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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熙熙攘攘,繁华似锦,灯火灿烂。但所有的盛景都不能安慰陆飞失落的内心。自己大刀阔斧的闹到现在,图个什么?图权利、图稳固手里的一切,只能这么想了……不过他总有种直觉,马车上的那娘们不应该是杨三娘子。却一时没心思琢磨这直觉的来源。
陆飞的心很乱、乱得一团麻,心里既牵挂联姻、又考虑杨氏兄弟的兵马之事。
跟着马车出了杨府,陆飞好像觉得身后一直有个人影,好像从杨家就一直在跟着自己,是个女子,一身白衣,头上戴着遮住半张脸的帷帽,还用纱巾蒙着,但身材却是很好,年纪因该不大,陆飞不太清楚她是在跟着自己,还是在跟着自己也在跟着的马车。
跟着那辆华丽马车走的一群人陆续散了,各自游玩;人们也失去了兴趣,杨三娘子只不过是一个很有身份地位的娘子,如此而已。
在人如潮、车如水的街头,陆飞默默地走着。他发现刚才那个女子还在身后,便回头道:“你跟着我作甚?”
“陆将军这是恨屋及乌……你嫌人家杨三娘子,连我一块儿嫌弃了?”女子笑眯眯地调侃道,声音轻悠、婉转,十分好听。
陆飞正色道:“我什么时候时候说嫌过杨三娘子?我还不认识你,怎么说我连你也嫌弃?”
女子的轻笑是抿着嘴发出的那种很动听的声音,没有正面回答陆飞,却道:“杨家小姐貌美如花,你想得到她吗?那要看你做了些什么?”
陆飞皱眉道:“你要我怎么做?意下是索贿?”
“可不敢说得那么难听。”女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其实这女人的声音非常好听,不急不缓的很有节奏和韵味,陆飞并不嫌她和自己一路,反而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只怕这女子到底是谁?好像她对杨家小妹很熟悉。
陆飞左右一看,除了白娘子都是些陌生人。
这白衣女子好像并不是独身一人,她身边还有个女子,一身精致的紧身玄衣,也戴着帷帽,只是从未开口,陆飞伸手往怀里一摸,摸到一把成串的铜钱和一些细碎金银,想塞给她,便一手拉起她右手……。
但刚拉住她的手陆飞就愣了。
温润、比绸缎还滑,惊鸿一瞥,只看到那袖子里被拽出来的芊芊素手一眼,白、比玉还白净,隐约似乎有光滑细腻的光泽。手背上绣画着一朵嫣红的红花,点缀在洁白的手腕位置娇艳欲滴。
她缩得非常快,比泥鳅还要矫捷,立刻抽手回去,她的口气立刻就变了,又冷又恼:“你作甚!”
“唰!”陆飞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她身后那个一声不吭的娘们突然拔出了短剑的一截,金属的摩|擦声中寒光一现。陆飞的心下一紧,幸好他也对短兵器刺杀技巧很有点经验,腿上和腰上的肌肉立刻绷紧,全神注意到了那个随从身上。
他的全身心骤然紧张!
“阿香!”白衣女子急喝道,然后轻轻摇头。那叫阿香的随从手里的剑光立刻就不见了,站直了身子,仍然没吭一声,几乎没有任何动静,冷静得可怕。
陆飞愣在那里,什么都没干,电光火石之间的紧张气氛瞬息就收敛了。他手里拿着一把刚刚抓出来的铜钱,像个傻瓜一样呆立在那里。
“谁告诉过你女子的手是随便能拉的?真是气人!”白衣女人的口气非常生气,一跺脚转身就走。
这不是一个一般的奴婢,定然是杨府上的比较有地位的娘们。但以陆飞的感官,应该不是杨家的三妹,因为出身显赫的女子一般比较注重礼仪,私自跑到大街上逛灯会已经不太像话了,手上居然还有那种娇艳的“纹身”,长辈肯定要管教的。
越是有地位的娘们,越能接近杨氏兄弟或杨三妹,能说上话。
陆飞急忙追了上去,好言哄道:“我失礼了,向娘子道歉……娘子叫什么名字?”
