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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见他使小孩儿脾性,也不见怪,笑嘻嘻的道:“不治便不治,我?33??将余毒聚集一处,大不了今后不用右手便是。再说聂老儿那里不是还有‘冰玉古蟾’么,有那宝贝,天底下还有什么毒是治不好的?”
冷凌秋一听‘冰玉古蟾’顿时疑惑起来,要知那‘冰玉古蟾’是师父心爱之物,本是一对,后来救他之时,只因自己吃了樊家父子的‘千年玄参’,便送了一只给铁剑门,以作莫凌寒的寿礼。既然这老偷儿知道师父有此宝物,只怕想要去偷。
想到此处,不由大怒道:“老偷儿,你休想打那宝贝注意。如果我师父宝贝被偷,我便是寻遍天涯海角,也要将你大卸八块。”他虽说的是狠话,但那老者见他面色严肃认真,只怕是真会说到做到,不由大笑起来,便笑边道:“我去偷那东西?你可知你师父的‘冰玉古蟾’是怎么来的?那还是我送他的,还须我去偷么?”
冷凌秋见他说的有模有样,将信将疑,道:“你说的可是真的?”那老者嘿嘿笑道:“这能有假,你以为我是怎么看出你身份?”说着用手一指他手上银针,又道:“这针,名为‘素问’是也不是?”冷凌秋见他说的不差,只好默默点头,那老者道:“别说那‘冰玉古蟾’,便是这套‘素问’针也是我为他从朱棣老儿哪里带出来的。没想到却传给你这个不中用的徒儿。”
他将永乐帝称为朱棣老儿,若被外人听到,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可他却说的顺其自然,倒似叫了多年一般。冷凌秋想起聂玲儿给他讲过这针来历,疑惑道:“这针不是徐皇后送给师父么?怎会是你带出来的?你可是在说谎?”那老者笑道:“这针是徐皇后送他不假,可你师父当年脾气倔犟如牛,朱棣老儿让他进京当官,他死活不干,还能送他针么?不把他关起来就不错啦,不过,那徐皇后倒是明辨是非之人,便托我帮忙,让我帮她把这针偷了出来,后来朱棣老儿发觉此事,但见是徐皇后主谋,倒也无可奈何,只得默认了。”冷凌秋见他说得基本和聂玲儿所述吻合。这才明白这老头儿,所言非虚。
冷凌秋见这老者乃是师父旧友,便不敢太过无礼,忙拱手作揖,问道:“不知前辈尊姓大名,日后回到谷中,师父他老人家若问起此事。晚辈也好又所交代。”那老者挥挥衣袖,道:“我叫成不空,你师父若要问,你便说是‘老偷儿’即可,反正聂老儿这般叫我,也叫了快三十年啦。”
冷凌秋忙道:“前辈原来是‘三手神仙’,怪不得......”他话还没完,就听成不空道:“小子你听过我名号?”冷凌秋答道:“师父他常常提起您老人家大名,我听得惯了,也就略有了解,他说您总不去看他,他要寻您又寻不着,倒是想念得很。”
他从小伶俐,自入玄香谷才渐渐寡言少语,此时这话亦半真半假,却是哄他开心居多。成不空一听,果然喜形于色道:“你师父说他想我,哈哈,我也想他得紧,我不光想他,还想你师叔呢,嘿嘿。”冷凌秋一听此话,突觉不妥,他师伯沈啸风,而他师叔却是夏紫幽。他想她?难道说......一念至此,顿觉不妙,这马屁只怕是拍错了地方。连忙岔开话题,道:“前辈说昨夜偷了‘翎羽山庄’一样宝贝,却不知是什么好东西?”
却见成不空一脸失落,道:“哪是什么好东西,一个破烂玩意儿。前些时候无意中得知‘翎羽山庄’庄主邓百川要去寻一件大宝贝,你知道,小老儿最喜欢的物件便是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自然也是心痒痒的,昨夜无事,便悄悄溜进山庄查探,正巧看见邓百川和一黑衣人密谋,说什么要查那宝物下落,便需从这东西入手。我便略施小计,将那东西偷了出来。”
他说的轻松异常,但其中经历,定是危险重重。冷凌秋又问:“那你是怎么被发现的?”成不空嘿嘿一笑,道:“那黑衣人也不知是什么来路,武功极高,我刚一得手,便被他发觉,和他比划几招却没讨到丝毫便宜,后来人越来越多,我便舍法脱身,怎知那邓百川早已埋伏在侧,我刚夺门而出,他便一只冷箭射来,好在反应的快,避过要害,不然早去阎王老儿那里报到去了。后来便被一路追到此处。”他叙说此事时,仍然心有余悸,嘴角微微抽搐,可想当时危急处,定是九死一生。
冷凌秋心道:要知‘翎羽山庄’号称天下第一箭,箭法自然有独到之处,他被庄主施冷箭偷袭,居然还能从容走脱,可想其武功之高,应变之速。
成不空说完,便从怀中摸出一物,冷凌秋定睛一看,却是一个卷轴,大小与他怀中所揣,并无分别,不禁心中一惊。只听成不空道:“这破玩意儿也不知有何玄机,反正我是怎么也瞧不出来,你小子一定读书比我多,不妨来一起瞧瞧。”说完将那卷轴递给他。
