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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拂同样打量着面前月白长衫的锦袍的男子,眉目深邃,棱角分明,与那日的淡墨青衫相比,刚毅的线条多了几分柔和。
季名扬主动向前,双手拱在前,“见过王妃殿下!”
季名扬竟然知道她的身份,想必那日离开之后也打听过自己的身份,秦玉拂虽然讨厌王妃二字,并未表现出来。
“季先生多礼了!”
季名扬看了一眼管家,又看了看房间内读书的孩子,“王妃殿下,名扬还要给学生传授课业,稍后再让景曜跟着您走。”
景曜也悄悄探出头来,却是没敢动,定是昨日景曜说了些什么?秦玉拂凤眸微扬,浅笑道:“秦玉拂是来找先生的。”
很显然,这是季名扬没有想到的,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与挣扎,秦玉拂知道读书人清高,很在乎名节。
“是关于景曜的事情。”
听说是关于景曜的事情,季名扬应道:“好!”
“先生请移步!”
管家见状,也很知趣的离开,秦玉拂邀请季名扬移步,到宽阔的湖岸边说话,江兖说过她的一举一动都在绣衣使的监视之内。
她不得不防,季名扬心中迟疑,秦玉拂毕竟是齐王妃的身份,“是!”
清风拂面,碧湖旁两道白色身影,风吹衣袂翻飞,季名扬看着对面姿容胜雪的女子,心中一直在思量,秦玉拂的意图。
秦玉拂见他不语,应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便开口道:“季先生,在众多孩子之中,景曜天资聪敏,只是太顽劣。秦玉拂恳请先生能够多用心,来栽培这孩子。”
“季某人为人师表,自然会尽心尽力!”
“还不够,玉拂知道季先生有大才,他日必是青云直上。恳请季先生栽培景曜那孩子,他不适合经商,却是做官的奇才。看似顽劣,却有着悲天悯人之心,加以引导必定是一介爱民如子的好官。”
季名扬是个怀才不遇的人,没想到秦玉拂会如此高看他,倒是景曜这孩子,天质聪颖,小小年纪很有见地,心地也仁厚,不会是个奸商,却可以成为一介为百姓造福的好官。
“王妃抬爱,季名扬不过是一介教书匠,谈何大才。教书育人,因材施教,必定不会埋没了才能。”
秦玉拂听季名扬的话,害怕她会误会,“季先生不要误会,秦玉拂绝对没有质疑先生的意思。如果先生有意,秦玉拂倒是想向先生推荐一个人。就是我的恩师,萧将军府的易先生,如果季先生想走仕途,易先生也许可以帮到您。”
季名扬眸中满是迷惑不解,易寒的威名他是听说过的,“王妃殿下为何要帮季名扬?”
这句话倒是让秦玉拂想起,那日她问江兖,为何会相信自己可以帮到他。若说只见了一面就如此笃定,她又不能说上辈子就认识他。
“直觉!秦玉拂相信季先生是有大才能之人。”
季名扬撩了衣袂,直接跪在地上,“季名扬谢王妃举荐!”
读书人都很清高,这是秦玉拂没有想到的,忙不迭上前扶起她,“季先生严重了。”
秦玉拂能够明显感觉到,季名扬的眸中有了几分敬意,而不是文人的清高,如果易寒知道她帮他招揽了一个人才,会不会欣喜?
秦玉拂还是没有忘记打听青云卫的下落,“敢问季先生,认不认得裴绍翊?”
季名扬一脸茫然,他并不认识裴绍翊,“并不认得!”
秦玉拂颦眉,如今他已经取得季名扬的信任,季名扬不可能骗她,难道现在季名扬还没有相识裴大哥?
“季先生,刚刚的名字不准当任何人说出去,也不可以让任何人知晓。”
季名扬见秦玉拂神色凝重,“君子一诺!季名扬绝对不会将此事说出去。”
“好!稍后我会写一封推荐信给你,不过季先生王府先生的位置还是要继续做下去,景曜他需要一个像先生这样的人来教导。”
季名扬颔首,“是!”
景曜一直缠着她问究竟向季先生说了什么?秦玉拂就是不告诉她,免得他生出傲慢之心。
外祖翁备了丰盛的家宴,母亲看上去很开心,喝了许多酒有些微醺,秦玉拂从不知母亲有如此酒量。
眼见着天渐渐暗了,马车才从王家别苑赶回,元脩已经感受到,有人在跟踪她们,马车疾驰速度很快。
又太过颠簸,秦玉拂冲着马车外道:“元脩,可否慢一些!”
“小姐,照顾好夫人!”元脩只冲着马车内叮嘱一声,却没有停下手中的鞭子。
一路颠簸,不到一炷香的功夫,赶回到丞相府,马车终于停下来,秦玉拂一颗心也安生了,庆幸母亲是喝醉了。
桑青颠簸的骨头都要散架了,跳下马车冲着元脩横眉冷怒道:“你赶着去投胎,赶得这么快?”
