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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他真的不知道,她会跑哪儿去。
“好,我知道了。”宋城尧快步走到车子旁边,拉开车门坐进去,准备把手机扔到副驾驶位上的时候,阮素的声音又嚷嚷着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表哥,你们两个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啊?看她今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你又突然在找她……是不是吵架了?”
吵架?
“没有。”宋城尧立马否认,“你要是知道她现在在哪儿了,马上告诉我。”
“在回家的路上呗,不然还能去哪。”
“希望如此。”
宋城尧握着方向盘,深吸了一口气,目光沉稳,然后才驱车离开。他先回家,说不定,等一会儿,她自己就回来了,像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差别。
只是回家的这一路上,他把车开得很慢,眼睛一直往路的两边扫视,总希望能看到心里的那个身影。 如果能遇上,也未尝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至少没有错过。
可是人来人往,车流不息,却始终没有看到苏倾的一点影子。宋城尧心上拂过一丝失落,可是更多的,是继续坚持不懈的寻找她。他想,如果,如果在这路上,没有遇见的话,那么只愿,回到家,能看见她安然淡雅的坐在沙发上,或者是在看电视,或者是在玩手机,或者是在忙着和佣人一起张罗晚饭。
路上和家里,只要有她的身影,就已经足够。
苏倾坐在公交车上,一开始人还不多,可是慢慢的,路过市中心的几站的时候,整个公交车几乎要被挤爆,让她觉得,她能坐了个位置,都是捡来的运气。她也不知道自己坐的是哪路公交车,这个下班高峰期,被心情不佳的她给碰上了。
下一站,苏倾挤过挨着的人群,下了那辆像是塞满沙丁鱼的罐头的公交车。
站在闷热的市中心街头,塞着一只耳机,里面唱着撕心裂肺的情歌。她把耳机音量调小,单手搭在自己斜跨着的包包上,舒了一口气,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一点。
她不想回家。
这个时候天色还亮,天边的晚霞绚烂了整个天空,太阳早已经落在了高耸入云的大厦后面,只看见一轮的霞光。
苏倾抬脚就走,却不知道往哪边走。热闹非凡的A市中心街头,竟然没有一个她要去的地方,她没有目标。
原来没有了宋城尧之后,她的生活已经是如此无趣。
苏倾从精致小巧的包包里掏出手机,开机,在等待开机的过程中,她隐隐有些希望,手机里是满屏的未接来电,宋城尧发现了她没有回家,会满世界的找她。这样的话,至少让她觉得,她在他心里,还占据有一席之地的。
可是没有,手机里,一个未接来电都没有。
站在原地,苏倾忽然有了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而她的全世界,就是宋城尧。
“臭宋城尧,死宋城尧,原来你这么的不在乎我,你都不想来找我了是吗?你还认为我在无理取闹,我在闹脾气是吗?你觉得是我的错,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你等我来找你低头是吗?!”苏倾盯着手机屏幕,一个人在这碎碎念,越说越愤慨,“为什么……明明最初的时候,还没有在一起的时候,是你先来找上我,纠缠我的,说你爱我的,是你先爱上我的,爱我多一点的。但是现在,却变成了,我爱你更多更多呢?你在我心里,已经算得上是全世界了啊……”
路边的街灯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来往的车流也都晃着刺眼的大灯。这个城市的夜,终于来临,带着迷离的味道。
黑夜给苏倾的,是满满的不安全感。她一个人开始穿梭在人流之中,混入了人群,可是人越多的地方,她越感觉孤独。
慌乱之下,苏倾走进了相对来说,人比较少的一家商场。
这个繁华的城市,人口繁多,尤其是市中心,简直是人挨人,灯红酒绿。大大小小的商场人头攒动,成双入对的夫妻,情侣,朋友,衬得苏倾更加形影单只。
她想摆脱这种形影单只的感觉。以前和宋城尧走在一起的时候,她无疑是备受瞩目的,人群投在她身上的眼光是羡慕嫉妒甚至是讨好的。
原来一离开他,她什么都不是了,埋没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默默无闻。
这家顾客比较少的商场里,冷气十足,习惯了外面街头夏天独有的闷热的苏倾,走进来的时候,忍不住的打了个哆嗦,裸露在外的手臂上起了细细的疙瘩。
但是很凉爽,这种凉爽,直直的透到她心里去。
天黑了,她无处可去,无人可找,只能避身于这里,一个人的滋味,她在今天晚上,体会得淋漓尽致。这种孤独每深入一分,她对宋城尧的埋怨也就多了一分,但是同时,对他的依赖,也在不知不觉中,增长了一分。
等苏倾走入商场内,漫不经心的看着里面一间一间装修大气精美的店铺时,才明白为什么这家商场为什么人比较少了。
这里面,完全就是大牌奢侈品的聚集地,一般人哪里消费得起。随随便便拎一件出来,都抵得上普通人半年的工资。可是当苏倾反应过来这些的时候,她已经走进了一间卖衣服的店铺了。
她下意识的想转身离开。
可是那些眼光精明的导购员,已经笑盈盈的走了过来:“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呢?我可以帮您做些什么?”
