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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的一声,枫叶横在了张少均面前,挡住了直冲他门面飞来的利剑。而朱墨,已经直直的对准了唐门主的眉心,不过几寸之距。
唐门主被朱墨吓得连连后退,还是郤相柳单一只手撑住他的后背,这才堪堪站稳。
唐门主看了眼身后的郤相柳,也不知从哪儿来的底气,回过头双目狰狞的瞪着张少均,大声斥道“怎么,杀了我儿不够,还想杀了我不成!”
“够了!”玄镜把椅子一拍,他本来就憋着气,唐门主闹这么一出,正好怼在枪口上。
见事态不对,韩光君急忙站出来,先是安慰了玄镜掌门,后才厉声问道“唐门主,你口口声声说少均师弟夺了唐公子性命,可有证据。”
唐门主扭头看着郤相柳,可郤相柳则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表情,“唐门主看着我作甚,我不过是看见了令公子和张少均有些冲突,等再次见到时,就只剩了张少均一人,之后再也没有见过令公子了而已。”
唐门主脸色不好看,明明是郤相柳凑到他跟前,说是见过张少均和唐圣有过打斗,现在却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张少均听郤相柳故意说得这么模糊不清,心里窝了一团火,可当下不好发作,只能摆出一副无辜脸来,沉沉的问道“那敢问唐门主,可是有人亲眼看到我伤了唐圣?你何不问问与唐圣同行的人,看看先动手的是谁。”
唐门主一个眼神,他身后跟着的弟子,立马跪倒在地。
他看了眼郤相柳,又看了眼张少均,左右两边都得罪不起,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若不是众目睽睽之下,唐门主气得只想上脚踹他。
他怒斥道“哼哼唧唧什么,有什么话赶紧说。”
跪地上的人牙一咬,干脆实话实说道“公子原本与郤公子同路,可走着走着不知为何两人突然大打出手。我们拦也拦不下,两位公子修为又在我们之上,我们就……”
“就怎么样!”唐门主吼道。
“他们打着打着就不见了,我们找也找不到。”
“你可有看到是谁先动的手?”
郤相柳冷不丁的来这么一句,那位弟子吓得浑身一震,颤颤巍巍的答道“是,是我们公子先,先……”
“够了!”唐门主把袖子一甩,已经气急败坏到完全不顾郤相柳的身份,指着他鼻子道“我儿生平安静儒雅,为何要和你动手!你今天可给我说清楚了!”
“这得问你儿。”郤相柳不耐烦道。
唐门主气得眼角直抽,若不是修习之人怕早就怕死过去。他老来得子也独守这一子,如今白发人送黑发人,儿子死的不明不白,自己更是被两个大派合起来欺负。
他咽不下这口气,也不再顾忌自己一门之主逇身份,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正坐在上方的玄镜掌门哀嚎道“恳请玄镜掌门还我儿一个公道!”
玄镜并未理会他,转而问向张少均“你可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少均看着跪在地上的唐门主可怜,他也同样尝试过失去亲人的痛苦,便道“我本打算这宴会完毕之后再向掌门汇报,却没想到还是让唐门主误会了。唐圣非我所杀,也非郤公子所为,是噬魂兽,它们先是迷了唐圣的心智,让他攻击郤相柳,后来毒发身亡,已经被噬魂兽……噬了元神。”
唐门主听此话神情怪异,似笑非笑道“笑话,噬魂兽乃上古妖兽,早已销声匿迹数千年,你说是噬魂兽杀了我儿岂不是笑话!”
