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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差点儿没叫秦烁呕出一口血来。
报复陈是要写,报答自己也要写!
莫非也要按照兰陵一笑的风格写自己!?
想到此处,秦烁不免又要埋怨给薛嵩出这馊主意的叶致了,不动声色一撇,果不其然,叶致正扁着嘴强忍笑意。
但看看薛嵩,好像又真心把这当做唯一可以报答自己的好事儿。
“自家亲戚,嵩弟太过客气了。”秦烁尽量保持着没有情绪的情绪,拍了拍薛嵩的肩膀。“今日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你们替我同舅母姨母招呼一声吧。”
还是走为上策。
秦烁气场太强,的确叫叶致前所未有的产生了畏惧心理,此时一听他说要走,自然满心欢喜,却硬是绷着不敢有丝毫表露。
薛嵩知道秦烁是急着要走,不好再出言挽留,却还是要再□□地表达一下“爱意”:“本来还想留烁表哥要不要留下吃个晚饭的,哎,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啦,有空我请表哥喝酒!”
秦烁寡淡地“嗯”了一声,匆匆出了门去。
叶致虽也附和着说了些“哥哥慢走”之类的客气话,可是压根儿也没敢再多看秦烁一眼。
待到看着秦烁走远了,瞧着疼得呲牙咧嘴的薛嵩,她还是忍不住担心:“哥哥,我怎么觉得他瞧着怪怪的,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妥了?他回去了不会四处说我的坏话吧?”
薛嵩眨巴眨巴眼睛,微微一笑:“嘿嘿,妹妹担心什么,我最后不是还好心问了他一句嘛,那就是给他提醒呢!放心吧,他敢说你,我就敢写他!”
好一个他敢说你,我就敢写他。
叶致放下心来的同时,也忍不住更加佩服起薛嵩的勇气来,毕竟对方可是个深不可测的厉害角色。
总之,自己以后也要小心着他点儿才是。
***
又过了些时日,叶致姐妹四人手速不凡,裙摆中各个部分都已完成五分之四,就连叶数负责的那些细碎边角,也都在绣娘及叶致的支应下,绣得很像那么回事儿了,起码等到送出去时,万万不会叫国公府丢了面子。
叶致的负责的部分本就是不甚起眼,加上她也不愿为了出风头,硬要在其中使用些剑走偏锋的技法花活博人眼球,所以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十足十做到了针针都扎实。
尤其同叶攸叶敏负责的部分放在一起比较起来,更可说是中规中矩朴素到了极致。
刺绣程工要求齐、光、直、匀、薄、顺、密,那四方神鸟的主图,本就要用了世间鲜有的孔雀金线来缝制,若是将这程工做到极致,即便算不上巧夺天工,也绝可说是精工细致了。
但叶攸与叶敏却为了彰显自个儿的技艺高超,一套图案上,叠加变换了三种针脚。
前朝有位被称作“绣仙”的梅娘子,统领多位绣娘,才合绣出一副传世的《白鹰图》,以刻鳞针绣羽毛,滚针绣眼睛,扎针绣脚,细线条擞和针绣石墩,再用钉线法绣了花纹,已经算是绣史之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突破。
叶攸与叶敏那技艺莫说“绣仙”,就是比起普通绣娘都还有些许差距,所以即便已经减了两种技法,也是绣的吃力不已。
但这两人心下始终憋着股劲儿,常常是日夜不休地憋在那秫红阁中,以至于叶致还听人说起,叶攸那一双手指因为使力过度,到了晚间就要跑着冰水才能稍缓红肿痛苦。
只不过这两人的保密工作也做得极好,叶致只是远远瞥见过那绣片两眼,好似的确是传神逸致,颇有些大家风范的。
大凡这份刻苦也是有意义吧。
期间郑老夫人还派了飞虹馆的师傅来给姐妹四人量体裁衣,甚至连款式风格都替她们规划好了——含而不露、耐人寻味。
说白了,就是低调不落人口实,又要叫六王妃等贵妇们一打眼又觉得清新可人,过目不忘。
这点倒也不算困难,叶家姑娘本就个个姿容卓然,只要是醇和典雅些的装扮,自然不难将这风格体现出来。
可最麻烦的就是叶攸了,老太太给规定的穿着样式,她自是不敢不从。
其实郑老夫人也很是照顾她的品位了,叫那师傅给她选了块上好的杏黄锦缎,正是艳丽活泼的紧。
但那师傅一走,她便又嘟着嘴不乐意了,甚至最为上心的刺绣都有些心不在焉起来。
照着她的意思,那杏黄虽好,却是过于朴素,款式又同姐妹们区别不大,根本不能叫她“鹤立鸡群”。
所以一定是郑老夫人故意为了故意压制她才这么办的啊!
