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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更担心的是孤傲绝,殷卧雪是孤傲绝找寻多年的小仙女,他若是跟傅翼争殷卧雪,等于就是挚友相残,他真担心有一天,他们为了殷卧雪反目。%
孤傲绝从找寻,到执念,再到心生情愫,他爱人的方式,看似平淡,实则暗藏着深不可测的情深意重。
他是退缩了,那是他看出,殷卧雪对傅翼并未彻底忘情,若是殷卧雪这一生不与傅翼在一起,孤傲绝会出手,傅翼也不会放手,届时……莫如风不敢想象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莫如风更怕,苏卓然再搅进来。
烈焰脑中忽地灵光一闪,沉声说道:“王爷,要不我们去傅氏皇朝助傅帝一臂之力。”
以往他们途经此地,都会去傅氏皇朝,这次他不知王爷是否会去,毕竟他去洛氏皇朝的途中,王爷就没停留傅氏皇朝看看。
看了一眼*上的韩茹雅,有蚊帐的遮掩,他看不清她的睡容。
莫如风恍惚的面容,微微怔忡,去傅氏皇朝助傅翼一臂之力,他需要吗?
“杜大哥……杜大哥……”睡梦中韩茹雅叫着杜威的名字,闻声,莫如风脸色一变,阴沉到了极点。
烈焰跟烈火面面相觑,两人聪明的离开,装不听到。
莫如风起来,来到*前,站在*边居高临下的望着韩茹雅,听着她梦呓的话,垂在两侧的大手紧攥成拳头,压抑着想要掐死她的冲动。
良久,莫如风微微的启唇,喃喃自语道:“韩茹雅,为什么我能带走你的人,却带走不了你的心呢?”
若是韩茹雅听到他的问题,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他的心也不在她的身上,而她的心早已……
两天后,殷卧雪忍不住了,与傅翼比耐心,她完全不是他的对手,五年前不是,五年后不是。
五年前,她因是殷眠霜的身份,完全处于下风,五年后,孩子是母亲的心头肉,他有耐心,可是她没有,她担心孩子,一天未找到孩子,她的心就无法安定,无法睡一天安稳觉,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会出现恐怖的画面,时常做恶梦。
最恐怖的一次,她的孩子被丢弃在深山野林里,他在哭,哭得撕心裂肺也没人救他,最后被野狼活活给咬来吃掉,她被吓醒,几天不敢睡觉。
不过,只要她抱着恒儿,她的心就会得到平静,这些天她对恒儿有些疏远,她是在提醒自己,别贪恋这种平静,她利用恒儿,是平静下来了,可她的孩子呢?不知道在外面受什么苦。
当然,她也并非全是往坏处想,也有往好的方面想,她的孩子被人救,救他的人视他如己出,她不奢侈孩子被有钱人家的人救,只要温饱不愁就行了。
眼看着御书房越来越近,想到被关押在冷宫里的人,殷卧雪敛起思绪,加快脚步。
“雪儿姐姐。”乞儿不知从哪儿走出来,拦住殷卧雪的脚步。
“有事?”殷卧雪停下脚步,看着乞儿,她有事找傅翼,没时间给乞儿耗下去。
“雪儿姐姐是要去找帝君哥哥吗?”乞儿笑着问,一脸天真烂漫的样子。
“嗯。”殷卧雪点头,看着这样伪装的乞儿,心酸的同时也惋惜,以前的乞儿一脸天真烂漫,那是她的性格,黑白分明,很讨人喜。
后宫能将一个清纯善良的姑娘,渲染成心机深城的毒妃,仇恨能让一个天真活泼的姑娘,变得怨恨滔天的仇女。
乞儿看了一眼御房书的方向,俯在殷卧雪耳边低声道:“雪儿姐姐有空吗?”
