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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妃松口气,将药碗递给殷卧雪。
殷卧雪接过,荡了荡,看着那绿墨色的药汁,殷卧雪在赌,赌注是她的命,如果真冲进来阻止自己,那么她就如他所愿,假如他只是冷眼旁观,那么,她也有心无力。
“娘娘。”看着盯着药汁失神的殷卧雪,淑妃出声催促,虽然清楚殷卧雪不知药里放有剧毒,可她清楚,难免有些做贼心虚。
殷卧雪不再犹豫,不再多想,唇贴在碗边,那微烫的温度让殷卧雪的唇瓣颤抖了一下。
垂下眼帘,那长又翘的睫毛忽闪着,在眼睛下面形成了淡淡的阴影,宛如初生的蝴蝶扇动着薄脆的翅膀。倾斜碗,仰头,就在殷卧雪的唇瓣即将要碰到药汁时......
砰!门被傅翼踢倒,身影如疾风掠过,一把将殷卧雪手中的碗挥掉。
瞬间,药汁四溅,地板顿时出现无数的黑孔,只要是药汁沾到的地方无一幸免。
就连傅翼衣袍上也沾上,那些醒目的黑孔,那嗞嗞的声响,令人毛骨悚然,这是慢性化尸散,可以想象若是喝进肚子里,不是肠穿肚烂,而是将你的身体一点一点的腐蚀掉,让你亲眼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消失,承受着腐蚀的痛苦,除了要人命与让身体化为乌有,更多的是对你身心的一种极致的折磨。
“啊,我的脸,我的手,啊,痛痛痛。”淑妃没料到傅翼会突然冲进来阻止,也不知是傅翼有心还是无心,衣裙上没沾着一滴,而淑妃露暴在空气中的肌肤上,全沾着药汁,那血肉模糊的脸与手,手上是无数个穿孔的洞,脸上也好不到哪儿去,有些没沾到药的地方,因旁边被腐蚀,还可以看到白皑皑的骨头。
“长风,将她丢进地狱池。”傅翼冷声命令,无情的让人心寒颤,紧抱着殷卧雪,将她的头按在自己胸膛,不让她看到这恶心又残忍的一幕,傅翼自己也弄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做,完全是出于无意识,就是不想让她看到,没理由随心而做。
听到地狱池三字,淑妃顿时惊变,忘了痛,忘了一切,急切的求救。
“我不去,帝君,臣妾是淑妃,你的敏儿,帝君,不关臣妾的事......你们放开本宫......啊......帝君,饶命,臣妾是无辜的,是姨娘......对,是姨娘......帝君......”当生命受到威胁时,人都是自私的,为了活,可以不惜出卖一切,只求保自己平安,留条小命。
显然,傅翼对淑妃的话,恍若未闻。
淑妃这是在招供,殷卧雪抬眸凝望着傅翼,削尖的下巴带着绝情的凌厉,刀削般的薄唇抿成孤冷的弧度,幽深的凤眸聚集在一处似在思量着什么,神色一如往昔的邪魅而冷厉,妖艳极致的容颜恍若神祗,美得令人目眩。
殷卧雪明白了,他的目的不是想对付兰太贵妃,而利用淑妃达成另外一个目的,也就类似于传说中的英雄救美。
“为什么?”即使隐约知晓,殷卧雪还想让他亲口承认。
傅翼大手抚摸着殷卧雪的秀发,幽黑的眼底闪烁着寒芒,脸上凝结了层层冰霜。“兰太贵妃跟皇太后的势力,势均力敌,无论是除去哪一方,对另一方来说百益无一害,你懂我的意思。”
“相互牵扯。”殷卧雪惊愕的望着傅翼,原来还有这一层意思。
兰太贵妃的势力本不如皇太后,是傅翼一点一点的让她扩张,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她的势力强大到可以与皇太后并驾齐驱。
显然,兰太贵妃并未让他失望,甚至出乎意料,为了扩张自己的势力,不惜利用自己的身体,韬光养晦,如此有深俯有野心的女人,绝对不会甘于现状,日后她必定成为傅翼的心头一大患。
