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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一念摇了摇头:“这么久不露面,还真的不像是他迦南的性子,不过凭他的能耐,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随他了。乐-文-”
千御默了默问:“你在……关心迦南。”
“怎么会,他让我睡了整整一年,我不找他算账就不错了。不过说起此事,你可知他给我用的是什么药?”
千御眸光稍黯:“他执意不肯言明。我担心有异,让他在几人身上试验过,被用药之人醒来后并无异样。”
庄一念点了点头:“如你所说,我倒是不担心他会害我,只是近来皇宫中遇到了些事情,本还想要找他问问的。”
“你是说皇后的事情。”千御一下子便猜到了庄一念心中所想。
庄一念先是意外了一下,但想到他必然在皇宫中也是安插了眼线的便也不觉得惊讶了,但却有些担心的问:“那前几日在皇后宫中之事……”你也知道了。
“啪”的一声脆响,千御手中的茶盏突然碎成了两半,顿时便有鲜血从他的掌中滴落,同时那一张脸也冷成了寒冰。
“你……”庄一念赶忙起身,掰开他紧握成拳的手,仔细的挑出嵌入肉中的碎瓷:“你这是做什么,我不是好好的,就是恐你担心才没有说的,而且,你以为那几根柴火燃起的火就能伤的了我么。”
千御不知那火是否真的会伤到她,但那火却伤到了他。他见不得她苦。
长长一声轻叹,他问:“一念,值得吗。”
捧着他手掌的庄一念听了这个问题怔了一下,值得吗,许久不曾有人问过她这个问题了。
用锦帕将他的伤口包上,她轻扯了扯嘴角:“还记得吗,那时你送我入宫前,也曾问过我这个问题,可还记得我怎么回答你的。”
“你说,这世间之事何为值得,何为不值。你说,你不甘心。”他将她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在了心里。
她抬首望着他轻笑:“现在,我的答案依旧如此。如鲠在喉,终要拔了我才能真正逍遥的过日子啊。”
千御沉默未语,冷峻的脸上幽深的眸中有些许心疼。最终,又是一声轻叹,他拿她是没办法的:“若再出现那日之事,我必不会袖手旁观。”
什么复仇,什么生玄隐,什么皇后,他统统都不在乎,他所在乎的,也只有眼前这一人而已。
庄一念见他神色缓和,用力点头:“放心,我保证不会再被人欺负,若再有人胆敢欺负我,我就……”
见她笑的开心,千御也轻牵起了嘴角问:“就什么?”
“就让迦南去教训她们!”庄一念笑着说。
“迦南能做的事情,我也可以。”千御皱眉。
庄一念知他误会了,看着他掌中被血浸染的锦帕说:“我不希望你的手,为了我而染血。”
千御沉默。
她不知,为了她,这一双手已经染了多少人的鲜血。
她不必知道,也不会知道。
……
眼看时候不早,庄一念道:“千御,你既然知道皇后的事情,可有什么办法让她醒来?”
千御一声轻哼,颇有些不屑道:“拙劣的法子。”
“你知道!”庄一念就知道千御与迦南二人会有办法。
“你要救那个女人!”千御语声寒凉。
庄一念摇头:“我只是不想自己牵扯到那些麻烦中去。我虽现下能够暂时离宫,但若皇后不醒,前朝后宫的传言不破,对我依旧是件麻烦事。你既然知道原因,再好不过了。”
千御又是一声冷哼:“不妨也让她睡上一年,一年后她便会知道谁究竟是妖邪。”
“此话何意?”庄一念听着古怪。
“无欢草,食之体有所感,意识尚存却久眠不醒。”
“你所说的症状,到确实符合皇后的情况,她脉象气色皆无异样,唯独一直未醒,只是如何确认她服下的是无欢草?”
“服食无欢草之人,舌上初期会有一条淡淡的乌线,若非刻意很难察觉,随时日越久,黑线会随舌入脑。”
说至此处,千御一声冷笑:“无欢草名为草,亦为蛊,几日内并不会对人体有害,但若长久不解……”
“会如何?”
千御却摇了摇头:“至今未曾听闻过长久不解的结果会是如何,因为服食过无欢草的人,没有还活着的。此物并不易寻,且对于多数人来说并没有什么用处,所以很少有人会用。也只有一种人会用无欢草……那就是养蛊之人。”
“蛊毒!?”