“没有。”殷卧雪果断的摇头,乞儿问她有没有空,除了谈对付傅翼的事,还能谈什么,现在的她,只想找回她的孩子,更不能对付傅翼,她还要让傅翼将孩子找回来还给自己。
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仇恨这些对殷卧雪来说不重要,孩子死了,她自杀未成,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动力是仇恨,现在她的孩子没死,支撑她活下去的动力变成了孩子,她可以为孩子而恨,也可以为孩子而放下仇恨。
她跟乞儿不一样,她生过孩子,经历过十月怀胎的艰辛,而乞儿没有,乞儿爱二师兄,她为爱而恨,想要她放弃仇恨,除非让她再次爱人,因爱而不恨,这对乞儿来说很难,她心中的仇恨因这五年的时间而根深蒂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殷卧雪心里清楚,傅歧月不可能让乞儿放弃仇恨,不可否认,傅歧月是爱乞儿的,他对乞儿的爱,如乞儿对二师兄的爱,可乞儿不会爱上他,她只是在利用他,傅歧月陪了乞儿五年,这五年来都未能让她放弃仇恨,乞儿对二师兄的执念太深,不可能爱上傅歧月,无论他为乞儿做什么,有多么的努力,都无法打动乞儿的心。
这一点,不仅仅是她,傅歧月也清楚,可是他依旧不放弃,任劳任怨的为乞儿做任何事,哪怕到最后得不到回报,他在做这些的时候,就没想过有回报。
对殷卧雪来说,孩子是最重要的,为了孩子,她可以放弃一切。
“雪儿姐姐,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殷卧雪要走,乞儿抓住她的手臂。
“乞儿,别再试着说服我,你是不可能说服得了我,就如我不可能说服你一样。”殷卧雪手覆盖在乞儿抓住她手臂的手背上,一根一根将乞儿的手指掰开。
“雪儿姐姐,你猜错了,这次我不是想要说服你,而是带你去一个地方。”乞儿笑着说道,一脸的漠测高深,好似她不跟自己去,她就会后悔似的。
“冷宫吗?”殷卧雪问道,苏卓然跟阴诺诺都是这么对她说的,带她去一个地方,而那个地方就是冷宫,看来很多人都想利用冷宫里的人。
乞儿愣了一下,问道:“你怎么知道。”
自己没有说,她怎么会知道。
“你已经是第三个人了。”殷卧雪回答,不想再和乞儿纠缠下去,说道:“乞儿,我看你有些疲倦了,回去歇息吧,就算要报仇,也要有个精力旺盛的身体,若是身体被拖垮了,如何报仇?”
话一落,殷卧雪迈步,刚迈出一步,乞儿又抓住了她,追问:“你是为冷宫里的人才去找傅翼的。”
“是。”殷卧雪目光看着御书房的方向,她很着急,早知道他这么有耐心,她就不会犹豫,在苏卓然带她去冷宫时,她就该去找他,而不是等到现在。
这个回答,乞儿很满意,松开殷卧雪的手,她要去找傅翼,为冷宫里的人,她还阻止什么,早说嘛,就不会拉住她了,还以为她去御书房找傅翼又是为了找那个孩子的事。
乞儿都觉得她找孩子找得入魔了,居然找苏卓然相助,她难道不知道,苏卓然跟傅翼仿佛是上辈子已经结下仇了,孩子是她的不假,同时也是傅翼的,苏卓然会好心帮傅翼找孩子吗?
他就算不落井下石,也绝不会雪中送炭。
殷卧雪找苏卓然帮忙,所有人看来,她是在病急乱投医。
光是她一个人的孩子,或是她跟别人的孩子,苏卓然都会诚心相帮,可惜,是她跟傅翼的孩子。
他们不知道,殷卧雪会找上苏卓然帮忙,有她的原因,富贵险中求,苏卓然跟傅翼仇深四海,就算她不去找苏卓然,苏卓然就不会去找孩子了吗?他会放弃这么一个机会对付傅翼吗?