傅翼除去淑妃,也是逐步在削减兰太贵妃的势力,怪不得他虽把德妃打入冷宫,却未废除她的封号,就是不想给兰太贵妃见缝插针的机会,淑妃是她的人,若德妃再成为她的人。这后宫之中,帝后没有强硬的后台,能在后宫之中站稳脚步,全靠傅翼的*爱,而四大妃,淑、德两妃是兰太贵妃的人,这后宫兰太贵妃就等于控制了四分之二。
“你就不担心养虎自啮?”殷卧雪问道。
“凡事都有危险,若是因担心而不去做,很难成大事。”意在言外,傅翼不仅仅只是单纯的回答她的问题,还意有所指,隐晦的告知她什么。
殷卧雪自是听明白了他言外之意,犹如芒刺在背,缄默一阵后,殷卧雪闭上双眸,深吸口气。“傅翼,我答应你。”
闻言,傅翼薄唇勾起一抹冷傲的弧度,凤眸里绽放出精芒,这次,受益者是他,没下赌注,却让他赌赢了。
“不后悔?”傅翼抚摸着她的秀发,好心的提醒,似乎是在告诉她前车之鉴,没怀孕,他只是放出风声,接二连三的风波就不断。
窥视人心,是傅翼的本事,几月相处,渐渐也摸清楚,现在这个她的个性,软硬不吃,脾气倔强,清冷如仙,不食人间烟火,却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殷卧雪摇头,后悔与不后悔之间只多一字,她没有窥视人心的本领,自是不知傅翼真正目的,猜测始终是猜测。
“但是,我有个条件。”殷卧雪紧攥着傅翼胸前的衣衫,不敢抬头看他,怕*在他那双蛊惑人心的凤眸里。
“说。”殷卧雪会趁机提要求,也是在傅翼意料之中,他都懂得见缝插针,她也不可能差强人意。
“我为你生下孩子,你放我离开。”殷卧雪屏住呼吸等着傅翼的回答,手心里都渗出汗,傅翼对眠霜的恨,深入骨血,溶入血液,他会为了一个孩子,下放那浓烈到足以毁灭一切的恨吗?他毕竟恨了十年,孩子任何一个女人都能为他生,不一定非她不可。
离开,果不其然。
自由了,想重回到那些歼夫怀抱吗?
哼!休想。
这一生,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
感觉到怀中的人儿因紧张而绷紧的身子,傅翼在心底冷笑,她就如此渴望离开他吗?
“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心里却是不屑。
殷卧雪如释重负,此刻她不去揣测傅翼话中的可信度,因为只有深信,才不会被困扰纠结。
翌日清晨。
后宫,炸开锅了,淑妃因嫉生恨,不惜易容成红袖的样子混进景绣宫,试图打掉霜妃腹中的龙种,却被帝君碰了个正着,帝王龙颜大怒,将淑妃丢进地狱池,念其兰太贵妃的面,没诛灭九族,只剥去妃位,将淑妃娘家柳家贬为庶民。
一天时间,无论是宫闱内还是宫外,此事传得沸沸扬扬。
郁露宫。
“太贵妃。”骊珠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见有其他宫女在,压抑着躁乱的心,恭敬的朝兰太贵妃福了福身。
“何事惊慌。”兰太贵妃挥了挥手,将宫女们全屏退,优雅的站起身,骊珠见状,上前扶着她。
骊珠将兰太贵妃扶到窗下,俯首在她耳边低声道:“娘,你就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担心淑妃会供出为娘吗?”兰太贵妃反问道,没给骊珠回答的机会,接着又道:“淑妃会失败,都在为娘意料之中。”
“娘?”骊珠茫然的盯着兰太贵妃,完全不解她话中之意。
“孩子,这后宫的争斗,除了残忍无情,更多的是无奈,明知幕后主使,然而却不敢动她,这就是身为帝王的悲。淑妃将霜妃毒死,我幸,若失败,我亦安然无事,就像这次,柳家被贬为庶民,我亦能独善其身。柳家是我的势力之一,却非我全部势力,傅翼动了柳家,也只是在给我警告。”兰太贵妃拍着骊珠的手背,接着道:“安心,他不会动为娘,他还要利用为娘牵扯住皇太后。”
