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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是一件相当快活的事,在这路途里,有的人始终问心无愧,有的人则反之。
心中有愧的人也有截然不同的面貌,有的人天天吃斋念佛想得到一个心安,有的人表面上毫无恐惧,实则会午夜梦回见到那些让自己有愧的画面。
还有一种是从内到外的坦荡,愧疚的事决定了下辈子还,而至于那些心虚而不愧疚的,就是更加坦然。
那种坦荡,大多被人看作是草菅人命。
他是不可否认的害死过人,不过只有那么一条命,是一个心智不全却也帮了他一把的人的命,至于其他的,不过是该死却不该由他来处置而已。
有了杀心也动手了,那人死或没死其实都是一样的。
以为第一次就该死了,结果却要动第二次手,怎么想,都让人有些许的烦闷。
明明说了让刘延姝随意的,可刘延姝居然厚颜无耻的直接说不想浪费钱银去雇杀手,都不用再暗示什么了,摆明了就是让他动手!
“怎么说这麻烦也是你给我的,凭什么要我去处理?”
令以明想了想,说的居然有些道理。
昨日苏若洵与她说令钰那家伙居然说等他,他是半信半疑的,所以今日特意早些出来,想着回去早些就可偷听一下是不是真有此事,不过他没料想到,居然要亲自动手。
这下就算是能早回去,怕也要躲着换身衣服了。
一个身无分文的逃犯是住不起客栈的,更何况还带着个傻子,白天到处讨要吃食,晚上自然就是躲在小巷里拢紧衣裳过的。
要等到人都散的差不多可真不容易,他算了算时间,回去肯定会被苏若洵质问的。
他手里拿了把匕首,即将要做的事是杀两个人,很快就要动手了,他还是心如止水。
在令以明要从小巷上往下跳时,有个人抬头,说道:“这样的距离,我还是能察觉到的。”
令以明听了,现身之余也没把匕首收起来,连柔看了一眼在黑夜中也明显的寒光,说道:“杀他还是杀我。”
“……一起。”
“对你而言这不是难事,怎么拖了这么多天?”
“我又不是你。”
连柔无声的笑了笑,把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苏政息一把拽起,挡在身前,说道:“先杀他吧,他要是看见我死了,会大呼小叫的,到时候你不好走。”
令以明这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心静如水的原因了,因为这个有点危险的人收起了所有可以威胁到他的刺,对他没有了一丝威胁,甚至有种她已经死了的感觉。
他离她并不远,之前也跟踪过她,以她的本事她不会不知道的,之所以不说破,是因为不想反抗,他之前不懂她,所以只是平静而已,现在弄明白了才知道,这大概是他们身为异母同父的兄妹最默契的一次。
“逃你也逃到这种热闹地方来,是为了什么?”她的出现,本身就是以另一种方式宣告了她心上的死亡。
“想和你说些话,我在这个世上,熟悉却又不会一见面就要把我杀了的,只有你了。”
她还记得自己手脚利索时所练习过的一招一式,可是她已经用不上了,手脚不复当初,记得再牢也是枉然。
曾经记那些时就是为了听从某个人的命令去杀人,可是现在连自保都不行了。
匕首一刺,鲜活的人命在瞬间就冷却,血还有余温,不过已经于事无补了。
劫狱失败,好不容易逃走了,又冒死去了个人多的地方,这若不是太笨了,就是一心求死,令以明以为,她怎么样都不会是前者。
连柔自私自利杀人如麻,她手上有多少条人命他是真不知道,她去劫狱时又杀了多少他更是无从得知,他只知道她现在是不想活了。
刚才苏政息绝对不会是她为了表达她的诚意,因为以她现在的处境,带着一个疯子会多难办他还是知道的。苏政息一个疯子,居然对温顺的跟着她,这绝对不是只照顾了他一两日能做到的,她没必要为了一时的诚意而费那么大的功夫。
再怎么样放心,理智告诉他都还是要留个心眼,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他把看着一心求死的连柔带到了空无一人的茶坊。
这个地方早就关门了,钥匙还是他找刘延姝要的,马上就要歇息的刘延姝被他这么个不速之客从屋顶上跳下来的举动吓得不轻,找钥匙时,刘延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把钥匙给了他,还说若有一物损坏定要趁他不备把苏若洵给拐了。
连柔身上衣服脏得很,可她毕竟还是有自己的傲骨,所以脏的仅仅是自己的衣服,即使再怎么不便,她也是会去到溪河边洗个澡。
“我见到苏政息时,他已经疯了,与我熟络后,他炫耀似的说了许多语无伦次话,其中有提到若洵,他说若洵是他的小妾,甚的他喜欢,伺候的很好,这些话,说了不止一次。”
“除此外,他那些疯言疯语还与你有关的就是赤瑜卓奕二人了,对了,卓奕现在是捕头了,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呼来喝去的,与你的作风比起来,他确实更像个拿拳头说话的捕头,至于赤瑜,他与卓奕原本该是一路人的,可不知怎的,他也沦为了阶下囚。”
“在苏政息话里,赤瑜卓奕都是他的人,不过赤瑜不太忠心,卓奕忠心些,他还说,他答应了卓奕提携他的。”
“至于其他的,我听了也难以明白究竟是什么话,想和你说的,就这么多了。”
令以明听了这些话,居然笑了笑,“你要说的就是这些?”