她找上苏卓然,在利用孩子对付傅翼时,他会迟疑犹豫,孩子不仅仅是傅翼的孩子,也是她殷卧雪的孩子,而她殷卧雪是殷遏云唯一的妹妹,而殷遏云如今是殷氏皇朝的国主,苏卓然深知,殷遏云当年为了她,逼得破浪自杀。
御书房门外。
“霜……雪妃娘娘。”刘图见到殷卧雪,很是意外,当年殷卧雪被册封为霜妃,帝君之所以为封她为霜妃,是因她的身份是殷眠霜,现在她的身份是殷卧雪,霜妃不太适合,刘图自然就叫她雪妃。
殷眠霜跟殷卧雪的身份对换,现在换回来了,封号也得换,刘图自认,他这么叫她没错,帝君也不会怪罪他。
“这里没有霜妃娘娘或是雪妃娘娘,只有萧氏皇朝的萧王妃。”殷卧雪看着刘图的眸光冷若冰霜,对刘图叫她雪妃娘娘很有意见。
刘图嘴角抽了抽,她的眼神太冰冷,让他想钻进被子里。
“萧王妃,请。”刘图是个聪明人,懂得随机应变。
“你不通传吗?”殷卧雪不动如山。
“萧王妃见帝君,无需通传。”刘图笑着回答,对殷卧雪他可是一脸的讨好,他心里清楚,讨好殷卧雪,就等于是讨好帝君,当然,他现在是总管,已经是太监里最高的职位,他讨好殷卧雪,并不是讨好帝君,而是希望她能原谅帝君,只要她原谅帝君,帝君才会开心,他御前服侍才轻松。
帝君心情不好,遭殃的就是他。
“去通传。”殷卧雪蹙眉,她不需要这个特殊,若是刘图不一脸的讨好,或许她会直接进去,刘图越是这样,她越不进去,他不通传,她就不进,反正她已经到门口了。
“呵呵,萧王妃有特权。”刘图侧身退开一步让殷卧雪进去。
“我坚持。”殷卧雪转过身去。
刘图嘴角抽了抽,无奈的摇头,推开门进去,这特权别人想要还要不到,她反而不屑,真是不知好歹。
“卧雪。”傅翼亲自出来迎接,刘图跟在他身后。
“有空吗?”殷卧雪没转身,目光悠远的望着远处,她是在问,傅翼却没有选择的余地,没空也得有空。
“有。”傅翼心中一喜,她能主动来找他,喜悦在脸上展现出来。
“跟我去一个地方。”话一落,殷卧雪纵身一跃,傅翼见状,没一丝迟疑,纵身跃起跟在她身后。
冷宫。
殷卧雪带他来冷宫,傅翼没有一丝意外,他没将此事告诉她,有人却帮他转告了,他知道她会来找自己,只是,比他想象中的要慢。
苏卓然带她来冷宫,他就等她来找自己,结果,她没有来,阴诺诺又带她来冷宫,回去后她依旧没来,他都快没耐心等下去了,如果她今天再不来找他,他明天就去找她了。
两人并肩站在冷宫门外,殷卧雪沉默着,傅翼也不开口,良久,傅翼忍不住了。
“没什么想要问的吗?”傅翼问道。
“我在等你的解释。”殷卧雪冷睨了他一眼。
“其实解释谈不上,是你哥的意思。”傅翼目光落到冷宫里那抹人影身上,现在见到她,他的心很平静,昔日的恨意完全没有了。
此刻,他才知道,原来放下恨意,他可以这般轻松,自从她将他推下悬崖,失忆那段时间,他茫然不知所措,恢复记忆后的他,仇恨的枷锁将他束缚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双眼被仇恨所蒙蔽,让他犯下了追悔莫及的错。
如果当时,他派人去调查,或许就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可惜,他没有,坚信她就是殷眠霜,他也没想到,会有人替代殷眠霜和亲。
“我哥的意思?”殷卧雪很是意外,这些天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过这种可能。
“嗯。”傅翼嗯了一声。
“不可能。”殷卧雪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如果是我哥的意思,他一定会告诉我。”
“如果他告诉你,你会同意吗?”傅翼问道。
殷卧雪一愣,随又说道:“他可以说服我。”
开始她反对,但只要哥对她说明,她会理解,也会同意,哥要说服她不难,只要哥肯开口。
“他瞒着你是不想要你为难。”如果是他,也会选择如此,有时候隐瞒也是一种保护。
殷卧雪沉默,目光如水,静雅至极,有哥如此,这一生无憾。
殷卧雪看着远方,问道:“你打算关她多久?”