与洛丞相*之事,兰太贵妃是怕她传出去,却不是怕她告诉傅翼,而是担心她宣扬出去,唆使淑妃去毒她,也不是非要置她于死地不可,只是想投石问路,当然,如果淑妃能得手成功杀人灭口,更能让她高枕无忧。
“娘,你的意思......”见兰太贵妃点头,骊珠悬起的心刚落下,瞬间又升起,紧张而惊悚的反抓住她的手。“血溶于水,若是哪天,他们母子秉弃前嫌,同心协力,娘,我们就身临险境。”
兰太贵妃静默,骊珠的话正中心扉,她比谁都清楚,若非在傅翼默许之下,她怎么能暗中扩大自己的势力,直到现在可以与皇太后抗衡。
眼底地寒芒迸射出来,掌心里沁出薄薄的汗来,轻声低喃:“所以,你要用尽一切手段,要*傅翼,让他为你神魂颠倒。”
“神魂颠倒,谈何容易!”骊珠苦涩道,她不是对自己的容颜失去信心,而是傅翼那若即若离,漠不关心的态度,让她只能望而却步,退避三舍。
“只有想不到的事,没有办不到的事。”眼眸里泛起阴狠的光,兰太贵妃在心里酝酿着大计。
永和宫。
阴诺诺见清玉师太走进来,站起身迎上去,急着问道:“师傅,明媚所说属实吗?翼真的为了卧雪将淑妃丢进地狱池吗?”
“千真万确。”清玉师太点头,给她肯定的答案,扶着阴诺诺朝*走去。“还未到三个月,胎儿还不稳定,少下*走动。”
“师傅别紧张,诺儿会小心。”阴诺诺说是这么说,还是任由清玉师太扶她*躺下。
清玉师太手下一顿,瞪了阴诺诺一眼,冷声道:“别好了伤疤,忘了痛。”
“师傅。”阴诺诺脸色陡然煞白,放在腹部上的手紧攥成拳,那道伤疤是她永远也不想提起,偏偏师傅还动不动就拿那道伤疤来提醒自己。
清玉师太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拉高被子,在阴诺诺肩上掖了掖。“听为师的话,别参与其中,你只需要安心的在永和宫待着,直到孩子出生,傅氏皇朝将来就属于你们母子。”
阴诺诺咬着下唇,心里极度委屈,其实她没有野心,她要得不多,只要傅翼能真心爱自己,为他生儿育女,什么江山社稷,权位天下,她根本没兴趣。
啪!清玉师太一巴掌掴在阴诺诺脸颊,顿时,那细嫩白希的左脸颊红肿起。
脸上传来一阵痛,将阴诺诺飘动的思绪拉了回来,手捂住脸,没有惊讶,对清玉师太动不动就煽自己耳光的事,早就习惯了,闪烁着泪光的眼眸悲痛的望着她。“师傅。”
“收起你那种令为师讨厌的眼神,别想有异心背叛,为师能将你捧上天堂,也能让你跌下地狱。”清玉师太美眸燃烧着愠怒的火焰,冷声警告。
清玉师太转身离去,阴诺诺盯着她的背影,混浊的眼眸里带着恨意,手抚摸着平坦的腹部,这个孩子得来不易,她一定要保护好他,同样的错,犯一次就够了。
处理完政事,傅翼来到景绣宫,远远的就见院子里,殷卧雪一袭白衣站在树下,偶尔一阵清风吹过,落叶飞扬,长发飘舞,衣袂荡起,宛如跌入凡尘的精灵,美丽飘逸得让人怦然心动,却也美得让人心疼。
“入秋,风凉,别在外面站太久。”傅翼脱下外袍,欲披在殷卧雪肩上,却被她如受惊吓的小白兔般躲开,傅翼脸色一沉,冷声道:“霜儿,别惹我生气。”
殷卧雪摇头凝望着他,清冷的眼眸里是倔强的光彩,傅翼拿着外袍的手僵持着,与她正视的凤眸里闪动着某种情绪,无法窥视清。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妥协,谁也不认输。
“霜儿。”最终,傅翼选择了妥协,自被殷眠霜骗情绝爱,差点儿丢了性命,冷傲强势的他就不会向任何人妥协,却对殷卧雪一二再,再而三的妥协。
殷卧雪蝶翼般的眼睛缓缓闭上,沉淀着某种情愫,片刻后睁开,绝艳的脸上透着清冷没有表情,却依旧美得让人心动,轻轻道:“龙袍,受不起。”
闻言,傅翼妖艳的面容染上阴冷,冰冷的眉眼散发着寒气,冷漠的看着她,丝毫不掩饰自己的鄙夷之色。“龙袍受不起,难不成你觊觎凤袍?”
