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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意思?”殷卧雪的目光不再是清冷的平静,而是幽怨的眼神瞅着他,殷遏云是她哥哥,绝不容许别人诋毁他。
傅翼薄唇勾起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睥睨着殷卧雪,云淡风清地说道:“堂哥,堂妹,还真是耐人寻味。”
“傅翼。”殷卧雪挥开他紧钳制住下颌的手,从他腿上站起身,像炸开毛的猫。“傅翼,我也是有底线。”
“底线?”傅翼冷然一笑,鄙夷的目光扫向殷卧雪。“你的底线是什么?殷遏云吗?”
“傅翼,别把所有人都想得如此不堪,殷遏云,他是我哥,他是我哥。”殷卧雪连说了两次,清冷的目光里,是不悦和怒气。
傅翼起身,斜身逼近殷卧雪,俯在她耳边,一字一字的道:“是堂哥。”
殷卧雪咬着银牙,衣袖下的左手紧攥成拳,右手却使不出力的颤抖着。
对于被激怒的殷卧雪,傅翼没有丝毫的怒气,妖艳的脸上反倒盈上说不尽的喜悦,一个吻落在她脸颊,负手离去。
“傅翼。”没有歇斯底里的吼叫,殷卧雪在心里默默地念着,随即转身,看着傅翼离去的背影,以警告的口吻说道:“你最好别将对我的恨,牵怒到殷遏云身上,否则我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
没有恶言相击,却让人听后忍不住毛骨悚然,傅翼脚步一滞,却没有停下。
平静下来,殷卧雪有些后悔刚才的冲动,她不应该表现的如此明显,她不应该在傅翼面前露出对哥紧张的表情,太多的不应该......
可是她真的容不得别人诽谤哥哥,哪怕那个人是傅翼也不例外。
“哥。”殷卧雪蹲下身子,抱着双膝,思念如潮水般涌入心田,泛滥成灾。
傅翼离开景绣宫,嘴角扬起一抹弧度,但周身散发出来的寒意,还是让人止不住的颤抖,退避三舍。
“帝君,左丞相求见。”刘图禀报道。
“让他去御书房等候,朕要先去一趟永和宫。”最后抬眸扫了一眼景绣宫三字,傅翼挥袖朝永和宫的方向走去。
今天让他见到不一样的她,除了清冷的淡定之外,还有愤恨的怒意,还是托殷遏云之福,堂哥,堂妹,若不是他从她眼中看到的是关爱,加上他对殷遏云为人的了解,不然他才不会相信,他们真的只是单纯的堂哥与堂妹关系。
殷氏皇朝,殷王府,祠堂。
“参见帝......”
殷景烨一挥手,打断欲禀报的侍卫,侍卫立刻会意,为他推开祠堂的门,无声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殷景烨走进祠堂,看了一眼跪在灵位前的殷遏云,走到香炉桌前,拿起香点燃,插在香炉里。“卧雪那丫头,还没稍信回来吗?”