女子走得急,气呼呼的没有言语,也不理睬陆飞。这下换了位置,该陆飞在她后面跟着。
从后面看,只见她走路一快起来、腰身扭动真是有万种风情,背后的轮廓形状能把直身长袍也能衬出流畅的线条来,修长的脖、直的背、柔韧的腰、弧形圆滑的臀;还有在长袍内的修长双腿走路急了、大步了会时不时撑到袍服,留心观察能发现两条大腿很长直。
这身材要是不遮掩肯定不得了,不知道有多美……恐怕连边上的白娘子都比不了,白娘子是温柔、柔软,前面这娘们却浑身都隐隐饱含活力、丰腴却线条分明。所以陆飞第一眼看到这娘们,心里马上就如同是地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卷。
俩人一前一后不远不近地默默走着,那叫阿香的女侍跟着白衣女子。白娘子提着剑一声不吭地跟着陆飞,可能刚才不是白衣女子喊停的即使,可能那个叫阿香的女子就已经死在了她的剑下,因为就在阿香拔剑的那一瞬间,他看到白娘子的身形动了,那是她出剑最快速的姿势。【零↑九△小↓說△網】
就在这时,只见前面的路边摆了长长的一排木架布蓬,就好像搭的葫芦架一样。“葫芦架”下面挂着许多葫芦一样的宫灯,上面写着长长短短的句子,都是些灯谜。
陆飞有些奇怪,灯迷不是上元节才有的节目么?咋的中秋也玩上了,也许在这年代迷灯的游戏并没有后世分得那么清。
不过看了一会下来,陆飞才发现,感情这些灯谜只是卖家为了促销的一种手段,和节日风俗没有多大关系。
白衣女子慢下了脚步,侧着头一个个看,她的脸上遮着纱巾,所以离得很近才那些灯上的字。陆飞也心不在焉地看上面的句子,只见一盏上写着:长安虽乐,不如故居。
陆飞凑上前去,随意看了几眼,便嘟囔道:“故弄玄虚,猜出来是不是这灯就白送了?”
这时走过来一个老头,似是卖主,笑眯眯道:“客官说笑了,只要五十文钱,就可以买一盏宫灯,要是能猜出上面的谜,可以少十文钱。”
这促销手法太不高明,八成这灯的原卖价就是四十文,却非要弄这出,附庸风雅。
白衣女子好像对这些灯上的谜面很感兴趣,看得兴致勃勃,还饶有兴趣的去拨弄宫灯上的垂饰物。
陆飞瞟了几眼,说实话,自从在大庆殿住过几天后,这里的宫灯都是一堆破烂。
“阿香,你过来帮我猜这个谜。”女子招呼道。
阿香瘪着嘴,看她的表情可能连字都不认识。白衣女子也不计较,站在宫灯面前,似乎在冥思苦想。陆飞看都不用看,连那女子都猜不出的,自己一个武夫更没戏。
“你猜出来了吗?”白衣女子突然转过头问陆飞。
陆飞切了一声,道:“小儿把戏,我懒得费这心思。”
“你是猜不出来吧,呵呵!”看她那得意的样子,陆飞很是受伤,娘的,书到用时方恨少呀。
随即陆飞转过头向白娘子投出求救的目光,却不料她马上转身,那表情很是幸灾乐祸,似是在说:帮你泡|妞可不在我的保护职责之内。
陆飞一阵尴尬,却很快一正色道:“你,你倒是说说!”
那白衣女子一边咯咯的笑着一边指着宫灯上的念道:“长安虽好,不如故居,谜底当然是‘老人家好’啰!呵呵……”
陆飞恍然,这哪是说谜语。
陆飞这脸臊的,呆呆的道:“你,你说我是老人家?我,我早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所以我不说而已。”
对于强词夺理的陆飞,白衣女子也不计较,笑了一阵又转向另一盏灯,问陆飞:“这个你猜得出来吗?”
陆飞怎么都觉得如立针毡,打仗时都没这么紧张,他顺着白衣女子的手念出了谜面:“东风无力百花残!”
白衣女子这时也皱起了眉头,好像她也难住了。
那卖宫灯的老者可能看出白衣女子猜不出来,便笑道:“还有个法子哩。只要五十文买纸墨,客人也写一个灯谜,或是提一首诗,贴到那边的板墙上给游人助兴。这个宫灯和可以相赠……对啰,谜底在宫灯里面。”
自古就是买的没有卖的精,这话一点不假。
“在哪里?”白衣女子问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头一众人大声嚷嚷起来:“好好!周秀才好文采!”
