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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屏幕上循环介绍着一件件拍卖品,到两点钟时候画面切换,出现了一张拍卖台,拍卖师神采飞扬地开场:“各位尊贵的嘉宾、朋友,尊敬的先生们女士们,下午好。我是苏富比拍卖行的白手套拍卖师廖明,受世界慈善总会和游龙号邮轮的委托……”
为了替藏家保密,拍卖现场一般禁止摄影。但这次情况有点特殊,所得款项全捐给慈善基金,连拍卖行也是义务劳动,不抽水。大伙相当于做慈善,规矩就没有那么严格。不过镜头也只对准了拍卖台,看不到客人面孔。
游龙号为了扩大影响,不仅给每个房间传输信号,每块广告屏还进行同步直播。除了被邀请的嘉宾,船上游客只要缴纳一百万保证金,不去现场也可以进行电话竞拍。而六间总统套房的客人由游龙号担保,并不需要缴纳保证金。
花戎看了一会儿电视,进卧房房换上一双银灰色运动鞋,再返回大厅缓慢舒展筋骨。
时而揉身似球,时而挺立如松。体内发出一连串轻微爆鸣音,渐渐寂静。
大约三分钟之后,花戎感觉肌肉与精神均达到极度饱满敏锐状态才停止动作。又静立了半分钟确定体内气息没有一丝泄露,才戴上运动服连体头套拉好拉链走到大厅阳台。
他靠近栏杆,深吸一口气,足下一蹬,整个人飞了出去。
邮轮正在行驶中,庞大的躯体被海风一吹顿时歪斜,却柔若无骨后仰倒折成九十度,手掌如同生有吸盘似的伸出去往船体顶部一搭一扯,就势翻滚攀上。
从高高的邮轮顶层下视海面,有如深渊,稍不慎便粉身碎骨。花戎却浑若无事,整套难度极高的动作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简直不敢相信人类肉身可以做出,倒更像是狸猫与壁虎的结合体。
银灰色的衣裤鞋帽与银灰色的船表融为一体,就算有一双眼睛凌空下视也不容易发现。花戎趴着四顾无人,耳朵贴紧甲板倾听数十息后,便开始像一只硕大的癞蛤蟆一般慢慢爬行。就算没有呼呼的海风掩护,缺乏数层夹板隔音,底下的人也不可能觉察。
他突然停下,昂起头,怔住了。
眼前两尺外出现几行淡若无痕的鞋印。
他娘的,夜路走多终遇鬼。莫道人行早,更有早行人。
花戎恼火地诅咒一番,警惕的目光顺着足迹延伸,发现是一个人从船体中部凌空“飞上”,走到船尾逗留了片刻再顺原路返回。
海面空气清新,多风雨,所以邮轮顶部的甲板非常干净。只有在停靠海港时有陆地尘土飘扬而至,顶部被蒙上一层薄灰,才可能导致行走留下淡淡痕迹。如果不是花戎目力超群,又赶巧碰上这会儿天阴,光线柔和,否则也发现不了。
这是个什么鸟人?想干什么?
花戎从鞋印突兀地出现在中部边沿,判断此人是直接跳上船顶,而非攀爬翻滚。仅仅这一份可怕的轻功,就超越了自己巅峰。
此人“飞”上船顶后昂然挺立,不惧怕暴露,估计是夜间采取的行动。邮轮前天才离开香江,来回八行毫不杂乱的足迹证明这鸟人艺高胆大,于昨晚、前晚两次登顶。
嗯,还好,还好。
身经百战胆大包天的特务头子欣慰发现,此人偷窥窃听的经验实在不敢恭维,明显是一个才出道的雏儿。
花某人为什么不直立行走,不是怕有人从外部望见,更不是怕被大风刮倒,而是提防万一有人登顶,自己不会在第一时间被发现。
否则好端端爬上船顶干嘛?总不至于欣赏风景吧,多危险。
足迹延伸的方向,正是花戎准备去的地方——海雨套房。
他扭头四顾,思忖良久,突然掠向船尾。好像秋风乍起,一片宽阔的树叶贴着地面飘飞,无声无息。
妈拉巴子,管你丫想干啥,老子做老子的。
身为武道巅峰,名列江湖“七杀”,天狮怕过谁?
昨晚海雨房内传出一股强大诡异的气息,令花戎诧异又好奇,今天就是趁对方参加拍卖的空隙查一个究竟。
其实身为国安局聘请的“外协人员”,特务头子犯不着这么积极。然而,万一海雨又搞出什么作奸犯科的惊天大案,会令招安他的李少石颜面扫地,花戎不得不谨慎从事。
他顺着神秘人留下的足迹先到船尾小心地探头下视,望见玻璃门紧闭,里面帘子拉上。又转向船侧,望见下边依然关紧门,珠帘遮掩。
花戎昨晚被邀请到海雨套房呆了挺久,非常清楚里面的布置。窥见大厅与主卧的阳台门都没开,不免有点怀疑起自己判断。
我靠,门窗关得严丝密缝,就不怕捂出痱子?
难道里面没有人?
就在这时,房间里传出了不大的声音。
“噫,好强大的精神波动,六层楼到底出了什么宝物?”
花戎被吓一跳。
我靠,里面真有人!
这个人呆在主卧,身兼主人和小宗师身份的海雨居然睡附卧,说明了什么?
说明了这人深不可测,说明了这是一个大大的陷阱!
他再联想到邮轮似松实紧的安保,很快明白。
海雨安排了几个殿堂高手护卫,恐怕防备的就是前两晚登顶偷窥的鸟人。
鸟人以为自己是猎人,却不知道海雨只是一个饵,自己反变成了一条鱼。而渔夫就是藏在套房主卧之人,只待金钩钓锦鲤。
在一句苍老混浊的自言自语后,传出了开门的声音。
花戎原本不想趟浑水,可听到卧房门动,那人去往客厅窸窸窣窣翻找电视遥控器,到底没按捺住职业习惯与好奇,无声无息翻身落下。
他精神内敛,真气没有一丝外泄,和一块下坠的石头没什么分别。何况那人目不能及,注意力也不在阳台上。
他就是想看看而已,真没有想太多。
然而就在滞空的一瞬间,花戎心中一凛,浑身寒毛炸开。
他不假思索,呈自由落体之势连下两层,纵身扑入七楼。好在这一户人家参加拍卖去了,海景阳台没关门。
“砰”一声炸响,顶层玻璃碴子如同开山破土的碎石一般乱溅。
一个相貌猥琐的老道士出现在阳台,疑惑地上下瞅瞅,发出数声冷笑,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