殷卧雪脸色陡然苍白,袖下的柔荑攥的很紧,对上傅翼凛冽的风眸,冷清的嗓音扬起,疏远而恭敬卑微。“帝君多虑了,臣妾绝无非分之想,帝君与帝后伉俪情深,岂是臣妾能取代,况且那高高在上的凤椅,纵使臣妾有贪婪之心,哪怕是望眼欲穿,也只能站在遥远之地望望而已。”
傅翼一愣,完全没料到殷卧雪会如此反驳,话语卑微,话锋却犀利,那清冷的眼神里明显有着不屑,一时之间,傅翼居然不知用什么话去回敬她。
空气稀薄,气氛压抑,诡异漫延。
“臣妾有些乏了,先告辞。”殷卧雪朝傅翼福了福身,转身迈步离去,平静的心湖被傅翼刚刚的话捣乱,殷卧雪有些悔意,若是平常她绝对缄默,默认到底。可今天是怎么了?她居然反驳。
伉俪情深?为什么她说出这四个字,心莫名的被揪了起来,不痛却难受。抬手揉搓着纠结的眉心,她不该是这样,她要在傅翼面前,时刻谨言慎行。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纤瘦的令人心痛,好似一阵微风就能将她吹走,清冽的眼眸里有莫名的情愫翻涌,突然,傅翼一个箭步追了上去,长臂一伸,将她捞到自己怀中,明显感觉到她的身子一僵,妖艳的脸埋进她雪颈处,阖上双眸,任由那清爽的秀发香充实着他的鼻翼。
“你秀发的味儿很好闻。”良久,傅翼薄唇开启。
“谢谢。”殷卧雪挣开他的怀抱,稍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依旧背对着他,却未迈步。
傅翼上前一步,缓缓抱紧她的身体,轻轻道:“霜儿,一定要这样吗?”
曾经她对他淡漠,此刻她对他疏远,傅翼也弄不懂,反正他就是不待见她疏远自己。
霜儿?殷卧雪觉得很讽刺,他搂着自己的身体,嘴里却亲昵的叫着其他女子的名字。殷卧雪猛然一震,以前她都不在乎,为什么现在她却纠结起了。
这意味着什么?爱情的种子在心中悄然发芽吗?不,不可能,这种感觉跟她面对破浪哥哥时完全不一样。难道是亲情,殷卧雪再次在心底否认。
弄不清,理更乱,殷卧雪也是凡人,遇到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她也喜欢钻牛角尖逃避。
“臣妾身体不便,请帝君去其他娘娘的寝宫就寝。”殷卧雪再次挣脱开傅翼的怀抱,逃难似的跑开。
然而,傅翼这次没有紧逼,目送她慌乱逃避的身影,凤眸里有复杂的情绪交织着,想起一些过往,眼眸蓦地一变,宛若寒冰,转身离开。
静谧的夜空,美丽而宁和。
烛光摇曳,照映在*上的人儿脸上,惨白的脸色愈加苍白。
“月胧姑姑,是不是很痛。”宫婢颤抖的手为月胧擦拭着额际上的冷汗,月胧挤出一抹笑,很想安慰宫婢,到口的话怎么也吐不出,背上火辣辣的痛令她都快晕厥了。
“月胧姑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太后不是最喜欢月胧姑姑吗?怎么忍心......”宫婢的话立刻停止,猛地站起身,跪拜在地。“奴婢,叩见帝君。”
“帝君。”月胧抬眸,只是虚弱的叫了他一声。
傅翼扫了一眼趴在*上的月胧,目光锁定在她背上,原本雪白完美的后背多出二条鞭伤,从肩一路延伸到腰际,两条鞭伤交错狰狞无比,皮开肉绽,血流不止,里面的嫩肉也翻了出来,触目惊心。
傅翼凤眸倏地一紧,眼神逐渐的猩红,闪烁着寒光,冷声问道:“为什么不上药止血?为什么不上药?”
