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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平七年腊月二十五,蒙古大军大举进攻大雍,大雍上下,举朝哗然。
靖平八年元月初三,大理寺卿符锦自请监军,押运粮草至边疆。
同年元月初七,镇国辅政大将军贺之靖,领十万精兵,入边疆抗敌。
元月十五,贺军抵达边疆,以军机营的神机大炮做先锋,与蒙古骑兵初次交锋,首战告捷。蒙古军败退十里,退出宁远。
三日后,蒙古军半夜偷袭攻城。
宁远城内,彻夜灯火通明,嘶吼喊杀声不断。第二日,血流成河,积骨成山。两军皆元气大伤。
九日后,蒙古军三路军汇合,以铁浮屠做先锋,再次攻城。宁远紧闭城门,只于高台上发射火器,贺军上下无一人应战。
靖平二月十二日,宁远城北门失守。二日,东门失守,三日,蒙古军突然全军撤退。
靖平二月二十日,鞑靼偷袭蒙古军后方,蒙古猝不及防,急急后撤。当日,蒙古军于狭峰岭惨遭贺军伏击,死伤惨重。
靖平二月二十三日,蒙古大王子被俘;二十四日,蒙古二王子逃亡途中,被乱兵杀死,尸骨无存。
靖平三月初七,三王子领着残余的一千部众北上,越过楼兰边界,消失于戈壁之中。
“贺大哥!”之岚满脸惊恐地望着鲜血不断的从颜砚身上流出,没过多久,将马背都打湿了。他回头往军营的方向大声疾呼道:“大夫呢?大夫呢?”
乱战之中,他的声音很快被厮杀声盖住了。
过多的失血让颜砚一阵头晕目眩,他咬了下牙根,强自挺直腰背,手中□□一紧,在空中划过半个弧度,反手将一名骑兵从马上挑下。那骑兵刚从马上掉下来,瞬间便丧命于马蹄之下。
他深吸一口气,将口中的鲜血咽下,对之岚道:“我没事。”说话间,他手执长鞭,身体突然□□,躲开蒙古骑兵砍来的大刀,手腕猛力一震,长鞭犹如毒蛇般缠上蒙古骑兵的脖子,一声大喝,直接将蒙古骑兵从马背上拖了下来。
他这番动作下来,体力终于完全透支,眼前一黑,直接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将军!”不远处的独眼李听见之岚的声音,挥舞着大刀骑马赶了过来,正好接住颜砚下坠的身体。
他对之岚大声道:“大夫就在后营,这里让黄将军先顶着,你我先护送将军回去!”
帐篷里
老大夫颤颤巍巍的将手指搭在颜砚的手腕上,片刻后收回,对着眼巴巴望着他的另外两人摇摇头:“贺将军的身体沉珂已久,再加上这两年又没有好生调理。现在新伤旧伤加在一起,只怕是,回天无力了。”
他说完,两人呆立当场,之岚双眼瞬间通红,上前扯着老大夫,嘶吼道:“不可能!贺大哥身体这么好,除了腿疾,这两年在边疆,他从未生过病!”
老大夫叹了口气:“便是这般了。贺将军身上旧伤不少,这些年来,他又强撑着,病气积郁而不得发散,于是越积越多,到最后,只能熬坏了身体。”
他们说话间,床上的颜砚眼睫轻动,醒了过来。
“现在,我给你二人下最后一条军令。”颜砚靠在床头,一字一句,吃力道。
之岚擦掉眼角的泪,跟独眼李一同用标准的军姿站立:“是!”
“在大战结束之前,谁都不准将我的病情说出去!违令者,斩立决!”颜砚严厉道,他说话间,眼神扫过站在一旁的老大夫:“至于邓大夫,你这几日就不要出军帐了。”
被他凌厉的眼风吓到,老大夫忙保证道:“老朽自当在军帐内随侍。”
“之岚,不要哭。你一个男孩子,整日里哭哭啼啼,像个什么样子?”颜砚费力的伸出手,抚了抚之岚的头。
“我没哭!”之岚红着眼睛道,“谁说是哭了?”
“没哭就好。”颜砚笑了笑,“等我死后,你不必跟着黄怀士护送我的遗体入京。”
“我不!贺大哥你不会死的!”之岚倔强道。
“我还没死呢!你就不听我的话了?”
“我......”