白衣女子道:“能在这里写么?”她指着那边的墙上,虽然上面满是涂鸦,但还是问了一句。
卖宫灯的老者道:“这边没地方,没关系的,这里都是读书识字的风雅人。”
白衣女子便跟着老者向前走,陆飞也跟了上去,见那边多是男子,陆飞想伸手拦住她,却是一不小心挥到了她的头上,“呀”地一声轻呼,她头上的帷帽就掉了下来。
前边的墙边围着一群人,其中不乏穿锦袍的年轻公子,因为这个时代识字都肯定家境殷实、或者至少在大户人家呆过。那边的人听到一声婉转轻悠的如叹息一般的小娘轻呼,纷纷转头看来。
“哦……”忽然就是轰然一阵惊叹,那些人一个个瞪圆了双目。陆飞在后面,只见那些人夸张的表情,甚至有个白脸士人竟然拿四根手指咬在嘴里,眼睛瞪得溜圆……这尼玛看到了什么,这么夸张!
白衣女子急忙弯腰捡帷帽。陆飞赶紧加快脚步越过她,到前面一看,也愣了。
那圆润的上半张脸,弯弯如月的眼睛,就算没笑也如同叫人如沐春风,明亮如月、充满了隽永的韵味灵气,又带着点俏皮活泼;她此时却有些恼怒,有些羞涩,但无论是颦、还是羞全都非常可爱……头上的青丝充满了青春的气息,黑的青丝和玉白的皮肤在发迹形成颜色非常鲜明的反差,如在一张洁白的纸上画出来的水墨画,如在梦中、如在云烟……那肌肤的颜色,配上她一袭洁白的衣衫,更加洁白无瑕。
不知道为什么,陆飞大声的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就是杨三妹,如假包换!哦不,不换。”
她戴好帷帽,神色有些慌忙,忙对那卖宫灯的老者道:“我不要了!走了。”.
她戴上帷帽就想走,不料立刻就有个白面绸袍年轻人走了上来,身后还有好几个同伴,挡住了白衣女子的去路:“娘子既然有雅兴,何不留几句雅词,让大家也不枉此行。”
陆飞立刻站了上去,说道:“别人要走,你挡着路怕是有点失礼吧?”
青年一副淡定的样子:“你是谁?”
陆飞脱口道:“你挡着的人,是我夫人。”
“你胡说八道甚么啊?谁是你夫人,你和他们一样,轻浮。”白衣女子刚想返身走另一边,听到陆飞的话立刻就回过头来,口气里又急又气。
陆飞这才发现自己失言,开了一个很不好笑的玩笑……就好像之前要轻浮地拉她的手一样。今天自己的表现真是一塌糊涂,果然泡|妞太缺乏经验么?
绸袍青年听罢大笑道:“兄台,人小娘子可不认识你哦!”
随从顿时一番哄笑。
陆飞解决问题的方式向来都简单直接,这会正要上前。
就在这时,那卖宫灯的老者出来道:“别吵了,都是斯文人。前边就有巡差,当街闹事可不是好主意,要不,我给你们出个主意:斗文。刚才的娘子看上了这盏宫灯,你们斗文,分个高低,谁赢了我这灯送谁……一张纸五十文。”
“哈哈,你可真会做生意。”青年笑道,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陆飞,着实不像读书的文人,便道,“不过这法子也好!”
这时只见白衣女子双手抱在胸前,一副等着瞧的样子。这娘们,肯定早就知道陆飞是武将,似乎还记着刚才的气;也可能想观察陆飞怎么收场。
此情此景,对陆飞来说,文斗或武斗都已经落了下乘。
一众年轻士子也围住了陆飞。青年笑得合不拢嘴,说道:“我再给你出个主意,出顿酒钱,本公子就将这灯让给你,呀,哈哈……”
“斗文,我接了!”陆飞一拍脑门忽然十分爽快地说道。
白衣女子听到这里,一阵嘬牙花,微微摇头,便转身就走,似乎在说: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你丢人。
青年士子喊道:“小娘子别走哩,给我们裁判输赢。”
这时,天已渐暗,不知不觉间,汴梁的夜市正在悄然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