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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叶向高、韩爌等内阁大学士们突然发难,联同御史台一部分御史,以及六部尚书里的吏部,工部还有礼部,联名参了东厂和锦衣卫一本。
奏本里历数锦衣卫和东厂干预朝政过甚,残民以虐,私刑酷狱等数大罪状,言词犀利,丝毫没有顾及魏忠贤的颜面,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因为奏本的最后,是在向皇帝请求赦免一人。
——严龙的父亲严雪岸。
这一来,朝堂可就热闹了!
严雪岸的案子是魏厂公亲自督办的,罪名都定得妥妥的,眼看就要将严雪岸一家子全部“咔嚓”掉了,不料却被叶向高和刘侨死命保住。魏忠贤还正在气头上呢,现在倒好,内阁加上朝中东林党的一帮人居然又出来“兴风作浪”,想把他们的精神领袖严雪岸给保出去!
这还了得!!
魏厂公的面子彻底挂不住了。
“不就是上书弹劾吗?”
“你们有言官,我难道就没有吗?”
一声令下,阉党中的各级御史,朝中六部攀附魏忠贤的大小官员,甚至连外地的一些督抚,都接到指令,开始上书弹劾内阁。罪名花样繁多,大到处理政务失当,小到连公务回函的称谓不对,都拿出来说事。
天启皇帝的御案上一下子堆满了奏本。
东林党要求放人,阉党要求杀人,两方争持不下,这一来二去的,连天启皇帝都恼火了:“你们他/妈的都给老子消停一点,不杀也不放。充军!”
往哪充军呢?
辽东!
圣旨一下,双方各得了个不胜不败的局面,但总体来说,东林党毕竟将严雪岸从死刑台上捞了回来,算是小小的胜利吧。
数日过后,严龙接到谕令,他准备要从诏狱出去了,与他的父母成为光荣的充军大部队里的一员。
当晚,严龙却又接到了刑狱署的命令,刑狱千户有请!
严龙却知道,要见他的人不是姜维,而是刘侨和张扬。
在隔音刑讯室里,严龙惊喜地发现,等待他的人既不是刘侨也不是张扬,而是他的父母。
亲人团聚,三人都不禁泪语凝噎。
在这一世里,严龙虽然在感觉上还无法将眼前的两个人与自己前世的父母完全等同起来,但严雪岸与韩秀英的风度还是很令他折服的。
在诏狱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呆了两年多,严雪岸依旧威严刚毅,如同一个刚从朝堂回家的枢机大臣一般,其从容不迫,儒雅高洁的气度配合着他高大挺拔的身形,让人一见便心生钦佩之意。
韩秀英则是一贯地娴静秀美,端庄大方,见到严龙时,母爱的天性便爆发出来,哭着将严龙揽入怀中,搂了又搂,看了又看。
对于父母亲的关怀,严龙外表倒是淡定得很,他一向都不是一个感情外露的人,便压抑着心中的感动,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父母亲聊着。
过了一会,刘侨与张扬到了。
刘侨身后的锦衣卫将严雪岸与韩秀英带走,同时将一个巨大的木柜子搬了进来。
柜子放在地上时,发出沉重的声音。
其他人都出去了,刑讯室内只留下刘侨,张扬和严龙。
刘侨稍有些兴奋地道:“没想到一件意料之外的事情,便可以让你提前出发去辽东了。”
严龙问道:“刘大人指的是……”
刘侨便将最近朝堂中东林党与阉党为了严雪岸而互相攻讦的事情说了。
严龙装做一副刚刚才听到这一件事的模样说道:“我接到谕令之时,还以为是大人您安排我去的辽东呢!却原来不是啊。”
刘侨道:“原来我还想别找一个由头,将你送去辽东的,想不到现在就从天上自己掉下来一个机会。真乃天助我也。”
严龙淡淡地道:“严龙与父母到了当地之后,定当不负大人所托,会尽快想办法加入长空帮的。”
刘侨笑道:“你的父母自然是要和你一起去的,你看,你的父母我们都为你准备好了!”
严龙听了,心头一颤,他从刘侨这句话中听出了不祥的意味,便问道:“刘大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刘侨朝张扬点了点头。
“嘭”地一声,张扬将带来的木柜子打开,只见在柜子中,赫然坐着严雪岸与韩秀英!
这两人面貌与严龙父母极为相似,但是神情呆滞木讷,端坐于木柜之内,尤如两个木偶一般。
严龙见了,睚眦欲裂,他厉声道:“刘大人,此是何意?”
刘侨道:“你的父母我自会在京中替你好好地照顾着的,你就不必担心了。”
严龙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道:“如此甚好,严龙先谢过刘大人了。”
这时,张扬走过来道:“木柜子里的这两个人会代替你的父母与你一同前往辽东,到了那边,我们自然有人相助于你。接头的方式,前几天已经说过,你可都记熟了?”
“记熟了。此等生死攸关之事,严龙不会忘记的。”严龙平淡地说道。
“好,明天就是启程之日。山高路远,前程艰险,严公子,你可要保重了。”张扬朝严龙一抱拳,郑重地说道。
严龙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
天启三年四月十日。
严龙与“严雪岸”“韩秀英”被刑部以及锦衣卫北镇抚司的大队人马押解出京,前往辽东广宁中屯卫。
与严龙等人一起同行的还有诏狱的其他囚犯,但严龙他们身旁的护卫是最严密的。
严龙与“父母亲”分开两架不同的囚车关押,严龙并没有戴枷,但他的囚车用玄铁所铸,由两匹马拉着,此种精炼玄铁坚硬异常,以严龙目前的功力,要想逃跑,除非从系统空间中取出擂鼓瓮金锤,才能把车毁了。
一路上,风沙渐紧,愈往东北方向走,风物气候愈见萧条。
离开京畿有一段日子了,即将接近永平府,离中屯卫则还有一大半路程。
一路相安无事,严龙坐于囚车之中,想起前段日子自己在诏狱中所做的谋划,心中不禁还是有些得意的。
交待姜维去办的事情中,包括了将郑东河,王松救出诏狱以及逐步蚕食血盐帮私盐买卖的安排。
郑、王两人都不是什么重犯,顶多算是被血盐帮私盐业务拖累的协从犯,只要银子到位了,再加上刑狱千户过问一下,基本上问题不大。
郑东河与王松出狱后,将投至千方教另一员干将廖化的麾下,开始转战私盐贩运的经营,以千方教的财力人力再加上郑东河及王松的人脉,经营起来自然得心应手。
但为了保密起见,现在张翼、廖化等人在行事之时,依旧没有启用千方教的名号。
而郑东河与王松也只是知道廖化、张翼两个人是严龙在京的全权代表,其他的则是一概不知了。
这样的安排,将千方教与血盐帮的势力很好地结合在一起,发展起来,更加地高效。
……
走了数天,来到一处荒凉野地,叫做西凉子河。
此时,大家都走得疲累不堪了,看到一条清溪在地面上蜿蜒而过,都不禁喜从心来。领头的锦衣卫吩咐驻营歇息。
严龙的囚车傍着清溪,在水边停着,有押解的兵卒给他递来了一碗水,他一饮而尽。
正用袖子揩去唇边水渍时,严龙眼睛的余光瞥见自己的“那对父母”。
“父母亲”开始发病了!
其实用发病来形容他们并不准确。
因为其实他们开始在融化了!
是的!
——“严雪岸”“韩秀英”象雪人一样地在阳光下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