“你哥让我放人,我便放人。”傅翼无法给她一个准确的时间,因为他也不知道时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这么听我哥的话。”殷卧雪嘲讽,不再理会傅翼,转身迈步,朝着东宫的方向走去。
失望,失望,失望,还是失望。
是哥让他关的,哥肯定调查过,孩子调包的事肯定与她无关,若是有关,哥会告诉自己,怪不得傅翼这么沉得住气。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傅翼没追上去,而是直接走进了冷宫。
殷卧雪并未回东宫,而是去了傅歧月赠她笛子的院子。
远远的殷卧雪就味到一股淡淡的茶香,进了院子,如她所料,院子里的茶叶全开花了。
殷卧雪看着蹲在茶园里忙碌的傅歧月,说道:“你果然在这里。”
听到她的声音,傅歧月先是一愣,随即起身,笑看着殷卧雪,问道:“你怎么来这里?”
“你猜?”殷卧雪难得放松,这段时间她被逼得太紧了。
“她带你去冷宫了。”傅歧月不是问,是肯定。
“我没去。”殷卧雪蹲下身,捡起傅歧月放在地上的泥铲,刨着泥土。
“苏卓然跟阴诺诺都带你去过了,我想你也不会跟乞儿去。”泥铲被殷卧雪拿走,傅歧月拿起一旁的剪刀,修剪着多余的桠枝。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殷卧雪看了傅歧月一眼,不是讽刺,是实事。
“能不灵通吗?”傅歧月摇了摇头,又说道:“当年我可是太子,皇叔当年看在我的面子上,没对我父皇的人赶尽杀绝,现在春风吹又生了。”
殷卧雪刨泥土的手一顿,随即说道:“我看是乞儿的怂恿。”
傅翼对傅歧月,如同哥对她。
乞儿真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傅歧月对她的爱,她看不见,意味的利用傅歧月对付傅翼,现在又想伤害恒儿报复傅翼,乞儿再这样下去,就再无回头的可能了。
多好的一个姑娘,被仇恨所毁了。
殷卧雪想,假如二师兄没有死,二师兄也不会娶乞儿,她看得出来,二师兄只是将乞儿当成亲妹妹,他对乞儿很好,乞儿却误把他对她的亲情当成爱情,二师兄生前没说清楚,死后更不能说了。
他的死,毁了乞儿,也毁了傅歧月,造成了无法挽回的悲剧。
“唉!”想到乞儿那被仇恨渲染的眼睛,傅歧月无奈的摇了摇头。
殷卧雪抬头,看了一眼一脸无奈的傅歧月,决定不再对他隐瞒什么:“乞儿想伤害恒儿来报复傅翼,这事你知道吗?”
“什么?”傅歧月激动了,恒儿可是皇叔唯一的孩子,即使是他跟阴诺诺所生,不可否认,皇叔跟殷卧雪也有个孩子,可是那个孩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能不能找回来都不清楚。
皇叔遣走了后宫嫔妃,他跟殷卧雪……如果殷卧雪最后不会跟皇叔走在一起,恒儿就是他唯一的孩子,是傅氏皇朝唯一一个储君,恒儿若是出了事,傅氏皇朝的江山谁来继承?