“没有。”殷遏云摇头,俊美的面容,如冰莲绽放刹那的光华,淡漠眼神冰冷的孤傲,琥珀色的双眸深不见底,几缕轻垂在额前的发丝,紧抿的唇瓣锁成一股阴郁,一身的森然和冷酷。
“那丫头还真是无情,说代嫁就代嫁,嫁到了傅氏皇朝,真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她。”殷景烨重重的叹气,想到他*到无知地步的女儿,更是心力交瘁。
“皇叔,我想去傅氏皇朝。”殷遏云抬眸望着殷景烨,清冽如泉的琥珀色眸,闪烁着坚定。
殷景烨沉默,看着殷遏云坚定的眸光,紧抿的双唇抿成忧郁,空气中萦绕着一种冰冷到窒息的寒流。
“也好,去把她带回来。”良久,殷景烨点头赞同。
“恐怕难。”殷遏云起身,望着父母的灵位,愧疚压抑得他快喘不过气来。
思忖片刻,殷景烨最终还是说道:“遏云,暂缓几月去傅氏皇朝,先把眠霜找到,你带着眠霜去傅氏皇朝,将事情的原尾告诉傅翼,凭你跟他的交情,他肯定不会为难你,再说他要娶的人是眠霜,又不是卧雪,两人的身份揭晓,恢复卧雪的身份,就能将卧雪带回来。”
“皇叔?”殷遏云眸底闪过惊讶。
殷景烨上前一步,拍了拍殷遏云的肩,无奈的道:“眠霜虽是朕最疼爱的女儿,但朕也不能任由她任性胡闹下去,何况代价是牺牲卧雪。”
“她不会同意。”殷遏云的脸色又黯淡了几分,他了解她,她的倔强,她的执着,认定的事,谁也劝不回头,就算他带着眠霜去,她也未必会跟自己回来。
“不试怎么知道。”猜到殷遏云心中的担忧,殷景烨也在心底叹气,可说出的话,却极其的坚定,听在别人耳里,就是死马当活马医。
傅氏皇朝,景绣宫。
“娘娘,奴婢告退。”伺候殷卧雪*休息,红袖灭了所有灯,只留下一盏,端着水盆退下。
红袖离开后,殷卧雪毫无睡意,侧目望着角落里摇晃的烛光,起身披了件衣裳,走到了窗前,伸手推开窗户,望着天边的月色。
浩瀚的夜空,朦胧的月光,几颗稀疏的星星,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哥。”殷卧雪眼角隐隐闪烁着泪光,那是对亲人的思念,她一直将对殷遏云的思念压制在心底的某个角落,可今日因月胧泡的雪针,那种思念就无形之中浮出水面,来得太快,让她毫无思想准备。
倚靠在窗下,殷卧雪任月色静静流泻在脸颊,月色柔和而透明,在她身上渡上一层银辉,光芒轻盈而飘逸,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极其纯美,只是那眸光中散发出来的思念之情,忧郁而迷离。
“怎么还不睡?”殷卧雪还未回神,身子就落入冰冷的怀抱,抬眸茫然的盯着突然出现的傅翼。
红袖不是说,今夜他不会来景绣宫了吗?
盯着她眼角的清泪,面容上也有泪痕,傅翼蹙眉问道:“为何落泪?”
明明是关心的话语,听在殷卧雪耳里,倒像是质疑的追问。
“沙子迷眼了。”殷卧雪偏过头,抬手欲抹去眼角的泪珠,却被傅翼阻止,她不想将懦弱的一面展现在傅翼眼前,博取同情,不是她的擅长。
“你不擅长于说谎。”指腹将她眼角的泪珠擦拭去,毫无温度,甚至冰冷至极的手,捧起她的脸,傅翼的语气玄冰极致。“看来,殷遏云在你心中真的很不一般。”
殷卧雪表情一僵,呼吸有些紊乱,推开傅翼的怀抱,冷漠的转身朝*榻踱去,她不想跟他讨论哥的事,越是深入,越将哥至于危险之地,倒还不如什么也不说,由着他去猜想,久而久之,独角戏唱久了,也会失去兴致,将好奇转到另一件事上。
“你在回避朕的话。”冰冷的语气没有丝毫怒意,只有诡异的玩味深意,傅翼见她依旧不语,剑眉拧成了一团,眸底划过阴翳。
殷卧雪打定注意不开口,就是不开口,任你怎么撬,都无法将她紧闭的嘴撬开,这就是她的倔强,认定的事,谁也无力扭转。
心里也觉得讽刺,不是说好,私下他不在自己面前自称朕吗?这才多久,他所说的话就忘得一干二净,所以说帝王情,最薄情,帝王话,只能听。
