动委实古怪,单说奉圣夫人……,自己要那什么理由去找她啊?而且,还要求奉圣夫人帮灵犀解难,简直完全没有道理嘛。
可如今,细想想……,似乎又隐隐的有点道理。
奉圣夫人,那是皇帝的乳母。
只是这个道理,自己真是不敢深思、不敢琢磨,----靖国公府为何会被抄家灭门?妹妹为何会未卜先知?又为何要自己在灵犀有难的时候,把玉佩交给奉圣夫人?而如今,皇帝如此看重灵犀又是为何?其中真相,越想越觉得浑身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