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满院木槿花(三)

乙只眻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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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炽,我好像流鼻血了。”夕瑶吃了一粒糖果一样的药丸,似乎补过头了,她仰着头说道。

    “不是好像,是真的,”亚炽擦了擦夕瑶的鼻子,问道,“味道好吗?”

    “还可以,”夕瑶止住了鼻血,连连点头,她对味道很满意,“你要吃吗?”

    “蠢货才会把这种东西放进自己嘴巴,你们这种人,不是被毒死,就是被蠢死,”亚炽知道这东西没毒,也没吃死过人,才允许夕瑶塞进嘴巴,亚炽却被夕瑶的举止吓了一跳,问道,“小家伙,你干嘛?”

    “嗯?”

    “我问你干嘛脱衣服?”

    “不知道……”夕瑶也觉得很奇怪,脱衣服竟然会让她觉得很开心。

    夕瑶一边脱,亚炽一边替她穿上,他看着院子里杵着的吸血鬼,问道:“你们干嘛?!”亚炽话音刚落,吸血鬼们瞬间消失。

    亚炽才知道这药为什么这么受欢迎了,他发誓他什么都不知道,绝对不是故意的。

    “小家伙,你冷静一点,虽然我不排除,但是亚硞会是个畸形儿,”亚炽抓着夕瑶不安分的手,她吃了药,生的孩子一定会是个畸形儿,亚炽顿了顿,又道,“或许也没关系……”

    夕瑶脸颊绯红,体温偏高,燥热焦虑,情迷意乱,越来越不受控制。

    汎尘虽没有亲眼看见夕瑶此刻的模样,但是听着她急促的喘息声,他知道她要什么,以及她身上散发的荷尔蒙的气息。这样尴尬的场景下,他还有什么理由继续留下?

    汎尘离开以后,夕瑶却不自觉地喊出一个人的名字,“汎尘……”

    这让亚炽十分郁闷,他停下手,看着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女孩,这样的诱惑,却不是为了他;夕瑶毫无意识,被药效冲昏了头脑,完全是身体本能反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小家伙,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这么坏,就不怕我哪天控制不住把你做成干尸标本吗?”亚炽对夕瑶束手无策,他的底线被她拉得越来越低,他按住夕瑶的手腕,不让她乱动,她却不停地唤着汎尘的名字。

    亚炽觉得心好累,悉心相伴,用心守护,他陪她笑,逗她开心,她难过就给她可靠的港湾,她哭泣就默默地陪伴,多么无理的要求,他都不会皱下眉头,可他终究走不进她的心里,也赶不走霸占她整颗心脏的那个人。

    “够了!不要再叫那个名字了!”亚炽听得心烦意乱,他俯身堵住了夕瑶该死的嘴巴,那一直叫着另一个男人名字的嘴巴。他松开了手,任由她抱紧了他,多么无情的缠绵,在告诉亚炽,在爱情里,他是一个多么失败的人。

    亚炽抽离了身体,绑住了夕瑶的手,他终究不愿意做一个傀儡,不愿意做汎尘的替代品。亚炽不懂,汎尘把夕瑶折腾成这副模样,她却依然对他念念不忘。那双为他哭瞎的眼睛,永远看不见她身旁守护她的亚炽。

    亚炽看着夕瑶绯红的脸颊问道,“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你才能彻彻底底地忘记他?我该怎么做,你才能真正属于我?!”

    亚炽能感觉到夕瑶对他的信任,甚至还有一点让人迷惑的依赖,她依赖他,但是她不爱他。她说他是她最特别的人,但不是她的爱人。

    他无法责怪她,也无法放任不管,他就这样任由她伤害他。等她的药效过去,等她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也是朦胧模糊的一天,浑浑噩噩地过去,她看不到光明,而他也永远看不到希望的曙光。

    “算了,就这样腐烂吧,一起腐烂就好……”亚炽嘲讽地说道,夕瑶的灵魂会为汎尘死去而最终腐烂,他亚炽的灵魂也难逃一劫,终究会跟着夕瑶一起腐烂,黏在棺材底,化为腐水,消失不见。

    药效逐渐退去,夕瑶不再折腾,而是缩在椅子里睡觉,枕着亚炽的手,或许她根本就不知道亚炽还在她身旁。

    她努力装傻,隐藏自己的爱情,而他亚炽也只需要负责陪着犯傻。

    “我很担心你。”缨见到汎尘柔声说道,他彻夜未归,回来以后却更加消沉。

    汎尘木讷地看着缨,他还有什么不满足?这样是最好的结局,无论对谁,都好。他欠缨千年情债,他不是在被迫偿还,他不厌恶她,他爱她,至少爱过,所以他还债也是自愿的。

    夕瑶和亚炽在一起,也很好,汎尘觉得他们相处融洽,亚炽可以逗夕瑶开心,也可以给她安定和幸福未来。

    “到头来,贪得无厌的人不是她,而是我自己;犹豫不决、优柔寡断的人也不是她,也是我自己。”汎尘落寞地说道,他不想伤害缨,不想辜负她,可他也不想失去夕瑶,她的离开,仿佛抽空了他的灵魂。

    缨捧着汎尘的脸庞,问道:“她是别人的妻子,她有自己的家庭,她经历了痛的抉择才有如今的安逸,你想去破坏吗?”