“你的胆子长肥了。”傅翼一个箭步,挡住殷卧雪的步伐,殷卧雪只能停下脚步,抬头,眸子平静如水,表情淡漠如冰,绕过挡在她前面的傅翼,改了道朝桌子走去。
“霜儿。”傅翼妖艳的面容冷若冰霜,语气却有几分刻意的温和,一把扣住殷卧雪的手腕,执起放在唇边,亲吻了下。
手背感觉到那冰冷而柔软的唇瓣时,殷卧雪猛然一震,心跳加速,欲将手抽出,傅翼却不许,愈加握住,轻啃着她的指尖,十足的挑衅。
“霜儿,我妥协了,不会无缘无故在你面前提起他。”这三四个月的相处,傅翼已经将失忆后的她,脾气与性格洞悉清楚。
她的倔强,可以令人捉狂,她的淡定,可以激发暴怒,她的骨气,可令人想捣碎,特别是,她的傲气,一旦被激起,小脑袋瓜中没有妥协二字,纵使付出惨痛的代价,只要骄傲不受折损,傲骨没被捣碎,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坦白说,现在的她,比曾经的她,更令天下男人神魂颠倒,甘愿为她放弃一切,哪怕是生命也甘之如饴。
可惜,他除外,爱情是什么东西,十年前,就已经付之一炬。即便是她再有无人能及的魅力,他傅翼绝不会再为她动一丝情愫,人为爱,犯一次傻就足已。
防止不会在感情的道路上再摔跟头,唯一的绝方,断情、绝爱,无爱无心,谁也伤不了,耸立于不败之地。
殷卧雪目光中闪过错愕,“妥协”她不觉得傅翼的人生中能有这两字,而他却这么轻易的吐出,原因只有二个,一是,他爱眠霜,真的超过了恨,二是,别有居心。
“你的眼神,很伤人心。”傅翼温柔的伸出手臂,揽过她纤弱的身子,冰冷的体温,殷卧雪居然没感觉到一丝寒意,只有心痛,为他而心痛。
寒毒,若没有坚强的意志力,根本无法坚持下去,她的药只能减缓痛苦,却不能减轻他的痛苦,每月发作一次,那痛楚她无法形容,只有亲身领教过的人才心领神会。
“我与殷遏云,真的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是保证,也是请求,希望他别将对眠霜的恨,牵怒在哥身上,她已经为眠霜背负曾经伤害过他的代价,够了,真的够了。
假如他真要牵怒在哥身上,殷卧雪不敢保证,她会做出什么激烈的事情来。
血脉相连,他们的兄妹情,是任何人也无法取代。
傅翼沉默,似乎在思忖着什么,估量着什么?凤眸幽深不见底,很难洞悉出他心中所想。
“你担心我牵怒于他?”良久,傅翼开口道。
不是担心,是害怕,殷卧雪纤臂紧紧环上他的腰身,将脸埋进他冰冷的胸膛里。
又保持缄默,傅翼低眸,看着她的头顶,凤眸划过一丝阴冷,骇人的惊悚,大手顺着她的发丝。“殷遏云和殷卧雪,你跟他们的感情胜过那些嫡亲兄弟姐妹。”
“所以呢?”殷卧雪不惊讶,这些事在殷氏皇朝不是秘密,只要他有心,派人去查便一清二楚,更不需要动用情报网,她若是含虚否认,徒劳无益。
“睡觉。”傅翼丢下一句与话题完全无关的话,放开她,阔步朝*走去,三两下除去外袍,躺在*上,双眸一闭,结束了话题。
殷卧雪眼角跳了跳,这家伙!
说风就是雨,翻脸比翻书还快,难不得人家常说,伴君如伴虎。
没多久,傅翼就睡着了,他是真的很困,尤其是这段时日,应付的事情很多,应付的人也很多。后宫的女人,各各不是省油的灯,他的母妃跟母后,他除了周旋,还得明争暗斗。
为国事操劳,为阴诺诺的事操心,纡尊降贵讨好殷卧雪,这些都得耗费心神。
殷卧雪走到*前,落坐在*边,静静地打量着傅翼的睡容,五官精雕细琢。
长长的睫毛,因闭着眼睛,在眼帘下形成了淡淡的阴影,浓眉似墨染,棱角犀利,眉宇之间透着倨傲矜贵的气质,鼻梁是恰到好处的高度,薄削的双唇,高傲的下颚。
一张妖艳到极致的容颜恍若神祗,却有着让人遍体生寒的残忍,狂野凛然的气息,一身冷冽的霸气,如高傲的天神,踩在云层之上,决战千里。
殷卧雪在想,如果没有那些伤害,他会成为眠霜的夫君吗?