张少均已经说了实话,奈何唐门主根本不信他,人的耐心一但耗尽也就不想多说了。
“掌门,少均所言绝对属实,当时郤公子也在场,何不问问他。”
郤相柳突然嘴角一提,直勾勾的盯着张少均的眼睛,“我可不知道你把唐圣引走之后都做了什么。”
见郤相柳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张少均又对着唐门主问道“不知,唐公子的尸首可有找到。”
说到这儿,唐门主脸色煞白,一瞬间就跟失了心魂般,半天才说了八个字,“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大殿一瞬间陷入沉寂,这么多天了,怕是已经无力回天了。
玄镜掌门立刻下令派遣了一众弟子天亮之后出发寻找唐圣,随后,又对秦斌道“秦斌师弟,你主掌司律,这件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秦斌道“请唐门主节哀,虽不知我派弟子是否与唐公子的死有关系,但既然你提出来了,我们自会查个清楚。张少均暂时看押在内阁堂,以防有心之人说我们宏山派徇私舞弊。”
唐门主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儿子的死,和郤相柳张少均都脱不开干系,前者他动不得,可后者不一样。无论儿子的死和这个张少均有没有关系,他都要为自己的孩子找一个陪葬!
“只是将他看押而已?我儿又岂能瞑目!应该对他施加重刑,直到他开口……”
唐门主话还没说完,身后传来凌云不急不躁的质问“我们这里是清修之地,唐门主可是想对我派弟子,屈打成招不是?”
一句话,呛得唐门主无言以对,等他冷静下来,也发觉自己刚刚的话确实不妥,可他又不甘心,“难道这硕大的宏山派想要窝藏凶手不成,还是觉得我等小派不足以虑,我儿性命比起你这高徒来说不值一提!”。
两方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司徒明月出来圆场,“唐门主大可放心,今天这么多道友在场,我们宏山派定会将此事查清,给唐门主一个交代。若真是我派弟子所为,我宏山定不姑息。但若非张少均所为,那还请唐门主注意措辞。”
司徒明月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唐门主实在不好再说什么,他起身甩袖,扭头就走。
张少均就知道事情闹下去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当下最重要的怕是得先找到唐圣的尸体。
他刚刚趁着司徒明月和唐门主说话的间隙,无声无息的走到叶枫身旁,低声道“怕是那唐门主不肯轻易放过我,你可得帮兄弟我啊。”
叶枫扭过头,盯着张少均的眼睛,如兄弟间的誓言,“我定会护你周全。”
“好”张少均又赶紧补充道“记不记得我们从地宫出来时的地方。我让朱墨带你去,唐圣的尸体就离那里不远。”
说完,张少均一念之间,朱墨已经化为原形,静静地坐在他手心里面。
“从现在开始,你要听叶枫的话,带他找到唐圣的尸体。”
朱墨连忙点点头,在张少均的掩护下,一溜烟的钻进叶枫的袖子里,紧紧抱着对方的手臂。
唐门主离开之后,张少均也被光明峰的人带走,这场宴会也因此被搅得无疾而终。
张少均被光明峰的两位弟子,一路就到了内阁堂的小黑屋里。
小黑屋是一个个小单间,被用来看押和审讯犯人的地方。那地方背阴,又积着不少犯人的怨气,人一进去就觉得阴风四起,腥臭不堪。
张少均被身后的弟子请了进去,默默地站在墙角看着那个表情严肃的弟子点燃了挂在墙上的油灯。
“师父可是吩咐了将他看押在这种地方?”
张少均听见了熟悉的声音,立马循声望去。
叶枫站在阴影处,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那个点灯的弟子解释道“叶枫师兄。师父有令,张少均需看押在内阁堂。”
“我问你,张少均可是犯了什么事。”
“这……”
“就是师父也没有轻易给他按个什么罪名,何况是你们。”
那弟子立马把腰弯成了九十度,诚诚恳恳道“是师弟愚钝,竟让少均师兄进了这种地方,我这就安排在内阁堂的西院。”
张少均又一次被那个弟子从牢里请了出来,他趁机对着叶枫眨巴眨巴眼睛,跟着弟子离开。
他这次被安排到了个相对好一点的地方,虽然比不上他住的地方,但有一席床就很满足了。
猎宴结束后,叶枫先是找到了摆渡的博叔。博叔一听少均出事了,立马划着小船就把叶枫送了出去。
等船一靠岸,叶枫就带着朱墨马不停蹄的赶到猎宴谷。
夜已经很深了,可他从谷外到谷内竟走的格外的顺利。每次感到有妖气逼近时,还没出手,那些妖兽就像是被什么惊扰到,迅速离开。
在叶枫看不见的地方,不过手掌大小的朱墨呲着牙,吓退了每个虎视眈眈的妖兽。
走了许久,朱墨忽然原地坐下,然后静静地看着叶枫。
“我们可是到了?”