“回帝君,皇太后不许。”宫婢胆怯的说道,双眸里却散发着正义。
“什么意思?”眼神里充满了危险,傅翼冰冷的声音如刀子,他深知月胧未办好事,回去之后定会受到惩罚,却不料她居然下得了心重罚月胧。
“不许上药,不许传御医看。”宫婢是在抱怨,皆是在为月胧打抱不平。
“小梅。”月胧寒声斥喝。
“奴婢说的是实事。”小梅双眸闪烁着晶莹的泪光,清透的小脸泛着倔强的光芒,在后宫之中,那些年长的宫女都欺负她,只有月胧姑姑护着她,真心待她,所以她也要诚心诚意相待。“帝君,奴婢......”
“小梅,下去。”月胧直接撵人,小梅本不想离去,对上月胧严厉的眼神,只能退安,小梅一走,月胧随即对傅翼请求道:“帝君请莫怪,小梅新进宫,很多事她不懂......啊。”
傅翼冰冷的大手突然按在月胧的伤口处,顿时让她感觉到伤口上传来腐蚀般痛,像被盐水啃噬着肌肤,锥肉刺骨的痛令月胧忍不住痛叫出声,双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压制住背上的痛。
“鞭子浸泡过盐水。”语气淡淡不带任何情绪,傅翼身上的气息愈加冷冽,萦绕在他周身的肃杀之意惊悚骇人。
“没有,只是一般执行的藤杖。”月胧紧咬着银牙,十指改扣在*边,借着指甲与肉裂开的痛让自己清醒。
猩红粘稠的血不停的从月胧背上溢出,一滴一滴,温热的鲜血,流淌下染红*单,宛若鲜红的玫瑰盛开,带着一丝致命的魅惑。
“她在伤口处动过手脚。”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傅翼知道皇太后会用毒,他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也会对自己身边的月胧下毒,还真是无情无义。
月胧静默,算是默认,一天*,伤口不上药,不止血,结果不是流尽血,就是血凝固在伤口处堵住血流出。
显然,伤口流血不止,血量却不大,没有四五天,血是流不尽,皇太后的处罚不仅仅是鞭打,更是事后让你享受鞭打后的痛,待你支撑不下去时,再出手相救。
“值得吗?”傅翼问道。
“没有值与不值,只有愿意与不愿意。”月胧淡然的回答,若再给她一次选择的机会,她亦会如此。
月胧的回答让傅翼一怔,在心中思忖着。
“你喜欢上殷遏云?”傅翼突然转移话题,没有拐弯抹角,直白的令月胧措手不及。
你喜欢上殷遏云......傅翼的话,一遍一遍地在月胧脑海里回放。
殷遏云,十岁那年,与他有过一面之缘,闭上双眸,陷入回忆,那天的情景,事隔多年,仍然记忆犹新。她之所以钻研茶技,就是为了能在茶技上与他并驾齐驱,可现在看来,她再努力,再用心,想要与他站在一起,痴心妄想。
“月胧。”声音冰冷而危险,傅翼嘴角有着凉薄和清冷的味道。
月胧猛然惊醒,睁眼就见傅翼妖艳的面容上,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在别人眼底这样的傅翼能使人放松警惕,可月胧懂他,这样的傅翼才是最可怕的,山雨欲来风满楼,在平静中酝酿着一场腥风血雨的风暴。
“是。”坚定的点头,对别人,或是对自己,月胧都会否认到底,可对傅翼,她不能,那犀利的双眸洞察一切,否认只会弄巧成拙。
“知道朕为何不立你为妃吗?”傅翼凤眸里如海的眼神,让人看不透意味。
这个问题对月胧来说,无关紧要,她却想知道,可惜,背上的巨痛让她有些承受不住,眼前一黑晕厥了。
脸色一沉,傅翼狭长的凤眸凝视着晕厥的月胧,真想将她摇醒,她的昏厥在傅翼眼中就是逃避。目光移向她背上的鞭伤,面色凝重了几分,最终还是拉过薄被盖在月胧身上,小心翼翼将她抱起,转身离开。
景绣宫。
殷卧雪环抱着双臂,站在窗下赏月,这次不是思念,而是迷惑,依然理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骗自己,傅翼是夜星,所以自己对他的感觉有些特别。
说服自己后,殷卧雪转身朝案桌踱去,她一定要在离开时,研制出寒毒的解药,然后交给诺儿姐姐。
砰!一声巨响,门被踢开。
殷卧雪停下手中工作,抬眸望着破门而入的人,只见傅翼怀中抱着月胧冲了进来,将月胧放在她的*上。
殷卧雪蹙起秀眉,来不及询问,一道劲风吹过,臂膀被扣住,傅翼一把将她托到*边,寒声命令道:“救她。”
殷卧雪扫了*上的月胧一眼,用被褥包裹住看不见她的伤势,那浓烈的血腥渗带着淡淡的药味,那药味儿很淡,淡得被血腥盖住。
侧目对上傅翼焦急的目光,眸底还有一抹让人觊觎不清的东西,以前殷卧雪不知,现在她清楚,那是情愫,就如当年破浪哥哥看哥的眼神。傅翼喜欢月胧,他对诺儿姐姐又是何种心态?