命运真叫人莫可奈何,若没有眠霜当时的残忍无情,也没有现在冷血薄情的傅翼,也不会有夜星,他们之间就不会有交集。
十年前,她救了他,短暂八个月的相处,之后她被接走,破浪哥哥死后,她去谷底找他,才知她离开后没多久,他也走了,兜兜转转,九年后,他们再次相遇,却是因恨,不是他对她的恨,而是她背负别人的恨。
“真不知是命运捉弄,还是上辈子罪孽深重,才有他坎坷的人生。”殷卧雪低语着,有些怅然若失。
退去披风,挂在*架上,脱掉鞋,殷卧雪在他旁边躺下,一会儿睁着眼望着*顶,一会和侧目望着身边与她同*共枕的傅翼,反正就是无法睡着。
“帝君,帝后娘娘突然又晕倒了。”门外传来刘图的轻叫声。
他的声音很轻,对傅翼来说就是发聋振聩,猛然惊醒,翻身下*,套上靴子,拿起外袍,就朝门外跑去。
一气呵成,快得让殷卧雪反应不过来。
殷卧雪坐起身,目光呆滞的望着门口,若不是另一边的被褥里,还残留着属于他的气息与冰冷的温度,殷卧雪几乎以为他不曾来过。
听到诺儿姐姐晕倒,他的反应太过惊人,让殷卧雪心里担忧的不是阴诺诺的安慰,而是一种怪怪的感觉,她也说不上来,反正不好受。
殷卧雪摇了摇头,摇掉那莫明其妙的感觉,她应该为诺儿姐姐高兴才对,傅翼对诺儿姐姐的关心,绝非虚情假意,而是发自肺腑,不然也不会在刘图一声轻喊中,他就能瞬间惊醒。
本来就睡不着,现在更难以入睡了。
反正傅翼也不可能再回她这里,殷卧雪索性起身,穿上衣衫,在自认没有惊动任何的情况下,跃出窗外。
静谧的夜空,月色如银光,繁星点缀着。
殷卧雪走在月色之下,哪儿黑暗,她就往哪儿走,避开巡逻队,往偏僻之地走。
蓦然,一阵笛声响起,清冽悦耳,引人入胜。
殷卧雪旋开步伐,寻着笛声而去,她很好奇,在这后宫,竟然有人在吹笛。越是靠近,笛声越清晰,旋律流转之间无不扣人心弦,仿佛携着清风渗入灵魂。
笛声是从前面的庭园传出来的,殷卧雪停下脚步,思虑着,最后还是忍不住迈步前进,一处较为小巧的庭园,修建不俗,也不华丽,至少在这宫闱内,算不上华丽辉煌。
庭园中,最吸引人目光,是那一片白色茶花,花粉散发着清香,一抹白影立在茶花之中,衣袂荡起,黑发飘散,宛如掉入凡尘的精灵。
静静的吹着笛子,背影有几分寂寞。
突然,笛声停,随即而来的是咳嗽声。
“咳咳咳。”没有压抑,放心的咳嗽着,在这宁静的夜空中,剧烈而凄怆。
“你没事吧?”殷卧雪上前,出声问道。
她不是多事之人,也非同情心泛滥之人,可听着那人咳嗽的如此厉害,就忍不住上前询问。
闻声,那人背影一僵,很明显是没想到这里突然有人闯进来,还是回声。“没......没......咳咳咳......”
“都咳得这般厉害,还逞强。”殷卧雪伸出手,拍着那人的后背,那人捂住嘴,一转身,见到殷卧雪一愣,看清那人的面容,殷卧雪也愣住了。
“是你?”
两人异口同声,惊讶的问道。
傅歧月压抑着咳嗽,呼吸着清新空气,夹杂着几分急促。
“你还好吧?”殷卧雪扶着他,轻拍着他的后背,帮他顺气。
“没......没事。”傅歧月摇着手,温润的黑眸中平静似水。
“先别说话,试着慢慢呼吸。”殷卧雪皱了皱眉,她关心傅歧月,并非他这个人,而是他身上的哮喘,每次见到他哮喘发作,她就忍不住想要关心他,明知他不是破浪哥哥,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
待缓和了些,傅歧月打趣说道:“好像每次在你面前,我都会变得很狼狈。”见殷卧雪沉了沉脸色,傅歧月急着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我知道,我扶你去亭子休息一会儿。”殷卧雪打断他的解释,有些事情无需解释,因为她压根就不在乎。
亭内,两人对坐在石桌上,傅歧月为殷卧雪倒了杯茶递给她。
“碧螺春,月胧亲自所泡。”因为刚刚吹笛,哮喘差点发作,傅歧月的胸膛压抑地上下起伏。
殷卧雪一愣,盯着傅歧月手中的茶杯,迟迟没接,月胧所泡?