    “想。”汎尘像个傻子一样,没有任何避讳地说出了心声,他想去破坏夕瑶和亚炽的生活,他想烧了那个院子,他想夷平那座山,他想填平那个湖,他甚至想杀死所有的吸血鬼。

    当他听到夕瑶的喘息声,空气里弥漫着她身体发出的荷尔蒙,他想把亚炽剁成肉末,他想夺回她,但是他知道,她一定还是会选择离开他。

    汎尘的坦率,让缨有些尴尬,她知道他一直在犹豫,即便夕瑶离开了,他也从未放下。

    “你知道的,我不会离开,我和她不一样,除非我死。”缨明明知道汎尘下不了手,她也不可能自尽,而且很少有人可以杀死她,就算有,她这几千年里都没有遇到过。

    汎尘知道这是一个死结,既然解不开,或许就不应该强行去解,只需要隐忍,等时间过去,等他死去。

    尽管度日如年,汎尘依然足不出户,他一次次告诫自己,只要熬过去就好,熬过去就是对夕瑶好,不去打扰她,不给她制造麻烦,不给她拖后腿,这是他唯一可以为她做的事。

    汎尘看着窗外的樱花树,从满枝的枯叶到绿叶,从绿叶到粉色的樱花,再重新飘落,经历新的循环,他感觉自己熬过了一个世纪。

    “还有最后半年。”汎尘笑着说道。庆幸自己死期将近的人,除了汎尘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一直陪在汎尘身边的缨,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发现汎尘早已潜移默化地变了,他的心早就不在她身上,或许只有曾经爱的延续,爱的记忆不再是美好,而是限制他自由的沉重枷锁。

    缨感到无比心寒,说道,“你不爱我了。”

    汎尘早就不记得爱的味道了,他只知道心一直很痛,萦绕在心脏上的名字一直紧紧缠着它,勒得麻木。

    “怎么会呢?”汎尘反问道,“我一直都在。”

    “你的眼睛里没有我。”

    汎尘看着眼前的人,说道,“不会,我看得见你,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可是你的心里没有我。”

    “这由不得我,只有一颗心脏,诅咒无法覆盖。”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坦率?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伤人?!”

    “对不起,”汎尘走上前,搂住了缨,他对她依然很温柔,“如果可以,我愿意在心脏上刻上你的名字。”

    “这都不是重点,你现在只在乎时间,我在不在你身边,你都不关心,我成了摆设,随处可放的摆设,即便是打碎了,你都懒得去丢。”

    “别哭了,虽然我承认你哭的时候很美,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开心一点,不要胡思乱想。”

    “是我胡思乱想吗?是你形式主义,机械地对我好,对我温柔,这还是爱吗?你还爱我吗?”

    “嗯,”汎尘应了一声,他竟然无法爽快地对缨说出“我爱你”三个字,连他自己都感觉到敷衍的味道,抱歉地说道,“对不起。”

    “你以为,我等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这些吗?”缨推开汎尘跑出了门。

    男人惹女人生气、伤心,就应该安慰和道歉,这是汎尘的理念,他却没有发现自己只是在循规蹈矩做事,根本没有走心。汎尘跟着缨出了门,太久没有踩到外面的路,他竟然觉得有些晕眩。

    汎尘看着缨远去的背影,他却犹豫了,他不想去追,因为他不知道追到以后该做什么和说什么,他只是照搬一个负责的男人该如何做事,缨却给他出了一道难题,他不是找不到解决方案,他只是不愿意去动脑子。

    汎尘抬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喃喃地说,“会下雨呢,淋雨会生病的。”汎尘说着进了屋,拿了一把伞,又出了门。

    天空和汎尘一样,似乎压抑了很久,最终迎来一场狂风暴雨,然而他却始终找不到发泄的契机。

    “我说了,会下雨的,看,下雨了吧。”汎尘笑着说道,他站在远处,看着女孩坐在地板上,伸手接着屋檐上淌下的雨水,他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