“不救。”殷卧雪直接拒绝,理由是傅翼喜欢月胧,她就要为诺儿姐姐出口气,心底究竟是如何想,也只有殷卧雪自己清楚。
“她是为了你,才被皇太后重罚。”傅翼一愣,没料到殷卧雪会直接拒绝,凤眸里散发出一道锐利的光芒,好似要将殷卧雪万箭穿心。
“那又如何?”是冷漠,是清冷,殷卧雪掰开傅翼扣住自己臂膀的大手,转身朝案桌走去。
“殷眠霜。”傅翼一把将她捉了回来,俯瞰着她的眸色渐冷,冰得让人不敢直视。
“医术在我身上,救与不救你勉强不了我,就算你将我杀了,我也不救,救人完全是我的自由。”殷卧雪仰头望着傅翼,清冷的眼眸,淡漠的表情,倔强的让傅翼恨不得捏死她,眸底宛若暗夜中的海洋般波澜汹涌。
两人对峙着,谁也不认输,任由冰冷的空气萦绕在彼此之间。
“殷眠霜就是殷眠霜。”放开殷卧雪的手,傅翼丢下一句,身影一闪,抱起月胧像来一般,快如疾风,消失在殷卧雪视线内。
殷卧雪望着震动的门,心里捣鼓着,紧咬着下唇,满脑子里都是傅翼那句话,“她是为了你,才被皇太后重罚。”殷卧雪深知,在月胧对自己不忍心时,回去之后必遭重罚,只是没料到,皇太后会如此狠。
一个时辰后,殷卧雪依旧保持着傅翼离开时的动作,身子都有些僵硬,殷卧雪还是不想动。对不是自己敌人的人,她做不到冷血无情,况且,月胧也是为了自己,别人施她一份恩,她还十份。
换上夜行衣,纵身跃出窗户,仅凭着血腥味跟那淡淡的药味儿,殷卧雪成功找到月胧的住处,娇小玲珑的身影落在窗户下,殷卧雪背靠在墙上,目光左右环视,她清楚,这动作是多余,很多人都隐匿在暗处。
食指在口中沾湿,戳破那薄薄的窗纸,微眯着眼,透过洞孔见*上只躺着月胧,而房间里没一人,推开窗门,纵身而进,在地上翻了几圈,才来到*上。
揭开月胧身上的薄被,当两条交错的鞭伤暴露在殷卧雪视线内,让她倒吸口气的不是触目惊心的鞭伤,而是伤口周围腐蚀的肉,不是恶心刺鼻的腐蚀味,而是清香。
殷卧雪掏出一颗药丸,喂进月胧嘴里,下一刻,昏迷不清的月胧悠悠转醒,睁开眼睛,刺眼的光线让她忍不住重新闭上,待能适应之后再次睁开,模糊的视线让她看不清坐在*边的人是谁,视线渐渐清晰之后,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脸上是惊悚。“娘娘,您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月胧,我现在要处理你背上的鞭伤。”殷卧雪不理会月胧,直言道。
“不,娘娘,这是皇太后的计谋。”月胧想起身,却被殷卧雪一根金针插在她肩上,顿时让她动弹不得。
“放心,她有她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殷卧雪根本不畏惧皇太后,在这个世上,鲜少人让她从骨子感到惧怕,但是她能确定,皇太后绝非其中之一。
“娘娘,别为了月胧而跳进皇太后挖的陷阱里。”月胧动不了,却还是用祈求的目光望着殷卧雪,她是皇太后的人,如果让她在师傅与皇太后之间选择,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师傅,而后对皇太后以死请罪。