“你听我说。”颜砚将声音放缓了下来,“当年朱铭玟登基前,贺之靖曾答应卢太后,卢家如果日后有难,无论如何,也要帮她给卢家留下一条血脉。”
“当初贺之靖本想将你送至老家,但没想到,还没开始动作,便差点被皇帝察觉。无奈之下,只好暂时通过符锦,将你混入流放的犯人中,以保全你的姓名。”
之岚低下头,盯着地面上的小洼:“我不姓卢!我信贺!你说过的!让我跟你姓。”他是卢家一位少爷在外面的私生子,直到贺之靖找到他之前,他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自然也对所谓的卢家没什么感情。
“这样也好。”颜砚望着少年倔强的眼神,缓缓地点头。贺之靖身前没有娶亲,这少年说是叫他大哥,其实贺之靖是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养。
“现在,你跪下给我磕三个头。”颜砚嘱咐他道。
之岚虽然不明白他的意思,却还是立刻照做了。
“从现在起,你不能再叫我大哥。”颜砚道,他不顾之岚的骤然色变,继续道,“从此之后,你便是贺之靖的义子!等我死后,你不必北上,直接带着我的书信去湖北贺家,入贺氏族谱。”
这样,就算将来朱铭玟察觉到之岚身世,也不能明着对他下手。贺之靖为国捐躯,哪怕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他也不会对贺之靖的义子下手!
说完这么一长串话,颜砚便有些精神不济了,他不由得靠在床头休息起来。
“符大人来了!”意识模糊间,他似乎听见之岚在和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对话,但对方具体是他,他却无法准确判断。
“你先出去。”那个人对之岚吩咐道。
之岚犹豫地看了看神色匆忙、满身尘土的符锦,想了想,终于还是退下了。
“我很想告诉你我是谁。”颜砚感觉到一只微凉的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他张了张嘴,想问对方是什么事,却连睁开眼都无法办到。
“可是......我不能破坏规则。”那只手缓缓地下移,停在颜砚的唇上。
“我、喜、欢、你。”意识的最后时刻,颜砚唇间一热,几个模糊的字眼,从相贴的唇齿间溢出。
眼前一阵阵的黑暗袭来,颜砚呼吸一顿,彻底沉入了黑暗之中。
“尊敬的客户,由于本产品系统升级,导致客户在本世界的部分记忆会变得模糊,对此,我们是否抱歉,并衷心希望您能谅解。”
颜砚的意识刚回归现实,便听见甜美的机械女声在耳边响起。他眼角一抽,忍不住飙出一句:“*!”
一手摘下‘虫洞眼镜’,随时丢在床上,站起身,出卧室吃饭去了。
这次的体验,差不多用了将近一天一夜的时间,颜砚虽然没有渴感或者饿感,但他还是决定去犒劳一下自己的肚子。
废话!虽然‘虫洞眼镜’能通过血管,在运行过程中将一定的营养注入使用者体内,但这种类似于营养剂的东西,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味道,鬼才会喜欢!
“赢了!我们打赢了!”之岚猛地将帘子掀起,兴奋道“贺大哥,我们赢了!”
闻言,符锦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意外,他将颜砚身上的被子盖好,从床边站起身,神色平静道:“告令三军,全军素缟,镇国辅政大将军贺之靖,逝世。”
他说完,从之岚的身边走了过去,跨过门口时,身体一软,倒在了地上。
符锦先天不足,是不满足月出生的遗腹子。生前,大夫曾言:情深不寿,慧极必伤。所以要他戒大喜大悲,便是唯恐他有一日为情伤身,落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与贺之靖一般,符锦的身体旧疾不断,新伤再添,再加上大起大落之下,也跟着去了。
靖平八年二十四日,镇国辅政大将军于追击蒙古军的途中,病逝。同日,大理寺卿猝死于军帐之中。
廉王到元安宫的时候,朱铭玟正站在院子里的一株老梅下。荒凉破败的小院子里,除了这株病怏怏的老树,便只有些杂草。
“陛下。”他站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唤道。
“摄政王今日怎么有空到朕这个小地方?”朱铭玟转过身,看着廉王道。
廉王闻言苦笑道:“皇兄就不要取笑臣弟了。”
朱铭玟见他眉宇间暗藏忧虑,不由得脱口而出:“边关战时有变?”
廉王忙道:“一切都在贺将军的掌控之中,陛下不必忧心。”他见朱铭玟松了口气,接着道:“朝中赵江二党,已清理的差不多了。不知陛下打算何时回朝主持大局?”
朱铭玟不答反问:“你说,贺之靖是不是早知道了朕的计划?”