“她瞒了你。”殷卧雪不意外,傅歧月回来,他们见过几次面,他提醒她注意乞儿,却没提醒她,乞儿会伤害恒儿。
“她知道我会反对,怎么可能告诉我。”傅歧月苦笑,以前的乞儿或许会对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现在的乞儿不会,利用他的同时,也防着他,因为她心里清楚,若是让他在她与皇叔之间选择,他一定会毫不迟疑的选择皇叔,却也不会背叛她,他会做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决定。
所以,在这件事情上,乞儿跟皇叔的想法是一样,唯一不一样,乞儿是怕失去他这颗棋子,而皇叔是为他着想。
“这事你就当我没告诉你,恒儿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有我在,绝不会让乞儿有伤害他的机会。”殷卧雪不是在跟傅歧月保证,而是在向自己保证。
“你……”傅歧月看着殷卧雪,对她心生佩服,她对皇叔的恨,不输给乞儿,她却不会去伤害无辜来达到目的,哪怕恒儿是皇叔跟阴诺诺的儿子,她不仅不会伤害,反而保护。
“不用提醒我恒儿是谁的孩子,我心里比你清楚,恒儿是傅翼跟阴诺诺的孩子,可是那又如何,当年的事跟恒儿没关系,我报仇也有原则。”殷卧雪语气很平静,平静得像一池沉淀后的水。
“你的原则真高尚。”傅歧月不是讽刺,是真心赞美,乞儿为了报仇,可以不择手段,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乞儿能像你一样那该多好。”
“如果乞儿像我,估计你就不会喜欢她了。”像她有什么好,殷卧雪不觉得自己是别人的榜样,其实,她比乞儿幸福多了,她有她自己的国家,还有疼爱她如命的哥,皇叔视她如己出,而乞儿没有,皇太后死后,乞儿就是一个孤儿了,傅翼算是她的亲人,而她却将自己的亲人视如仇人。
“这倒也是。”傅歧月赞同,他爱的人是乞儿,无论她变成什么样,他都爱,她不爱他没关系,他爱她就行了,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若是放弃了,乞儿就彻底孤立无援了。
殷卧雪沉默,傅歧月问道:“卧雪,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傅歧月茫然了,他一面纵容乞儿,一面帮忙皇叔,他夹在他们中间很辛苦。
“为什么这么问?”殷卧雪猛的抬头望着傅歧月,一个人问别人是对还是错,证明他开始动摇了,快要坚持不下去了。
“当年,因为我的一句话,皇叔撮合我跟乞儿,其实,我早就知道乞儿有喜欢的人,明知如此,我还喜欢她,我的出现破坏了乞儿原有的幸福,如果我没出现,她早已跟李权成亲了,有了他们的家庭,现在,李权死了,乞儿执意认为李权是被皇叔所杀,她对皇叔的仇恨越来越重,越来越不快乐,看着这样的她,我很心痛,可我又帮不了她,她恨的人是我的皇叔。”傅歧月很是苦恼,眼中充满了悲伤,这些话他没向任何人说,连皇叔面前他都没说过,却对殷卧雪说了,像是在发泄。
殷卧雪放下手中的泥铲,起身走到傅歧月面前,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都是傅氏皇族的子孙,跟傅翼的性格却相差万里。
殷卧雪站在傅歧月面前,说道:“曾经,我跟乞儿一样被仇恨蒙蔽,除了报仇,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我能理解乞儿的心情,却不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可以用一个旁观来看你们这段感情,李权是我的二师兄,对他,我算不上完全了解,但我看得清楚,二师兄是喜欢乞儿,但绝非男女之情,而是兄妹之情,他不会因乞儿喜欢他,就会娶乞儿为妻,你所设想的幸福与家庭,根本不可能有,歧月,在乞儿复仇这件事情上,你所承受的压力和无奈只有你自己清楚,五年来,你带着乞儿油走在各国,未曾回过傅氏皇朝,这么多年了,你无法让乞儿放下仇恨,何必再纠结折磨自己呢?独善其身是你最好的选择。”
“独善其身?”她的话跟皇叔一样,皇叔也让他独善其身,傅歧月苦涩地一笑,他也想独善其身,可是乞儿不会让他独善其身,他也放不下乞儿。“也许时间能改变……”
改变什么?傅歧月也不知道,是改变他,还是改变乞儿,还是改变皇叔。
“但愿。”她言尽于此,多说也无意。
傅歧月看着殷卧雪,温柔地安慰她。“你也别担心,总有一天会找到孩子。”
殷卧雪沉默,总有一天,只是那一天何时才能到来。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傅歧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看着自己脚下的植物,问道:“这是你种的紫心菊?”