“就算没有你,皇太后也不可能让我好过。”在牡丹事件里,在皇太后知晓她的身份,殷卧雪就已经深知,皇太后不待见自己,甚至可以说恨自己,甚至那恨从何处而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上一辈的恩怨延伸到下一辈了。
“娘娘,皇太后不是您皇姑吗?”月胧问道。
“她不也是傅翼的母后吗?”殷卧雪不答反问。
月胧顿时无语,她了解皇太后,血缘在皇太后眼底都如浮云,更别说亲情。
“你先等一会儿,我去打桶水。”殷卧雪起身,刚迈出一步,一抹黑影抢在她前面。
“我去。”
殷卧雪脚步一顿,看着黑影消失的方向眼底没有一丝惊讶,他如此担忧月胧,怎么可以将她丢下,似乎他也料定自己会来。
她妥协,这次傅翼还是赢家。
殷卧雪不想与月胧聊天,想让她保留体力,认真的打量起寝室内,得出的结论,月胧住的地方比她住的寝宫富丽奢华。
一个宫婢的住处,胜过一个嫔妃,这意味着什么,显而易见。
没多久,傅翼提着一桶热水回来,快速走到屏风后,欲将水倒进浴桶里,一只纤纤玉手抓住他的手腕。
傅翼不明所意,斜睨着殷卧雪。
“要凉水。”
手下一个紧缩,傅翼脸色一沉,冰冷的目光能够将人刺穿,在他发火之前,殷卧雪松开他的手,简单的解释道:“热水会影响药效。”
傅翼冷若寒冰的目光凝视着她,锋利的薄唇轻轻开启:“为什么不早说?”
“你有给我机会吗?”殷卧雪很无辜的道,再说她也没让他去,是他主动,也不问清楚,与她何干。
敛起心中怒意,傅翼不多言,提着热水转身离开,片刻后,凉水打来,这次傅翼并没急着倒入浴桶里,看着殷卧雪,寒声问道:“这次没错吧?”
“啰嗦。”殷卧雪一副你还不快点倒进去的样子,气得傅翼恨不得灭了她,却只能忍,谁教只有她敢医,也只有她能医,皇太后这一招,谁都心知肚知。“把她抱进来。”
傅翼不喜欢听人指挥,但这次他任劳任怨,放下空桶,转身走出屏风。
殷卧雪站在浴桶边,静静地看着傅翼将赤身的月胧抱进来,身上居然没有一点遮掩物,傅翼脸上的表情是淡然,而月胧苍白的脸色染上一抹羞涩。
衣袖内的双手慢慢攥起,惊艳的脸上是漠然的神色,却给人无尽的压抑,甚至是窒息的压迫感。
“就这么放进去吗?”扫了一眼浴桶内的水,傅翼抬眸目光落在殷卧雪身上,见她呆滞在原地,有了前车之鉴,这次他精明的选择问清楚再做。
“不然呢?”殷卧雪语气有些不友善,移开视线,心里酸楚难当,久久的不能平复。
傅翼一愣,察觉到她在生气,只是不明,她为何而气?一股莫名的喜悦涌进心头,让他心情大好,不自觉的勾起嘴角。
小心翼翼的将月胧放进水里,水遮掩住*的身体,只露出白希而滑嫩的肌肤在外,月胧顿时松口气。
殷卧雪指甲轻弹,将藏在指甲里的东西弹进水里,转身朝屏风外走去。
傅翼等了一会儿,没等到殷卧雪进来,最后看了一眼坐在浴桶里的月胧,走出屏风却见殷卧雪坐在椅子上,悠闲自在的饮着茶。“就这样?”
“不然呢?”不变的回答,殷卧雪看也未看傅翼一眼,她心里很不爽,她自己也弄不懂,反正就是见到他毫不避讳,抱着赤身果体的月胧,心里就酸得冒泡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