廉王立刻道:“不可能!除了你我二人,天下绝没有第三个人知晓陛下的计划。”
朱铭玟神色幽幽,道:“可他出征前,曾交给朕一件东西。”他从贴心的怀里,小心翼翼的将玉佩掏了出来。
“这是?”廉王看着眼前做工粗糙,玉色普通的玉佩道。
朱铭玟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他似乎进入了回忆之中,良久,才道:“这是朕亲手做的。”然后送给了贺之靖。
“他是什么意思?”廉王问。
朱铭玟神色困顿道:“他让朕明天辰时,去到二里巷七十六号,找一个叫贺六的人,拿一件东西。”他顿了顿,接着道:“他说,那是朕一直以来想要的东西。”
廉王满脸不解,道:“先帝遗书,贺之靖不是早拿出来了吗?”
朱铭玟似笑非笑道:“为了幽禁朕,他才肯拿出来。廉王,你说,如果不是朕提前做好了布置,他是不是决定回来后,就将朕废了,扶持你登基?”
听见他这样说,廉王身上立马起了一层冷汗,他咚的一声,跪下道:“皇兄明鉴,臣弟绝无此等不臣之心。”
“当真?”朱铭玟直直的看向他眼底。
廉王咬咬牙,举起两根手指发誓:“臣弟在此发誓,若我有一日起了这等心思,便叫我今生今世都得不到朱钰的回应。”
朱铭玟神色放缓,他亲自扶起廉王:“好兄弟,朕信你便是了。只是,”他略带几分不解道:“朕不明白,为何你一定要让朕将皇叔从宗室除名。”
廉王道:“那皇兄为何一定要将贺之靖困在京师?为何一定要将除去他的兵权,把他发配边疆?”
“原来,你我兄弟二人,骨子里竟是一样的人。”闻言,朱铭玟淡淡道。
因为喜欢,所以要折断对方的翅膀,让对方永远无法离开自己。
廉王的眼神晦涩:“皇叔一生执着于皇位权势,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见。所以只有让他从云端跌入泥沼之中,他才能看见我。”
“你不怕他恨你?”
“怕,但我更怕他一辈子都无视我!”
“陛下。”魏公公从贺六手里,将黑匣子拿过来,递给朱铭玟。
朱铭玟将匣子打开,里面放了一封信,上书:贺卿亲启。他将信封打开,里面是先帝写给贺之靖的一封信。
朱铭玟的心不由得狂跳起来,他抖动着手指,拿起信。
“......卢氏执掌后宫以来,多年无所出,且生性善妒,实不堪国母之位。朕与多番宗主大臣商议,终决定废去卢氏皇后之位......然料卢氏虽无功劳,亦无苦劳,遂没有将此旨意颁布。若来日,卢氏胆敢牝鸡司晨,卢家尾大不掉,妨碍新帝掌政,卿可将此旨意拿出......”
朱铭玟伸手探入匣子里一阵摸索,他指尖触碰到一处凸起的地方,轻轻一按,匣子的内底竟从中间裂开,一道明黄色的宫娟放在暗格之中。
他拿起一看,果真是先帝废后的旨意。
靖平八年二月十五,朝会时,‘称病’两个多月的熙明帝出现于朝堂之上,当众宣读先帝废后的遗旨。自此,熙明帝弑母杀弟之事,不攻自破。
二十六日,熙明帝使出雷霆手段,下旨将赵廉、江夏腰斩于市,其家人皆秋后处斩;二十七日,下令凡是赵、江二党之人,轻者发配边疆,家族之人永不录用,重者斩立决,其家族凡十岁以上者,皆秋后处斩,十岁以下,充入官妓。
如此一来,整个大雍朝,将近一半的官宦被问罪。值得称道的是,自此,将近百年的时间内,大雍朝都无胆敢公然结党营私的大臣,也没有再出过如同赵廉、江夏一般的贪官权臣。
后世有史学家曾这样评价熙明帝:用三年的时间来隐忍,纵容出两个旷古烁今的大奸臣,然后利用这二人,将整个大雍朝的蛀虫找出,最后将之一网打尽,换来大雍近百年的政治清明。
而对于熙明帝与贺之靖之间的君臣关系,则有人这样猜测:一开始,他们亦师亦友,后因政见不合分开。庆幸的是,这场君臣不合,只是君臣之间演得一场戏。而他们用这场戏,给大雍带来了一个空前的盛世。
一切的真相,随着时光的淡去,掩盖在了名为‘史书’的遮盖之下。
千古风流,帝王将相,到头来,终不过,一杯黄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