“我所喝的茶,全是月胧所泡。”温润嗓音,墨黑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殷卧雪,傅歧月扬起唇角,俊雅的脸上是愉悦的笑意。
“谢谢。”敛起思绪,殷卧雪接过茶杯,礼貌道谢。
他们皇家的事,她不想参与,也不想深入其中。月胧的神秘,她在宫闱内的地位,这些都与她无关,她只需要漠视一切,不被牵扯进后宫的争斗与风波中,明哲保身,可傅翼能放她独善其身吗?
殷卧雪看着澄清色的茶水,在杯里荡了荡,优雅的泯了一口,毫不吝啬的夸赞。“茶不错。”
她只说茶不错,并未说泡茶人的茶技。
“那是当然。”声音清越,傅歧月放茶杯放在鼻尖,嗅了嗅,茶香吸入鼻翼里,闭上双眸,静静的品味着。
“你不喝?”殷卧雪见他只闻不喝,有些好奇的问道。
傅歧月放下茶杯,望着殷卧雪,犹豫了下,温润的脸上堆积出怅惘。“其实,我没有胃觉。”
殷卧雪一愣,狐疑的盯着傅歧月,如果她没有记错,她喂他吃药丸时,他能说出药丸的味儿。
“你怀疑?”傅歧月并未因她的怀疑而生气,用澄澈的瞳眸看着她。“这世上,除了你跟月胧,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此事。”
殷卧雪欲开口,被傅歧月抢先一步。“虽说我没有胃觉,我的嗅觉却敏锐,品尝不出味儿,但是我能嗅出。很厉害吧?就连精明的皇叔,也被我给骗过去了。”
很合理的说词,他也没必要说谎骗人。
殷卧雪站起身,走到傅歧月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张嘴。”
殷卧雪看着他惊讶的目光,那双明亮而清澈的眸子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重复了一遍。“张嘴。”
想到她是大夫,傅歧月依言照办。
殷卧雪看了几眼,走回自己坐位,见傅歧月还张着嘴,有些窘迫的道:“可以了。”
“哦。”傅歧月哦了声,没下文,静静地坐在一边。
“你不问我能治好吗?”最后还是殷卧雪忍不住反问他。
“无所谓。”清越的嗓音温润如玉,没有一丝落寞,是真的无所谓,对他来说,胃觉没有也罢,品尝不出味道,他可以嗅出味儿。
“我没办法帮你治愈。”没有什么愧疚,只是如实相告,若她的右手没被废,她还有信心治好,左手施金针,那一处穴位,她也不敢冒然下针。
“没关系,真的。”怕她不信,傅歧月还特意坚定道。
对傅歧月,殷卧雪是同情居多,哮喘就足以折磨他,再加上没有胃觉,殷卧雪都为他不公,被病魔折磨。
“你能割爱,将它赐予我吗?”殷卧雪指着傅歧月手中的笛子,她倒不是真心要想他的笛子,而是他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就不能吹笛。
“当然,如果你不嫌弃。”傅歧月大方的将笛子送给殷卧雪,她的心思他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他也清楚,笛子留在他身上也是浪费。
今晚,睡不着,心血来潮吹笛,结果差点儿哮喘发作。
傅歧月在宫外有自己的府第,宫内傅翼也为他修建了这所庭园。
“很精致的笛子。”殷卧雪打量着手中的笛子,不是长笛,而是短笛,白玉所作成,上面还雕刻了些花纹。殷卧雪怎么看,都觉得这笛子适合女子吹,男子吹显得太花哨。
“母后留下来的遗物。”温润的声音缓缓的划出,温柔的语气带着淡淡的悲伤。
殷卧雪错愕的望着傅歧月,突然感觉手中的笛子如千斤般沉重,傅歧月是前任帝君之子,母亲是帝后,若不是傅翼弑兄夺位,恐怕现在的傅歧月就是当今太子,下任帝君。
听说那时宫变,傅歧月当时根本不在皇城内,而是跟着他师傅在寺院养病,才躲过了那一劫。
殷卧雪看着傅歧月的目光中有些复杂,他父皇和母后都死在傅翼手上,他真能心无芥蒂的叫傅翼皇叔吗?