朱墨点点头。
“那你可能找到唐圣的尸体?”
朱墨失落的摇摇头。
猎宴谷里鱼龙混杂,什么样的妖兽都有,气味十分杂乱。再加上妖兽每天都会捕食,空气中的腥味很难消散。想通过人味找到唐圣还真做不到。这也是为什么它那日跟着张少均,跟着跟着就跟丢了。
“谁!”
枫叶一瞬间出鞘,将面前的树拦腰砍断。
郤相柳拍了拍落在身上的落叶,从阴影处走出来,“不愧是蜀方阁的大弟子,这剑法果真凌厉。”
朱墨十分不待见这个人,自从郤相柳走出来后,就一直对他龇牙咧嘴。
郤相柳被他似猫似狗的低吼声吸引过去,待看清了模样,七分可笑三分嘲笑道“这是你的灵宠么,还真是令人……闻风丧胆啊。”
此话一出,朱墨立马就不淡定了。可它还没出手,叶枫就把它唤了过去。
“朱墨,我们走。”
朱墨虽然不太乐意,但还是乖乖的跟在了叶枫身后。
叶枫在经过郤相柳身边时停顿一下,强调道“我是宏山派弟子”,而朱墨在经过他身边时,故意刨了刨后腿,弄得郤相柳鞋子上都是土。
郤相柳没有动,一直盯着那一小一大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等叶枫确定郤相柳听不见自己说话之后,他才停下,对着朱墨认真道“你我现在分开找。少均说唐圣的尸首就在这附近,我们不宜找的过远,一个时辰后无论找没找到,在刚刚那个地方集合。切记,不可拖延。”
朱墨点点头,顺着左边的树林钻去,而叶枫也顺着相反的方向找去。
虽然少均表示案发现场离的不远,但找起来还是很麻烦,毕竟可疑范围是一个圆。
最终叶枫能找到,还是因为远远地就闻见一股腐臭味。他虽满心怀疑,可还是不放心的过去看了眼。
等靠近了,叶枫看着眼前的一幕不可置信的囔囔道,“怎么会这样。”
唐圣的尸体早已高度腐烂,好似只要有一点点的翻动,身上溢满油脂的肉,就会碎成一节一节。他衣服只是有些凌乱但还算完好,可是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上,肥大黄绿的蛆虫成堆的聚集着,在化了的脓肉里一进一出。
这尸首太过恶心,叶枫此刻恨不得放把火给烧了。
他屏住呼吸,脱下外套,将唐圣的尸体严严实实的裹在里面,然后飞快赶往和朱墨约定好的地点。
一到地方,叶枫立马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退在一旁等着朱墨。
朱墨呼哧呼哧的赶了回来时,立马就看到了被放在地上的裹着的尸首。它快步冲了过去,却在一半掉头然后边跑边吐。
叶枫收回想要拦它手,无奈的摇摇头。
此刻天边已经泛红,再不走的话等妖兽醒来,想回去就没有来时那么容易了。
叶枫依旧闭着气,他冲朱墨使了个眼神,朱墨就连带着他快速离开。
当叶枫回到宏山派时,却见师弟们都忙的跟无头苍蝇似的。
他想拦住一个问问,却看见了朝他飞奔来的齐轩。
齐轩就在离他十步之遥的地方突然停下,干呕了几下,嫌弃道“叶枫你怎么这么臭?”
叶枫的脸已经黑成了锅底,还好他从找到唐圣的尸体那一刻开始就闭气,此刻也没什么心思和他计较,只是用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出大事了,少均他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