“我知道这些都是废话,可是你也该知道,我活着最熟悉的就是这些废话里的人和你了,我可以死,不过我要舒服的死,不把那些废话说出来膈应你一下,我死都不瞑目。”
笑容是个很神奇的神情,可以让人愉悦也能叫人寒心,令以明刚好卡在这中间。
以连柔的性格,真让他一点不愉悦的思绪都没有才奇怪,现在这种被白眼狼又捅了一刀的感觉虽然难受,不过这才是白眼狼该做的事。
就像苏若洵,以她的性格,无缘无故变得嗲声嗲气的也是不合常理,虽说他也有些许盼望她能够温柔些,可是她要是连他在瞪着令钰时都不做出点护着令钰的反应来,他可真是会怀疑眼前的是谁。
连柔大笑着,张扬肆意,没有一点遮掩,末了笑出几滴泪来,掏出一条细链子,说道:“我会自己走到官府那自尽,你不信可以跟着去,到时候我的尸身应该是会由官府的人处理,不能留个完整尸骨也可以,这链子你帮我好好存着。”
不是请求也并非是趾高气扬的吩咐,不过确实就跟知道他会答应她这遗嘱一样。
清晨,有人发现官府前有一条女尸,顿时闹得沸沸扬扬的。
晨光熹微,苏若洵睁开眼,见身边有人,好没气的捏着他的鼻子,等他醒来后,一点也不慌张,还轻声问,“做什么呢?”
“还好意思问,你还好意思问我做什么?”苏若洵松开手,觉得没让他呼吸不过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你昨天去哪了!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整晚都不知道去哪了,跟贼一样!”
“去见了个故人,一下就聊的不记得时间了。”令以明笑笑,不等苏若洵消气就强硬的抱住她,死死圈在怀里,“横竖也醒了,不如陪我说说话吧。”
“还说?你昨天聊了那么久现在还有气力说啊?”
“嗯。其实我是很喜欢说话的。”
“真看不出。”苏若洵打了个哈欠。
“我还有很多事你不知道呢……”令以明深吸了一口气,“那些要都被你发现了,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那就先让我看看你那些面有多少我是能接受的,万一有什么天理难容的,我就不要你了!”
苏若洵话毕还嗤笑了一声,过了会儿见令以明不说话,她艰难的转过身去,说道:“怎么了你?就你还能有什么见不得我的事?就算你觉得我不能知道,可实际上我应该也能很轻松的接受,你不要太小看我们之间的关系了。”
“不是,我只是在想,既然你想象中能不要我,那若是你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一面呢?我该不该不要你?”令以明微微抿唇,正经的让苏若洵气不打一处来,“还敢不要我?你夜不归宿我就这么让你糊弄过去了你还敢不要我!?”
“我说你说的话怎么还带着气,原来还是怪我昨日不见了,没能好好伺候你。”令以明翻身,手撑着,身子几乎压在苏若洵身上,苏若洵见他不正经,直接翻了个白眼,“你这伺候说的也太阴阳怪气了!”
“是吗?”
这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连柔,都是因为连柔那些话才让他不自觉的多想了这两个字。
其实她以前怎么样都好,对他现在而言都是一样的,只要是她就好了。
只是如果真有那些过往的话,他该怎么办呢?她肯定是不喜欢的,他要怎么做,才能让她尽量不想起来呢?