越想越气愤,手上又是一抖,差一点就将那刚刚绣好的焦明背翎给刮脱了线。
吓得她一面赶忙侧扭过身子来挡住旁边人,一面不断小心翼翼地用针身去将那一部分丝线抚平。
叶敏离着叶攸那么近,不可能看不见她那举动。
下意识地,她也侧了侧身子,用身体遮掩住了手边那已经绣完多时的幽昌羽翼、脖颈。
只有她知道,那幽昌也是同样有些脱线。
同样的技法,同样的丝线材质,甚至是同样差不多的位置。
叶攸的那脱线并不是巧合。
而是两人这勉为其难的刺绣本就有问题。
但这念头仅仅在她脑中一闪而过,便被狠狠推翻到了角落。
一两点的脱线,修补好就好,更何况绣程已经完成了大半,也没出什么大问题。
这说明她们二人本事还是使得的。
更重要的是,这条路是她们自己选的,所以即便是跪着,也要走到底了。
***
眼看到了月中,叶仲承秉明了叶祖荫同郑老夫人,这两日就要将叶皓怡叶皓安送回幽州去。
先前叶仲承提起此事,叶祖荫很是夸奖了叶仲承一番,说他舍得叫孩子多多历练云云。
叶家军功起家,到了他这一辈儿上,又全都是文绉绉的京官儿了,叶伯承四兄弟也不用说,叶皓清倒是有一身武艺,但是同太子亲近,将来自然是不会外放打仗去。
更何况如今大楚一派升平,根本没什么仗可打。
可人总归不能忘本,所以这叶皓怡叶皓安行武,无论将来是不是有所成就,都是重新光耀祖宗声誉的好事。
郑老夫人却是同容氏一般,颇有些舍不得,叶皓怡叶皓安幽默诙谐,常常逗她开心,况且这回府才个把月,就急吼吼的要走了,也未免有些仓促了些。
但前途总归大于感情,便着人收拾了好些精细的应用之物给两人带上,又嘱咐他们到了幽州万万不可再想先前一般惹祸了等等。
薛嵩也早就知道了这兄弟二人要走,怎奈国子监课业繁忙,加上他刚刚打了场架,舅舅乔律也是看的紧,一直未曾抽出时间来找他们。
要说国子监的那一架,可真叫他打出了气势、打出了名堂。
即使没人告状,也是免不了要传到皇上他老人家耳朵里。
原本乔律回到府上,听着秦氏乔氏一通劝说,也并未将此事按了下来,虽然依旧大加责备了薛嵩一番,而后却又派人送了高丽进贡的金疮药来给他治伤。
谁成想转天正巧要觐见皇上,当着秦英等几个亲近的公候的面,皇上竟然好生过问起了薛嵩来。
即便是不明就里的,也能□□不离十的猜出来,必然是陈是犯贱在先,才会搅出这场混战来。
更何况皇上自不是个昏君,一直就晓得陈是那德行。
一边亲戚,一边是忠心耿耿名震大楚的薛家。
陛下这碗水却是端得……偏向了薛家些。
不但絮絮叨叨说起了当年薛仁贵乾封元年降服高句丽的那一仗来,那架势好似自个儿亲眼瞧见了一般。
最后甚至说出了“平阳郡公为我大楚立下汗马功劳,不管除了何事,都是朕对不起薛家,没有薛家对不起朕的啊”这样的话。
足见对于薛家的倚重。
且显然,话中有话的,还涵盖了对六王的一些微妙情绪。
秦英乔律等人都是多少知道些许当年密辛的,更加不会多说什么,只垂首在听言,随声应和两声便是。
再说国子监打架一事,倒也并不是没有任何责罚就过去了的。
皇上虽未明确说要示以惩罚,却是安排了每日课余的宫苑除草活动。
要知道近几日日头毒辣,恰恰还非要挑这未时日光最盛之时,不是惩戒是什么?
且为了防止“逞狮会”、薛嵩、陈是一伙打起来,还着人明确划分了地盘及团伙。
比如陈是一伙跟着太子一道,薛嵩跟着秦烁一道,而剩下的“逞狮会”成员就跟着叶皓清。
如此一来,气氛果然和谐了不少。
但是先前陈是回到家里虽是抱着六王妃好哭了一通,随后就闹着不要来上学了,六王无奈,只得亲自动手打了他一顿,陈是面上是屈服了,心里却是更加痛恨起薛嵩来,又暗自埋怨堂哥太子不给自己做主。
所以那除草活动时,只要是太子稍一不注意,陈是就不干活了,只恶狠狠盯着薛嵩发愣,心中各种肖想着如何才能再叫薛嵩尝尝自己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