千御颔首:“有些蛊毒是需要在人体滋养下才可成型,养蛊之人自然不会自毁本体,便会逼迫适合的主体服下无欢草用来养蛊,待蛊毒在主体内日渐成熟,人自然也就……”
蛊毒之事,庄一念虽未曾真正见过,但也有所听闻,其中匪夷所思的内情常人无法理解:“若这无欢草是蛊毒一种,皇后如何会甘愿服下这……”
一瞬间,庄一念忽然想明白了什么:“皇后若非被人强迫服下,那就是有人蓄意哄骗她吃了那东西!”
如此,既可以除掉了皇后,又将庄一念的妖邪之名坐实,简直就是一石二鸟之计!
千御亦是与庄一念想到了一处:“此事,恐怕与那些后宫之人脱不掉干系。”
此时,庄一念脑中不断回想那些后宫女子们的面容,究竟哪一个。
而此时,千御将一个小瓷瓶递到了庄一念的面前:“这东西,可解无欢草。”
“你早知我会来找你要这东西。”庄一念握着瓷瓶问。
千御没有回答,却淡笑道:“还记得当年在灵山寺,你我二人捉蛇之时你被咬伤,后来将那蛇抓到,你恨恨的说要将它蛇胆入药,剥皮抽筋熬了汤吃。”
想起儿时的事情,庄一念也不禁摇头笑着说:“那时候还真是没什么不敢做的,幸亏那条蛇无毒只是疼了好几日,而且因为那件事,我还连累你被方丈大师罚抄经书来着。”
千御浅笑颔首,但他想要说的却并不是这些,他说:“你当时那么恨那条蛇咬了你,可最终呢?”
庄一念明白了他话中之意。
最终,庄一念虽然嘴馋的想吃肉,又恨那蛇咬了自己,但还是将那蛇放走了。
千御轻轻将她耳侧的鬓发顺到了耳后:“一念,你总是如此,即便口中的恨说的再响亮,可终究一颗心是软的。”
庄一念沉默。
**
与千御又说了好一阵子的话,庄一念出了茶楼,自行回了“莫府”后,又派人去将合欢寻了回来。
合欢一进门急的不行,见到庄一念安然无恙的坐在堂中饮茶吃点心,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姑娘,您没事太好了。”
庄一念笑问她:“怎么?你还担心我出点什么事情不成?倒是你,跑哪里去偷懒了,让你去买些茶点便没了人影。”
合欢懊恼的说:“姑娘,合欢真的没去偷懒,奴婢去东街头买了杏仁饼,然后就去街尾买了黄金酥,但是往回走的时候,也不知是怎么的,绕来绕去就是走不出东街了,奴婢急的都不行了。”
庄一念闻言不禁笑着问:“你在东街迷路了?”
合欢一张脸皱的紧紧地:“好像是,不过奴婢明明一路走的时候记得没错,问过路人也没错,就是不知是怎么了……”
庄一念想起千御说她没那么快回来,果真如此,只是不知他使得什么法子,将合欢困在了那“局中。”
夜里。
庄一念因今日见到了千御心情甚好,用过了晚膳后又命合欢烫了一壶酒。
“姑娘您身子未愈,还是少喝点的好。”
庄一念执着酒盏说:“你不知酒有活血通筋之效,喝点对身体有益的,来,你也坐下陪我喝几杯。”
“奴婢可不敢饮酒,奴婢那酒量一杯酒醉了。”合欢推搪着。
庄一念佯装不悦:“今日让我在茶楼等了你这么久,若非我派人去寻你,这会儿你恐怕还在东街转悠呢,这杯酒就当作罚你,必须喝。”
合欢心觉委屈,又不敢不从,犹豫着上前执了酒杯喝了一小口:“啊……好辣啊!”
庄一念见她那滑稽的样子不禁笑着又给她的杯子添满了:“多喝几杯就不辣了。”
……
主仆二人,对月饮酒,但多是合欢喝,庄一念在旁看,说说笑笑的好不有趣,不过片刻的工夫,合欢便舌头打结吐字不清,又喝了两口便醉的不省人事,瞧着她趴在了桌子上呼呼大睡,庄一念不禁一笑。
已经多久没有过这样舒心的日子了,出了那金碧辉煌的笼子,头顶的夜空也变得更加宽广。
月朗星稀,深深呼吸一口气,通体舒泰。而从前在宫中,连呼吸都是窒闷的。
她突然想起千御问她的那个问题“一念,值得吗。”
值得吗?简单的答案,她现下却无法回答。
因为有些路,不走到最后,永远都不会知道路的尽头有什么在等待着她,更不知究竟值得还是不值得。
但无论是值得或是不值得,庄一念只希望当她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时,不会悔不当初才好。