冷凌秋打开一看,只见那卷轴也是一副画卷,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一幅壮丽山水,唯一不同是此画左上角中尚有题跋,只是那题跋颇为显眼,却是《农耕伐渔图》,落款为龙阳子。这字银钩铁画,苍劲有力,与那画中笔法格格不入。冷凌秋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如果说这画与自己怀中那画乃是同一幅,却又上下不接,左右无源,除非这图是画中左上角,而怀中的便是右下角。否则两幅图之间全然没有联系,只是这话却不敢说与成不空听,毕竟自己受人所托,如果贸然拿出,便是失信于太湖水寨。冷凌秋看了一会儿,瞧不出所以,只得对成不空摇头道:“前辈这东西,我也看不出什么,如果找齐这画的另外部分,也许可知一二。”
成不空一听,不由大失所望道:“这画边缘整齐,明显被人故意劈为几段,如能知道其余几幅的下落,依我老偷儿的身手,自然不难获得,只是现在不但不知道下落,便是连这画的来历都不清楚,却又从何下手?看来这大宝贝注定和我老偷儿无缘了。”说完遗憾之情,溢于言表。
冷凌秋心想:“这血衣楼荡平太湖水寨,是为了得到我怀中的画卷,而这次翎羽山庄又说这《农耕伐渔图》中藏着一个大宝藏,可是这画也不知有几幅?又都下落何处?说不定这次血衣楼重现江湖,便是为这画卷而来,我虽不问江湖事,但这次帮忙送信,只怕已经卷入这场纷争,看来眼下最主要的还是将此画送到少林去,否则自己只怕会越陷越深。”
他一想到此处,便对成不空道:“不知前辈接下来有何去处?”成不空嘿嘿一笑道:“老偷儿四海为家,天下任我逍遥,哪里都可去得。”说到这里突然肩膀一痛,乃是箭伤发作,便又无奈道:“不过这次被邓百川这厮射了一箭,又无解药,眼下最要紧的是先治好箭伤再说了。”
冷凌秋听后面上惭愧,道:“都怪晚辈学艺不精,不能为前辈祛除余毒,实在惭愧的紧。”成不空摆一摆手:“哪儿能怪你,这次中箭之后,我强运内力,箭毒早已遍布全身,你能将毒聚集一处,保住我这条老命已是不错,这等医术,便是放眼江湖,也无几人能做到,足见聂老儿对你器重。只怕已将一身所学倾囊相授了。”
他一口一个聂老儿,冷凌秋起初听得极不顺耳,但见他连皇帝也叫老儿,自己也称老儿,便知他是顺口而为,也不再计较。他见成不空心境豁达,对他信任有加,而自己却对他隐瞒,心中挣扎不休。也不知该不该将怀中画卷讲给他听。
正当冷凌秋内心煎熬不已,又听成不空道:“小兄弟接下来可是要去何处?”冷凌秋笑道:“前辈一口一个小兄弟,怎教晚辈担当得起?还是叫晚辈名字吧。”便将自己姓名向成不空说了,岂料成不空两眼一鄙,道:“聂老儿一身畏畏缩缩,教出个徒弟也如此不洒脱,守着这些礼数教条,能当饭吃么?我觉得和你投缘,叫你一声小兄弟又有何不可。”
冷凌秋被他一顿数落,也起了性子,道:“既然这样,便随你叫了,只要你不怕乱了辈分,我还怕啥?”成不空笑道:“这就对了,人在江湖,何必自己跟自己订那么多规矩,随性逍遥,岂不自在。”他这一说,倒让冷凌秋也少了许多约束,瞬间觉得和这老人亲近了许多。
便将自己身无内力,去少林求学‘易筋经’的事向成不空说了。成不空听后摆了摆头,口中直呼:“可惜,可惜。”说完又想起一事,道:“我正好要去临江见一位老友,既然你去少林,那我俩倒可以共走一程。”冷凌秋道:“最好不过,既然这样,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上路吧。”
两人出门,冷凌秋牵出白羽,对成不空道:“此去路途遥远,不如让我去为你买匹马儿,也能省下不少脚程。”成不空先是一愣,随后哈哈大笑,直笑的踹不过气,顿时把冷凌秋愣在当场,只见他边笑边道:“小老儿走南闯北,愿为我买马儿的,你却是第一个。哈哈...哈哈哈......”
说完拍拍冷凌秋肩头,满心感谢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不过我不善骑马,你上马先走吧,不必等我,我自然会跟来。”冷凌秋道:“我这马唤白羽,可是千里良驹,跑起来发疯儿似的,你怎么赶得上?”只见成不空收起笑声,可那眼中分明笑意更盛,道:“要不要我们比比?”
冷凌秋被他笑的莫名其妙,又见他要来比谁快,心中来气,道:“这可是你说的,我就不信,你能比我快,你可是能飞么?”成不空却不说话,眯起双眼,右手一伸,做个“请”的动作。冷凌秋翻身上马道:“此地隔蒙城约一百五十里,我们看谁先到。”说完一拉缰绳,白羽如飞而去。
跑出一箭之地,冷凌秋回头一瞧,哪里还有成不空人影,心头一动,暗想道:“他是神偷,独来独往惯了,定是不愿与我一起走,才想出这法儿来诳我,可笑我还替他买马儿,真如聂师妹所说,我是个大呆子。不过这样各走各的也好。”胡思乱想一阵,便策马往蒙城而去。那白羽昨晚休息够了,今儿更是劲头十足,冷凌秋骑在马上,只觉耳畔生风,如腾云驾雾一般,不到一个时辰,那蒙城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