“我有些乏了,想回去休息了。”傅歧月察觉出,她想将笛子还给自己,送出去的东西,岂有收回之礼。
目送傅歧月离去的背影,殷卧雪想叫住他,想将笛子还给他,可喉咙却突然堵塞了般,发不出声。
傅歧月走后,殷卧雪一直坐在亭内,直到天际快破晓,她才起身离去,*露宿在外,衣裙上还沾着霜露。
“昨夜去了哪儿?”殷卧雪刚踏进内殿,一道冰冷的质问声响起,似乎像是一阵邪肆的冷风刮过,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殷卧雪浑身僵硬住,惊愕的望着傅翼,他昨夜不是去了永和宫吗?
天!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见他身上还穿着昨天的龙袍,眉宇间也有着疲倦,看来他昨晚*无眠,是守着诺儿姐姐,还是在这里等了她*?
“问你的话。”傅翼一个箭步,大手钳制住她的下颌,她身上有股淡淡的茶香,傅翼脸色一变,冷冽的眼眸里,火焰倏地一下喷发了起来。“你去了茶园,昨夜你跟歧月在一起。”
不是质疑的话,而是肯定。
整座皇宫,除了特意为傅歧月修建的庭园种着茶花之外,其他宫殿没种一株茶花。
余光瞄见殷卧雪手中的笛子,目光如刀锋般斩下,危险寂冷,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寒声问道:“笛子是怎么来的?说。”
殷卧雪猛的打了个激灵,挣脱傅翼的钳制,退后一步,握笛子的手反射性的藏在身后,躲开傅翼凌厉的目光,就怕他夺走,然后将笛砸碎。
“殷眠霜,同一个问题,别让朕再问第二遍。”傅翼狭长凤眸,冷冰冰盯着殷卧雪。
“如果我说,是他赐予我的,你信吗?”殷卧雪脸上神色极为平淡,迎上傅翼喷着火焰的双眸。
殷卧雪才不会傻到承认,是自己主动向傅歧月要来,她的出发点是为傅歧月着想,可她怎么会知道这笛子是先帝后的遗物,更没料到,如此宝贵又具有记念意义的东西,傅歧月眉头都未皱一下,就给自己了。
阴寒的凤眸里掠过一丝惊讶,傅翼没有执着去纠结笛子的事,长臂一伸,环住殷卧雪纤细的腰,热情的吻接踵而来。
殷卧雪瞪大双眸,这情势转变得也太快了。
傅翼忽略被她瞪,只顾着在殷卧雪的唇瓣上碾压着,吸吮着,啃咬着,扯掉她腰间的系带,大手强势专横的穿进她衣衫内,指尖随着她柔润肌肤一寸一寸往上迈去。
一个近乎窒息的吻结束,傅翼凤眸里点燃的晴欲,似乎要把她吞噬下去。
勃发英姿,尽显无遗。
“我们应该把昨夜未做的事完成,弥补我在这里等了你*。”傅翼一把将她抱起,朝*走去,轻柔的将她放置在*中央,退去彼此的衣衫。
殷卧雪有些惊讶,他居然在这里等了她*,如果早知他会去而复返,她绝对不会出去散步,更不会被傅歧月的笛声吸引力,也就没有在亭中久坐。
“好好享受吧!”修长的手指在她玲珑有致的身上移动,嘴角含着笑意,眼底却是冰凉一片。
紧握在手中的笛子滚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殷卧雪知道他在生气,只是不肯定他为何而气,是因等了她*,还是因傅歧月赐予的笛子。
傅翼并不温柔,那略显粗鲁而强势至极,霸道蛮横,不给她丝毫怯懦退缩的空间。
往日不少次承欢在他身下,而这次给殷卧雪的感觉是刺激,也感觉到傅翼发泄的不是怨恨,而是一种嫉恨。
激情后。
傅翼平躺在殷卧雪旁边,良久薄唇开启。“为什么要去茶园?为什么要收下笛子?”