“说实在的,我很讨厌这个字眼。”苏若洵见令以明有点轻浮,不太开心的推了他一把,苏若洵立马转换了姿势,在她身边一手撑头的看她,“连丫鬟说的时候我都不爱听,何况是你,什么伺候不伺候的,就换个好听些的字眼?照顾,行吗?”
令以明垂下眼,“好。”
伺候这个词真的太卑贱了,一说出来就低人一等。
她不喜欢低人一等,更不想在安稳的现在回想起低人一等的滋味。
伺候……
她应该也是伺候过别人的,和她现在身边的丫鬟比起来,她应该更低贱些,不仅是被人轻视的,还是被人盯着身体的。
啧,一场过了许久的噩梦。
当时苏政息看她的眼神与说的话,透露的不就是她伺候他是理所应当的意思吗。
下人伺候主子是为了银子,而她当时却被视为理所当然,这与普通的下人比起来,她低贱太多了。
好再这场噩梦已经过去很久了,久到她回想起来都不怎么害怕了,甚至是平静了。
时间真好。
令以明睡了没多久,这一大早的就被苏若洵扰醒了,很久不日夜颠倒的他早就没了以前两三日不睡也精神的本事,离午膳还有一个时辰呢,他就困的倒在苏若洵腿上,苏若洵手里还抱着小令钰,见自己手里一个腿上一个,笑的直不起腰。
这姓令的一大一小怎么都这么黏人呢!
令以明闭目养神,令钰则是真睡着了,苏若洵两个都看着,看着看着,发觉这两人真是像极了,睁着眼时像,闭上眼更像,尤其是眉宇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的!
“你笑什么。”只是闭目养神的令以明听苏若洵突然在那小小声的笑,忍不住睁开眼看她,苏若洵见状,勾着唇,把令钰给他看,“你们两个真的长得太像了,都不用说就知道是父子了!”
令以明叹了口气,“是个女儿像你多好,好看。”
“是个儿子像你也好啊,我儿子多俊啊!”苏若洵眨了眨眼睛,“往后等他大了些,我定要带他到处去,不出一月,肯定能定下娃娃亲!”
“娃娃亲这等事还是能免则免吧,像我们一样多好。”令以明支起身的同时令钰醒了,令以明看了看他,令钰见爹爹鲜少离自己这么近,居然张开手要抱,也不等令以明有反映,苏若洵就把孩子往他怀里放。
“我不抱了,他长胖了,抱着好累。”苏若洵抱怨着,然后揉了揉肚子,“这两天肚子那总有些怪怪的感觉,也不知是怎么样了……”
“撞到了?”令以明听苏若洵这么说,紧张得很,苏若洵摆摆手,哭笑不得看向令钰,“不是,就他踩了一脚而已……”
令以明闻言,二话不说把令钰放到膝上,扒下裤子,一掌打下去,乖巧如令钰也哭了,苏若洵一下有些急,伸手去拦了拦,令以明不理她,又打了两下,苏若洵气急正要争辩,突然小腹一疼,哎哟一声,捂着肚子再也说不出其他来。
“若洵?若洵?很疼吗?来人!照顾好夫人!”
令以明立马要求请大夫,苏若洵见他要走,一把抓住他,“不许走!”
令以明听苏若洵这话说的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是刚才他见到的样子,转过身,见苏若洵坐的直直的,“你给我过来。”
令以明皱眉,“以后不要拿身体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了?”苏若洵咬牙,“你再不过来我生气了。”
被戏弄了的令以明一点好脸色都没有,苏若洵见他坐到自己身边还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别过头道:“我不管你昨晚到底去哪了,但是令以明,有件事难道你就真的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吗?”
“什么?”令以明现在满心都在她戏弄了他上,口吻差得很,苏若洵听了也气急了,“我多久没来月事了你知不知道?”
月事?
令以明一下皱了眉头,难道……
“你一点都不在意了是不是,我就知道!夜不归宿你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是你不行的?刚才听你说女儿就想暗示你一下,看在你紧张的份上我想原谅你的,结果你这副脸色看来是我多想了,你走!以后我生出女儿或儿子都和你无关了!”
“若洵…我…我只是太紧张了……”
“我知道了。”苏若洵就跟变脸似的,一下就笑眯眯的,“你真好骗。”
令以明一头雾水,不知苏若洵说的骗是指什么,忽然,被他放到一边的令钰趴到苏若洵身边,站起来,对着苏若洵的肚子妹妹妹妹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