殷卧雪愣了一下,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目光闪了闪,反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皇叔不会来茶园,茶园对宫里面的人来说是禁地,专门负责管理茶园的人,更不敢胡乱种除了茶花之外的植物。”傅歧月很笃定。
殷卧雪蹙眉,傅歧月接着说道:“这茶园是我母后生亲最爱。”
殷卧雪默了,怪不得他说傅翼不会来,紫心菊是她从萧氏皇朝带来的,傅氏皇朝根本没有,她察看了许了,只要这片土壤适合种,她也不敢确定,能不能种出,毕竟萧氏皇朝跟傅氏皇朝的气候不同,土壤也不同。
“想不到你是种植高手。”傅歧月佩服了,紫心菊都能让她种出来。
“侥幸。”高手算不上,她最擅长的是种草药,殷氏皇朝的王府后院她种了各式各样的草药。
“已经发芽了。”傅歧月一脸的惊奇,看着这株植物,问道:“我从殷氏皇朝带来了洋常春藤的种子,你要不种?”
“洋常春藤只适合殷氏皇朝的气候和土壤,在这里是种不出的。”殷卧雪很肯定,洋常春藤是她种的,她很了解,也只有王府才有。
“你可以试一试,紫心菊都被你种出了。”傅歧月说道,除了洋常春藤的种子,他还带回来了许多,几乎把她王府后院种的每一样草药的种子他都带了。
“明知不能,为何还要多此一举。”殷卧雪说道,种不出就是种不出,试也没用。
“傅氏皇朝的气候与土壤跟萧氏皇朝的也不一样,你都能种出紫心菊,也一定能种出洋常春藤。”傅歧月继续劝说。
“这么费力想要说服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殷卧雪问道。
“我们来打个赌。”被她看穿了,人家都直接问了,他也不好否认。
“打赌?”殷卧雪蹙眉,问道:“赌什么?”
“如果你能在这片茶园种出洋常春菊,皇叔找回你们的孩子,你不能带着孩子离开皇叔,你跟孩子留下来陪皇叔。”傅歧月说出他的目的,若说旁观者,殷卧雪是他跟乞儿的旁观者,而他就是她跟皇叔之间的旁观者。
殷卧雪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清楚他跟乞儿之间的感情,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能看清楚她跟皇叔之间的感情。
她恨皇叔的同时,也爱着皇叔,因孩子她恨皇叔入骨,也因孩子他们之间有了希望,孩子是他们之间的纽带,是他们重归于好的希望。
最完美的结局,他们放下恩怨,幸福的生活在一起,携手白头。
“傅翼真的没白疼你。”殷卧雪冷哼一声,说道:“让你绞尽脑汁想要撮合好我们,不可否认,你的确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将我看了个透彻,因孩子没死,我放下了对傅翼的恨,却也没原谅他,等找回孩子,我就会带着孩子离开,我不会跟傅翼在一起,即使他残忍杀死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的,但他杀死了那个孩子是事实,如果孩子没被调换,死的那个就是我的孩子,只要想到这个,我就无法说服自己跟他在一起。”
“如果孩子没调换,皇叔更不会杀死你们的孩子。”傅歧月很肯定的说道。
“现在说这些有意思吗?”殷卧雪不想与他争辩下去,没意思。
傅歧月说道:“有,皇叔在动手之前跟孩子滴血认亲过,这事,你不知道吧,你说的话,他并不是全不信,别人的话,他也并非全信,否则,他就不会与孩子滴血认亲,孩子被调换,你也猜到结果,他会用残忍的手法,是因为他知道那个孩子活不了多久,所以他用残忍的手法将其杀死,他是做给你看,是在报复你骗她,他说服自己相信你,可是结果呢?证据显示是你骗了他,他对你失望了,用最残忍的手段报复你,让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孩子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是她的全部,是她的命,你当着他的面自杀,他才反应过来,他的报复过重,重得你无法负担,他后悔了,而你却死了,他的后悔换不回来你的命,如果再给他一次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不会为了痛快一时,追悔莫及一生。”
傅歧月的话说完后,换来一阵沉默,殷卧雪低着头,看不清楚此刻她脸上的表情,她也没反驳傅歧月的话,只是沉默着。
傅歧月没逼她,给她时间想清楚。
许久之后,殷卧雪开口。“为了痛快一时,追悔莫及一生,这就是代价,我当年只听了一半,没勇气继续听下去,我付出的代价就是失去孩子,痛不欲生,把自己弄得生不生,死不死,你可知我这五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吗?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听起来好听,可你知道过程的艰辛吗?”