秦玉拂已经猜到是江兖派去的人,元脩两次栽在江兖手上对绣衣使可是恨意颇深。
“桑青!”秦玉拂唤道。
桑青方才上前搀扶着王氏下了马车,搀扶着去了母亲所在的卧房。。
嬷嬷婢女一窝蜂的拥了上来,将所有人屏退,秦玉拂吩咐桑青,打些冷水来,再命厨房煎些醒酒汤。
秦玉拂将锦帕打湿,覆在母亲的额头,母亲双眸紧闭,双颊酡红,还是第一次见母亲喝醉。
“拂儿。”听到母亲口中喃呢。
秦玉拂忙不迭去牵住母亲的手,“我在!”
“拂儿,母亲就你一个女儿,母亲舍不得。不会把你往火坑里推,拂儿,不要进宫,你快逃吧!逃到没人找到的地方。”
秦玉拂眼眶微红,清泪滴落,听着母亲的低喃,一定是外祖翁说了些什么?母亲夹在父亲与女儿之间,难以抉择,才会借酒消愁。
是她这个做女儿的疏忽,竟然没有感应到母亲的苦衷,“拂儿,我的女儿....。”
秦玉拂握着母亲的手,动情道:“拂儿在,拂儿陪着母亲。”
秦玉拂一直守在母亲的床头,醒酒汤已经熬好了,秦玉拂并没有喂母亲服下。天将亮她就要离开将军府。
她不想见到母亲伤心难过的模样,就这样让她安心的睡上一觉,再相见便是在冰冷的深宫。
父亲曾来过,见母亲喝醉,什么都没有说,秦玉拂看得出,夫妻多年,父亲能够体会到母亲内心的挣扎。
昏黄的烛火滴落,烛泪滴落,凝在烛台上,秦玉拂听到门外有叩门声,“小姐,老爷上朝的时辰到了。”
秦玉拂不知道何时昏昏沉沉的睡去,依照计划,秦玉拂会坐着父亲上朝的轿子离开相府,再借着迎亲的队伍混出城。
虽然知道早晚会被抓回来,作戏总要做的认真些,只要她逃,皇上势必会派绣衣使抓她,太后势必会下旨传召她入宫。皇上也会请旨,协同查案,太后势必不会放人,便可离间两母子之间已深的嫌隙。
秦玉拂见母亲还在睡着,为母亲掖了掖被角,神色郑重,跪在地上,双掌伏地,额头磕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母亲,女儿不孝,不迟而别了。”
秦玉拂转身离开,踏着茫茫夜色,上了父亲乘坐的马车,出了相府,朝着城门的方向而去,消失在暗夜中。
长街之上喜轿盈门,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朝着城门而去,轿子前新郎一身喜服坐在马上,还不知轿中多了一位新娘。
秦玉拂坐在喜轿内,朝着城门而去,新娘被封了穴道。
城门口,喜轿被拦了下来,城门守卫例行检查,新郎向守卫们见礼,递了些喜钱,队伍很顺利的出了城门。
元脩与桑青载着马车已经等在城外,见远处行进的迎亲队伍,桑青欣喜道:“元脩,看是小姐的轿子。”
“嗯!”她们打算出城之后,按照计划朝江南行进。
元脩颦眉,眼见江兖带着绣衣使从暗处冲了出来,将迎亲的队伍包围了,元脩意识不好,刚出城门就被盯上了。
喜轿内,秦玉拂感觉到轿子停了下来,知道一定是行踪被发现了,绣衣使的动作还真是快。
看着躺在身旁的新娘,也是时候将喜轿还给她,将身上的喜袍褪下。
迎亲的队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吓得不敢出声,江兖眸中笼罩杀气,他已经警告过秦玉拂,不要轻举妄动,她就是不听。
竟然想要借着迎亲的队伍混出城,声音冷冽,“王妃殿下,是您自己走出来,还是江兖抓您出来?逃婚可是触犯了扶风律法!”
秦玉拂掀了轿帘,一身素衣从喜轿内走了出来,元脩与桑青,也奔到她身前,生怕江兖会伤害秦玉拂。
秦玉拂同样冰冷的看着江兖,“我不过是想去江南姑母家参加表哥的婚宴,若不是你威胁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敬酒不吃吃罚酒,江兖也不同她讲废话,他们要抢先将秦玉拂带走,将她暂时关进天牢,太后想要带人也就没那般容易。
“来人,将人带入天牢!”
曹方贤已经拿了太后的懿旨,等在城门口,见江兖押着马车进入城门。
“太后懿旨,命齐王妃秦玉拂即刻进宫!”
秦玉拂被关在马车内,听到曹方贤的声音,悲呼道:“曹公公快救救我啊!他们要押着玉拂去天牢!”
曹方贤闻言,看来还是晚来一步,“江大人这是何意?”
江兖停下脚步,却是没有上前去接旨,“曹公公,江兖奉了皇上的口谕,齐王妃逃婚,按照扶风律法暂入天牢,等待皇上发落。”
曹方贤拿着太后的懿旨,高高举起,“江大人,皇上口谕无凭无据!太后娘娘懿旨在此,若不接旨,按抗旨处置。”
江兖冷眸相视,冷冽道:“绣衣使深受皇命,律法不容!即便是太后,也不能够违逆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