这笛子对歧月的重要性,他比谁都清楚,大有笛在人在,笛亡人亡,而歧月却将如此珍贵的东西赐予了她。
原来,他在乎的是这两件事。
殷卧雪的脸色依旧平淡,脸颊却因刚刚上演的激情染上红晕,红肿的双唇开启。“你走后,我睡不着,就出去走走。”
“后来呢?”傅翼侧目,怒意减退,眼中阴鸷却始终无法散去。“当初为了歧月更好的养病,茶园修建在后宫较为偏僻之地,若没有人带路,没人会去哪里。我才不相信,你随便走走就走到了茶园。”
“听到一阵悦耳的笛声,跟着笛声寻去,就到了茶园,之后傅歧月的哮喘发作。”说到哮喘发作,殷卧雪忍不住侧目望向傅翼,见他也正望着自己,四目相视,殷卧雪抿了抿唇,没有被抓到的窘迫,从容的收回目光,好似只是随意看了他一眼。
“接着说。”傅翼用命令的口吻催促。
“他的哮喘很严重,不易吹笛,为了他的身体,我就将笛子从他哪儿要来了。”殷卧雪实说,胃觉那一段殷卧雪没主动说,他没问,她也不会说。
“笛子是你要来的?”傅翼有些惊讶,她要,歧月居然就真给她,真的只是单纯的报恩吗?他可没忘掉,歧月三翻两次在他面前说,她是他的恩人,求他别伤害她。
“嗯。”殷卧雪点头,恐怕他的眼线早就将所有的事情告知于他,之所以问,大概是想试探自己,会如实相告,还是编谎言搪塞了事。
“你可知这笛子,对歧月的重要性。”傅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除去笛子的本身,和鲜少人知的秘密,笛子可是傅歧月的母后留给他的遗物,他居然会将它送给她。
“讨要之前不知,到手之后知晓。”在亭子里坐了*,回来又被他折腾,殷卧雪感觉好累,只想傅翼快去上朝,她也好休息。
傅翼斜睨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倦容,躺了一会儿,起身穿回龙袍,准备去上朝,刚踏出一步,又转身折回,看着躺在*上闭目的殷卧雪。“歧月可曾告诉你,这笛子本身的重要性?”
殷卧雪一怔,摇头,笛子除了用来吹,遗物让它提高身价,殷卧雪想不出还有什么值得炫耀。
“可以随意调动帝都城内十万精兵,不需向朕汇报。”冷声说完,傅翼转身决然离去。
睡意被吓跑了,殷卧雪蹭的一下坐起身,薄被从她身上滑落,任由肌肤暴露在空气中,望着躺在地上精致的笛子,傅歧月赠送时那毫无吝啬表情,傅翼刚才的话回荡在耳边。
“可以随意调动帝都城内十万精兵,不需向朕汇报。”
迷茫、怅惘,这笛子到底是福,还是祸啊!
十万精兵耶!傅翼会任由那十万精兵掌控在她手中吗?
她没事夺人所爱做什么?还有那傅歧月发什么神经,明知笛子如此重要,对他,对傅氏皇朝,还如她所愿,送她的时候眉头都未皱一下。
殷卧雪突然觉得,这笛子比烫手的山芋还要烫,就是远远的看着它,她都能感觉到那温度足以烧伤她的视线。
傅歧月这一招,是大方,还是别有所意?
他虽有哮喘,却不是傻瓜。
不管了,不管了,这笛子,她是万万要不得,得快点儿还回去。
殷卧雪快速下*,捡起地上的衣裙,快速穿回身,拾起地上的笛子,施展轻功就朝茶园而去。
当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茶园时,结果,已经人去楼空。
殷卧雪见茶园里有一名打扫庭院的老奴,跑了过去,急着问道:“人呢?”
老奴停下手中工作,上下打量着殷卧雪,也没行礼,反问道:“傅公子吗?”
“对,他在哪儿?”殷卧雪点头,握住笛子的手紧了紧。
“回府了。”说完,老奴又继续手中工作。
“他的府第在哪儿?”殷卧雪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