殷卧雪抬头对傅歧月一笑,抬手扯掉腰间的系带,退去外衣,当只剩下白色*时,殷卧雪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将其脱掉……
傅歧月见状本想转身,当那一块一块丑陋的疤痕落下视线时,傅歧月整个人愣住了,殷卧雪赤着身,本原该白如雪的肌肤,全是疤痕,几乎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密密麻麻,看得人惊骇。
殷卧雪背对着他,并未转身,傅歧月也能想象到,她前面的肌肤跟她后面的肌肤完全一样。
这该历经过什么,才有这样触目惊心的疤痕。
“你……”突然想起,她跳进地狱池自杀,他知道地狱池,她是真的跳进去了,她被萧莫白所救,他还以为她是毫发无伤,不曾想到是伤痕累累。
他看到都被惊骇住了,若是皇叔看到……他深知皇叔不会嫌弃,只会恨自己。
傅歧月走向她,弯身捡起地上的衣衫,披在她身上。
“不敢看?”殷卧雪不怪他,别说是他,连她自己看到都觉得恶心,这些疤痕她可以除去,但是她没有,只除去了脸上跟手上的疤痕,别人看得见的地方她除去了,看不见的地方她没有,她也不想吓人,保留疤痕,她是要提醒自己,这些疤痕让她经历过什么。
“怕你着凉。”傅歧月说道。
殷卧雪笑了笑,对他的话并不在意,也不去想他是真心,还是宽慰自己,这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接着傅歧月递来的衣衫,一件一件的穿回身上,说道:“从蛹破茧而出的瞬间,是撕掉一层皮的痛苦,那种痛是彻心彻肺,很多蝴蝶都是在破茧而出的那一刻,被痛得死掉了。当年我跳进地狱池,深刻的体会到被几数的蝗虫啃咬的痛,可这种重远不及傅翼给我的痛,意识从清醒到涣散,最后毫无意识,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你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不是对傅翼的憎恨,不是对孩子的悲痛,不是对亲人的怀念,而是,葬身蝗虫腹中的解脱。”
傅歧月沉默,面对她身上的疤痕,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他还有脸为皇叔辩解吗?即使他知道皇叔是可以被原谅的,可是……
她跟皇叔就真没有未来了吗?
“歧月,你说如果当年我听完了,今天又是怎么样的一个局面?”殷卧雪穿好衣衫,转过身看着傅歧月。
傅歧月看着她,一袭白衣,如瀑般长发随意搭在胸前,微风拂过时她两鬓长发轻轻飘起,绝美的容颜不施粉黛淡雅脱俗,清冷绝艳,清澈的水眸冷若冰霜,却世间绝无仅有,她可以说是风华绝代的女人。
她时而像空谷中的幽兰,时而像洁白的连百花,时而像娇艳的玫瑰,时而像清冷的寒梅,无论是那一种,都在悄悄地绽放着自己的美丽,魅惑人心的同时,又叫人不敢亵渎。
可有谁能想象,这张绝世容颜下竟然有一副布满疤痕的身躯。
“不知道。”傅歧月摇头,或许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李权不会死,孩子不会被调换,又或许等着他们的是更残忍的事情,魏国太后、皇太后、皇太贵妃,就这三个老女人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指不定她们在后宫掀起什么风浪?
“后宫是女人们的战场,激烈无比,我也不知道今天又将是如何一场局面。”殷卧雪苦涩一笑,后宫混乱,她只是一个郡主可以,皇叔不会要她和亲,她原本可以避开这一切,是她咎由自取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