这位顾客的一身可不菲,Chanel的裸色链条小包,是有钱都买不到的限量款,Prada的及膝名媛拼接连衣裙,就连脚上的那双坡跟凉鞋,都是VERSACE今年的春夏新款。更加别提,她无名指上戴着的那枚闪耀的钻戒了。
苏倾看见那导购员有意无意的打量自己,心里顿时明白了。她的衣服,大部分都是在宋城尧的陪同下,在专卖店买的。店长一看到是他来了,恨不得把整个店里最好的东西统统都拿出来,往往只要她喜欢穿上又合适,宋城尧眼都不眨的就买下了。
她对这些吃穿用度也没多大的想法,他买她就穿,她顶着的是宋太太的头街,穿得太寒碜了,反而更加的不好。
苏倾礼貌的笑笑:“我随便看看就好。”
可是在导购员无限的热情下,苏倾几乎招架不住,想走又脱不了身,只得在店里逗留。时间一长,被这些奢侈品的导购员的三寸不烂之舌之下,说得也动了心,开始认真的挑选里喜欢的衣服来。毕竟女人的天性,她也有,没有例外。
价格是高得令人咋舌的,手感是好的,衣服是华丽的。苏倾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任凭导购员在耳边说着什么赞美的话,却微微失了神。没有了他在一边作陪,她连逛街这样女生最有兴趣的事情,也觉得索然无味了。
但是最后,苏倾还是掏出了卡,买了下来。
她继续在商场闲逛,导购员看见她无一不热情洋溢。她自始至终也没多大的兴趣,表情淡淡的,不喜也不悲。可是对于苏倾来说,面无表情,其实就是最大的难过。
只是在卖男士袖扣的地方,苏倾停下了脚步,然后走了进去。她又想起,今早上在书房里无意间翻到的那颗袖扣,她都还没来得及给他看。
她一颗一颗的看下去,现在的袖扣真精致,各种材质做成的。苏倾拿在手心,简直是爱不释手。她正要说些什么,包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个手机铃声……是她专门给宋城尧设置的!
他给她打电话来了!
苏倾心里一瞬间惊喜,连忙放下手心的袖扣,打开包包拿出手机,却在要接他的电话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他没来找她,只是给她打电话。他是想说要她别再耍脾气,快点回家吗?
苏倾看着手机,一时间怔愣在那里,没有去滑动接听。反而是一边的导购员友好的提醒:“小姐,您的电话再不接的话……”
“噢,没事。”苏倾拒绝接听,把手机拿在手心,“你把这颗蓝宝石的袖扣拿给我看看。”
导购员打开柜台小心翼翼的拿出来,苏倾还没伸手接过呢,手机又是一阵震动,宋城尧发来了一条短信——倾倾,接电话,别闹,你在哪儿,我来找你。
想了又想,不去理会又狠不下心,苏倾回复了他三个字——市中心。
她所在的大致范围告诉他了,至于找不找得到,能不能遇见,也就看缘分和诚心了。
苏倾拿着那对蓝宝石袖扣仔细观摩,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深蓝的幽暗光芒,低调却是奢华。她心里一动,却听见门口似乎又进来两位客人,导购小姐甜美的欢迎光临在店内响起。
她无聊的下意识往门口看去——不知道是说A市太大,还是A市太小。她那么期盼宋城尧能在短时间内找到她,可是他还没有来。却在一家卖袖扣的店里,遇见了叶廷和林静瑜。
叶廷和林静瑜之间,看上去气氛融洽,虽然没有有说有笑,但是也不时的低语两句,面色缓和。林静瑜站在叶廷身边,当真是郎才女貌。
怎么看,两个人都是极其相配的。
店内不大,客人也就那么两三个,苏倾回头看了一眼,叶廷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一眼就往她这边瞟来,微微一怔。
苏倾看见他发现自己了,回了一个笑容。
倒还真的没有想过,会和叶廷在这里遇见了,而且他身边还跟着林静瑜。如果不是看见她在的话,苏倾肯定有一种想抱着叶廷哭的冲动,然后把所有的委屈统统都和他说,这样心里才会畅快。
是的,和叶廷说。
她没有和阮素何苗依说,没有和韩希说,没有和爸妈说,却独独,想和叶廷说她的心事。这么多年来,从小到大,任何事情,无论好坏,她都有一个固定的听众和负责她情绪的人——叶廷。她在他面前,无所谓形象,无所谓拘束,没有什么她的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她对叶廷没由来的信任,这是二十多年培养出来的习惯。
不知道叶廷侧头跟身边的林静瑜说了些什么,林静瑜也往她这边看来,眉头微微一皱,很快又展开。
苏倾看得一清二楚。
林静瑜是不是也烦,为什么会遇见她苏倾独自一人在这里?因为依自己和叶廷的关系,叶廷绝对不会看见她一个人在这里之后,却不闻不问。
不闻不问的情况,除非是她身边有宋城尧在。
身前的导购小姐的声音拉回了苏倾的注意力,她看了看手上的袖扣:“包好吧。”
与此同时,叶廷走到她身边,声音里带着让她心里一安的温润:“倾倾,你也在这里啊。”
“是呢。”她点点头,嘴角迅速扬上笑容,“你和静瑜姐一起逛街啊,真好。”
叶廷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柜台前,认真的看着袖扣的林静瑜,回头笑道:“嗯,我和她……一起逛街。你呢,不会是一个人吧,他呢?”
苏倾自然明白,叶廷说的“他”是谁。
“他有点事,晚点儿才会过来找我。”苏倾从善如流的回答,也忽然悲哀,什么时候,她也会这么面不改色的撒着谎了。
她说得半真半假。宋城尧的确会过来找她,只不过这“晚点儿”,会晚多久,她也不知道。也许她和他还会继续僵持下去,也许很快,就能和解。
总之今天这样的情绪已经折磨了她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